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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令我手足无措。
“白断樹!秦越从未害过你,你却如此心肠恶毒。”
“今日就算仙尊在此,我也要你血债血偿。”
面对褚叡的指责,我张了张嘴,歪头露出困惑的神情。
分明是秦越,主动替我挡伤。
分明是单阳,毫不不顾及秦越的性命,又以秦越之死诬陷我。
大抵是我做过太多坏事,所以坏事一定是我做的吧。
不过单阳,真该死呢。
单阳对我露出阴鸷的冷笑道“束融,本尊看此事算了吧,反正不论白断樹如何天怒人怨,仙尊都会饶恕他,不如等仙尊回来,再请仙尊定夺?”
这是帮我说话?分明是蓄意挑拨。
果然他话落,褚仞长老便忍无可忍的怒哼道“又是等仙尊回来!堂堂明心峰大长老都被白断樹放出来的魔尊害死了,他还不是活蹦乱跳?仙尊只会包庇他!”
闻言后,雅音又轻轻蹙眉道“褚仞长老,我知道您与明鼎大长老是好友,但还请慎言。”
我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扫视一圈,忽然大笑起来。
“真是好笑极了。”
“个个都想杀我,却无一人敢承担被宗正无尘怪罪的可能,都想怂恿别人动手,可真是令人作呕。”
“既然你们不敢动手,那我......先杀一个给诸位助兴!”
话音落下我目光一转,守在外围的王风身后幽幽魔刃已扬起,他亦应声倒地,被干脆利落的割喉。
我抹了抹鼻腔又流出来鲜血,笑得更加狂妄。
哪怕被单阳重伤后,强行驱使影使,疼得四肢都在颤抖,可这种濒死的感觉,却令我心脏在疯狂跳动。
我滚动喉结,吞咽下将要涌出的血,这种兴奋与快感,我以前从未体验过。
脑中想要逃跑的念头早已被抛却,我继续驱使影使向单阳攻去。
单阳被九具身影团团围住,怒道“小畜生太嚣张!都别过来,看我一个人杀了他!”
我靠在影使身上,使他替我挡住单阳释放的威压,又令九名影使围攻单阳。
如此一心二用,我渐渐地竟开始视线模糊起来。
我的脑袋越来越胀疼,犹如针扎一般。
果然肉体凡胎,驱使影使太久实在过于勉强。
我开始有些听不清刀剑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的衰竭。
不能再继续了,这样我很快会输。
虽然很厌恶那人,但看来还是要,利用他一次了。
影使攻击越来越乏力,只纠缠在单阳身边,好似再需轻轻一掌,就能都击飞出去。
我装作气急败坏的又呕出一口鲜血,无意之间抬起头望向天幕,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师......师尊!”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天上,单阳亦动作一滞,抬起头看去。
见此我勾唇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撕碎他。”
堂堂冰霄灵宗大长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魔刃切片。
这一场面,估计会成为很多人午夜的噩梦吧。
我也从未想过,还能有杀死冰霄灵宗大长老的这一天。
“哈哈哈哈,蠢货!没想到你居然真如此畏惧宗正无尘。”
“如此畏惧一个人,那还修什么仙,往生路上倒也不必谢我替你解脱了。”
我笑的前仰后合,丝毫不觉得分尸行径有多狠厉。
因为我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啊。
......
束融站出来,大手一挥厉声吩咐道“冰霄灵宗所有内门弟子,都速速离去!莫要再被影使偷袭,此地只留下长老们就够了。”
我作为冰霄灵宗少主屠戮同门,今日又杀害长老的丑事,不都是众目睽睽之下做的?
还用得着这般亡羊补牢的遮掩么。
“白断樹,你疯了吧!”
我的身躯又开始倾斜,眼前的人影晃动令我耳鸣目眩,头也反复疼了起来,只有褚叡的吼声格外清晰。
原来褚叡没有走啊,这狗东西还留在这纯心看我的笑话。
我勉强维持住重心,才渐渐又听清明心峰二长老与三长老的声音。
“且不论魔尊杀死我峰明鼎大长老的事,如今白断樹杀死单阳大长老,还有谁敢说他们二人不是同流合污?”
“如今仙尊不在,还请束融、雅音两位大长老主持公道啊!”
