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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公子,你可有闻到什么香味?”
从我清醒到如今,总有一丝淡淡的异香在鼻尖挥之不去,令人心生燥热,连作画的手都有些轻颤。
“是玉欢花香,我姐姐喜欢所以焚月灵宗随处可见此花。”
我嗅觉本就比常人好,这异香黏腻又勾人,闻久后怕是浑身都透着酥意。
“你姐姐喜欢所以整个宗门都有?”
“因为我姐姐是焚月灵宗的掌门。”
我愣在原地,半响才吞吞吐吐道“可玉欢花......你可知玉欢花是生情助欢的......”
“我姐姐喜欢睡男人。”
他这话过于直白,惊到我无话可说,虽是魔界可也不至于如此奔放吧。
“那也不用到处都种......”
“我们焚月灵宗的人,都喜欢跟人到处睡觉。”
“你们魔界之人都是如此......”
“是你少见多怪,这里是永夜乘界,遇到什么癖好的人都不觉新鲜。”
“......”
若永夜乘界如此,那与其一脉同源的上境绝界是否也差不多?
我不知为何竟又想起,如今尚被囚于幻境之中的褚权煊......
他极其厌恶自己的血脉,亦因执念不会想留有子嗣。
他大抵是只有杀欲,并无情欲。
这样禁情绝欲之人,却在一群嗜杀贪欢,夜夜笙歌的魔头之中混成了魔尊。
“小仙长,你又在笑什么?”
“我笑......我命运多舛。”
原以为,我的运气已经差到无人可比。
原来在这世上,竟真能遇到运气比我还差的人。
.........
夜陵拿了画像离去后,我的目光又落在了泽生剑上,面上仍含着笑意。
“师叔,你刚刚是进入了我的梦境吧?”
虞玉仪若能进入我的梦境,那我梦中的一切,他是否也一清二楚。
我极少做梦,如今因梦萝花的缘故,我无法控制的坠入梦境。
下次入梦......我或许仍会无法清醒。
我希望虞玉仪能及时唤醒我,可如今他能利用梦境窥探我的记忆,实在令人不悦。
他则用不解又关切的语气问我“梦境?我只是见小樹一直沉睡,才想要叫醒你。”
呵,谎话连篇。
“小樹......”
“从我与你相遇至今,你身上的伤从没有断过。”
他的目光是极温柔的,眼眸如幽静的湖水,可眉间却染着愁思。
“小樹,这样活着,会开心吗?”
被他如此注视,我莫名觉得十分不爽,径直略过他望向窗外,今日依旧是阴雨绵绵雾气蒙蒙的天气。
“与你无关。”
虞玉仪在我面前转移话题,我也懒得拆穿他。
他若不擅神魂类的术法,怎能制造出困住魔尊的书中幻境,又怎能寄生于泽生剑上,还可以把修为留存下来甚至渡给我用。
“我体内被人种下了梦萝花,若我再次沉睡不醒,你记得喊醒我就行。”
倒是希望下次的梦,正是与虞玉仪相处的记忆,也让我清楚他在冰霄灵宗究竟待我如何。
......
窗外天色逐渐暗沉,永夜乘界的夜晚漫长无比,可如今不到撑不下去之时,我并不想入睡。
胳膊上的伤仍有些微疼,我呆坐在床上,不一会就困乏得头晕。
眼皮垂下又抬起,我勉强打起精神瞥了眼桌上的泽生剑。
他今日居然问我这样的活着,会开心吗?
可从我清醒至今,身边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我主动做的选择。
我的初衷是要变强,起初我想做个不择手段的坏人。
后来被迟阚下了蛊,我也只想要跟他在一起。
可又遇上了强插一脚的戚揽珹,遇上了褚权煊。
好像从前与我相识,如今对我态度恶劣的人,我都欠它们一点情。
这也使我对上他们之时,总莫名其妙的心虚。
如今我还要去救迟阚,去救褚权煊,这都是我许下的诺。
我本是自私自利之人,可如今做事却愈加思前想后,也越来越......心软。
从我想要找回记忆开始,像是曾经的白断樹欠的那些,我连记都记不起来的债,都成了我的弱点,成了我身上的枷锁。
也许等我得到灵根,还完这些债后,我才会真正得到解脱吧。
或许我会去做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散修?
不再与从前有一丝瓜葛。
我思绪万千,再次抬起眼皮却发现眼前的景色成了素白一色的雪山,满目霜枝银叶。
这是隐云山。
我不知不觉间,竟又入了梦。
漫天的雪花像是织成了一张白色巨网,这雪落在人身上应该是冷极吧。
可我眼前之人却直挺挺的跪在雪中,垂下染了霜的眼睫,执着的喃喃自语。
“师尊......”
虞玉仪曾说过,隐云山的寒气连灵脉都能冰封,金丹修士进来也撑不了两日。
可跪在雪中的我却没有用灵力抵抗,面色惨白如纸,身体也颤抖得厉害。
我在此,一遍遍喊我的师尊。
我从前最在意的人,果真是宗正无尘。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躯覆冰,直至冻得昏死过去。
在隐云山深处的那人,怎会不知我跪在此处?
是我犯了什么错,亦或许纯粹是他不愿见我。
如今我总算知道,初入灵真乘界之时,戚揽珹为何会说我在同一种人身上栽倒两次。
因为我偏爱用所有的热情,去捂那不会化的寒冰。
是我痴心妄想,所以才会两次都输,才会混的那么惨。
“小樹,小樹。”
我再次清醒时正对上夜陵的目光,他在屋内不知看了多久。
“你又昏睡两夜,我还以为你睡死了,既然醒了那就走吧。”
我拭去脸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泪水,不解的问他“去哪,莫非是人你替我找到了?”
夜陵摇头道“是我姐姐刚回来,她要成亲。”
我还未发话便被他硬拽着起身出门,出门后却险些以为自己误入到什么下界的婚堂。
树上都挂满红绸带,连门前的灯笼也换成了大红色。
我扶着有些眩晕的脑袋,硬生生停下脚步“慢着!你姐姐成婚与我何干?”
“如今门内入手不足,你既然身手不错,同我一起下山去帮忙,等忙过这一阵,方能腾出人手去找人。”
“可我是客人!”
“我们焚月灵宗没有客人,只有自己人和奴隶。”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那要我做什么?
“下山去抢......迎亲。”
“......”
“既是迎亲总要让我拿上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