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齐桓麟英俊的眉目如阳光般,璀璨地绽放开来。
他笑得眯起了眼,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说:“算你还有眼色。”
顾鸿渐照例把他的垃圾话当空气,托着齐桓麟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同窗那么多年,都习惯他这张讲不出中听话的嘴了。
齐桓麟小腿抽得厉害,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其他同学看了,有心上前想帮顾鸿渐分担,奈何齐桓麟一心一意要往顾鸿渐身上扑,还挥手赶他们。
“去去去,后面还有比赛呢,你们都来了谁给咱们班选手加油?”
“他陪我去就行了,你们都回吧。”
齐桓麟说得意气风发,那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去干什么大事呢。
班主任叮嘱了顾鸿渐两句,就放心地带着其他同学离开了。
这位平素低调的学生虽然不怎么活跃,但办事要比同班这帮毛孩子稳妥得多。
顾鸿渐把齐桓麟一边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左手扶着他的腰,两人缓缓朝医务室挪动。
到了初中,男孩子的个头开始猛蹿,他俩站一块差不多高,但齐桓麟要更壮些。
此时,后者身体过半重量压在顾鸿渐身上,两个人几乎是肉贴肉地挨着。
炎炎夏日,汗水很快浸透了衬衣。
进入青春期的少年人新陈代谢快,血液循环自然也快,那热腾腾的身体黏连着汗水,让一向喜欢干爽洁净的顾鸿渐有点受不了。
过于交融的气息,让顾鸿渐产生出种心理边界也跟着被侵蚀了的错觉。
掌心下意识发力,抵住了对方靠过来的趋势,又掣肘于对方脚上的伤势,不敢真把人推开。
齐桓麟全然不觉,他还在那傻乐呵,搭在顾鸿渐肩头那只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人肩膀,说:“哎,我突然发现,你这肌肉没我结实哎,要不要我教你怎么练啊?”
他一高兴就容易得意忘形,一得意忘形,不过脑的话便张口就来。
顾鸿渐正被生人气息袭扰得心神不宁,闻言,忍不住回怼:“谢谢,不用,可以请你安静点吗?”
齐桓麟两条浓黑的眉毛马上立起来了,跟小牛犊子似的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最终扭开脸,委屈地嘟囔了句:“看在你主动扶我过来的份上,我大人大量,不和你一般计较。”
顾鸿渐把人弄进医务室,对迎上前来帮忙的校医说:“老师,麻烦帮他看看腿。”
校医是位温柔漂亮的大姐姐,闻言笑着点点头,边把气鼓鼓的齐桓麟安排到椅子上,边温声细语的询问根由。
等了解情况后,又在齐桓麟的右小腿上揉按几下,对顾鸿渐说:“没什么大事,只要帮他按摩按摩,舒筋活血一下就好了,我去给你们拿药油来。”
说完,校医姐姐朝墙边一排的柜子走去。
顾鸿渐看着齐桓麟,目光若有所思。须臾,他转过身,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齐桓麟见状,下意识伸手把他拉住,警惕地问:“你去哪儿?”
顾鸿渐甩了甩,发现这小子抓得死紧,自己挣脱不了。
再看齐桓麟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他不给个交代,就不放过他似的。
遂无奈道:“买水,你流了那么多汗,需要补充水分。”
齐桓麟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莽撞了,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丢出去的人也一样是收不回来的。
万幸校医姐姐忙着找药水,背对着他们,没看到自己如此没出息的一幕。
人高马大的少年悻悻然松开手,说:“那你早去早回啊,我渴了。”语气不自觉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顾鸿渐不由一顿,目光微妙地辨识着对面人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
然后确定,这点莫名的亲昵连齐桓麟本人都没注意到。
“干嘛?”事主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顾鸿渐收敛神色,轻飘飘说了句:“没有,先让老师替你擦药,我走了。”
“欸——”齐桓麟欲言又止,最后低头小小声说:“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是你给我涂药。”
顾鸿渐沉默了下,“我不会……”
刚刚老师都说了,要一边涂药一边按摩,好让药油吸收的。他从没学过,怎么做得好?
