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师云Ⅱ昨夜鸣蛩>第31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等玄子枫一觉醒来,太阳都落山了。

  由于此前的折腾,从沉睡中刚刚走出来身体极度疲惫,但顶不住玄子枫的精神实在是太过兴奋了。

  在他还没有醒来时,舒彩留了纸条,告知他可以使用助教宅院中的房间。

  警惕、浅眠的玄子枫竟然没有丝毫察觉,全然不知另一个人来过。

  他倚靠在神木塾十四层的窗边,遥望夜色中的抱玉城。

  “万家灯火”这个温暖的词语涌上玄子枫心头,让他亢奋的大脑添上一分平和。

  玄子枫收回双眼,低垂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神木塾脚下的教师宅邸。

  今日清晨,他去过的助教宅院里已经有了一个他的位置,舒彩房间的灯亮着,与他的房间相邻。

  接着,是凇云宅邸。

  几乎是看到那里灯光的同时,玄子枫的心脏飞快地跳动,疯狂叩门似的敲击他的胸膛,喧闹着要他打开心口紧闭的闸门,将所有未能宣之于口的心绪倾泄出来。

  身体还没来得及唤醒的部分被心脏强有力地驱动起来,玄子枫几乎是本能般冲出去,顺着神木导管飞身而下,向那点微光奔跑。

  秋日微寒的晚风划过玄子枫的面颊耳畔,把所有的杂念统统带走,只剩下满心的怦然。

  没几步,他就站在了宅邸前,有几分急切地轻轻敲响院门。

  过于聒噪的血液冲击身体的末端,让玄子枫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只是,玄子枫等了有一盏茶的工夫,也没有等来凇云给他开门。

  这么一等,硬是让玄子枫的心等凉了大半。

  终于,脚步声传来。

  ——得,小鹿乱撞又来了。

  若是玄子枫刚来那阵,他或许会因为脑子正热着,直接扑到凇云身上。可现在他被关在外头吹了好些会儿冷风,那股子什么都敢做的莽劲儿早吹没了。

  “吱呀”!

  门开了,是那如松如玉如竹的人。

  凇云身上带着浅淡的湿气,似乎是刚刚沐浴过,所以才来得有些晚。他头顶白玉的五梁小冠,换了身月白色的交领道袍,绀蓝色的绦带在身前系了双钱结。

  ——也就是说,今天师尊有“小尾巴”!

  自从出了宏剑宗,凇云就很少系单穗的儒绦了,拖在身后萌萌的小尾巴很是久违了。

  玄子枫自是觉得凇云的脸怎么看都看不够,又暗暗期待起凇云转身后流苏的穗子能微微摇摆。

  “何事?”凇云开口问道。

  “没事就不能找您吗?”玄子枫眨巴着无辜的双眼,“我就是想来看看凇云先生,不行吗?”

  实在是拿他没辙,凇云叹口气问:“可吃过东西了?”

  玄子枫摇摇头。

  “那进来喝碗粥再走吧。”

  说罢,凇云欠身让玄子枫进来,随后关上院门。

  有了此番无异于引狼入室的行为,玄子枫被冷风吹灭的贼心又燃了起来。那团火烤得他脑子快要失了礼义廉耻。

  凇云回身向屋内走去,身后单穗的儒绦流苏轻摇,像是搔在玄子枫心口。

  这回玄子枫是再怎么也忍不住了。他伸出手,抓住那条惹得他心底全然酥了的“小尾巴”。

  “你做什么?”凇云回头看他,脸上没有半分被冒犯的不快,只是几分惊异,转为无奈,“多大了?这事儿也就宏剑宗三岁小孩干得出来,五岁的都嫌幼稚。还不快松手?”

  话音儿里全是柔软,任谁听去了都会觉得轻飘飘的。

  玄子枫见凇云对他百般纵容,不自觉地想要试探凇云的底线。

  于是,小仙男轻轻一笑,道:“我不放手,先生可会生气、要赶我出门?”

  “快放开,你真也不嫌弃丢人。”凇云没有正面回答,回身去扯自己的绦带。

  谁知,玄子枫似乎是有恃无恐,撒起娇来愈发胆大,竟是拽着流苏摇了摇。

  “这儿就凇云先生和我两个人,只要先生不生气、不把我扔院子外面叫人看去,我就不会丢人。”

  凇云哭笑不得,“你哪儿来的歪理?”

