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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这次离宗,小樹同我说的历练之地并不在此。”
原来我是阳奉阴违偷跑出来,所以这么开心。
我实在是搞不懂虞玉仪,心底的困惑越积越多。
冰室里的日志控诉他待我过于严厉,好像很希望我成材,可在幻境褚权煊说的那些话,却又与虞玉仪的行为恰恰相反。
如此的......矛盾。
我也搞不懂宗正无尘,可能修为高深的人,行事皆这样难以猜测吧。
虽然自己看自己不无聊,可我也不想一直这样下去。
我又问身旁的虞玉仪“外面如今怎么样?”
他朝我眨眨眼“宴星阑在磨碎你的一根肋骨,为你换上打磨好的金翎雪鳞兽的头骨,然后再把灵根种在上面。”
“你那便宜弟弟在洞面,不知道做什么。”
“小樹要醒来吗?”
我这辈子都不想体验那种剧烈的疼痛,见他轻描淡写描述外面的情况后,忙摇了摇头。
“还是不了,在梦境中也挺好的!”
虞玉仪低声笑了笑,心情颇好的问我“小樹现在想看什么?”
“可以选吗?我想看......戚揽珹。”
我已经对自己曾经的记忆,对上界之后遇到的,或敌或友都有了模糊的轮廓,可唯独这个人,我什么都不清楚,实在是好奇。
虞玉仪收起笑意,可怜的抬起头“小樹不想看看我?”
“你不就在我眼前?”
“怕是来不及了,外面已经好了,宴杳生在喊你。”
“虞玉仪!”
我瞪了他一眼,心中不免生出怒火。
刚刚还说在磨我的肋骨,如今又说好了,又骗我!
我转头不想看到他,他的手忽然按在我的肩膀上,一股困意袭来。
“白断樹?白断樹!”
见我睁开眼睛,杳生松了一口气“再不醒我就要解你的梦萝花了。”
“我......有......灵根了?”
身体软得一塌糊涂,我被他扶起来后依旧兴奋无比,脸上的狂喜毫不掩饰。
我尝试打坐吸收灵气,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刚刚换上灵根,需要一个月时间适应。”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失败了。”
我搂住杳生的脖子,下巴蹭了蹭他的脸颊“辛苦了。”
他的耳根顿时红透,目光停留在我脸上“只有你开心了,才会想起讨好我。”
闻言我笑着倒进他怀里,舔了舔他的唇“不行吗?”
“哥哥,你醒了?”
我有些尴尬的起身,嫌弃的看着突然持剑闯进来的叶夜雨。
“既然此地无人打扰,择日不如撞日,杳生,现在替阿叶洗经伐髓可能行?”
杳生先是一愣,随即轻轻点头,见状我看向叶夜雨“阿叶,你过来。”
叶夜雨面色顿时有些古怪,目光扫过恨不得黏在杳生身上的我。
“来不及了哥哥,已经有人找过来。”
我微微挑眉,有些不解“是谁?”
“焚月灵宗的那群魔修。”
我们如此小心谨慎,又没有留下痕迹,这群魔修如何找过来的?我望着叶夜雨暗自生疑。
“既然如此,先离开这里吧。”
我被杳生扶着走出去,洞外已经被二十几个魔修包围起来。
领头的夜陵手握长弓,神色冷静的望着我“你们三个是跟我回去,还是死在此地?”
寡不敌众,倒不如先服软再做打算。
与叶夜雨对视一眼,他便心领神会收了剑,我刚打算开口,忽然感觉手心传来痒意。
杳生在我掌心写了个叶字,写完竟直接冲向了夜陵。
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我瞥了叶夜雨一眼,忙唤出影使迎战。
“先打夜陵”省得他冷不丁就放几支冷箭。
“小仙长未免也太小心眼!”
夜陵听到后气急败坏朝我射了一箭,好在被身旁的影使及时折断。
我的影使,好像越来越弱了。
或许不是影使不顶用,而是我的这具孱弱的身体,根本无法发挥他们的威力。
我慌忙躲到影使身后,还不忘唤影使去叶夜雨身旁抵挡攻击,又忍不住朝他喊道“阿叶,快过来。”
杳生还好一些,可叶夜雨才元婴修为,别再被人给杀了。
叶夜雨听话的飞身过来,攻击他的三名魔修也尾随他而来,他只能且站且退。
等他借着影使甩开魔修至我面前时,他的身体已经有些站不稳,手却立刻紧紧抱住我的腰,微微咬牙道“哥哥,我们先走!”
我还在思索退路,猝不及防被他抱起来,下意识的喊了声“杳生!”