齐桓麟任性地说:“不会可以学嘛。”
顾鸿渐懒得理他了,直接往门口走。
齐桓麟再次拉住他:“你又这样,动不动就甩脸子不理人,你不说,我哪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这时校医姐姐刚好找到药水回过身来,见两个小男生黏黏糊糊、拉拉扯扯,不禁掩嘴轻笑:“关系这么好啊,有什么误会要好好说开哦。”
两人听完同时转头,异口同声道:“谁跟他关系好了!”
“没有……”
校医姐姐眨眨眼,再眨眨眼,安慰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们关系不好。”
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顾鸿渐顶着面瘫脸,直接选择三十六计走为上,独留齐桓麟一个傻狍子在医务室,红着脸跟人辩解。
——
他回来时,走廊上还能听到齐桓麟隐隐约约的抱怨声。
一会儿说好痛,一会儿说轻点,完全没了平日里在大家面前的人五人六。
等顾鸿渐推开门,齐桓麟又立刻闭上嘴不叫了。
校医姐姐见状,就开玩笑说:“初一(1)班的齐同学是吧,以后给你看病,可得让你们班主任多安排个人来。”
齐桓麟嘴巴闭得跟蚌壳一样紧,他甚至不敢去看顾鸿渐的表情,深觉从此以后,在对方跟前是抬不起头来了。
顾鸿渐想到他今天全程作茧自缚的戏码,感到了一丝好笑。
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虽然齐桓麟那颗脆弱的少男心遭遇了风雨打击,但拜这次丢人的经历所赐,两人的关系出现了微妙的转变。
顾鸿渐不再视他如无物,在齐桓麟天南海北的闲扯时,偶尔也会回应两句。
这下更调动了齐桓麟吹水的积极性,骨子里的话痨基因控制不住,跟泄洪一样倾倒出来。
聊得多了,接触得深了,齐桓麟渐渐就发现,传说中冰冷无情难以亲近的顾鸿渐,其实有点天然呆。
比如在他义愤填膺对某件事发表看法时,对方会转过脸来,认真地提各种问题,打断他的施法情绪。
这时的顾鸿渐没有杠人的意思,也不是有意想让谁难堪,而是他真的不明白,想问出个所以然来。
早年齐桓麟没少为这点生气,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白目啊,然后等他抱怨几句,对方就会直接不说话,惹得他直跳脚。
现在他摸清楚了顾鸿渐的脾气,原来后者只是习惯性地整理一件事的逻辑链,在搞明白不同立场不同人的底层逻辑前,不会轻易发表看法。
而每次齐桓麟为此说些赌气的话时,顾鸿渐就会因为推进不下去,而直接中断交流。
反正很多事他也不是很关心,也没到非发言不可的地步。
对此,齐桓麟得意洋洋地拍揽过顾鸿渐肩膀,说:“得亏是我这样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要换个小心眼的人来,绝对会恨你很久。说你鼻孔里看人,清高难相处什么的。”
十三岁的顾鸿渐还不够沉稳,听了他的自吹自擂,忍不住提醒:“你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齐桓麟噎住,然后恼羞成怒的嚷嚷:“我那会儿还小呢,你就非得和一个小屁孩计较?”
虽然性格层面上还不够成熟,但顾鸿渐的屏蔽功能已经非常完善,自动把他那些逼逼赖赖没营养的内容过滤掉了。
再比如,齐桓麟热衷于满嘴放炮,说些异想天开的脑洞——
类似一把狙击木仓射程是1400米,那他往后站1米能不能把子弹接住,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的小同桌虽然无法理解,人为什么要思考没用的东西,但还是会用冷静的口吻,给他科普在风向风速和高度的影响下,子弹的抛物线会出现怎样的轨道偏差。
说到后来,还会随手抽过一张草稿纸,设置不同射程、环境,然后进行演算,分析角度偏差、轨道公式。
听得齐桓麟目瞪口呆,大呼你不用这么认真吧?!