  他只是不轻不重地拍在玄子枫的手背上,将那好看的小鸡爪扒拉开。

  ——这是不是说明我有‘恃宠而骄’的资格?

  玄子枫握紧心里暗戳戳的窃喜,跟在凇云身后。

  书房,依旧是收拾了也不算整齐。毕竟这里的藏书着实有些多。玄子枫扫了眼书架,发现小摆件全都挤在一处格子当中。显然,这些小物件原本的地盘都被日渐增多的新书占领了。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混入浓郁的茶香和米香,显得闲适而安静。他们在书桌前相对而坐。

  玄子枫抱着喝空的粥碗,又拿茶水漱过口,不知为何心里全是忐忑。

  ——万一、万一是菜姐脑补过度呢,那岂不是很糟糕?

  如今玄子枫的心时而在嗓子眼,时而能跳出九霄云外。慌乱与不安之下,他本能地寻找最习惯的方式行事,试图弯弯绕绕地透露出自己的真心。

  “凇云先生,你有没有为之前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过。”

  ——比如卓应天。

  当然,玄子枫自然是不会把这个名字说出口的。

  小鸡仔心里鸡贼着呢。

  “我想……大抵是不后悔的。”凇云垂眸道:“比起做了什么之后感到后悔,我觉得更多是为不作为而后悔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哪怕是当时全然不冷静的决定,比如这个。”

  凇云抬起手腕,提花绸的袖口滑落,露出挑断手脚筋时留下的疤痕。

  “虽然当时是意气用事,莽撞了些,困在青楼的时候也确实有几分后悔,但如今更为冷静地看待这些,反而是不后悔的。于当时的我而言,此举足够我与宗门互不相欠,让我接下来做什么都不会愧疚。”

  “那现在看呢?”玄子枫问。

  衣袖顺着垂下的玉臂滑落,掩盖住腕间的伤痕。凇云低头整理肘部的衣褶,道:“那时我内心的痛苦足以将我绞杀,如果我不以这种方式伤害自己的肉|体、宣泄我无法承受的情绪,我会更糟。”

  玄子枫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你这孩子,其实特别容易与他人共情,只是你自己都没察觉罢了。”凇云眼尖地看出玄子枫的紧张,安抚似的露出笑容,惹得玄子枫有些局促地松开茶杯,捏着自己的衣角。

  ——什么是“孩子”?玄子枫从这话里琢磨出一丝不对劲来。

  见此,凇云用颇为不正经的语气道:“就现在看,我从前哪怕是站着,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小奴才。但当我跪在殿前,我却比之前任何时候活得像个人。”

  那一刻,凇云终于可以支配自己的意志和身体,尽管是以伤害自己的方式。

  在宏剑宗受辱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十二年,早已被凇云抛在身后。当年天塌地陷的大事,如今也只能掀起些小小的涟漪罢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半分后悔。比如,那十万灵珏赎身费,我是真的不该给楼主的,你说有那些钱我做什么不好?但当时脑子认死理,觉着只有这样才走得舒坦、不欠人家的。”凇云笑着摇头。

  但就连那些微小的“涟漪”玄子枫也忍不了,他不想凇云心里有分毫的不舒坦。

  玄子枫想做些什么,可是书桌和上面的书山墨海无声地隔开了二人的距离。

  这让玄子枫感到强烈的失落和不甘。

  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外人”。哪怕他已经知悉了凇云的过去,哪怕他玄子枫比任何人都知道凇云的心路历程,他依然不具备给予安慰与拥抱的资格。

  忽而,凇云眼神微动,道:“还有,你走的那天,是我错怪你了,后悔对你说了许多重话。作为老师,无论如何我都不该对学生说出那种话,是我不好,你能原谅老师吗?”

  因为他只是个“学生”,只是个“孩子”。他想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对于这个该死的身份而言,是越界的、冒犯的、无礼的。

  玄子枫不想这样了。

  所有的顾虑和试探都被抛到脑后,只剩下胸中无法平息的鼓动。

  “我未曾怨过先生,先生肯告诉我这些,是为我好,也是信任我。”玄子枫起身走到凇云身边,一双含情目望着他,“先生,我是不想后悔的。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吗?”

