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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逃离后，我还未出山谷，手中玉剑便又颤了一下，我艰难的跳到树上，小心翼翼躲在上方观察。
在看清人来人时，我不由握紧了灵剑，心沉到了谷底。
是一群红眸的魔修，且只有两人我能看出来修为是元婴，剩下的修为我皆看不透！
这群魔修大都手中牵着铁链，而铁链束缚在另一个的颈上，这些被锁之人应该就是那青年所说的奴隶。
这群衣不蔽体的奴隶中，不仅有平民和修士，居然还有魔修。
他们应该是在找那被我重伤的魔修，一群人却恰巧停在了我身下方。
若被这些人发现，我必死无疑。
握住灵剑的手又紧了紧，我全神贯注盯着交谈的魔修们，却忽然觉得脊背发凉，像是被什么阴冷的东西盯上。
还未转身挥剑，背后之人便已贴近缠了上来，我硬生生挨了一掌，重重砸在地上。
我被摔得眼前一黑，血一股脑从唇中涌出，浑浑噩噩的微睁开眼，只觉满嘴血腥味，眼前一片朦胧。
冰凉的东西抵在我的下巴上，是魔修的灵剑。
脑袋愈加钝疼得厉害，甚至想昏死过去。
“他中了夜陵的毒，是与夜陵交战之人，要杀了吗？”
“等一下。”
我又听到绿衣魔修虚弱的声音， 只是我眼前迷迷糊糊，勉强能看到他像是被人搀扶着的影子。
“夜陵，你不是喜欢女人吗？”
“第一次出来狩猎，我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我不是你的猎物，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我想要开口，却只咳出一口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
我勉强掀开眼皮，一望无际的灵药田映入眼帘，世间罕见仙草灵植随意长在灵脉田上。
这地方十分眼熟，是无垢灵宗的灵药田，可我却从未站在这里过。
是梦，还是曾经的记忆？
我无法控制身体，只是看着我自己，压塌了一大片空地，静静躺在灵植上浅眠，倒是岁月静好。
“阿樹！阿樹！”
听到声音的我懒洋洋掀开困乏无力的眼皮，眼底闪过一丝厌烦，却在起身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
我顺着自己的目光转身，看清来人时，双目紧紧凝在他身上，竟不由自主的喊出了声。
杳生。
他是少年时的模样，孤瘦的身形，精致的五官，像雪一般惨白的肤色。
不同的是他看向我时，却嘴角微微上扬，深不见底的墨瞳犹如清水濯过般，在日下透着微光，多了几分人气。
“我又没死，别跟叫魂一样！被你扰了好梦。”
他在我身旁躺下，我语气软糯的朝他骂了几句，他并未回怼我，倒令我有些意想不到。
我遇到的宴杳生，脾气可没他这么好，反而是越大脾气也越大了。
他如今却只是笑着问我“你今日不是来找我的，难不成声是冰霄灵宗没你睡觉的地方，专门跑到我家来睡了？”
他此言一出，我几乎呼吸一滞，连指甲都不自觉陷进肉里。
我是真的恼了，可他却并未察觉。
.........
我深吸了一口气，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储物袋扔给了他。
“刚从栖云乘界回来，给你带的礼物。”
他面上露出惊喜之色，情不自禁勾起唇角，又问我“里面是什么？”
“灵植。”
以我的身份，送出的灵植必定是极其珍惜，可我仍觉得奇怪。
我刚从中乘界上界，不回宗门却来了此地，且这世上就无垢灵宗最不缺仙药灵植，我送他这东西岂不是多此一举？
看起来是我毫不用心的礼物，可他却十分开心。
“怎么突然想起给我带礼物？”
“是我......有求于你。”
宴杳生眸光流转，专注的望着我“阿樹有事求我只需说便是，何必风尘仆仆赶来，还带礼物倒显生疏了。”
我闻言又轻咳两声，心虚的垂下眼睛，欲言又止。
“不是我有事，是.........我要下月的灵境狩猎里，你尽全力去博榜首。”
“阿樹是怕我嫌累放水，为什么？”
“榜首定在你与戚揽珹之间，总之他不能拿第一！”
“我与他有个约定，他若拿第一我便要履约......”
宴杳生此时分明是有些生气了，却还小心翼翼收起储物袋。
“从前我偷懒你是巴不得，如今吞吞吐吐，说起来就为这？”
“宴杳生，你若不愿就把东西还我！”
他避开我索要储物袋的手，反而是问我“你先告诉我答应了他什么事？”
我并未回答他，恼怒的起身便要离去，他又慌忙拽住我的手腕，被我一把甩开。
“我好不容易求你一次，爱帮不帮！”
见我脸上挂着再也压不住的怒火，他虽神情还有些不知所措，但也立刻放软了语气。
“我又没说不答应你......”
按理说从前的我，不像是能把谁当成真正朋友的人，只会表面虚伪一番。
尤其是以宴杳生的身份与天资，他会是我对手，我绝不可能会来求他示弱。
我忽然想起，在冰室里找到的那本日志上曾写过......
宴杳生不会是我的对手，他志不在此，倒可以尝试拉拢。
原来如此，我才能与他成为朋友。
若他上心于修行，怕是在从前的我心目中，就是另一个戚揽珹了。
他低下头避开我的眼睛，耳后根却悄悄泛起浅红。
“但仅此一次，我往后只对你放水......”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番模样，分明是我有求于他，我恼了他反而乖巧委屈的受气。
他连一句硬话也不敢说，又小心翼翼的喊了我一声。
“阿樹......”
我愣在原地，神情有些复杂。
杳生此时是......喜欢我吗？
可惜年少时的我，却并未看透他极力隐藏的细腻心思。
那时我把他当朋友，或许仅仅觉得他有利用价值，我并不喜欢黏人的人。
我不解风情的冷哼一声“你那分明是偷懒，还给自己找理由。”
“我走了，下月见。”
他为什么喜欢我？
我思来想去，竟发现我并无一丝优点。
这场梦境之中，不论是做我的朋友，或是做我的对手，似乎都没有好下场。
戚揽珹被我骗进炼魔祭坛，没被厉鬼冤魂们折磨到走火入魔，但也应是受尽了痛苦。
才会在扶风灵界与我重逢时，眸中只有深沉冰冷，刺入肌骨的恨意。
宴杳生亦被我废了灵根，比杀人诛心还要残忍的是，我还废了他的嗅觉味觉和触觉。
他还愿意救我，或许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可就算如此，我也是一个天生的恶人吧。
心里泛起难以抑制的疼，呼吸都觉得有些哽咽。
是不是我从前，对所有人都不会有一丝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