综上所述,林林总总,可能这样的人在外人看来不那么尽兴,但齐桓麟却欢喜的紧。
他倒也不是说喜欢顾鸿渐这种思维模式,而是更加单纯的、不掺杂其余因素的,只因为更加了解了对方,而感到开怀和骄傲的心情。
某日午后,齐桓麟趴在课桌上。班里同学都趁课间休息出去浪了,只剩小猫两三只,和他们一样缩在教室里不肯挪窝。
他脸转向靠窗这边,专注凝视着身旁的少年。
窗台旁,坐课桌前的顾鸿渐正在看书。他坐姿端正,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穿透薄薄的校服衬衫,将少年人略显单薄的脊背,勾勒得隐隐绰绰。
他的眼角发梢都沾上了金色的碎片,整个人陷在光影中,显得愈发不真实起来。
齐桓麟望着对方垂落眼帘时,如临水照花的静美面容,怔怔出神。
少年人的脸庞刚刚摆脱了孩童时期的婴儿肥,但还有一些稚嫩的残留,精致柔和的五官线条,乌黑的发丝和眉眼,将顾鸿渐皮肤衬得愈发白皙。
但那份浓秀,却并非是陶瓷般易碎的美丽,而是透着股青葱感和勃勃英气,小白杨一般的出挑动人。
齐桓麟视线随着顾鸿渐发梢,慢慢蜿蜒而下。
少年后颈微微突出的脊椎骨,如一条细瘦蛰伏的幼龙,连这里的线条,都如此完美。
他胸腔内装盛着的那颗心脏,也开始如这个年纪的小孩般撒欢蹦跶,砰砰乱跳。
不知为什么,脸也跟着烧红了起来。
齐桓麟胳膊交叠,掩住自己的脸,小小声哼唧:“喂,顾鸿渐,我们这样……算朋友吧?”
黑发少年闻声,疑惑地看向他,问:“你觉得呢?”
到底怎样算朋友?
他和小叔叔那样?
朋友有个统一标准吗?
齐桓麟一梗,心想自己难得低头一回,居然还换不来一个坚定的答案,真是糗到家了。
于是,死鸭子嘴硬地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连这都要犹犹豫豫,你不想和我做朋友,我还不想和你做呢!”
顾鸿渐茫然地眨眨眼,嗯了声。
顿时,齐桓麟更生气了。
——
齐小少爷的人生太一帆风顺了。他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对旁人来说可望不可即的东西,他唾手可得。
哪怕偶尔心血来潮有了目标,也不需要齐桓麟费心费力,自有人会主动送到他手里。
这样一位少爷,又如何懂怎么去主动接近别人,向他示好呢?
幸运的是,齐桓麟虽然这方面一窍不通,但他有独属于他的优点——真诚坦率,和不懂放弃为何物放弃的执着。
所以他嘴上放着诸如「我再xx就是狗」、「我还不稀罕搭理你呢」的狠话,行动上却毫不含糊。
这段小小的不愉快才过去半小时,他就又跟没事人似的凑过来,和顾鸿渐主动说话了。
而这样的小插曲,几乎往后每天都会发生。
或许交流变顺利了,齐桓麟胸襟愈发宽广,那张该缝上的嘴说人话的几率越来越高。
除了有时跟孔雀开屏一样,爱在人前揽着顾鸿渐,炫耀两人亲近的关系外,其他时候都算相处融洽。
顾鸿渐想,即便如此,也算难能可贵了。
这世上,金钱和权利越集聚的地方,就越是藏污纳垢。在复杂环境里成长起来的齐桓麟还能活得如此简单,一方面得益于他的家庭,一方面也有他性格本身的因素。
可以说,即便不是环境因素加成,真诚也是宝贵的品格。
所以,当某天齐桓麟又因为他平静的反应而碰了一鼻子灰,气馁地说:“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讨厌我。”
顾鸿渐罕有的认真回答了他:“不,我并不讨厌你。”
齐桓麟表情肉眼可见的呆滞了。
顾鸿渐解释:“虽然你以前有点麻烦,但现在好许多了。而且即使在那时,我也不讨厌你,只是不大理解而已。”
“哼,想夸人就直接点嘛,扭扭捏捏的。”这么说着的齐桓麟,自己想笑不肯笑,非憋着,矜持地像个小姑娘。
顾鸿渐收回视线,傻狍子就是用来放养的,随他去就好了。
三秒后,邻桌便传来愉悦的小调。
齐桓麟一边哼着,一边摇晃椅子,完全老实不下来。
那天他整整乐了一下午,连老师骂他上课不专心听讲,都无法阻止爬上脸的笑意。
有这么开心吗?
