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番折腾下来, 才晚上十一点多，本来就不是他睡觉的时间，再加上心里记挂着事, 周衍然就更睡不着了。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床上的三件套都是新换过的，还带着一点很淡的香气，并不那么浓郁，是一种很清冽的味道。
周衍然觉得陆昭可能是很喜欢这个牌子的东西，他之前就在他的衣服上闻到过同样的香气。
可能是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有些刺眼。
他突然伸手盖住了眼睛, 手背松松地压着，半阖着眼皮, 整个人都陷入到了黑暗里。
这种静谧的氛围却让他的心境变得越发混乱了。
头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周衍然突然想到了贺余, 想到了他说的那些话。
有那么一个和喜欢的人长得有几分相像的人出现在身边, 谁会不心动呢。
更何况，做这种事根本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就只是单纯的解个馋。
真的得不到, 搞一个假的过过瘾也是挺好的。
周衍然觉得自己理解贺余，又有点不理解他。
他明明连试都没有试过, 就怎么知道结果一定是不行的呢。
他那点浮于表面的喜欢让人觉得恶心。
那根本就不叫喜欢。
对于情爱相关的事，周衍然一直都是懵懵懂懂的。说出去可能别人都有点不信, 长这么大了，他都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优越的长相在他身上显然是没有加分多少，毕竟那个暴躁乖戾的脾气就直接劝退了一大票的人。
这个圈子里的小孩一向早熟。
上中学的时候，周衍然有一天被朋友拉出去玩, 他一开始以为只是单纯的酒局, 但到了后来他就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他朋友让他挑一个带回去玩玩。
正是处于躁动青春期的少年, 很难抵得住这种诱惑性的新鲜尝试, 但是周衍然拒绝了。他不喜欢那些人，甚至看到那几具白花花的肉、、体都觉得倒胃口，更别提把人拉到床、上去睡了。
所以每次出来玩的时候，别人身边都陪着几个女伴，周衍然就坐在卡座上一个人喝酒，与周围颇有点格格不入的模样引得他朋友好奇地问他，“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这都给你换了多少个人了，你就没一个看得上的？”
周衍然自己也不知道。
“我对那些女的不感兴趣，以后别给我找了。”
他朋友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然后转头就给他换了一批男的。
看到出现在包厢里的那几个嫩模，周衍然脸都黑了。
他不喜欢那些女的，但是周衍然更厌恶这些和自己同性别的男人。
当时还身处少年时期的周大少爷十分纯情，他甚至没办法理解性和爱为什么是分开来讲的两件事。
他不排斥性、爱，但至于得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吧。
喜欢谁呢。
他也不知道。
至少目前是没有的。
虽然身边人都玩得挺花的，但周衍然这方面却开窍的很晚。
他只循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在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往陆昭的身边凑。他当时很喜欢陆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每次都觉得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很开心了。
周衍然觉得他们两个人是朋友，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哥哥。但他又觉得哪个地方有点不一样，陆昭和自己的那些朋友都不一样。
虽不知道那个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但他对其并不排斥。所以他从小到大他都跟在人家的屁股后面转，想办法混进同一个班级，考进同一所大学，住在相邻近的房子。
直到那股古怪的情绪变得越发强烈，强烈到他根本没办法忽视的地步。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会对他产生欲、望的，一个简单肢体接触就会让他兴奋许久，周衍然没办法安慰自己这只是普通的友谊了。
他不会想要和自己的朋友上、床的。
他喜欢陆昭。
想通了这个关窍之后，周衍然就发现了许多曾经自己下意识忽略掉的事情。
围在陆昭身边的那些人，和自己抱有同样心思的不止一个。但也正因为如此，不会有人想要率先下手，所以也就造成了如今这个诡异的平静局面。
