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完了我哥篡位了(穿书)>第一百零六章

  在顾寒崧当上皇帝后, 顾烟杪时常会对他表示深深的同情。

  不说别的,每日四更天起床上早朝,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坚持下来的事情。

  顾烟杪沉痛过, 反思过, 但不得不承认,就算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也做不到这么早起床。

  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很久以前还琢磨过, 如果父兄真的在战争中不幸罹难了,自己要不要振臂一挥当个女帝,但现在想想真的不行,早起晚睡累死累活,呕心沥血后还要受一堆人的鸟气, 说不定哪天就暴毙于心肌梗塞。

  特别是随着天气渐渐热起来, 顾烟杪愈发懒洋洋起来, 有些怠惰。

  这会儿,顾烟杪瘫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书案上面摆着无数公文,等着她作批示。

  白果小心翼翼地递了一银叉的桃子肉到她嘴边, 她理所当然地张开嘴接了, 咕叽咕叽地咀嚼, 眼睛依然没睁开。

  白果候了半晌, 轻声问道:“公主, 您在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剥削西凉。”顾烟杪双手交叉在肚子上交握,眉目安详, “本宫思考许久, 觉得平国公所言极是, 不能养虎为患。”

  白果闻言,又喂她一口,有些为难地说:“可公主之前不是说,如今不宜举兵征伐么?”

  “举兵实乃下下策,剥削之道却有千万条。”顾烟杪笑了,“除了武力威慑,还有文化入侵,经济入侵,科技入侵,咱们大魏地大物博,不急于一时,徐徐图之方为正道,总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吧。”

  白果听得似懂非懂,哦了一声,认认真真地继续给顾烟杪喂桃子。

  此时有茶娘子在外间敲门,细声细语道:“公主,您要的冰糖绿豆已经装好了,还是放在此处吗?”

  顾烟杪闻言精神一振,也不困乏了,从椅子上跳起来,三两步蹦到门口,唰一下打开门,接过木质食盒,朝身后的白果交代道:“我出去一趟,你将这些公文带回公主府,待我回去了再看!”

  白果还没来得及应下,门口的公主殿下已经消失了。

  顾烟杪今日穿了艾青色的男装圆领长袍,长发束成发髻,别了跟白玉簪,眉目清朗,眼角带笑,整个人便如冰糖绿豆一般清爽宜人。

  她出了浮生记,利落潇洒地跨上骏马,一路疾驰至禁军营地,额间都沁出细汗。

  每次去见玄烛的路上,顾烟杪都能感受到胸腔内雀跃的情绪,明亮而充实。

  她远远地瞧见放班而出的玄烛,立刻一抖缰绳上前去,下马后献宝似的将食盒捧出来:“当当!忙了一天,是不是很热很渴啊?”

  身旁有同僚投来羡慕的眼神,谁不想在结束一天辛苦的时候有美娇娘送来甜甜糖水啊?但他们被玄烛看一眼,给公主行了礼后就赶紧跑了,跑着跑着就绕路去了浮生记。

  大热天的,谁也不能拒绝大汗淋漓的时候喝一碗糖水。

  玄烛才刚伸手牵过顾烟杪的马绳儿,另一只手就被她灵活的手指迅速缠上。他一转眸,就看她抬脸嘻嘻一笑,眼里溢出彩虹似的欢欣雀跃。

  他们走到风清河边的六角亭里,安逸地坐在亭中石凳上。

  傍晚凉爽的小风儿吹过,卷起顾烟杪鬓边细软的发丝,她大大咧咧地将头发挽到耳朵后面,然后把食盒放在桌面上,掀开了盖子。

  木质食盒里分了里外两层,外层放了冰块,里面是瓷碗,里外层的中间隔着一层薄木,就算冰块融化了也不会泅湿中间的碗。

  顾烟杪端出了两碗凉津津的冰糖绿豆,附赠一枚圆圆的小勺子,勺柄末端有一对胖乎乎的尖耳朵,不知道是狐狸还是狼啊狗啊。

  “这个勺子我很喜欢哦。”她得意地炫耀,“特制的,今日特批给你用。”

  “那就谢公主殿下恩典了。”玄烛很给面子地顺着她的话说道,舀了一勺糖水入口,冰凉甜爽,瞬间就将闷热的躁意散去不少。

  他听见顾烟杪吃得唏哩呼噜的声音,转眸瞧她道:“凉的,你喝慢点。”

  顾烟杪假装没听见,捧着碗大快朵颐,又听见玄烛问:“定了启程的日子吗?”

  “芒种前后吧,左右不过那两三日。”顾烟杪放了碗,抹干净嘴后说道,“夏天赶路真是累人,但是为了余不夜,这点苦还是得吃。”

  他们所说是上回阿依暮来信的事情。

  顾寒崧已经正式给她派了活儿——遣南安大长公主担任正使出使西凉,续南川榷场之约。

  当然,公主出面只是挂个皇家的名头,她底下的两个副使皆是实权官员,真正去同西凉谈判国事的自然是他们。

  但曾经的榷场之约毕竟是由顾烟杪谈下,由她盯着,名头好看,也不至于被底下人糊弄。

  公主仪仗出使,自然要有禁军随行。

  但此时京城离不得玄烛,他无法随驾。

  玄烛向来明理,对此并无置喙,但顾烟杪仍然感觉到了他的低气压,自从在北地那次遭遇突袭,他们几乎没有再分开过。

  所以离开前的这段日子里,她只能变着花样儿逗他开心。

  “哎,我这一去,怕是要很久才回来,这么多人拖拖拉拉地往西凉走,得大半个月吧,在那边谈谈公事玩儿个几日,又是大半个月吧,再回一趟南川,又是大半个月吧……”顾烟杪掰手指头数着,一个又一个的“大半个月”把玄烛砸得头昏脑涨。