顾鸿渐难以理解。
——
以齐桓麟明耀夸大的个性,给他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现在顾鸿渐亲口说不讨厌他了,还不得给他脚下安俩风火轮,让他转着圈的螺旋上天?
于是日渐胆肥的齐桓麟得寸进尺,蠢蠢欲动着想要约顾鸿渐一起出去。
他也没想好具体干什么,就是想除了学校以外,他们还能再见见面而已。
他也的确这么提了,戳戳顾鸿渐的手臂,说:“嗳,今天放学我们出去玩吧?”
但少年蹙起眉头,拒绝了他。
齐桓麟满腔热情被浇个透心凉,不甘叫道:“为什么?!”
顾鸿渐:“已经跟人约好了。”
齐桓麟:“谁啊?”
见顾鸿渐不说话,齐桓麟愈发没完没了起来,拉着人衣袖逼问:“不行,你必须要说清楚,咱班谁啊,能让你抛下我不管。”
说到后来,语气酸溜溜的。
怎么就变抛下你不管了?
顾鸿渐见拽不回袖子,无奈道:“不是我们学校的,是我小叔叔。”
哦——原来是亲戚啊,那没办法了。
齐桓麟郁闷的收回手,像狗狗一样,脑袋上两只耳朵都没精神地耷拉下来。
过了会儿反应过来:不对啊,顾鸿渐的四个叔叔,除开去蹲局子,提前养老的那位,另外三个不是和他爸掐得要死要活吗?
也没听说顾家还有那个叔叔辈,能亲到来顾鸿渐学校专程探望他的啊。
这小子不会是为了拒绝自己,随便找的借口吧?
放学时,齐桓麟非要跟顾鸿渐一起走,想看看对方打算怎么圆。
然后他就见到了谢思邈。
十八岁的少年长身玉立,一手插兜,一手把书包甩在肩后,站在校门口微笑。
黄昏时分,赤红的火烧云布满半边天空,夕阳的最后一缕微光流转过谢思邈的脸庞,将那纤浓合度的眉目映照地愈发粲然。
犹如熠熠生辉的星星落进凡间。霎时间,周围喧闹的人群都成了他的背景。
而谢思邈就这么一枝独秀地站着,独自成画。
这时,身旁的少年率先出声:“小叔叔。”然后疾步朝人走去。
齐桓麟恍惚回神,又被震惊了。
他竟然从顾鸿渐的语调里,听出了些微的雀跃。
耽搁的这会儿功夫,顾鸿渐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眼看着就要到那人跟前了。
齐桓麟咬咬牙,追了上去。
顾鸿渐似乎已经管不到他了,一心扑在出类拔萃的小叔叔身上,连眼角余光都吝于给他。
校门口也有不少磨磨蹭蹭放慢脚步,或者干脆不走了的男女同学,三两成群地立在不远处,悄悄打量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大帅哥。
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揣测,他是在等谁。
直到顾鸿渐和齐桓麟两人,一齐站到谢思邈面前。
齐桓麟发现这人长得好高,明明他和顾鸿渐都发育的不错,个头在同龄人里也算拔尖。
但和这位小叔叔站到一块,就只能到人肩膀的位置。
齐桓麟大喇喇扫视了眼对方身上的衬衫,是A市最好的那所高中的学生制服——A高会在学生校服衬衫的前胸口袋上,缝校徽标志。
全A市的学生家长都希望能把自家孩子往那送,能考进去的人均学霸,top名校高材生预备役。
但眼前这位,显然和那种「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的A高氛围格格不入。
他连衣服都不肯好好穿,上面两颗纽扣被解开了,领口就这么散着——虽然齐桓麟自己也没好好穿校服吧,但这并不妨碍他嫌弃人家。
反正他怎么看对方懒散的神情,怎么不顺眼。
齐桓麟撇撇嘴,暗自嫌弃:哼,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小心眼,鸡蛋里挑骨头的。
