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澄眉心微拧了下,毕恭毕敬答道:“是。”

  一听这话梁奚直接嚷嚷起来:“可你答题时鬼鬼祟祟,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不是抄书是什么?”

  学室里又是一片惊愕,谢元平生最恨抄袭,曾放言学子抄袭与作奸犯科无异,如果闻清澄今天真是抄来的答案,肯定会被撵出太学,搞不好太子也回受牵连!

  可闻清澄只轻笑下,若是这位六公主知道她在控告的是一位国家实验室的负责人的话,恐怕就没这么嚣张了。

  另外,哪里来的鬼鬼祟祟,那是他饿得在揉肚子。

  他耸耸肩:“无可奉告。”

  “那你为何能写出《万毕术》上没有的东西?”梁奚对自己的怀疑很有底气,步步紧逼。

  谢元皱着眉头没说话。

  “搜身吧。”说话的竟是梁珏,他低笑了下,戏谑眼神看着闻清澄,“孤亲自搜。”

  这些人当中,除了闻清澄自己,就只有梁珏知道闻清澄了解《万毕术》,可他不直接澄清,而是故意说了搜身。

  “可我……”

  没等他说完,梁珏便在他面前用高大的身形隔开了他和其他人,将闻清澄的身子掩在了阴影里,然后修长冷白的手指瞬间附上了那把细腰。

  闻清澄顿时一僵,他身子骨架偏小,腰肢纤细柔软,此时被梁珏一只手死死抓住,冰凉的触感令他如入冰窟一般,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困住,让他无处可逃。

  那每一根手指都没有温度。哪怕隔着衣料,闻清澄也忍不住浑身战栗,不敢去看那双眼睛,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可梁珏就是故意捉弄他,颀长的手指反复游走,来回摩挲,毫不顾忌。

  那哪是搜身,分明就是折磨。

  在这么多人面前,闻清澄那种被禁锢的窒息感越来越强,他不能呼救,不能逃跑,甚至无法拒绝,只能僵硬地站着,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梁珏背对着众人,手下小动作不断,划过后腰时,又在闻清澄腰窝处掐了一把。

  闻清澄只觉又痛又麻,浑身力气卸去大半,只有抓着梁珏臂膀才能勉强站住,他咬着唇,抬头去看梁珏时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与他对视的是一双看不见底的双眸,像能将他整个人都吸进去。

  像是过了几年那么漫长,梁珏才将闻清澄放开,他靠坐在书案边,拿出帕子擦着手指,对着梁奚撩了下眼皮说:“什么都没有。”

  梁奚哪肯罢休,过去拍着闻清澄桌面:“这里还没搜!”

  但那上面只放着一支快秃了的毛笔,一方缺角的砚台,还有一本《万毕术》。但梁奚像是会预知术般,蹲下身,很快就在书案背面发现了一本粘在上面的《杂物论》。

  闻清澄虽然不知道这本书为何会在那里,但他以前看过,里面确实有不同的铜器炼制方法。

  “人赃俱获,还不承认吗?”梁奚得意地叉着腰,声调陡然升高,大声质问。

  谢元接过书册。

  “哎。”闻清澄缓过神轻叹了一声,即使此时他还是一脸温和,看着梁奚问:“六公主可读过此书?”

  “这和你抄袭有什么关系!”

  闻清澄的鹿眼眨了眨,显得无辜至极:“若公主读过,就知道在下没有抄袭了。”

  学室里的人不明所以,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不错!”谢元忽而抚掌,端详着手中书册,面带怀念道,“这是老夫上学时读的,成书于一百多年前,当时的铜器制作技法和现在大不相同,而刚才清澄所述的几种,都不在这本书里。”

  一句话便将闻清澄身上的污水洗了个干干净净。

  谢元看向闻清澄,眼里有藏不住的赏识:“所以老夫才说清澄的才华非常难得,据老夫所知,他所述的这几种方法,有三种是当今任何书册里没有提到过的,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抄袭!”

  一席话听得梁奚目瞪口呆,她压根不信闻清澄能写出五种方法,更不信他能不使任何花招就赢过上舍所有人,这才悄悄叫人弄来这本书粘在闻清澄书案下面,就想在众人面前让闻清澄出丑下不来台,没想到竟会闹出乌龙。

  “等等。”梁珏漠然看着梁奚,走到闻清澄书案前,俯下身,探手从下面揪出了一小块粘土,嫌恶往桌上一摔:“还是湿的!六公主要不要解释一下,你是如何知道这下面粘着书呢?”

  登时梁奚的脸色难看得仿佛连吃了百十来根苦瓜,一场势在必得的揭发瞬间成了诬告,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诬陷同窗,贼喊捉贼。孤以前可是小瞧你了!”太子厉声呵斥,“太傅,将此事整理一下,呈报陛下。”

  继而转头对闻清澄道,“走,孤没工夫跟这些闲杂浪费时间。”

  于是众人便自觉给梁珏让开了一条道。

  闻清澄跟在后面,路过时用凝着水的眸子瞟了眼仍一脸错愕的梁奚,那眼神里似有炫耀和嘲讽,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清澈又透亮。

  然后所有人就看见那个任何人都爱答不理的太子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用手指捏着小伴读下巴,生生让他扭过了头:“看什么看?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闻清澄:有人假公济私,公然夹带私货!

  太子:怎么?你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