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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多久,竟又遇到了熟人。
我不动声色的驻足观赏,足足看了一出好戏。
秘境外偶遇的玄光宗那两名修士,与几只妖兽厮杀后,又讨好的把所得之物,奉到一旁身着冰霄灵宗外门弟子服,从头到尾都从未出力的男修。
说起来宫冉冰与他们身份相当,此番却是一人独行,也没有行卑躬屈膝之事,我虽看他不爽,此刻想起也不由高看他几分。
见此情景,我又联想起自己,人人都知我是宗正无尘从下灵界捡回来的,其实比起三灵根,风言风语中不屑我出身的更多。
其实我心底还是有几分感激虞玉仪那狗东西的,他从未拿我的出身说事。
可惜了,虞玉仪对我如此严苛,我在上境界年轻一辈中,修为也不算最露脸。
如今虞玉仪对我不知为何松懈,我也不敢偷懒。
修为不显,我自然不能恃才傲物,偏我又是冰霄灵宗少主,更不能平庸,只能学学虞玉仪,起码也图个好声名。
哪怕我并不喜欢,可在从前待人处事之时,我一贯是不会明面上做恶人的。
见此情景,我也不由感叹起来。
在冰霄灵宗内门里时,与我能接触的哪个不是天骄,就是有几个相识的,可谁愿意众星捧月簇拥我一个三灵根的少主?
在外露脸时,面上我也是恭谦有礼很少仗势,倒混的连个外门弟子都比我享受了。
不过如今我想替换灵根,心思都在此事上,生怕出意外,还死死得罪了整个泠界,倒有几分懒得交际了。
他们的目光已经扫向我,我也不屑去打招呼,转身便走。
“道友留步!”
那名玄光宗慌忙喊住我,又修士满面笑容跑到我面前,小声道“凑巧我们发现了处金丹期的妖兽巢穴,想去一探正愁人手不足呢。”
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像是生怕我跑了一样,又打眼色示意“那位可是冰霄灵宗的王道友,你难道不想交好一二?”
“你我皆是乘界修士,有了好事我自然要照应你一番......”
好事?自然是好事了。
对他们而言,我不就是赤裸裸的以身试险之人么。
我冷冷扫他一眼“我有别的事,不奉陪。”
挥手甩开他后,他顿时噎在原地,我也不看他的脸色便要走。
“站住!”
闻言我又停了一下脚步,把注意力放到那名冰霄灵宗弟子身上。
连内门四峰的人我也不全认识,更何况他还是个外门的,但好歹是同门。
见此那玄光宗修士又陪笑着介绍“这位是冰霄灵宗的王斯王道友,这位是青霜宗的......”
“白树。”
我随意起了个名字,漫不经心的答道。
王斯眼底掠过一丝波澜,我差点以为他是听出来我的声音了,好在他仅仅道“你名是哪个字?”
“树木的树。”
“你这名,倒与我宗少主有些相似。”
只觉名字相似,王斯便联想起我来?看来我在外门还是比内门更得人心啊。
闻言我心情愉悦了不少,见褚权煊一脸戏谑的望着我,便故意自吹自擂道“我虽是乘界修士,可早听说贵仙宗的白少主雅玉天颜之貌,更是品行端正的表率。”
“在下虽对白少主心生向往,但白少主也是我不敢高攀的存在啊,把我的名字与白少主放在一起,实乃王道友抬举我了。”
......
我说完两名玄光宗修士先是一愣,随后却面面相觑。
王斯的目光从下往上瞥了我一眼,意味深长。
玄光宗的那名胖修士又开口道“距离妖兽巢穴还有一段路程,咱们先赶路吧。”
“白道友,听你声音便知你年龄不大,你年轻不晓事,哪里知道上境仙宗里面的秘事,那白断樹你还是慎言吧。”
不过是某人提起我,我才顺道夸我一两句,怎么就到来打圆场这一步了。
懒懒摩挲着剑柄,我抬眼扫了眼王斯,似笑非笑。
“也是,我一个乘界修士什么都不懂,想必王仙长身为仙宗弟子,也听腻了这些吹捧。”
王斯又轻嗤一声,脸上带着蔑视“没想到白断樹在感台乘界竟还挺有声望。”
这人原来是忌妒我的人啊。
想必因王斯眼红我,这两个趋炎附势之人,一路察言观色吹捧他,也不少污蔑我。
我顿觉厌烦至极“白少主曾去过我们感台乘界猎魔,传言他剑法十分高超,我也不知真假......”
“传闻多不可信呐!”