“来得挺快,没让我等太久。”谢思邈笑着抬手,摸摸顾鸿渐脑袋。
后者低低嗯了声,然后不满地说:“不是说不要再摸我脑袋了吗,那么多人看着呢,而且我也不小了。”
谢思邈顶风作案,又揉了两把:“怎么了,不是有句话说,长辈眼里晚辈永远是小孩吗。”
顾鸿渐把他的手拿开,小声埋怨:“明明没比我大几岁,却把大人的傲慢学来了。你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关心我,就先尊重我。”
又是那种细微的表情变化,齐桓麟上次看到,还是面对顾夫人时。
除此以外,这么多年过来,他从没见顾鸿渐对别人这样过。
齐桓麟没来由的感到气闷,他俩关系就这么好?
这时,谢思邈才把注意力投注到旁的事物上,看着旁边一直沉默的齐桓麟,问顾鸿渐:“这是?”
顾鸿渐道:“我同桌,齐桓麟,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
少年长长“哦——”了声,“齐家的小孩啊。”
顾鸿渐转过脸来,也给齐桓麟介绍:“这是谢思邈,你应该也听说过。”
靠,这就内个臭名昭著的混账啊。
齐桓麟脸一拉了下来,前不久他小弟刚在人手底下吃过亏呢。
谢思邈似乎察觉到他隐晦的敌意,眉头一挑,视线在顾鸿渐和他之间逡巡了圈,心下了然。
然后,他忽然将顾鸿渐揽过去,笑吟吟说:“挺好的,都交到能一起放学的朋友了,我还担心你太孤僻,在学校没人关照呢。”
顾鸿渐对他的举动没有反抗,似乎已经很习惯了,甚至意识不到这里头的亲昵在外人看来,有多令人惊诧。
“我能照顾好自己。”他义正严辞的说。
从母亲去世,到重遇谢思邈前的那几年,他都好好活着。
虽然谢思邈不承认,还说他那时活得太压抑了,这不是释放天性的小朋友该过的日子。
“怎么办,同龄人肯定更有话题,交到朋友的小顾同学马上就要抛弃小叔叔了。”这么说着的谢思邈脸上,表情狡黠如狐狸。
他故意用失落的、温柔的口吻说:“到那时,我可是会寂寞的。”
然后,齐桓麟眼睁睁看着顾鸿渐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变得不知所措。
“所以现在,你要抓紧时间,更多的陪陪我。”谢思邈稍一作力,顾鸿渐几乎是被他半搂着往前带了几步。
这时,顾鸿渐也读条完了,有点恼怒地说:“你又捉弄我。”
他所有的情绪,都能在谢思邈面前流畅的、自然而然地袒露出来。
齐桓麟心里酸得不行,身体比大脑动得更快,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人家,喊道:“等等!”
后者回身,疑惑地看着他。
齐桓麟支支吾吾,大脑一片空白:“那个……呃,就……”
见他好半天挤不出半个字,顾鸿渐抽回手,礼貌地说:“有什么话,等明天你想起来了再说,我先走了,再见。”
少年身后,谢思邈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眼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
齐桓麟两眼发黑,咬牙切齿想:这孙子故意的,他是故意在气他。
只是那时的齐桓麟还不知道,谢思邈这个名字,将在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为卡在他喉头那根怎么也拔不去的鱼刺。
作者有话说:
纯情小狗狗vs腹黑美少年233333;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