谁也不想做那个打破僵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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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陆昭健康的生活作息，所以第二天的时候他也很早的就起床了。
下楼看到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的周衍然时，他挑了挑眉，“昨晚没回去啊？”
周衍然恩了一声，笑吟吟地看他，“太晚了嘛，正好一会儿还能开车送你上学去。”
陆昭想了想，有一个免费的司机好像也不错。
他走到楼下，拉开椅子坐到了周衍然的对面，开始专心享用自己的早餐。
早餐都是按照陆昭的口味做的，都是很清淡的中式早餐。周衍然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吃了两口配餐的小面包就饱了，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弄着碗里的白粥，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对面那人的身上。
一份完美的早餐由一杯用料十分丰盛的养生茶收底。
陆昭捧着白瓷的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不经意地抬眼却看到周衍然盯着自己看，他挑了挑眉，“看我干嘛？喝啊，特意给你准备的。”
他朝着周衍然身前的位置扬了扬下巴。
周衍然顺着陆昭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杯茶水的时候沉默了一下。
里面别的东西他不怎么认识，他就只认识漂浮在水面上的那几颗红色枸杞，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眉毛都皱成了一团，“你天天早上就喝这玩意？”
“不是啊，”陆昭觉得这养生茶也没那么难喝吧，搞不懂周衍然怎么反应这么大，“都说了是给你准备的。”
按照周衍然那个不正常的生活作息，应该是最需要这种东西的。
里面的药材都是他找人专门配的。昨天晚上来的那个陈医生不单单只学过西医，在中医养生的方面也颇有点研究，他在来了陆家之后没有那么多的工作可以做，就更致力于研究这些东西了。
周衍然突然想到自己之前每次来的时候都喝到的那些苦涩茶水，他一开始还以为陆昭在家里每天都喝这种东西呢。但现在想想，应该是他特意吩咐的，专门给自己准备的。
他扯了扯嘴角，为陆昭的这份体贴有点无奈，“我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陆昭喝完了自己杯子里的东西，又用眼神催促着周衍然也快点喝。
周衍然没有他这个细细品味的劲，直接一口气地都喝干了。那表情活像是刚喝完了整碗中药汤一样痛苦，陆昭都开始怀疑他们两个人刚刚喝的是不是一个东西了。
周衍然本来早上就没有什么胃口，喝了这么份东西他就更吃不进去饭了。
等到陆昭收拾完，周衍然已经开车停在门前等他了。
溪山别院离A大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早高峰的这个时间，原本半个多小时的车程都拖到了一个点。
堵在路上的时候，还有两个傻逼试图加他的塞，忍住了想要骂人的欲望，又来了个傻逼超他的车，周衍然压着脾气终于把人给送到了A大。看到陆昭下了车就准备走，周衍然突然出声喊住了他，“陆哥。”
陆昭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还有事？”
“我中午能来找你吗。”
陆昭想了想自己手里的项目安排，不算太紧，腾出几个小时午休时间应该也是可以的，他点了点头，“成啊，你一点来吧。”
刚刚还浮躁的心情一下子消散了，周衍然眉眼带笑地和陆昭道了个别，“那一点见啦，陆哥。”
但有点意外的是，今天的实验进程出乎预料的顺利，手上的项目终于告了一个阶段。陆昭从实验楼出来的时候，才不到十二点。
他当然没忘记上午和周衍然说的话，但现在时间还早，他就也不着急。
他站在一楼的自动贩卖机前买了瓶水，沁凉的瓶身拿在手里还有点冰。他刚拧开瓶盖准备喝上一口，余光就不经意地瞥到了门外。
他虽然站在楼内，但因为离门口近，所以就能很清晰地看到外面的光景。
一辆很熟悉的车辆，还有车旁边站着的那两个人。
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那口矿泉水。
看着门口的那两个正在说些什么的人，陆昭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周衍然认识季知西？他们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搭上关系的？
难道是主角之间特殊的磁场吗。
自己千防万防的，怎么好像一点作用都没有啊。
陆昭想了想自己看到过的那点为数不多的剧情，终于记起来了一件事。
季知西好像也在这个学校里读书，刚好和周衍然还是同一个系的，虽然两个人有交集的机会很少，但那绝对不是等于零。
他这么想着，为了给自己压压惊，又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