  凇云避开玄子枫灼热的视线,看向桌上的书稿,“当然。做你想做的事情,本来不需要他人的批准。”

  “但是这事儿有点特殊,我不征求您的意见恐怕不行。”玄子枫靠得更近,眉眼是水波秋意,显得那般认真。

  凇云手中的茶杯微颤,若不是里面的茶水空了,定是会溅出来。

  他何等聪明,又在烟花之地打过滚,怎么可能听不住玄子枫这话中的暗示。

  若只是暗示他还挡得住,可玄子枫下一句话让他几乎是退无可退。

  “凇云先生,您是在我心上的人。”

  没有暗示、没有铺垫、没有任何暧昧或婉转的修饰。单单洗去浮华的一句真心,足以摇动凇云本就千疮百孔的防御。

  他哪成想玄子枫一上来就这般直来直去?他还以为这小子得慢慢撕下跟血肉长在一起的铠甲,还得费上些力气、耗上些时日才能疗愈好身心,再试探着透露出半分心意……

  谁知小鸡仔竟然直接举白旗缴械投诚了。

  殊不知,玄子枫在幻境中陪他走过那么多年的不易,已经舍不得他的小师尊再受半分累、遭半点儿罪了。

  玄子枫诉说着,手不自觉地攥紧心口的衣物,“喜也因您,忧也为您。情动是您,欲起也是您。”

  那句“心上的人”,让玄子枫话里的每个“您”都不像疏远的礼貌,而是放肆旖旎的春情。

  “我曾是奉命而来,觊觎过先生不假。对不住您。但我已经不再是聆风堂暗探,对您是一片真心……”

  “好了!”凇云撂下茶杯打断玄子枫,“不要再说了。”

  凇云抬手揉着发痛的颞区,顺道用袖子挡住发烫的脸,“我知道了,不必说了。”

  他推开玄子枫的那一掌一点都不重,甚至不像是拒绝。

  “我本想着,你知道了以前那些,肯定觉得幻灭。可转念又想,你在神木塾学了这么多年,我应该相信学生不是那种人。我以为你还得等上些日子才……谁知道你……”

  那赤瞳含着水光,带着万般无奈落在玄子枫身上。

  “要我说违心的话,我舍不得伤你,也不想往自己心里肺里戳刀子。要我直言,那也是害你。玄子枫,你还没及冠、还没成年。作为一个大人,我不能这么对你。”

  玄子枫本以为自己的心落在一片茫茫白雪,得使劲儿跳、使劲儿热着,才能融化极寒的冰封。

  可渐渐地,他才发觉那里从不是什么冰原雪山,而是片暖乎乎、软绒绒的温柔乡,发着热,把他冻僵的手脚心灵都暖得活了回来。

  凇云长叹一声,似乎是在坦诚与隐瞒中挣扎。

  “你真是……我是盼着你好、想你自由、碍于师生之隔未曾说过。可你怎么偏偏要捅破这层窗户纸,非要逼我做个坏人?”

  在凇云这儿,玄子枫不是工具、弃子,是活生生的人、是他护着的学生。

  ——怪不得他总要说“孩子”。

  玄子枫从那些克制的话中,琢磨出几分藏得深的情。

  ——原来师尊是为了警醒自身吗?

  这人是在乎他的,可能比他想得还要在乎。

  玄子枫轻轻牵起凇云冰凉的手,道:“凇云先生,我是爱您的。您不要我,才是害我,害我伤心。”

  “去!”凇云想甩开那作孽的小鸡爪,又怕伤人心,还有几分舍不得,只好略作挣扎便任他牵着,“你这油嘴滑舌上哪儿学的?”

  “跟您学的。”玄子枫得寸进尺,“我能抱抱您吗?”

  凇云禁不住他撒娇,但还是狠下心拒绝,“不能。”

  “先生,您不爱我,叫我好伤心。”玄子枫来劲儿得很,双手握着凇云的手和袖口摇晃,眼巴巴地望着凇云。

  他谪仙人的眼角是危险的堤岸,能轻松地让人失足溺在含情的眸子里面、呛进满是情蛊药水。

  “我哪里说过不是了?”凇云几乎要把自己的肺都叹出来了,放弃了挣扎,“就是因为心里头装着你,所以不想为了一己私欲去束缚你、控制你、改变你、伤害你。玄子枫,你明白吗?”

