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秩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一般都很坦诚大方, C2问起来,基本都会如实相告。

  C2在得知这人没事儿竟然在心脏上开了一刀后,黑眼珠子一翻, 差点厥过去。

  “我操!沈非秩,你完了, 我说真的,你没救了。”

  沈非秩满不在乎道:“一个微型仪而已。”

  不过是一个米粒大小,还是最先进的制作材料, 使用的是永久性自然新能源, 除了手术的时候麻药和挨的一刀有点疼,其他基本没什么影响。

  他和顾碎洲可是有一个月都不能见, 要不想个办法把人安抚住, 这家伙回来变成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思及此,沈非秩觉得自己这个操作和决定非常正确。

  C2完全无法理解, 用一种看新物种的惊骇目光看着他:“说实话,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 就在为你未来的伴侣默哀, 想着哪个神仙以后能受得了, 跟你这种不近人情的x冷淡谈恋爱。”

  他感慨地叹了口气:“现在我才知道, 人不可貌相啊。”

  能跟沈非秩谈恋爱, 是他妈上辈子开天辟地创造了世界吧?

  沈非秩冷眼:“我们还没有在谈恋爱。”

  “嗯嗯嗯,你没有。”C2嘴上说得敷衍, 心里却想着,这都不算谈, 等真谈了, 姓顾的那小子尾巴不得翘上天?

  ……不对啊。

  “还没谈?还?”他大惊, “那就是准备谈了?!”

  “啊, 再说吧。”沈非秩表情就写着俩字:敷衍。

  他无意多言:“走吧。”

  总不能真躲一个月的懒,把活全丢给那个小兔崽子干。

  否则累坏了,完事儿还要撒娇。

  ……

  顾碎洲说到做到,不仅给了里特最好的试验场,还分了他一大波人手。

  原先里特还能不紧不慢按照自己速度来,但顾碎洲这个态度,明显就是让他只要不死就往死里干,一点闲心都分散不出来,整宿整宿和能量场相伴,根本顾不得别的。

  沈非秩和C2趁着这个时间,把里特在他们身边埋的眼线一个个全拉了出来。

  要让里特相信“沈非秩”死了,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眼线。

  “我说你没必要吧?”里特眼底乌青一片,无奈看着门口的人,“就那么急?”

  顾碎洲扯了扯嘴角:“你爸妈尸骨未寒你不着急?”

  “我还真不着急,死都死了,尸体而已。”里特耸肩,直接无视了他愤怒的双眼,“你没必要在这里守着我,要是真着急,不如多去帮我找找沈非秩,毕竟那小子不死,我这边就算万事俱备,也不可能把人还你。”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沈非秩和能量眼的联系。

  虽然不明缘由,但他迟早会清楚一切。

  顾碎洲轻嗤一声:“我说了,不会插手沈非秩的事。”

  “你还对他有感情啊?”里特惊呼,“我还以为你们就是玩玩。”

  他几乎是看着顾碎洲长大的,当然知道这小子私下是个什么德行。

  从来没想过这种人竟然会产生类似爱情的没用情感。

  顾碎洲垂下眼睛,没否认。

  里特有些讽刺地说:“啊,你喜欢他还让任由我杀他,看来也不是很上心嘛。不错,这才是好孩子。”

  “说完了吗?”顾碎洲厌烦地闭上眼,“你只剩下十天了。”

  他的厌烦不是装出来的。

  是真的烦。

  他和沈非秩已经整整二十天没见面了!

  沈非秩每天各个时间段的心跳频率他都快背下来了,结果焦灼并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想那人,简直要命。

  里特想再说两句,却见那人暴躁地一脚踢翻垃圾桶,揣着口袋出去了。

  他撇撇嘴,无所谓地笑了。

  顾碎洲支持他的同时也在私下寻找他爸妈的尸体,但里特早就让人藏好了,他有绝对的自信,不会让尸体被发现!