我不免冷笑一声,费力抬起下巴俯视早已模糊不清的众人“谁想杀我白断樹便自来啊,何必畏畏缩缩,去唆使旁人动手。”
我又听到雅音大长老叹气的声音,她淡淡道“此事仙尊尚未定断,也与我音水峰无太多关联,本尊不欲掺合。”
“哼!既然音水峰不愿动手,我们明心峰却绝不能饶他。”
两道身影携着凌厉剑气朝我袭来,我还未仔细看清楚,眼前数道黑影闪过,已经与其纠缠在一起。
原来是影使,在自发替我挡刀。
我被围困在风暴中心孤立无援,只有数道残影带来的剑光,晃得我眼疼。
我轻轻皱眉,守在身旁的影使便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其实看与不看已没什么区别,反正我都快要什么也看不清了。
我忽然一阵头痛欲裂,又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格外清晰,周围传来抽气声,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缓缓移开影使的手,围在身旁的影使,已经只剩下八个。
束融的怒声打破了平静“冰霄灵宗之内,岂能容魔界之物作祟!”
一时众人皆醒悟一般,纷纷朝我的影使攻去。
我已是待宰羔羊,却人人忽略我,无人敢捅第一刀。
我顿觉恶心,又呕出一口鲜血来。
我倒宁愿死于别人剑下,也不愿因宗正无尘之故,这般难堪。
我顿时吩咐所有影使不必管我,一时天幕中黑影晃动,剑光与重重煞气纠缠在一起,连天幕都深了几分。
我颤颤巍巍捡起秦越的灵剑,正欲起身时,眼前最后的一丝日光,也被来人遮去。
褚叡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眼下的杀意与怒火。
“白断樹......”
我缓缓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褚叡,回来!”
“你将来是最有希望的,如今仙尊不在,不能由你动手!”
真是可惜,褚叡一向是十分听从他的好师尊,这位束融大长老的话。
分明已刺入我胸膛的剑尖,不得不缓缓抽离。
我睁开眼睛目送他离去,发出一声嫌弃的嗤笑。
血腥气再次充斥鼻腔,心脏每抽疼一次,我便知道是我的影使又被消灭一个。
我越来越虚弱,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没有影使来庇护我了。
我默念咒语,企图再次唤出影使。
“总算把这群魔物,都解决干净了。”
许是驱使影使太耗费心血的缘故,我只勉强还能听清议论之声。
“是啊。”
“仙尊也不知何日回宗,这白断樹若修养好伤再唤出影使逃跑,我们难道还要来这么一遭?”
“束融大长老,您来拿个主意吧。”
闻言,我冷冷讥讽道“能有什么主意,无非是都杀我而已,你们却都想旁人动手。”
“哼!把他的筋骨都碾碎不就无法行动了!”
听到这道声音时,我身躯轻颤了一瞬。
这是褚仞吧,褚时的父亲,他与明鼎是好友,自然是想置我于死地。
我脑中忽然闪过那个在亡魂界徘徊,最终却为我圆谎的少年。
此刻心底不合时宜的,竟泛起一丝愧疚。
“褚仞长老,这样会不会......”
“冰霄灵宗两位大长老,数位长老弟子皆因他而死,连惩罚也没有吗?留他性命不就行了。”
“他曾经受用过那么多仙材灵宝,就算是肉体凡胎,也不会轻易死去。”
“若白断樹死了,仙尊......”
“仙尊若怪罪,我一力承担。”
我心头一紧,心中一遍又一遍,默念起召唤影使的语咒。
然而手臂突然被紧紧钳住,一掌击向我的胸膛,我费力挣扎着,霎时粉身碎骨的疼痛遍及全身,耳边只剩自己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坠倒在地上,那紧紧握着的,指甲嵌进皮肤的手心,已被鲜血染红。
我止不住的喘气,脸上沁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实在是太疼了,如今我想缓缓勾起唇角,想费力露出一抹惨白的讥笑,都万分艰难。
我杀了你儿子,你废了我肉身,果真是报应不爽啊。
是我欠你的,今日倒也两清。
“褚仞长老,白断樹看着不像是能撑到仙尊回来,是否要请医修先......”
“无碍,褚叡你把他送进地牢里去吧。”
我仍不死心,默念着召唤影使的语咒。
终于,一双冰冷的手,拥住了我的身躯。
幸亏传送阵,近在眼前。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我的身影已在传送阵灵光下消失。
......
被冰霄灵宗追杀了许久,我的身上又添了许多伤。
好在,总算逃亡到了下界。
......
待来到扶风灵界时,并不是与杳生约定的那一月,我驱使影使点燃传讯符,却意外得到了回应。
......
来到夜昙谷前时,身体几乎油尽灯枯,也只能唤出一名影使了。
我驱使影使抱着我在树上躲避妖兽,冰冷的怀抱也渐渐消散。
我大概是,要成为金丹期妖兽的盘中餐了吧。
......
最终,我从树上跌落,脑袋重重磕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