杳生抬手一掌击开夜陵,攻击愈加急促,掠过围堵之人朝我飞来。
“小心!”
身后灵箭破空而来,刺穿他的右肩,他也顾不得躲闪,我的心顿时被揪起来了,担忧的想要去帮他,可腰上的手更加收紧。
直到杳生至我身前,干脆利落拔出灵箭,我才艰难掰开腰上的桎梏。
我立刻扶着杳生,我咬牙切齿的喊道“夜陵!我们跟你回去!”
我停下影使后,夜陵亦挥手示意魔修们停手,神色冷淡道“我姐姐只吩咐我带回一人。”
他是......要放我走?
我奇怪的看着他,微微皱眉“表哥去哪我自然去哪。”
我扶着杳生走出来,他忽然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指。
他是要突围?
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可我相信杳生这么做一定有理由。
我心下了然,刚想向叶夜雨暗自传达,身旁的杳生却忽然抱起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击向叶夜雨。
“由他断后!”
我被他带出包围,茫然又不可置信,气急之下口不择言道“宴杳生你疯了吗?阿叶他只是元婴!”
“叶夜雨若是元婴,那我便是金丹了,他刚刚分明是想甩开我带你逃跑,这狐狸也该出出力了。”
我边唤出影使拦人,又不相信的回头望向叶夜雨。
只见他手指轻轻拭去唇上的血迹,用翥影剑支撑起身躯,一双荡着柔情的桃花眼此刻深沉无比,像汹涌的暗流里酝酿着令人心颤的怒意。
我呆愣的望着他,喉咙像被人扼住般无法发出声音,无声唤了句“阿叶......”
我远望见他抬手,眸中竟隐隐有红雾浮动,这是入魔的征兆。
他的死死盯着杳生,脸上罕见的露出毫无遮掩的杀意,倏然携着泠泠剑光奔袭而来,一路竟无人可拦。
连我的影使亦被他一剑击碎,虽然影使并不会真正死去,可再次唤醒它们也需要时间。
叶夜雨绝不可能只有元婴修为!
原来如此!
在我还愚蠢的为自己难得一丝心软摇摆不定之时,还想为他洗经伐髓骨之时,他早已不需要了。
“杳生快走,不必管他!”
此时我倒更希望,身后夜陵能够阻拦叶夜雨。
可叶夜雨仅微微抬手,手腕铃铛发出刺耳的响声,身后夜陵双手便凝滞在了原地。
他曾说自己被诅咒缠身永无宁日,可他并未告诉我,他依旧能够操纵冥谧。
“停下吧,哥哥。”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原来是已经来至我面前。
杳生抱着我的手忽然一僵,踉踉跄跄地停下脚步,我亦无法控制自己身躯了。
杳生与夜陵皆是出窍修为,他却能游刃有余的操纵冥谧控制这二人,所以叶夜雨现在是什么修为呢?
十有八九是分神期吧,恶心的骗子。
“救我......”
虞玉仪,快给我灵力。
我一眼也不想看见叶夜雨,索性闭上了眼睛。
而边响起轻笑声“哥哥又在自言自语了......”
“可是哥哥从前在扶风灵界,没有这个毛病啊。”
“还是说哥哥是对着,寄生于剑上的褚权煊或是虞玉仪求救?”
“我想大抵是虞玉仪吧,褚权煊应该不会愿意寄生在虞玉仪的剑上。”
原来我隐瞒的一切他了如指掌,我不由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我睁开眼睛,声音都带着微颤“既然你什么都清楚,又何必问我!”
“我早已把上境界四宗所有曾与哥哥有关联之人,无论敌友,连画像都牢牢记着。”
“又怎会不记得这如此显眼的泽生灵剑呢?”
“哥哥刚换完灵根,身体无法使用灵力,虞掌门应该很清楚。”
“虞掌门,都不愿出来与我见一面吗?”
我如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叶夜雨越远越好。
见我不理会他,他也烦了自言自语,从我手中拿走泽生灵剑,扔在了地上,然后抱起我“咱们走吧,哥哥。”
“去哪?”
“去下界,魔界现在不太安全,宗正无尘正在找你。”
我根本无法阻止他,惶然绝望一股脑涌上来,只觉得手脚冰冷无比“杳生!”
“哥哥再叫,我真杀死宴杳生了。”
我顿时呼吸一滞“你若杀杳生,我也不活了!”
“哥哥可真是......偏心呢。”
“我对哥哥还不够好吗?哥哥想要修行,我便等你换完灵根才带你走。”
“所以你是故意替我挡住金翎雪鳞兽的攻击,目的便是拖延我,还故意告知我宗正无尘的踪迹......”