  另一边,顾碎洲在甩开所有跟踪他的人后,独自来到了火葬场。

  科技社会发展到如今,其实有很多人在死后都会选择长久保留尸体,或者用一种更高档次的方法处理遗体。

  但顾莨和蔺子濯的遗嘱中只留下一句,希望可以尘归尘土归土。

  他们用死亡结束了当年那场纷争,把更大的危害掐死在萌芽中,现在终于能真正安心了。

  顾碎洲走进火葬场,那些人引着他来到楼上的房间内,里面中央躺着两具身体。

  里特这些年对尸体保护得很好,加上入殓师已经替他们处理过了,此刻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顾碎洲伸出手,提顾莨理了理头发。

  他其实很想问,有没有后悔收养蔺隋,有没有后悔对里特心软……

  但他知道答案。

  蔺子濯会温柔地告诉他:没有人能预测以后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人都要为每一次的选择和行动付出代价。

  这点,他爸妈和沈非秩的理念倒是一样。

  从来不会为了无法挽回、或者不切实际的假设而烦恼。

  顾碎洲轻声道:“爸,妈,你们这辈子运气是真的差。唯一的好运,应该就是生了我,还有遇见了沈非秩吧。”

  他太了解他爸妈了,知道当年地下室如果没有沈非秩,他爸妈很可能撑不到出来就死了,是沈非秩每次都冒死帮他们争取活动机会、传递信息的。

  蔺子濯和顾莨救了沈非秩,沈非秩也救了他们。

  甚至在那之后,沈非秩还救了他。

  “我原本想着,和他一起火葬你们的。”顾碎洲眸子冷了下来,“但是不好意思啊,最近出了点意外,怕耽误你们,拖不下去了,他没法到场,你们别怪他。”

  “等改天……我在跟他一起去看你们。”

  顾碎洲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枚千纸鹤。

  这是顾碎洲小时候学会的第一个折纸,如今蔺子濯和顾莨的胸口一边放一个,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他站起身,对外面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

  “爸,妈,”顾碎洲看着他们被推进火化炉,神色尤其平静,“晚安。”

  微弱的火光亮起,火化炉轰隆轰隆地开始运作。

  沈非秩站在距离火化场很远的地方,摘下帽子,无声进行了一场注目礼。

  尸体他早就发现了。

  前不久他趁着月黑风高翻入W.N公司顾碎洲的阳光房,里面植物不出所料几乎全部枯萎。

  沈非秩一开始还以为是天气问题。

  直到他剪开里特那束红玫瑰的梗,发现有淡淡刺鼻的汁水流出,才意识到不对劲。

  原来里特从这时候就在加快对他下手的速度了。

  这些毒素原本是为了沈非秩准备,不想最后竟然是阳光房里的植物遭了无妄之灾。

  幸好他给顾碎洲的白玫瑰是单独买的。

  沈非秩松了口气,在里特还没来及处理这边事务之前,让C2凭借是职务之便,搜索里特的私人医院。

  果不其然,在他曾经路过的太平间发现了猫腻。

  里特把医院盯得很好,但他万万不会想到有C2这个例外。

  他们早早就把蔺子濯和顾莨的遗体运出来了。

  他看着不远处的烟终于在空气中散完,终于把手里燃尽的烟头碾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转身离开。

  C2已经把里特的关系网全部清理干净回主星了,莱阿普顿醒了以后的证据也差不多收集充足,是时候该放出“沈非秩死亡”的消息了。

  顾碎洲刚和里特会面,就看到有人激动地送来了一组照片。

  他余光扫了眼,照片里的人正是浑身是血、支离破碎的沈非秩。

  他倏然握紧了拳头。

  纵然知道是假的,图是p的,看着这些照片,心中的戾气也止不住增长。

  里特没把他的情绪放在眼里,恍惚又疯癫地朝能量检测仪走去:“死了,真死了!怎么样?能量场变了没?”

  “变了。”检测员回复,“现在那边的波动正在呈几何倍增长。”

  “哈!哈哈哈哈!”里特忽然狂笑不止,状态异常,死死盯着自己的飞梭和能量接收器看,“还有多久能把飞梭给我搞定?”

  “大概五天。”

  “好!好!”里特连说了好几声,像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完全没看到顾碎洲悄然离开的身影。

  他出了试验场,闻着外面新鲜的空气,猛地粗喘几口。

  “操!”他低声咒骂一句,迫不及待摘掉左耳的耳钉,放在耳边,听着轻微的咚咚声,逐渐平复心情。

  C2真他妈狠啊。

  竟然给他哥p的是碎尸!

