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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我应该唤你小畜生。”
那人进来后，褚权煊面色顿时冷了下来，隔着帷幔他看那人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既然太监口中的话会触及褚权煊的逆鳞，那我便不要让他说话。
用未持匕首的左手狠狠掐了下褚权煊的手心，他未料到我会如此，忍不住闷哼一声，分神皱眉扫向我。
我兴奋的拿着匕首抵在了他那张一眼便足以引人沉沦的玉塑般的皮囊上。
在他看来，我此举应是想杀他吧。
但我只是无聊逗他玩罢了。
我是在搞不懂，怎会有人能对着这张脸的主人，说出辱骂之语。
短匕轻轻划向他的喉结，他神色平静的望着我，漆黑的羽睫轻颤，未流露出一分畏惧的神情。
我咧开嘴角，倏然翻转短匕在他眼前挽了个漂亮的剑势。
其实我更偏爱长剑的锋芒毕露，翥影虽短，但也不能算是匕首。
倒如今我才发现短匕亦有其优势。
帷幔被人猛然掀开那一刻，我翻转手腕，那太监还未来的及尖叫，匕首就瞬间没入了他的喉咙。
只要他无声无息的死去，就不会开口，褚权煊也不会因他入魔。
“你平时杀完人，尸体都埋何处？”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褚权煊呆若木鸡般愣在床上，不可置信的望着我。
“为什么......杀他？”
“因为殿下您想他死呀。”
他抬起眼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他是良妃的人，他死在了我宫中，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良妃，昨来的那女人？”
用死人的衣服擦拭净匕首上的血迹后，我才懒洋洋的掀起眼皮“殿下觉得还有比如今更难捱的日子？”
“罢了。”
“明日是飞雪宗来皇宫的日子，她一时半会顾不得找我麻烦。”
飞雪宗......这个什么仙门明日就会皇宫来招收弟子吗？
昨日来抢玉牌的女人应该就是所谓良妃了。
如果我推测的没错，玉牌应该是飞雪宗赐予预备弟子亦或者是看好的苗子的礼物。
褚权煊知晓自己是火天灵根，可身体却无一丝灵力，应该只是测试过灵根，并未开始修行。
可但依他现在的年龄，也早该引气入体了。
莫非是因天生引魔之体极易入魔，他不敢轻易引气入体。
那他为何又忽然看起修行入门书籍了。
是如今想离开皇室去飞雪宗吗？
“我身上有伤不便行动，你把尸体埋在院外吧。”
“要我把他的血给留下来再埋吗？”
“我看殿下那祭坛上的某些地方的血纹已经干涸了，像是需要重新绘制。”
“我从前所杀之人，都是罪有应得之人！”
“不必劳烦你，既然明日飞雪宗就会来皇宫，那祭坛往后就用不到了。”
用不到么......我倒觉得未必。
他如此坚定，是仗着自己是火天灵根，相信飞雪宗必会把他收入门下，明日便会带他离开皇宫，前往飞雪宗吧。
可惜褚权煊不了解修真界，不知这些低等宗门有多恐惧魔修。
如今他不是魔，仅凭借这双眼睛，他也不会得到他所期望的一切。
“殿下，你的眼睛可有遮掩的法子？”
“以前是有......如今已经不管用了。”
如此说来，他以前能得到飞雪宗赐予的玉牌，能在皇宫中活到如今年龄，是真有法子遮掩了自己的双目。
不过现在那方法不管用了，他便人人厌恶了。
我处理完尸体后又回到卧室，看他躺在床上依旧专注的看那几本大半都是胡编乱造的修行入门书籍，一时又觉得他又些可怜。
原来百年后，世人谈之变色，哪怕是魔也只敢以尊者称呼其名的魔尊，年轻时竟是如此。
如此......一心向道。
造化弄人啊，也许没有这个诅咒，以他的容貌与天资说不定真能在修真界扬名。
......
第二日天刚微亮，我还未起身就已经听到了床上的动静，我揉了揉眼睛困倦的眼睛，发现褚权煊竟已经穿戴整齐了。
他唇色依旧苍白，面色比纸也好不到哪去，甚至额上还有一些冷汗。
“如今还不到辰时，殿下竟要出门？”
他昨日受了那么重的鞭上，连穿好衣服都如此勉强，竟也要出去吗？
“嗯。”
“我们永宁王朝的规矩，若有修行中下界来皇室中遴选弟子，卯时皇族便要前往迎接。”
永宁王朝，我看倒不如叫鸡犬不宁王朝。
什么犄角旮旯里的末流宗门，也值得搞得这么大阵仗。
我见大乘第一人，见冰霄灵宗的掌门也没你家这么造作。
“我想和您一起去。”
一来我倒要看看，这飞雪宗有多少本事，二来我绝不能让褚权煊离开我的视线。
万一他忽然入魔重启世界，我都不知道是何原因。
“不可，皇宫内有一位元婴期大能，你并无修为。”
皇宫最高修的才是元婴，看来是下灵界的某个皇室了，怪不得对仙门卑躬屈膝。
“既如此，我扮作您的仆人如何？”
“我没有仆人。”
褚权煊推门看向门外，目光却凝滞下来。
我亦透过纱窗，看到宫殿门前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监视的小太监。
“殿下武功如何？”
“我身负蛊毒又身负重伤，不比普通人强几分。”
他身上有蛊？
我怎没看出来，这世上竟还有我不知晓的蛊虫？
为他上药时我早已看清他的身体，除了伤痕没有发现一丝蛊的痕迹。
探究的视线忍不住朝他身上打量，褚权煊穿的是昨日披在我身上的那件兽纹锦袍。
这件应该是此处唯一一件不显寒酸的衣服了。
他收起了一贯懒散的神态，墨衣银冠更衬的他身姿挺拔，使秾艳的面容少了几分病弱的苍白，愈加矜贵优雅。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殿下的母亲，应该也是位容颜倾城的大美人吧，不然也不会生出......”