“你从一开始,根本就想我在魔界换灵根,再把我与杳生分开。”
想到这些天被他欺骗,而优柔寡断的我,简直是赤裸裸的蠢货!
我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恨不得把牙给咬碎“夜陵也是你设计引来的!我们戴着易容面具,他们绝不可能如此快找过来。”
叶夜雨语气平淡,眸中残留着若隐若现的猩红“是我。”
“原本,是想等换完灵根后,利用这群人迫使宴杳生来断后,我带哥哥走,没想到他竟猜出了我的修为。”
如今知道他多次骗我,我对他已毫无感情,漠然道“哪怕发生变故,可你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叶夜雨。”
“我的......目的?”
叶夜雨垂下眼睛,下巴小心翼翼抵在我的肩上“与其说是目的,倒不如说是心愿。”
“我只是想......跟哥哥在一起而已。”
叶夜雨......他比虞玉仪更清楚,如何做会使我心软。
可惜我对他,已经毫无感情。
“你的修为......究竟用了什么办法?”
迟阚与杳生是出窍修,这变态的修行速度已令我瞠目结舌,叶夜雨居然比他们足足高了一个境界。
叶夜雨似笑非笑“哥哥想知道方法?我不过是费了些心思成为天夜宗的继承人,做了些事情罢了。”
“就算知道方法哥哥也无法复制,况且我不会回天夜宗了。”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是迎亲那日我听到哥哥的声音了。”
闻言我不由冷哼道“我记得你曾说过,分神期才能有破解冥谧的法子,看来你还是没有成功呢。”
“被冥谧折磨耳边日夜喋喋不休,周围也不能安静,这样你都能听得清我的声音,倒是长了一双狗耳朵。”
还在不到三日就已经计划周密,以一个令我戒心降到最低的姿态出现在我身边。
叶夜雨,你可真是聪明得滴水不漏啊。
叶夜雨听我这样骂他,他竟也不恼,而是忽然问我“哥哥可知成为天夜宗少主之后,我最庆幸的是什么吗?”
他又露出笑意,轻声道“庆幸我当初因修为低微,被冥谧折磨得痛不欲生之时,并没有能力找你。”
“以至于我成为天夜宗少主之后,才知道白断樹这三个字究竟代表什么,才知道那位尊者也在寻你。”
灵真乘界......魔修......抓人......无修为......只有眼睛的画像......
破碎的线索在脑中逐渐拼凑出完整的脉络,看着他的笑我只觉得森冷。
“你知道我的身份后,大张旗鼓寻我怕冰霄灵宗那位来魔界找你麻烦,所以只画了相似的眼睛。”
“你吩咐魔修在整个中乘界替你按图找人,只要眼睛相似的就都抓过来给你过目!”
“叶夜雨你是疯子吗?!”
最后那些被魔修抓过来的人,被叶夜雨说不是我的人,在魔界都会是什么下场,根本不用赘述。
“我只是想见哥哥而已,哪怕是大海捞针的几率......”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仅仅是因为想见我,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
我望着他那双猩红之色若隐若现的桃花眼,只觉得刺眼,心绪乱得无法思考,喃喃道“叶夜雨,你魔障了。”
“我入魔了?这样也好,能更好帮哥哥做事。”
我忽然想起在灵真乘界仅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还想搭救我的眸若秋水的少年。
他原来是因为我,才会遭受了无妄之灾。
我又想起,因不愿入魔而受尽折磨,最后成为人人畏惧的魔尊褚权煊。
比起他,叶夜雨才是真正的,天生适合修魔的魔。
身体依旧无法动弹,我只能安静的垂下眼睛任由他再次抱起我,我甚至不敢对上杳生目光。
叶夜雨在这世上已没有亲人,天夜宗对他而言,也是说抛弃就抛弃的存在。
虽然我不想承认,可他真正在乎的人......好像只有我。
我好像还未告诉他,我身上被人种下了梦萝花,根本就无法下界。
那就以我的性命,作为报复他,折磨他的赌注吧。
没有虞玉仪,没有杳生,我在梦萝花的梦境中或许清醒不过来,我会睡死的。
那我就等他,等他画好传送阵后,等他带我踏入传送阵,到最后一步之时,再告诉他这个‘惊喜’吧。
我要让他再像疯子一样回来找到杳生,再亲自把泽生剑重新递到我手上。
如果我赌输了,也不过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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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杳生是怎么发现小叶子隐藏修为了呢,就是小叶子替小樹挡妖兽攻击时速度太快了,他自己元婴时都没有小叶子这么快的速度,他曾经的天赋可是偷懒也能跟小戚打成平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