  一想到刚刚无意中看到的照片画面,顾碎洲双手就止不住颤抖。

  他绝对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

  顾碎洲此刻非常想闻到沈非秩的信息素,招了辆车压着超速线,往莱阿普顿那边驶去。

  莱狗身体还很虚弱,现在医院住着,沈非秩有时候不方便跟他见面,就会把东西放在莱阿普顿那儿。

  他粗暴地推开门:“信息素储存球呢?给我一个!”

  莱阿普顿吓了一跳,看他着急忙慌找出一个球,跟得了什么名药一样。

  莱阿普顿望着他和那个球沉默许久,突然开口。

  “老顾,信息素储存球还是蓝星21世纪最失败的发明吗?”

  这话,如此似曾相识。

  顾碎洲:“……”

  “滚。”

  没有沈非秩本人陪伴的日子是如此寂寞,顾碎洲失魂落魄带着信息素球回到公司。

  不是不想回家,实在是最近事太多,他没有时间休息,已经连轴通宵好几天了。

  他不是个无良的资本主义,除了极个别自身原因留住公司的,根本没人加班。

  整栋大楼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默许被留在他身边“监视”的里特助手。

  为了让里特放心,这个助手几乎住在了W.N,就怕他在公司动手脚。

  顾碎洲头也不抬:“去给我把后面那摞文件复印五份,顺便冲杯咖啡。”

  白给的人力不用等于浪费,他也不客气,什么卫生杂物都让对方去干,那人有苦难言,只能一一照做。

  很快,文件就被拿了回来。

  顾碎洲侧目:“咖啡呢?”

  助手说:“今天有人加班,听说您要喝咖啡,主动要做,等会儿我给您端过来。”

  “这个点加班?”顾碎洲蹙眉,是哪个周扒皮私下压榨人了吗?“去帮我把人叫过来。”

  “好的。”助手翻了个白眼,离开办公室。

  不一会儿,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

  “顾总,人来了。”

  顾碎洲正在算数据,没抬头:“哪个部门的?”

  那人没说话,上前两步,把端着的饮品放在他桌子上。

  “啧。”他不悦道,“你是哑巴……”

  “保洁部的。”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带着点戏谑的意味,“顾总有什么指示吗?”

  顾碎洲手一抖。

  他没敢抬头,余光往边上扫了眼,那腾腾冒热气的杯子里哪儿是咖啡?分明是热可可。

  站在他旁边的人很有礼貌道:“怎么了顾总,不合口味吗?”

  “……没有。”顾碎洲放下手里的工作,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视着他,语气平淡,“喂我。”

  沈非秩:“……”

  助手惊讶地看了过来。

  沈非秩一身宽松休闲装,看不出身材,戴着白色口罩和帽子,作为清洁工,这个装束很正常,不会惹眼。

  只有跟他挨得很近的顾碎洲可以看见那双深邃蛊惑人心的眼睛。

  他眼睑半垂:“顾总自己没有手吗?”

  “工作太累了。”顾碎洲眨眨眼睛,晃了晃自己的两只手,“很累的,抬不起来。”

  一旁的助手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在这人身边监视二十多天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喜怒无常的总裁这么……娇俏过??

  他不由得靠近了两人,想要一睹那保洁的真容。

  顾碎洲察觉到他的动静,转了转椅子,不动声色挡住他的视线:“算了,开个玩笑。”

  他声音很冷淡,好像刚刚的话真的只是他突发奇想发了个疯。

  助手便收回了视线。

  顾碎洲喜怒无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忽然犯病抽了也不是没可能。

  沈非秩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趁着那人没往这边看,飞快端起杯子送到他唇边。

  顾碎洲抿了一口,接过杯子,五指刻意从他手腕上滑过去:“这么晚了,你胆子很大啊。”

  他的意思是沈非秩竟然敢堂而皇之进来,而助手只觉得,他是在说这个员工独自加班到这么晚,胆子很大。

  沈非秩借着他桌前的光屏遮挡,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答道:“家里没人,回家还不如留在公司。”

  顾碎洲舌尖抵了抵上颚,想要挣脱桎梏:“这样啊,你家里人呢?”

