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宁雨回到自己房里,发现陶安也在房里。她有些惊讶地道:“你怎么不在书院呀?”

  陶安鼓起腮帮子,有些不满地道:“阿姊,今日是休沐日。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陶宁雨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蹲下身子,摸了摸陶安的脑袋,道:“这样啊,是阿姊忘记了。阿安早上都干了些什么呀?”

  陶安“哼”了一声,对于陶宁雨仍有些不满意,但还是回道:“早上温习了一下书本。”

  “阿安这么用功啊。”陶宁雨笑着又摸了摸陶安的脑袋,“阿安功课一定很厉害吧,以后能考个状元吗?”

  陶安脸都红了,他抿了抿嘴,道:“也没有很厉害啦。”

  陶安有些羞恼地扭过头,“阿姊你不要乱说。我听说状元可难了。”

  状元确实很难,陶宁雨原本也只是说笑罢了,听了这话有些惊讶起来。毕竟上辈子的时候,谁小时候没有想过考清华还是北大呢?没想到陶安这个年纪竟然早早摆脱了这种烦恼,简直太清醒了。

  “阿安这么没自信吗?”陶宁雨故意道。

  陶安撇了撇嘴,才不上当,道:“阿姊,你不懂!”

  “好,我不懂。”陶宁雨妥协得很快。

  “那阿安下午要做些什么呢?”陶宁雨问道。

  陶安想了想,还是答道:“温习一会儿功课,然后玩一会儿吧。”

  陶宁雨捏捏陶安的小脸,这孩子也太乖巧了。

  陶安被捏住了小脸,有些委屈又有些无奈地看着陶宁雨,含糊不清地发出几声“唔唔”,惹得他这个恶趣味的阿姊又笑了几声。

  过了一会儿,陶宁雨估摸着越隽该醒了,便起身去了越隽房里,谁知道在门口却被陈易拦下了。

  “陶姑娘,公子今日给你放了假,剩下的时间你就自己安排一下吧。”

  陶宁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联想到上次的事情,下意识道:“他不会又生病了吧?”

  陈易摇了摇头,“陶姑娘不必担心,公子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想要自己休息一会儿。”

  “难得也是书院的休沐日,陶姑娘正好可以陪陪家人。”

  陶宁雨闻言想了想,点了点头,道:“那我明日再来。”

  越隽前几日病刚好,而且今早明明还好好的,应当也不会是生病了。况且,这种事情,越隽也不至于特意瞒着她。

  今天是休沐日,或许越隽也有不想让她参与的安排吧。

  陶宁雨想,却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突然想起从前越隽说过的话,说她是他的侍女,自然是要自己走到哪里她便要跟到哪里。那时她心里颇有些无语,也并未在意,只左耳进右耳出罢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倒莫名其妙在脑海里回忆起来了。

  这么念着他做什么?陶宁雨唾弃自己,别说当了一阵子侍女,倒真的把人当主子了?

  毕竟是现代社会来的,就算是为了吸欧气来为越隽打工,她心里也对越隽完全生不起那种敬意,硬要说些什么,那只有打工人对老板的那种感觉。

  陶宁雨叹了口气,不敢去想心里潜藏着的另一种想法。就算是当做老板,对于老板私生活在意到这个程度其实也是不太正常的。

  陶宁雨不去深究,回了自己的房间。陶安正坐在桌边自顾自玩着一些小玩具。

  陶宁雨认出来了,这还是她第二次带陶安去镇上时给陶安买的。

  确实是有一阵子没有带陶安出去了。陶宁雨走到陶安身边坐下,道:“阿安,下午要不要跟阿姊去镇上?”

  陶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睛亮了亮,又有些疑惑地道:“阿姊不用干活吗?”

  “今天不用。”陶宁雨笑道,“怎么样,去吗?”

  “去的去的!”陶安跳下了椅子,又回过来把桌上的玩具收拾好,“现在就去吗?我们去干些什么呀?”

  陶宁雨拿了钱,回道:“我们的新家已经建好啦,但是钱还没付,要去还钱。然后今天也可以去镇上挑挑家具什么的。”

  “新家建好啦?”陶安有些兴奋地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搬到新家去?”

  “这个大概还要一段时间……”陶宁雨斟酌道,她本来是打算在越隽这里薅完羊毛再回去的,如今对于越隽幸运值这个情况,她心里仍存有侥幸心理,仍觉得过一阵子幸运值会暴增。

  “好吧……”陶安乖巧应道,“那我们今天就去看看嘛!”

