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
言若这两天要的很厉害, 就像在狠狠地汲取什么。
就在蒋卧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他痛苦不堪也好，失去自我也好, 但只要他还在言若身边, 言若带来了一个男人。
穿着管家服的男人。
蒋卧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当场就崩了，他拦着言若的路, 问道：“少爷，他是谁？”
言若没有看他的眼睛, 不耐道：“你不是都看到他的衣服了吗？”
蒋卧比言若高出一个头, 在言若面前却低的像要低到地里,“您不是说过, 会永远留着我的吗？”
“您不是要我永远在您身边吗？”
言若听着他快哽咽的声音, 藏在背后的手也在发抖,“你不是还在吗？我有赶你吗？”
“想留你就留，不缺你一份工资。”
这太伤人了，可蒋卧好像没听到，他执拗地挡在言若身前,“少爷, 您不能这样。”
他明明说过, 温泉那一次，是最后一次挽留, 可到了这时候, 他还在求。
他求言若别这样对他，“我哪里做的不好？”
言若猛地抬手，按到了蒋卧的胸口上, 他感受着胸腔里跳的缓慢, 随时都要死去的心脏, 残忍地翘起唇，眼神冷漠，“哥哥，你爱我。”
他那么肆无忌惮地说出来，像讥讽，像高高在上的踩碎蒋卧的心。
他轻易地说出爱，就好像蒋卧的爱，对于他来说，都是可笑。
蒋卧握着言若的手腕，隔着手套，言若都能感到他的手颤的厉害。
蒋卧力竭般，在言若面前单膝跪了下去，他痛苦的永远笔直的脊背都弯了，蒋卧最后说了一句话，像对言若说，也像对他自己说，“少爷，您不能有两个管家。”
他可以看着言若出去玩，看着言若把人带回家，可以没有自尊地躺在床上做个工具，可以容忍一切一切，唯独这点。
唯独这个。
言若不能有两个管家。
如果连管家这个身份都不再独有，他就该离开了。
“少爷。”蒋卧在求言若救他。
言若挣开了蒋卧的手，转身上楼，“哥哥，你失态了，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你好好冷静一下。”
言若不知道蒋卧跪在那个地方跪了多久，他一夜未眠，第二天天亮也不肯出去，直到他新雇来的管家，敲响他的房门，温声提醒他该吃早餐了。
言若打开房门，冷冷地问了句，“他呢？”
新管家：“蒋先生已于昨晚离开了，他让我不用打扰您。”
言若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下楼吃早餐。
只有他知道，他连早餐是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眼眶酸的他好像轻轻眨一下眼都会流出眼泪来。
还是走了。
说要永远陪他的哥哥，被他赶走了。
新管家上前给言若倒牛奶，言若放下了餐具，口吻不近人情，“不要进我的房间，也不需要你多管闲事，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新管家愣了下，恭敬道：“是，少爷。”
“叫我先生。”
蒋卧离开后的半年，也就是次年五月，言若大一下学期还没放寒假，言老爷子病倒了，这回直接送进了医院，医生说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再办公，他需要休养。
六月，言檀跟言若先后进入言氏集团，分别任两个项目部的经理，手下全是新人，言老爷子要他们从零做起。
八月，言檀仅用两个月时间就谈下了一笔近千万的生意，言老爷子非常高兴，当众表扬了言檀，言若那时还在加班加点的研发新产品。
言氏集团是个非常大，在国内数一数二，国外都有知名度的大型家族企业，它拥有很多的项目，分公司，涉及诸多领域。