  两人手上谁也不让谁,都想充当占上风的那个。

  偏偏声音无比镇定,若无其事。

  助手当然没察觉不对劲:“顾先生,我们教授说,明天他那边就完工了,让您有空去一趟。”

  “嗯。”顾碎洲随口应道,看着两人逐渐纠缠在一起的手,轻佻道,“老板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沈非秩心说真是蹬鼻子上脸不知死活了。

  他冷笑一声:“没有家里人,我孤家寡人。”

  顾碎洲的眼尾顿时垮了下去,报复性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

  沈非秩一个不岔,轻哼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办公室内还是足以引起第三者的注意。

  那人奇怪地看了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腿抽筋了。”沈非秩皮笑肉不笑,收紧五指,狠狠夹着某人的手指。

  顾碎洲疼得倒抽口冷气:“……你挺厉害的啊。”

  “一般。”沈非秩悄然甩开他的手,余光瞥到某处,皱了皱眉,“顾总,耳朵发炎了。”

  “那你帮我处理下吧。”顾碎洲说。

  看着沈非秩单膝蹲下,他笑着俯身,在他耳边小声用气音念了四个字:“谢谢老公。”

  沈非秩手一紧。

  “嘶!”他痛呼出声,在旁边那助手看过来的时候怒斥,“不会弄别弄!”

  等对方转回去,又瞬间换了口吻,委屈巴巴道:“疼死了哥哥~”

  “活该。”沈非秩也凑在他耳边,同样用气音回,“作吧你就。”

  他就不该心软,今天多来这一趟。

  顾碎洲笑了笑:“怎么忽然来找我了?”

  沈非秩反客为主:“你不乐意?”

  “怎么会?”顾碎洲用鼻尖蹭了蹭他耳朵,“我想死你了。”

  沈非秩轻哼一声。

  他看着某人通红发炎的耳朵,不悦道:“你没好好处理。”

  “处理了。”顾碎洲说,“就是频繁地摘取,还是没养好。”

  频繁的摘取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沈非秩忽然有些后悔这个送礼方法了。

  他叹口气:“胡闹。”

  “就要闹。”顾碎洲一下一下吻着他耳朵,“哥,你耳根又红了。”

  沈非秩已经放弃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皮肤敏感的事实了,只开口让他滚远点。

  当然这道命令此时完全没用。

  顾碎洲不仅不滚,还大胆地抬手,揉着他锁骨和后颈。

  他不太舒服:“撒手,会被发现。”

  “怕什么?半夜三更来找我偷情,沈哥,你胆子不是很大吗?”

  “你好像很激动。”沈非秩打量着他,好奇道,“顾碎洲,你是变态吗?”

  顾碎洲想了想:“没有吧。”

  他要真是变态,能任由沈非秩对他动手动脚还完好无损站这儿那么久?

  开玩笑,努努力说不定都金婚了好吧。

  这么想着,忽然就很不甘心。

  凭什么每次都是沈非秩逗完他以后全身而退?堂堂顶级Alpha,简直一点面子都没有!

  沈非秩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只觉得对方周身气势忽然变得很凌厉。

  他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顾碎洲弯了弯眼睛,没回答他,反倒喊那个助手:“你过来,帮我把桌子收拾一下。”

  而后又低语:“哥,他也是Alpha,能闻到我们信息素的。”

  这话没头没尾的莫名其妙。

  但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这混账竟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腺体上!

  人都还没走呢,胆子怎么这么大?

  沈非秩没想到他竟然来这一出,蹲着的小腿一软,左手条件反射撑在前面桌子上。

  “嗯?”那助手正站在他们对面收拾文件,猝不及防被一只手阻碍,有些不解,“怎么了?”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顾碎洲很配合地低着头,让沈非秩帮忙处理耳朵上的伤口,根本不会想象到,某个看上起人模人样的总裁,这会儿背地里在搞什么小动作。

  沈非秩咬牙:“我……拿酒精。”

  手指挪了挪,把刚刚放上去的酒精又拿了下来。

  耳边听到一声闷笑:“哥,小心点,我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沈非秩:“……”

  真是反了天了。

  被咬腺体还不能散出信息素,这跟*到**却不让*有什么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

  填空题OvO:

  被咬腺体还不能散出信息素,这跟(*)到(**)却不让(*)有什么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