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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樹,怎么还不回去?”
严霄殿内只剩下我与虞玉仪,我带着恳求的目光看向虞玉仪。
“师叔,我想去茌阳城。”
“你在家等着扶顶大典不好吗?”
“师叔,我可以把雾红毒蛟的头颅带回来!您以前一定不会拒绝的,为什么不让我去?”
虞玉仪要提前替我绘仙纹,不是断了换少主的心思,一心一意希望我变强吗,为何又不准许我出去历练?
他提前替我举行扶顶大典,我甚至都有点不讨厌他了。
虞玉仪如今总是这样,自相矛盾。
又没有无形的东西在拉扯他,使他左右两难,他这样反复无常的决定是什么意思。
“小樹,危险的事你不必去......”
“师叔,我想去!”
我是冰霄灵宗的少主,我不想只有虞玉仪一个人把我当成冰霄灵宗的少主。
我突然屈膝跪在殿内,抬头仰望着他,目光越来越坚定。
虞玉仪轻轻蹙眉,露出有些为难的笑容,可眼神却是冰冷的。
他就这样把我晾在原地不回应我,他想要我自己反悔。
我与虞玉仪无声对峙许久,他率先叹了一口气。
“你若喜欢跪,继续去隐云山里跪着吧。”
我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虞玉仪是要我变强,但还要我能一直活在他的掌心之中吧。
真恶心。
我来到隐云山外围的冰室,掏出暗格里的东西,胡乱写着发泄不满。
若能在扶顶大典之前,去斩杀了那头畜生,还有谁敢说我难以服众?
才写完一句,我又气愤的把笔给折断了。
写这种东西毫无作用,每一个字都只能显得我更愚蠢。
如果诅咒会应验,虞玉仪早被我咒死千百回了。
我躺在冰床上,任由寒气渗透肌骨。
就像我年幼犯错,没有什么修为,无措的呆在这里抱紧双臂,努力把身体团成一团,仅能等待虞玉仪来接我一样。
等我的身体凉透了,怒火自然平息。
我被冻得脑子渐渐僵硬,不由回想起年幼的时光。
那时虞玉仪除了在严霄殿里,最多的时候就是呆在我身旁。
他什么都要我学,再后来什么都要我做到最佳。
如今虞玉仪待我,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可怕,然而我还是很怕他,甚至觉得他犯了另一种疯病,总之是想躲得远远的。
可我无法否定,要是从前没有虞玉仪对我的朝督暮责,我也不会仅凭三灵根,如此年轻就能结婴。
所以我以为他对我,总会有那么些许感情。
自始至终是我不够冷血,才会产生这种可悲的念头。
虞玉仪对我如此,也能对旁人如此。
没有小樹,他还会有阿樹,樹樹,只不过恰巧是我而已。
虞玉仪需要的,就是一个会动,能陪他打发时光,顺其心意的玉偶罢了。
我与虞玉仪的分歧,也不再是小时候的那种可以忍让的。
我令他越来越不称心,他总有一天会抛弃我吧。
至少在能与他对抗之前,我要假装称他心意,不能让他抛弃我。
我更要,多为自己着想,想方设法拿回神魂。
第二日,我偷偷离开了冰室,动身前往茌阳城猎杀雾红毒蛟。
来到茌阳城后我也没有停歇,以茌阳城为中心,在城外秘境、古森、峰顶之中不停搜寻。
那头畜生太擅隐蔽,整整一个月,我只发现过两次它的足迹。
我把荆棘盘成的藤蔓当床,在周围布一层结界,躺在不知名的妖兽横行的幽谷中休息。
身上衣服早已脏的不成样子,我也忍了下来,因为这样能更好的隐藏气息。
若衣服染上了我杀的妖兽的血迹,我就用剑把那块布料给割下来扔掉。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睡觉,也不必进食,虞玉仪的精血好像跟不值钱一样,我怕他会引我入梦。
远处偶尔会响起妖兽的低鸣,有的妖兽飞速掠过古木之上,翅膀掀起的风浪,会使遮空蔽日的枝叶泄出朦胧的日光来。
我觉得光芒晃眼时,会用手埋住眼睛。
“褚权煊,你说......”