言老爷子分给言檀的，是游戏，给言若的，是手机软件。
无论是言檀还是言若，他们所学的专业都不是这方面的，明面上看，这个分配很公平，但实则不然。
言檀可是觉醒了原书剧情的。
他凭着觉醒的记忆，研发一款在后世爆火的游戏，轻而易举，更别说他后面还有李倾云推波助澜，合作双赢。反观言若，一开始就比较吃力了。
但言若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赶了上去。
公司内对两位太子爷到底最后谁能登上皇位，都很期待，有站言檀的，有站言若的，众说纷纭。
元老就比较镇定了，至少表面上，暗地里，押了哪位就不得而知了。
言若这晚又陪一个公司元老吃饭吃到很晚，一回到公寓就吐的天昏地暗，他习惯性地叫蒋卧，没有得到回应。
言若打开水龙头洗干净了脸，浅浅笑了下，“忘了，哥哥走了。”
其实他不是忘了，他只是在这种只有他自己，绝对安全的封闭空间里，放纵思念。
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
言若吐的胃发疼，连杯温水都没给自己倒，他走到书房打开电脑，熟悉的历史监控画面被投放出来。
言若透过屏幕看到蒋卧，在外面竖的很尖的刺顿时都软了。
他靠在柔软的椅背里，静静地看着蒋卧。
摄像头是按在一朵假花里的。
蒋卧走后，言若就暗中调查了蒋卧的去向，得知他定居在了一个农村，他隔天就找了个理由，给全村送上了一束假花。
说是新婚夫妇，路过这里，想把花送给他们。
农村人质朴，都接下了。
蒋卧也不例外。
他接过花，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花放到了电视机上，正对着大门。
这个位置看不到卧室，也看不到洗手间，言若抱怨了几句，但他现在又不能去找蒋卧，把他的花放进卧室里。
只能作罢。
能看到哥哥就好。
但他工作太忙了，经常加班到凌晨才能回来，所以看实时监控根本看不到蒋卧，他就只能看历史的。
买下这套公寓后，言若都不记得自己有去床上睡过几次，更多的时候他是像这样窝在椅背上，一边看蒋卧，一边不知不觉地睡着的。
有蒋卧，他总是安心的。
短暂地休息了五个小时，言若又换衣服去公司了。
言檀领先他了一步，他现在一刻都不能松懈。
言若历时一年，终于研发出了一款在刚上线就突破了千万下载的社交app，他用一个项目，追上言檀的五个项目。
言老爷子高兴的开了一场宴会，隆重向人介绍他的小孙子。
——言若。
当天言若甚至上了娱乐热搜，他长得太好看了，娱乐媒体都爱发他的照片文案。
说什么「明明可以靠颜值，非要靠才华」、「商界最美omega」、「言家的小太子」。
最初的几个小时，舆论风向一切正常，就连言若都因为累极了，没有过多关注。
但三个小时后，各家自媒体账号像是约好了似的，逐一冒了出来。
“拜托，他黑料超多的好吗？”
“不要被这人的外表迷惑了，我数了数他的花边新闻，好家伙，差点没数过来。”
“圈内人都知道，他玩的很厉害……”
“前男友凑够一桌麻将了，我指的是麻将，不是打麻将的人，谢谢。”
有些路人被带歪，甚至说出了「脏」、「不干净」、「恶心」的字眼。
言若在看到这些评论后，立刻着手公关。
手下问他怎么写，言若漂亮的手指死死按在桌子上，咬着牙，“就写那些是朋友，我一直都有稳定固定的伴侣，明年就会结婚。”
挂了电话，言若气得把手机摔了。
这要不是言檀搞的鬼，他把手机吃了！
言若捏了捏眉心，重重坐到沙发上，一年的时间，他整整瘦了二十斤，这么全身地坐在沙发上，都只陷下去了一点弧度。
他瘦的太厉害了，本来精致漂亮，还有点可爱无辜的脸，现在只剩了精致，那点稚气全褪下了。
他才刚过了19岁的生日。
言若的回应发出后，言老爷子打来了电话，“言若，回家一趟吧。”
言若低着声音，委屈又气闷，“好的爷爷。”
他跟言老爷子都知道，这件事肯定是言檀干的。
那言若就要多演戏，让言老爷子心疼他。