  玄子枫争辩道:“您待我好,我怎么不明白?可拥抱算什么逾越之举?连这都不肯给我,还不是折磨我,让我‘求而不得’来束缚我,叫我‘寤寐思服’以控制我。”

  胡搅蛮缠完了,玄子枫又将二人的手放在下巴前,唇瓣几乎要吻上手指。他就这样可怜巴巴地望着凇云,“师尊的拥抱别人毕业典礼都有的,偏落下我一个。”

  仙男委屈,要人老命。

  凇云实在是抵不住,只得叹口气,上前轻轻地抱着,抬手捋在后背上给仙鸡顺毛。

  “你呀,怎么这么多歪理。”凇云总觉得自己还是太惯着小鸡仔子了。

  另一边,玄子枫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好不容易抱到的鸡妈妈,只走个过场岂不是亏大发了?

  他当即揽着凇云的腰,死活不撒手。

  以前玄子枫总觉得,在他面前的凇云像玉,温润无瑕透着石头的凉;又像是雪里的松,挺拔屹立又拒人千里。都是遥远的、不可及的、拒人千里的存在。

  而现在,没了那份刻意为之的距离与隔阂,那个讲台上的圣人、神坛上的玉人终于缓缓走下来,成了活在他心尖上的、活生生的人。

  凇云拍拍玄子枫的后背,“行了,这回满意了?差不多得了。”

  ——要真是想“得了”,怎么不见师尊您推人呢?玄子枫暗喜。

  原谅人的体温实在是太暖,与过往的风霜雨雪相比,太让人无法自拔了。

  玄子枫耍赖不肯松手,蹭着凇云的耳畔道:“那您先说爱我。您不说,就是伤我心。”

  此番,凇云算是彻底妥协了,“我若心里没你,又怎会任你胡闹?放开吧。”

  话音落地,缠在腰间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了。

  “师尊您耍赖,也就别怪我不认账。您可没说‘爱我’。”玄子枫低头抵着凇云的额头,摇头用鼻尖去蹭凇云的鼻子,“师尊,我能要个亲亲吗?”

  他大约猜得出凇云的底线,明知会被拒绝,却故意为之,心里的小算盘打得脆生生地响。

  “不能。”

  果然,凇云没同意。

  玄子枫稍稍弯腰,下巴垫在凇云肩膀上,“不给亲,那我就只能多抱会儿将就将就算了。”

  他在这儿等着凇云呢。

  “……”

  凇云快要被他磨死了。

  这边的耍赖还没收尾,玄子枫又开始新一轮作妖,“既然师尊也喜欢我,那我能‘顶撞’师尊吗?”

  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凇云已经气得不想惯着他了,抬手在玄子枫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你个小崽子想都不要想!”

  好歹是做过花魁的人,凇云也不会因这么点荤话就恼羞成怒。只是他爱的人还年轻,是他现在不该爱、也不能爱的。玄子枫可以肆无忌惮,但凇云不能。

  他的操守快溃不成军,连心门外的城墙也早就被砸了个稀烂。

  可偏偏这鸡仔不要命地撩拨人,用招招致命的诱|惑来试探本就禁不起考验的人心。

  “师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什么时候行,您总得给我个准信儿吧!”玄子枫将头埋在凇云颈窝。

  “你成年之前,都不行。”凇云坚定地甩开心底的那份留恋,无情地推开他,安抚道:“乖,等你及冠。”

  ——及冠……神木塾都能毕业一批新鸡苗了!师尊的鸡仔还雏着呢!