  “好啊。”陶宁雨摸了摸陶安的脑袋,“我们现在就去。”

  陶宁雨带着陶安出了门。

  走到他们新家时,姐弟俩都沉默了。

  新家比他们想象中的豪华,光是大门,就显出一份同旁人格格不入的豪华感来。

  姐弟俩推开门进去,走了一圈。看起来确实有些四合院那感觉,院子里还有漂亮的假山和池塘,相当气派了。

  哦,院子里还有个鸡圈。

  许久不见,当初那些毛绒绒的黄色小鸡都长成了大鸡了。不知是不是当初听懂了陶宁雨劝他们“计划生育”的话,新生的小鸡数量很少,只有十来只。

  陶安哒哒地跑过去,小鸡有些怕生,叽叽叫着躲在大鸡后面。

  陶宁雨也走了过去,最早被开出来的那两只鸡认出了陶宁雨似的,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阿姊!是那两只鸡!”陶安有些兴奋地道。

  “这你都认得出来?”陶宁雨有些惊讶,在她看了,这些鸡长得差别不大,她虽然对于自己第一次开出的鸡印象深刻,也自认做不到一时在这么多鸡里面迅速找出来。

  “对呀。”陶安点点头,“他们是长得最好看的!”

  仿佛听懂了陶安的话,那两只鸡有些骄傲地昂了昂头。

  陶宁雨不是第一次听弟弟说自家鸡好看了,闻言也只是道:“那他们的孩子不好看吗?”

  “也好看。”陶安道,“但是他们不是一样的呀。”

  陶宁雨对陶安的眼力表示佩服。

  “对了,小小安去哪里了呀?”陶安看了那群跟来的小黄鸡一会儿,问道。

  他手指了指小黄鸡,道:“是这里的哪一只呀?”

  陶宁雨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把陶安的手指指向了另一边的一只大鸡,道:“这是你的小小安。”

  陶安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他的小手微微颤抖着,声音有些茫然,“小小安,都长得这么大了啊……它长得可真快……”

  小小安昂首挺胸地迈步走了过来,一脸的趾高气扬。

  它好像忘了当初把它捧在手心满眼喜欢的陶安,一脸目中无人的样子,在鸡圈旁若无人地里踱来踱去。

  陶安深受打击,没想到只是短短几个月,他眼中可可爱爱的小黄鸡就长大了,长成了这副高大雄伟的模样,还一脸骄傲地不认识他。

  见到陶安这样失落的表情,陶宁雨又心疼又好笑,在脑海里思索解决方法。

  “要不,你从这些小黄鸡里选一只当做小小安?”陶宁雨把手搭在陶安的小肩膀上,试探性地道。

  陶安摇了摇头,又看了眼雄赳赳气昂昂踱步回去的小小安背影,声音里有些落寞,“小小安就是小小安,其他小鸡就不是小小安了。”

  “那,那怎么办呢?”陶宁雨问道。

  陶安又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一只小黄鸡在鸡圈边上不断地“叽叽”叫着,陶安注意力顺利被转移了,视线从地上移开转到了这只格外闹腾的小黄鸡身上。

  小黄鸡便“叽叽”叫着,边扑腾着小翅膀,好像有话要说似的。

  “你干嘛?”陶安道,伸手顶了顶小黄鸡的脑袋,“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陶安下手一时失了轻重,小黄鸡被他一指顶得向后一倒,顿时又委委屈屈地“叽叽”叫起来。

  陶安蹲下看它,道:“你不要这样骗我,我又没用力,你明明可以自己站起来的。”

  他想了想,又道:“男子汉大丈夫,宁愿流血也不能流泪,这样一点小挫折,你不要再这样哭哭啼啼了,一点都不勇敢。”

  小黄鸡才不听他的,气愤地“叽叽”了一阵子就站起身来,又迈着小腿走到鸡圈边上,拍着小翅膀,扬着脑袋,对着陶安“叽叽喳喳”起来。

  陶安道:“你不要不服气,夫子说了,丈夫贵不挠,成败何足论。不就是一点小挫折吗?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挫折就伤春悲秋的。我说得不对吗?况且说你几句怎么了,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也要适当多听听别人的话呀。”

  小黄鸡停顿了一下,对着他又恨恨地“叽叽”了几声,转身跑了。

  陶安:“你跑什么呀?刚刚不是很能说吗?”

  陶宁雨:“……”

  陶宁雨:“阿安,它只是一只小鸡。”不必以这么高的层次来要求它吧……

  陶安有些闷闷地道:“我知道……”

  陶宁雨摸了摸陶安,决定带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道:“那我们现在去镇上买东西了,好不好?买些你喜欢的东西放你房间怎么样?”

  陶安这才提起些精神来,点了点头,说了声“好”便随着陶宁雨走了。

  陶宁雨回头看了一眼鸡圈,心道:祝贺你们从陶安的碎碎念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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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丈夫贵不挠,成败何足论。——陆游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资治通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