另一名玄光宗修士接话道“白道友莫非没听人讲过,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无垢灵宗大少主之事?若那白断樹剑法高超,岂会是嫉贤妒能之人。”
我颤了颤眼睫,抑住从心头燃起的怒火,仿若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年,话音拖着浓浓的好奇“是吗,王仙长是冰霄灵宗之人,难道仙宗里面的同门,也都是这样想的?”
“确实如此。”
原来大家一贯这样啊,任由下界之人诋毁我。
“王仙长都这样说了,那白断樹的剑法,想必也平平吧?”
王斯肆无忌惮的讥笑着“你可知白断樹如今是什么修为?他是元婴期。”
“我虽为外门,可我哥哥是束戒峰三长老的弟子,他曾听师尊说在定幽乘界安法城除傀时,见白断樹连金丹期都打不赢。”
简直可恶至极,三长老居然还真把这件事情给说出去了。
他这样嘴碎,活该一辈子只能做束戒峰的三长老。
我还未回应,耳边已响起迫不及待附和声“原来如此啊,连王道友都这么说,可见白断樹的修为,全是虞掌门用丹药堆出来的。”
我气的又反驳道“那白断樹即使修为有夸张之嫌,可对同门想必也是不错的吧。”
“我听说白断樹在外门颇有人缘,甚至去年还提议虞玉仪,说给外门有贡献的弟子,每人多发放几块青晶灵石呢。”
“他年纪轻轻就能想着同门......”
“小恩小惠岂能收服我,我可是双灵根,他白断樹算什么东西!”
“是极,是极,以王道友的天资进仙宗内门还不是早晚的事。”
记得因我这个提议,秦越明明说有很多外门弟子感激我。
果然,人心难测。
原来在层层叠叠的阴影下,大家都跟我一样,爱逢场作戏。
“白道友,你怎么又不走了?”
我缓缓勾起唇角“说了这么多,你们谁见过白断樹?”
我取下斗笠,斑驳的阳光有些刺眼,连吹拂发丝的风都又阴又冷。
我笑着看向那名玄光宗修士“你觉得我像不像他?”
他只怔怔望着我的面容,灵剑寒光一闪而逝,已刺入他的心脏。
“是啊,传闻多不可信,我比传闻更狠毒。”
三个金丹期,哪里会是我的对手。
另一名玄光宗修士也在我手下不过两招,被我一剑轻松了结。
此刻王斯已吓得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你是白......断樹......”
为什么呢?你连我的一面都没有见过,如此看不起我。
“白......白少主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让这样卑贱如蝼蚁之人,狼狈跪在我脚下,如此畅快。
我甩了甩剑上血珠“好啊,我问你几句话,你若实话实说,我便放过你。”
“你方才说你哥在束戒峰内门,可是束戒峰之人全都是这样想的?”
“还是说你受谁指使,才会在外门散布这些事,想要取代我的少主之位?”
“你怎么不说话,莫非你是其余三峰的人?”
王斯惶恐不安道“少主......根本没有人指示我,这只是一个外门弟子而已,这些都是我自己想的。”
“阿樹,这种蠢到都能在明面上污蔑本宗少主之人,想必也不会受人指使吧。”
“他死不足惜,你真打算放过他?”
是么,明知褚权煊所言或许是真的,可我还是不确信。
原来我真的变得比虞玉仪还要多疑了。
“我原谅你了,你走吧。”
我扶起王斯,他才敢颤颤巍巍抬起头望着我“少主......我......”
在这样的感激涕零的目光下,灵剑刺入了他的胸膛,我甚至恶劣的绞碎了他的心脏。
“蠢货,我骗你的。”
杀掉同门毁尸灭迹这种事,我在灵境也中做过,如今再做竟是顺手无比。
直到一切都被我处理干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服我的人,我为什么要放过,为什么要收服呢?”
“什么同门,都杀了便是。”
鼻尖嗅到剑上尚未散去的血腥味,我却觉得畅快淋漓。
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顺手。
“阿樹......”
褚权煊凝望着我,指尖停在我的脸颊,我仿佛感受到了被人触摸的感觉。
此刻他的嗓音轻柔到不可思议“你总算有一点开窍了。”
是啊,谁都不可信,永远都要靠自己。
“阿樹,讨厌的人都死光了,咱们也走吧。”
“差点忘了......”
我忍着撕裂心脏的痛苦,强逼出三滴心头血,布阵唤魂。
生前不是我的对手,死后三个脆弱的金丹期魂魄,亦被我一掌粉碎。
不过三年寿命,虚弱一段时间罢了,以后谁得罪了我,我就让他连往生转世的机会都别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