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你有合理的理由,朕一定会为你做主。”
他皱紧眉头,语气凝重,“可如果是你无事找事,故意伤害驸马,那么你就必须给驸马和冯家一个交代。”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长乐公主身上。
可长乐公主依旧好像没有听见别人说话一样,她还是挺直脊梁站在窗口,望着远处的风景,一言不发。
萧蕴见她还是这样的态度,有些不耐烦了。
他都来了半个时辰了,姑姑什么话也不跟他说。
如今冯老夫人闻讯而来,跪在地上哭成这样,姑姑仍旧如此。
人家五十五岁的冯老夫人跪在地上这么久,伤心过度的老人家随时都有可能跪得晕过去,姑姑就不能看在这个老人家的面上开一开尊口吗?
她难道真的想让老夫人在这里一直跪下去,甚至跪死在这里不成?
“姑姑若是还不想说,那朕就只有让公主府其他人来说了。”
萧蕴冷冷的说,“如果下人说话没有分寸,言语冒犯了姑姑,诋毁了姑姑,那姑姑可就不要怪朕了。”
长乐公主还是没有说话。
萧蕴再没有耐心,直接挥手让身边的老太监去把跪在院子里的人带进来。
在老太监即将离开的时候,躺在小榻上的驸马终于苏醒过来。
冯老夫人立刻扑过去握着他的手,声泪俱下的一声声的喊着儿子,这一幕看着真是极其凄惨可怜。
驸马听母亲哭着说长乐公主一直不肯对人说出事情经过,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公主的背影,缓缓开口了。
他嗓音嘶哑,“皇上,不用去找别人了,我来说。”
萧蕴怜悯的点头,“好,只要驸马你撑得住,那便由你这个当事人来说。”
当事人三个字,让驸马苦笑一声。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眼神像是烫到了一样立刻收回。
他不敢再看那里。
他索性闭上眼睛。
“昨天晚上出了赵狗蛋的事后,公主府两边的人家纷纷对公主指指点点,公主觉得很委屈,将前任驸马和那八个人抓起来关入私牢后,就乘着轿子进宫找皇上去了。”
“我没去,留在了府里收拾善后。”
“我让人买了棺材将赵狗蛋的尸身处置好,将清扫府门口的事交给奴仆,然后就一言不发的回到了房间。”
“赵狗蛋的事,我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很烦躁,于是让人拿酒来,打算借酒消愁。”
“喝了几杯酒,酒量不好的我醉了,晕晕乎乎的趴在了桌子上。”
“可能是我酒后吐真言,无意识的说了几句公主对赵狗蛋有点狠心的话,叫那几个屋子外面伺候的嬷嬷听见了。”
“那些嬷嬷走进来收拾桌子,我听到了她们互相嘀咕着维护公主的话。”
“她们说,当年的事儿不怪公主狠心,公主是心理与身体受到双重打击,所以才会那么怨恨赵狗蛋。”
“他们说,当年公主生孩子的时候很危险,孩子胎位不正,差一点一尸两命。”
“就算后来平安的生下了孩子,可公主的身体也受到了不可恢复的创伤。”
“公主她,这辈子再也不能有孕了。”
驸马说到这里,屋子里的人都被惊到了!
他们同时转头看着长乐公主。
公主这八年一直没有生孩子,据她自己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做不好一个母亲。所以索性不生,可难道这竟然是谎话吗?
她真正不肯生孩子的理由是,她已经生不出孩子了?
想到这里,大家又一同看着驸马。
他们眼中有一丝丝怜悯。
驸马像是感受到了大家的视线,勾起嘴角讥诮的笑了一声。
“那些嬷嬷们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可我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了。”
“知道自己心爱的妻子当年受了伤害,以至于这辈子都无法再拥有孩子,我本来应该心疼的,是不是?”
“可我当时心疼不起来!”
“因为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
“她一直跟我说,她是心有郁结所以不想生,她一直这样欺骗着我,骗了我整整七年。”
“而我就像一个傻瓜一样,被她玩得团团转。”
“就在今年她甚至还假装解开心结,积极的喝药调养身子装给我看!”
“她既然都不能生了,还这样假惺惺的演戏给我看做什么?”
“我想到她对赵狗蛋这个亲生儿子都能如此残忍,心里不由有了荒谬的猜测!”
“她一定有阴谋”
“我拔出屋子里的佩剑冲出屋,径直找到了公主的贴身丫鬟。”
“她是陪着公主一起长大的心腹,公主最信任她,公主不管做什么事她都知道。”
“我用剑抵在她脖子上逼问她,公主这几年一直不肯喝药,为什么今年突然愿意了?”
“她一开始不肯说,可我喝了酒,手上没分寸,一抖之下剑刃就划破了她脖颈的肌肤,而且划得有点深。”
“温热的鲜血往外流淌的感觉吓到了她,她可能以为我是真的要杀了她。于是崩溃了,哭着说出了公主的目的。”
“她说,公主之所以改变了态度,愿意天天喝药,是因为发现我越来越喜欢孩子,经常抱着别人家的孩子不撒手,公主她担心再这样下去,我会因为忍受不住膝下寂寞而找别的女人生孩子。”
“所以她打算演一场苦肉计!”
“她装作愿意给我生孩子的样子,然后让人去冯家撺掇我母亲给她找生子的偏方!”
“然后她就温柔乖巧的一直喝我母亲给她找的药,她打算喝上半年药之后,再服点毒药,突然吐血晕倒!”
“然后,买通大夫,让大夫说是我们冯家给她喝的药彻底伤了她的身子,她这辈子也不能生了!”
“她的算盘打的可真好啊!到时候我们冯家一定会愧疚悔恨,对她这个受害者充满歉意!”
“尤其是我母亲,是我母亲亲手害了她,这辈子我母亲再也不会催她生孩子了!”
说到这里,驸马睁开眼睛。
他望着长乐公主的背影,觉得讽刺极了。
“你们能想象我当时那种失望甚至心寒的心情吗?”
“我与她成婚这么多年,我们冯家从来没有对不起她!我母亲这个婆婆更是从来没有对她这个公主不敬!”
“可她因为自己不能生孩子,竟然想陷害我母亲!”
“我母亲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若是老人家背负上了害公主终身不孕的罪名,她老人家为了让皇家息怒,为了保护我们冯家,她一定会内疚得上吊自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