  玄子枫苦着脸道:“师尊,咱们按森坦斯的规矩来行不行?别等我二十了。”

  “还是再等等罢。”凇云收回手,与玄子枫拉开距离,“等你再大些,说不定就发现我也不过如此,没你想的那么……”

  话还没说完,凇云后面的几个字儿被玄子枫严肃的小表情堵了回去。

  板起来的脸略带克制的嗔色,玄子枫沉声道:“难道在师尊眼里,我的心意就是个撑不了几天的破烂吗?您明明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却还不信我、折磨我、吊着我。师尊您好狠的心。”

  不复方才痴缠的小儿态,玄子枫偏又摆出截然相反的模样,叫人知道他已经不是孩子,而是个男人了。

  玄子枫离开神木塾时就隐隐比凇云高出些许,如今归来,更是身型见长,还多了几分苦难磨砺出的坚毅,早已不是初入抱玉城时那个青涩的孩子了。

  这简直是瞄准了凇云心防的弱处来了那么一下,瓦解了他划下的最后一道防线。任凭凇云再怎么巧舌如簧,心软了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凇云想着,从来都是到手了玩腻得快,得不到的永远都勾着魂儿。

  几次三番泼出去的冷水非但浇不熄玄子枫心里头那点东西,反倒是滋润得硬是要萌发的苗头愈发茁壮,弄得这小子越是不让、越是心痒。

  少年人的心思都是堵不如疏,鸡妈妈教了那么多年学生,自然是知道的。

  犹豫片刻,凇云总算是点头了。

  “行,按森坦斯的规矩来,等你十八。”

  许是受不住这般的失态,抵不住克制的煎熬,心门失守的凇云不想理智也一同丢盔弃甲,他转过身去,走到窗边背对着玄子枫。

  牵手也没了,抱也不让了。但并不代表玄子枫凑过去就不能作妖了。

  ——我就扯扯袖子,犯了哪条天理、逆了什么王法?

  月白色的大袖被玄子枫捏在手里,那提花绸的质感丝滑冰凉,如意与海棠花的暗纹好看极了,顺着袖子向上,能看到四寸宽领也不能全然遮掩的修长玉颈。

  “以前没见过师尊穿这身,是新衣服?”玄子枫问。

  凇云任他扯着,“你就这么中意我的衣服?自己没有新衣服穿吗?”

  “那得是师尊穿过的我才喜欢,我自己又不缺衣服,菜姐年年生辰都给我置办新衣……”

  话说了一半,玄子枫突然就没音儿了。

  凇云还以为他是不是说到哪处伤心事了,忙问:“怎么了?”

  没成想,玄子枫不但没有露出脆弱的神情,反而颇为狡黠地笑了。

  他不怀好意道:“师尊,您还记得我生辰吗?”

  也不知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凇云只得如实答:“记得,寒露那天对吧。”

  “师尊记得我生辰,我好开心。”玄子枫笑得更灿烂了,“那您可还记得我被子之卫追杀的那天是什么日子?”

  凇云愈发觉得其中有诈,但苦于没有证据,只得无奈道:“中秋。我从晚宴当场离席,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被你拖到幻境里了。怎么,有问题吗?”

  “您可还记得我们在幻境中漂了几日。”眼瞧着小仙鸡乐得简直要开屏了。

  “七日,怎么……”

  霎时,凇云顿住了。

  被拖入幻境的后劲儿太足,导致他们两个人都没太顾得上日期时令的变化。

  今年中秋和寒露隔有八日。仔细想想,他们沉浸在幻境中足有七日,回神木塾又从日升折腾到日落……

  也就是说,等过了午夜,就是玄子枫十八岁生辰了。

  早有准备的玄子枫掏出衣襟里的神木塾纪念怀表,拇指按在钮上轻轻用力,弹开的表盘映入眼帘,上面指针正好刚过子正。

  凇云:“……”

  合着他方才说了那么多道理,到头来全都是废话?

  他心里攒了那么多顾虑、压抑、忍耐、克制,做好的许多心理准备,都是他空巢老母鸡自作多情了?

  面露难色的鸡妈妈一言不发。

  运筹帷幄的鸡仔心里乐开花。

  “师尊,今儿我十八了。”

  玄子枫晃晃手中的怀表,几乎是在耀武扬威。

  作者有话要说:  鸡仔的聆风堂分店——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鸡妈妈与鸡仔的年龄差

  时而相差十岁、时而相差十一岁的奇妙年龄差,

  因为一个是年初(大寒日)一月过生日,一个要等到年末(寒露)十月过生日,所以在二月到九月期间可以按差十一岁来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