“那是自然，我族向来不与丑人结合。”
“殿下既是皇族，为何还处处以家族论？”
“我随母姓氏，自然是褚家之人，前往飞雪宗后，我与皇室不会再有一丝联系。”
“殿下就如此笃定飞雪宗会收下您？”
“飞雪宗的清川长老曾说过，若我愿入飞雪宗，飞雪宗会以掌门继承人之礼待我。”
“如今我不指望他们遵守诺言，愿意去做一个外门弟子。”
我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位殿下曾经应该受尽爱吧。
在经历巨变之后虽然成熟了不少，但还是有些天真。
他依旧把自己归属于凡人，以为百年难遇的火天灵根是自己的筹码。
可对于旁人而言，因他有这双眼睛，他只会是火天灵根的魔。
哪怕现在不是魔，也早晚都会成魔，于飞雪宗而言他已没有栽培的必要。
我收回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心里却充满疑惑。
“殿下可知自己中的是何蛊虫？何人所下？”
“不知是何蛊虫，亦不知何人所下。”
“只知我若要引气入体它便会发作，钻心之疼常使我疼到昏迷，根本无法凝聚灵力。”
“你对蛊术有过了解？”
“不能说是十足了解，九成是有的吧。”
差一成是因为迟阚，因为那混蛋对我下的子蛊。
我愿本身上有一只母蛊，两只蛊虫气息相同，阴差阳错之下，使我未想到会有这么一遭，竟做了许多蠢事。
想起此事，心底还是又恼又气。
“殿下怎么能确定身上不是什么怪病，而是蛊虫？”
“一次我吐血时，发现血中有东西会动。”
“你说......它会不会是想要在我身上产卵？”
他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话，却令我毛骨悚然。
这只蛊，若真想要在活人身上产卵......
它有神智的活蛊，不是被人操纵才能行动的傀儡，简直闻所未闻。
原来他至今没有修行，不仅仅是因引魔之体，还因为这只蛊虫。
如此艰难的处境，若不是他入魔世界便会重启，我都想蛊惑他干脆入魔解千愁算了。
他要去飞雪宗不止是想离开皇室，还想要解开这只蛊虫吧。
可这玩意连我都未曾听闻过，飞雪宗怎么可能有办法处理。
“我有一位朋友曾帮我调查此事，他已经被良妃调离京城，如今生死未卜，倒是我连累了他。”
“莫非蛊是良妃下的？”
“她从前只是我母亲的婢女，应该没有这等高明手段。”
我在他身在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还是没有发现有蛊的痕迹，若此蛊不在肉身又会藏在何处？
这是他百年前的回忆，那蛊也是百年前的蛊。
莫非是此蛊未流传到我研究蛊术时，就已经失传了？
指尖不受控制的点着窗沿，我虽然对蛊虫十分感兴趣，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眼下的麻烦。
“殿下非要去？”
“一定要去。”
“既如此，那我便扮作别人的仆人吧。”
干净利落的解决了门口的两个太监，我换上其中一位的衣服，与他一同前往他所说的迎接飞雪宗的华义殿。
天还未通亮，所以宫殿依旧掌着灯，一派灯火通明下络绎不绝的宫女太监摆弄着美酒珍馐。
褚权煊朝我递了一个眼色，我便悄悄与他拉开距离，排队接过太监递来的一壶酒，顺其自然的站在了离大殿最远的角落的宴桌后面，充当添酒的一员。
褚权煊走到大殿中央，朝大殿主位打瞌睡的男人行礼，他应该是褚权煊的父皇，永宁王朝如今的掌权者。
见了他爹我才确信，褚权煊的美貌是完完全全遗传了母亲。
皇帝身材消瘦面色暗黄，一副酒肉掏空了身体的模样，褚权煊那句我族不找丑人结合，倒向是诓我的。
这皇帝就一副普通人的样貌，连清俊都算不上。
还是说他们褚家不找丑人，独他母亲破了例。
而皇帝身旁含着媚笑，身着华丽宫裙的女人则不可置信看了眼褚权煊，媚眼流露出一丝杀意。
她应该便是良妃吧。
良妃柔柔的凑到皇帝耳边轻语几句，皇帝才勉强睁开眼睛挥挥手。
褚权煊被太监领了下来，他特意走到我照看的宴桌前，我立刻低眉顺眼主动为他拉开椅子。
可他还未来到我面前，便被人挡了路。
“大哥，没想到你也来了。”
拦路的年轻人应该也是皇子，身着华丽的朝服，腰间挂着枚晶莹的玉牌，倒是气宇轩昂，只那双眼睛看向褚权煊时流露出浓浓的的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