  她撑着腮帮子瞧他:“零零总总一算,估计得小半年才回来呢,你可不要太想我了。”

  玄烛垂着眸子沉默地喝糖水,也不看她。

  半晌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说嗯?你怎么能说嗯?!”顾烟杪夸张地叫起来,将整张脸都凑到了玄烛面前,义愤填膺地指责他,“你不能说嗯,你应该说:‘不可能,我会每天都很想你。’”

  “你必须想我,你要每月每天每时每刻地想我!你要每天给我写三封信,早晨一封告诉我你吃了什么点心,午时一封告诉我京城天气如何,风是什么颜色,夜里一封告诉我乌啼有没有追到它的心上马。”

  玄烛被她嚣张跋扈的要求镇住了。

  “当然你也可以要求我从异域带礼物给你,比如漂亮的衣裳,比如珍珠和钻石,再比如,碰到我帽子的第一根树枝。”顾烟杪一本正经地说,“或者我们实际一点,西凉的特产就很不错。”*

  顾烟杪见他仍是不做声,秀气的眉头佯怒般皱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死缠烂打:“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玄烛终于绷不住勾起唇角,夕阳在他墨色的瞳仁里影影绰绰,荡漾开涟漪似的生动笑意。

  他说:“好。”

  她越是这般骄矜任性地提出请求,便越能抚平他心中不被需要的失落感。

  见玄小侯爷终于肯赏个笑脸,顾烟杪也美滋滋地畅想起来:“若是能与阿依暮谈成合作,浮生记也能开到西凉去,我馋他们的乳茶好久了,引进大魏后估计又能赚好大一笔。或者能淘到什么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扩充我的奇物库,到时候再从星云古玩街放出去。”

  “难得去西凉,不知能不能好好玩儿几天。”顾烟杪絮絮叨叨地讲话,“余不夜和安歌在那里应该都呆了许久了,给我当个向导应该没问题吧。”

  玄烛听到这话,笑不出来了。

  顾烟杪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反思片刻,惊讶道:“你该不会还在吃安歌的醋?”

  玄烛立马否认:“胡扯。”

  她对此实在百思不得其解:“我对他的态度应该很明显吧?就是薅羊毛啊!”

  玄烛不予置评,不讲话了。

  顾烟杪继续煽风点火:“莫非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实话实说,有一说一,凭良心讲,他是真的很好看呐!你不觉得他长得像神仙座下的童子吗?”

  玄烛冷哼一声:“信口开河!”

  “长得漂亮确实惹人惦记,但他脑子太好使了,我总怕斗不过他,你是不知道哦,我跟他待在一块儿,两个人合起来有八千个心眼子。”顾烟杪啧啧两声,“这次给他抓回来关小黑屋,让他认认真真搞研究,别想着再给我搞诈骗了。”

  玄烛实在受不了了,咬牙切齿道:“顾、烟、杪!”

  顾烟杪毫不畏惧地迎难而上:“你看你看,还说不是吃醋,你都听不得我提他!”

  此时顾烟杪离他极近,杏仁眼儿睁得圆溜溜,瞳仁里倒映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几乎都快不认识自己了,稳重如斯的他怎会露出这般失态的表情?

  玄烛忍无可忍,凑上前去咬住了她的嘴唇。

  如同野兽捕猎一般叼着她的唇瓣,惩罚似的轻咬一口,而后立马撤回,他眯着眼警告地看着傻愣住的她,低声说:“下不为例。”

  顾烟杪呆了片刻,山呼海啸般地跳了起来:“你敢咬我?!”

  她立马抱着他的脖子就啃了回去,气势汹汹地撕咬起他的嘴唇来。好家伙,还以为玄小侯爷是保守派呢,这次竟然是他主动进攻!

  两人较劲似的,毫无章法地半亲半咬起来,他紧扣着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她顺势将双臂环绕着他的脖颈,彼此离得愈来愈近。

  野蛮又亲密,骄恣却缠绵。

  半晌分开,气都有些喘不匀。

  玄烛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彼此长久地互相凝视着。

  他低声地笑:“真是一点亏也吃不得。”

  “彼此彼此。”顾烟杪眉眼弯弯,眼里亮晶晶的,嘴上仍然不饶人,“小侯爷什么时候再吃醋一次?这惩罚不错呀,以后都一笔一笔记下来,集中作此处理。”

  玄烛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美得你。”

  顾烟杪并不气馁,八爪鱼似的抱住他,脸埋在他脖颈处蹭蹭,闻到熟悉的清冷檀香味,整个儿心神都安稳了,她嘟囔道:“那当然了,我整日想得都是你这位大美人儿,当然想得美了。”

  玄烛满脑子都是“我孰与西凉安歌美?”但他不能说,只能当听不见她措辞中的歧义,轻声道:“在西凉别太贪玩了,早些回来。”*

  这回她不再闹腾了,乖乖地嗯了一声。

  玄烛垂眸见怀中的她慵懒餍足得像只吃饱后晒太阳的猫儿,乖巧得紧。

  他情不自禁闷笑一声,偏头在她额头印上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