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苗考虑清楚后便向剑灵使了个眼色，让他帮忙稳住令狐离的心神，然后就跪坐到令狐离身旁，伸手在他腰间摸索起来。
令狐离因她的举动而略微分了下心，但仍处于剑灵的掌控之中，很快就恢复镇定，没出岔子。
“哈，找到了。”余舒苗高兴地从他腰间解下那条络子，取出雾晶珠，往令狐离手里一塞，“用这个。”
令狐离自是心领神会。
等余舒苗看着他紧皱的眉头舒展，神色恢复平静，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有几个没见过的人从石室内飘出，围聚在他们身旁。
看这些人的模样，有男有女，高矮胖瘦不同，但多多少少都带着伤。
余舒苗猜想他们和归一剑一样，皆是神器所化的器灵，或许是为了携手对抗乾坤鼎，这才都化作人形。
她数了数，只有五人，少了一个。
令狐离正值聚气冲关之际，这一过程不知要持续多久。
幸而有剑灵相助，而这几位器灵看上去也颇为面善，余舒苗稍稍松懈下来，只觉又饿又困。
但这种情况下不能去打搅令狐离，她就在旁边静静看了好一阵，实在熬不住，昏昏沉沉地蜷着身子，兀自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余舒苗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喊她，睁眼看去，却见那石室的洞口处亮起忽明忽暗的白光，像是在叫她过去。
她看了眼仍在修炼状态中的令狐离，还有那几个围成一圈助他的器灵，觉得还是不好打扰他们，便起身自己往那边去了。
到了石室洞口，就见里面七零八落地果然散落着除归一剑灵外那五件神器的原身，皆有破损。
最惨的当属镜面尽数碎裂，完全无法照出影像来的玄元镜，方才见到的神器器灵里，缺的应该就是它了，不知还能不能修复。
那乾坤鼎果然厉害。
而那闪烁着白光的是在石室中央之物，看着像是颗蛋，珠圆玉润的，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余舒苗不知道这是什么生物所产下的蛋，只觉得圆滚滚的煞是可爱，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伸手去拿，想在令狐离醒来后问问他。
手摸到那颗蛋的时候，竟感觉到它还残留着点温暖。
余舒苗捧着它往回走，听那边的令狐离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惊得她慌忙跑回去查看情况。
刚出石室，她就看到不知为何居然妖化了的令狐离朝她扑来。
令狐离这次妖化得很彻底，面目狰狞地将她一把给推开了。
余舒苗吓了一跳，身子一震，醒了。
原来是个稀奇古怪的噩梦。
结果发现面前这个真正的令狐离也在承受痛苦，压抑的低吼声不受控制地回荡在通道内。
余舒苗随手抹去额上冷汗，起身过去看他的情况。
令狐离的痛苦没持续多久，吐出长长的一口浊气后，整个人精疲力竭地向后倒去。
余舒苗接住了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一时间，耳中听到的全是他发出的轻喘声。
余舒苗微红着脸，抬头去问剑灵：“他这是突破成功了么？”
男人点点头，眉宇间浮出一抹忧色，又见她低下头去。
“狐狸，你感觉怎么样？”余舒苗摸了摸令狐离的脸，“会不会痛？”
令狐离的头靠在她肩上调整气息，丹田处因瞬间纳入大量灵气而隐隐胀痛，好在并无大碍，很快就恢复了。
“感觉还不错。”他轻蹭着她的肩窝，笑了起来，又看向握在手心的雾晶珠，“不过，这里面的灵气好像都被我消耗完了。”
余舒苗凑过去往他掌心一看，只见那枚原本呈雾白之色的珠子已彻底变成透明的了。
“这珠子里的灵气这么充足，居然都被你用完了。”她不禁咋舌，“那你现在的修为是到第几层境界了？”
“洞虚中期。”剑灵替他回答道，“可惜此地灵气不足，否则凭借乾坤鼎，加上有我们几个相助，或许还能再跃升个一两阶的。”
越高的境界原本修炼起来就越难，这样算起来，令狐离这次竟是直接跃升了三阶，已经很是难得了。
“已经足够了。”令狐离知足地说道，靠着余舒苗晃了晃他那八条尾巴。
他还是觉得有点可惜，若再多升个一两阶，说不定就能再多化出条狐尾，也就能彻底摆脱半妖身份了。
令狐离这般想着，惊觉这里除了他和余舒苗，以及剑灵，还多出几个陌生面孔：“这几位是？”
“是神器的器灵吧。”余舒苗也回过神来，看令狐离慌慌张张地想从她怀里起身，没安好心地在他尾巴尖上轻轻掐了一把。
令狐离被她惹得身子一软，险些站不起来，幸好没被别人发现。
那几人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纷纷隐去身形。
“那几个家伙都挺害羞的。”剑灵的脸上恢复了笑意。
“撞过来的果然是乾坤鼎。”余舒苗在令狐离起身后，跟着站起来，“为什么要……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我也搞不懂他的想法。”剑灵说的是乾坤鼎，眼睛却朝令狐离望过去，“那凤砚深不是想用乾坤鼎重铸神骨吗？你可得多加小心了。而且……罢了，若你们能抢先解决凤砚深，这些便不成问题。”
“也是，乾坤鼎到手，是该换我们主动出击了。”余舒苗没多加思索，看着剑灵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我懂了，凤砚深是为了能用你去换取乾坤鼎，所以才把相关之事透露给我们的。”
