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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若今日我过不了这一劫,此后冰霄灵宗都不会再有我的存在了。
今日之事太过突然,此刻我的命运并不操纵操纵在自己掌心。
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可真正来临时好像那么的理所当然。
“......”
师尊。
我想再唤一声他的名字,亦或是辩解一二,可他刚才那道目光却令我无法开口。
“掌门如此修为,怎会不明不白死在下界?”
“此人定是与掌门是熟悉之人,甚至关系亲密,掌门才会毫不设防,令此人轻易得手!”
耳边传来的商讨之声,只令我觉得吵闹,他们毫不顾忌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也再无人安慰我。
“仙尊,诸位长老,诸位同门,请再听我一言。”
我抬眼又看向怀默,他叹息一声,用故作惋惜的语气道“掌门的尸身,分明是死去已久。”
“依照弟子推算出的掌门仙逝的时间来看,那月去落枯秘境的冰霄灵宗弟子,符合条件的只有白师兄你。”
怀默话锋一转,直指凶手是我。
但怎么可能,只有我!
那一月的陵剑乘界,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冰霄灵宗之人前去。
是你怀默故意加深我的嫌疑,企图败坏我的名声。
我立刻起身,一副受人污蔑的震惊神情,毫不犹豫的辩驳“怀默师弟,单凭这件事就说我是凶手,说我害了从小那我养大的师叔,我看你是对我居心叵测吧!”
“白师兄何必如此恼怒?为了避免风波,我早已去您屋内查过,的确清清白白,如今您只需把身上贴身的储物袋打开看看......”
“你竟敢擅闯我卧房!”
原来前些日进我屋的人是怀默,他想找虞玉仪的灵根。
我厉声斥责怀默,气得一脚踹过去,却被褚叡神情凝重的挡在他面前。
“等怀默说完再发落也不迟,若你不是罪魁祸首,还怕被人误解?”
怀默这狗东西如今要我自证,我如何敢自证?
“怀默怕过早惊动各位长老,才不得已为之,今日过后我甘愿去兑泽堂领罚。”
我冷冷道“凶手说不定早把灵根毁去。”
“白师兄,可灵根不是破碎而是被挖,凶手若想毁灵根,何必多此一举?”
“凶手既然取出掌门的灵根,要么是炼制丹药,要么是有其他用处,如此重要的东西,他一定会放在自己放心,且别人不敢搜查的地方吧?”
怀默根本没有证据,唯一的理论仅是我在虞玉仪死的那段时间,去过陵剑乘界而已。
怀默仅仅是凭直觉认为我可疑,根本就不清楚我拿灵根的目的。
虞玉仪的尸身他分明早已找到,可偏要在今日说出来,偏要在我道侣大典这日说出来!
若我不是凶手,也要令我在最得意之时,心中永远有一块抹不去的郁结。
令我此生只有一次的道侣大典这日,被人议论的,不是我有多令人惊羡,而是我白断樹,极有可能是杀害虞玉仪的疑凶。
他此举实为攀咬,我不敢开储物袋,反而做贼心虚。
若我真为凶手,能扳倒我更是意外之喜。
可偏偏......我真的是凶手。
“白师兄,开储物袋真相大白之后,也不耽误您与仙尊的道侣大典。”
“今日是我的道侣大典!别的事等明日也不迟。”
我说完后,冷冷站在原地,望着殿内许久一言不发,我的沉默使众人意味到异常,却也无人敢再问我。
“打开储物袋。”
我望向他,不可置信。
原本我还心存幻想,今日是我们的道侣大典。
是我不清醒,如今心口的痛使我如梦初醒了。
我不知是在心痛费尽心机得到的地位,此后便会如尘埃跌落。
还是......旁的什么。
我踉跄了一下,体内的怒火,与怀默对峙时的狂妄,好像一瞬间都被抽离,只剩空荡无处安放的肉身,伴着令人溺毙般无法呼吸的痛。
“确实是自证,自证我是凶手。”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颤抖着手取出神木盒子扔给他。
“白断樹,果真是你!”
“如此心思歹毒,你怎配做冰霄灵宗少主。”
“虞掌门待你视如亲子,想不到你......”
质疑问难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愈加挺直脊梁,使旁人看不见半分悔意。
“为什么要杀虞玉仪?”
冰冷淬玉的声音响起,没有人再敢发言,只剩下他在质问我。
我笑着迎向他的目光,他好似在看一缕尘埃。
“今日师尊知晓了我的秘密,今日也有人告诉了我师尊的秘密,可我没有轻信,我亦不愿相信,我本想明......”
“你不该杀他,他就算有错,也是你的师叔。”
你怎么,不听我说完?
你非要要打断我,非要往虞玉仪身上扯。
是情劫的事......你不敢让我提?
心底的躁怒不安在撕扯着我的理智,我眼底水雾氤氲,渐渐红了眼眶。
“为什么不能杀虞玉仪,我偏要杀他,偏要把他的东西为我所用!”
“宗正无尘,你......”
“白断樹!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不仅不知悔改,还敢在仙尊面前如此嚣张!”
贸然被单阳一掌击中胸膛,我撞上殿墙,五脏六腑霎时移位般疼痛难忍,呛出一口鲜血。
“仙尊,不如先把白断樹关进兑泽堂的地牢之中......”
我听到明鼎的这个提议后,想起身反抗,可一时疼得无法发出声音。
“不可!既然证据确凿,为何不现在就发落了白断樹......”
“够了。”
宗正无尘话音落下,殿内又死寂一般。
“怀默。”
“弟子在!”
“你把他暂押入兑泽堂的地牢,任何人不要动他,待本尊回来亲自审问。”
我的意识渐渐从疼痛中清醒,听到亲自审问这四个字时,见他沉着脸收敛虞玉仪的尸身的模样,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
宗正无尘带着虞玉仪的剑和尸骨走了。
“白师兄,请吧。”
怀默走到我面前扶起我,一步一步走出严霄殿。
严霄殿外各色神情,窃窃私语都如此的清晰。
他凑到我的耳边,忽然问我“大喜大悲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愣了一瞬,随即却咧嘴笑得更加灿烂。
“你很得意?所以你早已找到虞玉仪的尸身,才非要在今日说出来?”
“是啊,因为我很喜欢看人得意至极之时,突然被逼入绝境,那种茫然无措,不可置信最后绝望的表情。”
“怀默师弟,这可是个坏好嗜。”
“不如......我也让你感同身受一下吧!”
我倏然祭出灵剑,剑尖闪烁着锋利无比的光芒。
这剑身,也令我照见了,我炽火般鲜红如血的眼眸。
“不要伤他!”
灵剑穿透了怀默的胸膛,他笑意凝滞,毫无防备的脸上带着惊恐与不甘。
原来你死前,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你自诩运筹帷幄,从没想过我会在这种时候,敢明目张胆杀你。
那你,先陪我上路吧。
我死后,定是无人吊唁。
我不想走漆黑一片的往生路。
我笑着转身面多单阳,挑衅般甩掉剑上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