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粟被亲爹大司马打断一条腿的事是三日后传到东宫的。

  那日殷粟从太学离开后,吓得不敢回家,筹了些银子要连夜出城,结果愣是被他爹拦在了城门口。

  据说当夜殷粟被打得鬼哭狼嚎,就连司马夫人,殷粟的亲娘哭哑了嗓子也没能阻止。

  大司马向来最宠这个小儿子,可那天像是发了疯一般,在打折了三根棍子后,就随便抄起什么都往殷粟身上招呼。

  最后还是司马夫人以死相逼,拿刀横在自己脖子上,求大司马饶了儿子一命。大司马这才放过被绑在马圈柱子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殷粟。

  可人虽被救下来了,但一条腿废了。

  一想到那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今后都要跛着条腿,闻清澄躺在塌上笑出了声。

  他还听说后来谢元奉皇上之命,将梁奚停学一月,并命她将《万毕术》和《杂物论》抄写五十遍,抄完后要重新考核,通过后才准复课。

  梁奚到处跟人哭诉手都要抄断了。她母后佘贵人私下去找谢元,却被一口回绝,直接给佘贵人吃了个闭门羹。

  看着那些捉弄他的人一个个落难,闻清澄渐渐觉得,这宫里似乎比自己想的有趣些,不过最恼的还是梁珏,虽然这两日大概是被伺候得高兴,梁珏连着好几日都没找闻清澄麻烦。

  但梁珏总喜欢动手动脚,偏偏闻清澄容易脸红,一碰他小脸就胀得跟煮熟的螃蟹似的。

  “是不是又想被孤欺负了?”

  闻清澄不说话,两只小鹿眼湿漉漉的。

  “你听话,孤就会对你好。”

  闻清澄才不信他的鬼话,可嘴上喃喃道:“好的殿下……”

  “小东西。”梁珏伸手又来揽他的腰,见他要躲,就去蹭他的脖颈,缓声道:“去拿你的凉被来。”

  “怎……怎么?”

  “陪孤睡觉。”

  要了命,闻清澄一连几日腰都是又酸又痛,这日起来,见梁珏出去了总算松口气,想去膳房找吃的,可刚一开门,就看见地上有团黄乎乎的东西。

  本以为是谁丢了个毛线团子,闻清澄想伸手去捡,哪知手指刚一碰上,“毛线团子”就突然发出“嗷”的一声。

  闻清澄吓了一跳,蹲下身看,发现毛线团子其实是只小黄狗。

  它姜黄色的皮毛上有点脏,没有一根杂毛,连眼睛都是琥珀色的,又大又圆地冲他眨巴。

  见闻清澄没有敌意,它就站起来,毛球一样的尾巴飞快摇摆着,疯狂示好。

  闻清澄乐了,拍拍小狗脑袋,给它把身上的树叶和杂草弄干净,小狗就来舔他的手,还往他怀里拱。

  “ 小可怜,我现在自己都小命难保,怎么照顾你呀!”

  说时迟,那时快,小黄狗突然往地上一躺,四肢僵直,就不动了。

  闻清澄心一沉,完了,这是饿晕了!抄起小狗就往膳房跑,问阿泽要了两片牛肉,就去掰小狗嘴巴。

  结果小黄狗一骨碌爬起,叼住牛肉蹿到地上,边吃边吧唧嘴。

  动作迅速到闻清澄瞠目结舌。

  阿泽笑起来:“公子,这只小黄狗在咱们东宫周围转好几天了,后厨经常拿剩骨头喂它,你看它又黄又胖的,长得多好啊!”

  闻清澄这才注意到小黄狗虽然身上脏了些,却一点都不瘦,小肚子圆滚滚的。

  ——他堂堂前科学家,竟能被一只小土狗给骗了!

  见他不高兴了,还在吃牛肉的小狗扑到他脚下,乖乖趴好,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无辜又可怜。

  闻清澄算是服了,一物降一物,他碰见了一只比他还会装可怜的狗。

  就这样,闻清澄在养活自己都很难的状况下,养起了小黄狗。

  “公子,它有名字了吗?” 阿泽端着一盆肉骨头来找闻清澄,随口问。

  闻清澄抬起糊满了狗口水的脸,绽放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金鸡。”

  ——你个小戏精,下次金鸡奖颁奖典礼没你我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