归一剑灵与凤砚深有旧仇，若他亲自去剑泉取剑，只怕是会拼至玉石俱碎，那乾坤鼎是再得不到了。
男人冷笑一声：“他倒挺看得起我。先离开此地再议，指不定他已经知道乾坤鼎现世了。”
“那哥哥他们岂不是会有危险？”余舒苗的瞳孔微微一缩，拉着令狐离就要走。
还是剑灵提醒她把那些神器带回去的。
幸好，在他们这六件神器的联手之下，把乾坤鼎的器灵给逼了出来，没牺牲太多。
现在就得看令狐离如何使用乾坤鼎的力量了。
不过，当剑灵带他们出去时，守在外面的其他人并没有遭遇危险。反倒是因他们进入石中境后过去了许久，众人更为担心，正要让同为凤凰一族的秋云儿去看看情况。
余舒苗看着那枚凤凰泪，顿觉后悔。
之前贪图方便，竟忘了这凤凰泪可能本来就是出自凤砚深，指不定之前就有用过此物来窥探他们的行动。
等等，这样说来，那她和令狐离之间的事，岂不是也会被他知道？
余舒苗反应过来，羞恼得在心中怒斥了好几遍变态偷窥狂。
就在她痛骂凤砚深时，那枚凤凰泪却发出了细微的声响，于众目睽睽之下从中心由内而外的裂开，碎成了粉末。
大概它知道任务已经完成，便进行了自我销毁，以免反被他们利用来追踪凤砚深的行迹。
余舒苗看着这一小撮被风一吹就散的粉末，说不出话来。
听秋云儿所言，这枚凤凰泪应是凤砚深的过往记忆与情感所化，这些也随之消逝，被如今的他给舍弃了。
而且这凤凰泪不仅是凤砚深的东西，更是莲予的遗物。
莲予已经死了，消失了，现在这凤凰泪也是这样，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真是可恶。
余舒苗将石中境的经历说与众人，捏着拳头起誓道：“我定要去找凤砚深好好算下这笔账。”
“你疯啦？”余舒泽直接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虽说取得了乾坤鼎，妹夫也因此修为大涨，倒是多了几成胜算，可仅凭我们这些人，目前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去对付凤砚深啊。”
就算凤砚深的神骨被抽离，修为有所损耗，但他毕竟是神，就算只是曾经是神，也比他们这些人要强得多。
“哥哥，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余舒苗难得认真严肃地说话，“可若是要等到有十足把握再出击，只怕这辈子都等不到了。而且，我们取得了乾坤鼎，他随时都有可能找上门来强行索要，倒不如我们先行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余舒泽很清楚自己妹妹的脾气，她一旦做出决定的事，谁也劝不动，无奈地笑道：“我只是想说，关于这事的细节还得再商讨一下。”
“那是当然。归一剑灵需要养伤，其他神器也得放回原位才行。”余舒苗拍了拍悬在腰间的刀柄，“当然得先从长计议啦。”
虽然她给这刀起了个“这是剑”的奇怪名字，不过和别人说起来的时候，还是用的“归一剑”来称呼剑灵。
剑灵已经附回刀上去休养生息了，不知道完全恢复要用多久。
希望这段时日凤砚深别来才好。
“而且……”前一刻还意气风发的余舒苗瞬间垮下脸来，挽着令狐离的胳膊往栖凤居去，“我好饿啊！狐狸，快给我做点好吃的。”
“我瞧你都长胖一圈了，还这么贪吃。”余舒泽嘴上对她是一点都不客气。
“有吗？”余舒苗捏捏自己的肚子，好像是胖了点，有一小圈赘肉了。
谁让令狐离做的菜这么好吃，而且入冬后她就是容易饿得快嘛，再说，她这会儿可是有至少一整天没吃东西，不饿才奇怪。
想及此处，余舒苗朝余舒泽“哼”了一声，再也不理他，就这样把其他人晾在原地，自顾自地和令狐离走了。
“看来，我这弟弟是不需要我保护了。”白宸轻轻一笑，“他们两个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
余舒泽瞥他一眼，道：“他们是轻松了，这应对凤砚深的事还得我们来想。”
余舒苗之前仅是大致提过些仙界与魔界的事，从没将白宸和阑夜之间的感情纠葛告诉过别人。
所以余舒泽只是隐约有所感觉，却并不知道白宸对阑夜，以及继承了阑夜的元魂与记忆的余舒苗究竟是抱有何种感情。
他总觉得白宸看余舒苗的眼神不对劲，就像是在透过她缅怀着谁的样子。
况且白宸和景玉一样，都是曾受到凤砚深控制的人。
尽管余舒苗和令狐离都为这两人做担保，而且就算再被操控，也有办法解除，但他就是一直放心不下。
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两个人互相对视着，就这样沉默下来。
景玉在一旁感觉气氛有些压抑，来回看着突然不说话了的两个人，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总是话里有话的样子，挠了挠头，开口顺着余舒泽的话说道：“那乾坤鼎真的能用来对付凤砚深吗？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为何余姑娘看上去如此胸有成竹？”宵凝也觉得奇怪，主动接过话题，但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
“是啊，若要论主动出击，我们要怎么知道凤砚深在什么地方？”叶绯迟疑着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