我翻了个身,不再言语。
褚权煊没有跟我一起过来。
对于修士而言,这里很吵闹,我觉得这里很安静。
越阶战斗我也不是没做过,可这妖兽从魔界逃到尘界后,一直在藏匿行踪。
我来的匆忙,也没有什么能寻觅活物的法宝,我更不能再回到冰霄灵宗去。
我拿起灵剑起身,这里再找不到的话,我还要去往另一处。
我越往深处走雾气越来越重,兽尾扫过的痕迹十分显眼。
我用手指轻轻弹开叶片,抖落的雾珠化成水,指尖传来一阵麻痹与疼痛。
希望这次,不是我又晚来一步。
我一股脑吞下好几种解毒丹,顺着痕迹用灵剑开路,来到了一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的的湖边。
如果不是湖水,被上面的妖兽浮尸给染作深红,传来令人作呕的腥臭,倒真是平静无比。
湖水浑浊,水下战斗取胜更困难。
可雾红毒蛟见势不对就会逃跑,我必须与它正面打,让它避无可避,才会与我拼命。
它潜伏于水底不出,我便着手绘制结界,在周围布下层层封印以防止它逃跑。
做完一切之后,我犹豫的站在湖边,倒不是起了临阵脱逃的念头,实在是觉得湖水太恶心。
我定下心神,飞身跳了进去,任由身体沉入湖底。
黏腻腥臭的血湖之中,我费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一切。
我一边放出神识,还要分心用灵力驱散想要附着在身上的水草。
水流在我周围流动盘旋,似成了一个圈。
雾红毒蛟在我附近,它在思考从哪里对我下手比较好。
突然一个暴躁的扫尾袭来,我用剑抵挡,避开了被缠住的命运。
尖锐的鳞片划过,持剑的右手被割出几道伤口。
极细小的伤口被毒水泡着,犹如千万只毒虫啃噬又疼又麻,解毒丹作用不会这么快起作用。
见人血后,我明显感觉,它更活跃了。
我闭上眼睛,双目在浑浊的水中反而会影响我的判断。
感受水流中暗影游动,我手腕翻转,迅速朝身后挥出一道剑气,水流滚动并未击中。
我早知道它是故意引诱,实则想来吞下我。
灵剑朝身下刺去,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几欲穿透耳膜,我剑尖回转,灵剑穿过滑腻的鳞片,狠狠扎进它头骨里。
我这柄魔修手中缴获的灵剑嗜血,剑锋獠牙刺进去,绝不可能轻易拔出。
雾红毒蛟猛烈的挣扎,我掌心被鳞片割的鲜血淋漓,可我好不容易得手,岂会让它再甩开我,继续隐在湖中。
蛇尾尖凶狠的刺中我的小腹,我聚起全身灵力一掌击碎蛇尾。
它被我激怒失了理智,驱动皮开肉绽的蛇躯缠绕在身上越收越紧,我运起灵力以血水结盾抵抗,浑浊的毒气使我呼吸困难。
雾红毒蛟蛇口张大,毒牙咬在我的肩上,左肩皮肉被毒液腐蚀烂掉,疼得我呼吸一滞,几乎要昏迷。
我双手死死握住灵剑,灵力全部用来护住身躯的水盾。
我就是不松剑,它要与我玉石俱焚。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肩膀早已没有知觉,小腹阵阵抽疼。
雾红毒蛟有时会挣扎,有时会滚动身躯,缠着我埋进湖底淤泥之中,獠牙却不松开我。
它终于渐渐虚弱,我也接近灵力枯竭。
我刚散了水盾抽出灵剑,本来虚弱的蛟头立刻向我的脑袋啃来,想把我吞下去。
早知道它会濒死挣扎,我翻转灵剑砍去,一剑砍掉半边蛟头,它拖着歪歪斜斜的脑袋想跑,又被我一剑终结。
无视扭动沉入湖底的蛇躯,我抱着蛟头,耗尽所有力气,才爬上了岸边。
怪不得左肩没有知觉,原来是被毒水泡的露出白骨了。
我从储物袋中取出丹药吞下,艰难的吞咽又使小腹疼痛难忍,但也算聊胜于无吧。
我眉眼舒展的躺在地上,抱着狰狞的蛟头。
还是第一次,不用偷袭也没有借助任何法宝灵器,我越阶赢了。
好可惜,没有人见到,也没有人知晓此刻我有多愉悦。
我突然眯起眼睛,猛的起身。
我刚恢复了些灵力,不顾身上腥臭无比,就开始绘传送阵。
我傻傻的抱着兽头跑到隐云山外围,又兴奋不已的飞奔到深处。
我一身血衣翻过院墙,这次竟没被打下来,宗正无尘正凝眉望着我。
“师尊,我......”
我杀了雾红毒蛟,我想第一个给你看。
虞玉仪说我十六岁就能绘仙纹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我想说的话很多,无奈张口就咳出一口鲜血,四肢百骸密密麻麻的疼,令我无法再开口。
我眼皮越来越沉,眼前一下出现了好几个师尊,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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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前世有一章写了杳生有仙纹,其实他是没有的,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