言老爷子果然叹了口气，“爷爷给你一个交代。”
言若眼神发冷，交代？他倒要看看怎么交代。
言若自己开车回了老宅，他在半年前考了驾照，现在不用别人接送，他自己开车。
“爷爷。”进了老宅后，言若红着眼眶，叫了人，不肯坐下。
言老爷子穿着舒适的家居服，短短一年时间，他老了很多，听说是胃的问题，具体的他们都不知道。
言老爷子一生谨慎，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他的病情。
言若和言檀都不能知道。
言老爷子拄着金色的拐杖，站起身，走到言若面前，亲手拉着言若坐下了。
“好了，爷爷知道你受委屈了。”
“那些新闻，爷爷都看了。”
言若隐在额发下的眼睛眯了眯，情况不对。
言老爷子继续道：“前几年，你确实玩的多了点，爷爷想着，你还小，多玩玩没什么，但没想到，如今落了把柄，你放心，爷爷已经让人去降热搜删评论了。”
只字不提言檀。
竟然是要装到底了！
言若眼睛更红地看了眼言老爷子，言老爷子依旧无动于衷，他看似连安慰带责怪地关切着言若，甚至，在最后，他对言若说：“你发的公告我看了，判断的很准确，不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给你安排了一个联姻。”
这就是言老爷子所说的交代。
言若心里冷笑。
面上，还得乖乖地答应。
言老爷子满意于言若的听话，点了点头，“对方各方面都很合适，可以嫁过来，名字叫林薇儿，过几天，你就跟她见一面，吃吃饭，商量一下订婚时间吧。”
“你现在年龄还不够，但可以先订下来，别小看了婚姻，一旦你安定下来，外界的声音自然就小了，生意场上，合作商也会对你的印象抬高。”
从言老爷子嘴里听到林薇儿三个字，言若竟然丝毫也不意外。
早就有迹可循了。
他十八岁的成年礼，每一个邀请过去的都是圈子里的大人物，连温良知都不能过去，只能私下里给他庆生。
林薇儿却去了。
谁给她的邀请函，现在很清楚了。
“爷爷说得对，婚姻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等我到了法定年龄就立刻结婚吧，不过爷爷。”言若笑了下，眼尾还泛着红，像受了委屈但没得到家长的安慰，他便缠着家长，想要颗糖的孩子。
“B市那套别墅，能不能送给我做新房啊？”
言若要的这套别墅，价值近亿。
如果换成别人，这样等价交换的条件，言老爷子绝对会勃然大怒，但言若的语气和小表情都控制的太好了。
言老爷子最爱的，也是言若的这个性格。
懂事，又会撒娇。
他曾经养在膝下长大的言家老大，都没能给他带来这种感觉。
“好！我小孙子要了，给。”言老爷子大笑了几声，拍拍言若的手，“要多少都给，还想要什么新婚礼物？跟爷爷说。”
言若抱了抱言老爷子，嗓音柔软，吃到糖的孩子，懂得对大人撒娇感谢，“我就知道爷爷最疼我，不过我才不要那么多呢，爷爷一直陪着我就好。”
他要整个言家。
所有的东西，都会是他的。
言若离开老宅后，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冰霜，再无一点在言老爷子面前的软糯乖巧。
次月，言若公开宣布他跟林薇儿的订婚仪式将在六月初举行，同时，言家长孙，言檀，私下性情暴戾，虐待下属的新闻席卷了网络平台。
言若的订婚仪式都压不住。
他给言檀发去短信，好似责怪：哥哥，今天我宣布订婚的日子，这么大的好事，你怎么能抢我的头条呢？
言檀收到短信后气成什么样言若不知道，反正他爽了。
爽完，言若担心起远在c市农村的蒋卧，不知道哥哥看到这个新闻，会不会更加讨厌他。
当晚他匆忙回到家，连鞋都没脱，打开电脑，就见监控画面一片黑暗。
蒋卧遮挡住了摄像头。
作者有话说：
么么么；
鞠躬，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