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完了我哥篡位了(穿书)>第八十七章

  谢皇后得知此事后, 直接就昏迷了,而后一病不起。

  她的大儿子,亲手杀了小儿子。

  如此摧心折肝的事情, 简直就是在将她一刀刀凌迟, 却连恨意都生不出来。

  顾宜修自陈杀弟的理由是,太子私藏西凉王的画像, 上面还附有情诗,很是爱而不得。于是他怀疑太子通敌卖国, 这才前去提醒。

  太子却因此急躁万分,两人产生口角,竟然打起架来。

  兄弟间动手比试也是常事,顾宜修对于弟弟武功如何心里有数,更何况他还是左手使剑, 杀伤力定不若曾经。

  可谁知这一剑, 太子就是没有躲过去呢?

  这话顾宜修说得冠冕堂皇, 但怎么可能骗得过魏安帝与谢皇后?

  通敌叛国?

  顾宜修自己玩儿剩下的,转头却扣在弟弟头上。

  在一家三口私底下的交谈中, 顾宜修终于承认,当初砍下他右手的人, 大概率是顾宜泽派去的, 只因顾宜泽常年居于其下, 心生嫉妒, 才想要将他拉下储位。

  谢皇后哭得快厥过去了, 她死命晃着顾宜修的衣领,劈头盖脸地用手掌打他:“那是你弟弟啊!你亲弟弟啊!你怎么下得了手啊?!”

  魏安帝在一旁静静地枯坐着, 经此一事, 他连头发都白了许多。

  他思考许久, 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修来这等逆子。

  他甚至想到了许久以前,竹语道长说,若要保住江山皇位,首当其冲就是要杀二皇子。

  可是他如今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他怎么忍心再杀另一个?

  在满朝哗然中,顾宜修被关进了宗人府。

  这与坐监狱也没有太大区别了,不过条件好些,不必挨饿受冻。而且整个宗人府的仆从,只需要盯着他一人。

  没有任何亲朋好友敢来看他,也没有仆从敢与他搭话。

  在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独处中,顾宜修不断地回忆起那一天,他杀了自己最喜爱的幼弟。

  他在痛苦至极中,又不断地告诫自己。

  那是顾宜泽自作自受,自作自受!

  是顾宜泽先觊觎他的位置,先对他行刺,让他残疾,他不过是报复回去罢了。

  他的所作所为,理所当然,正当合理。

  顾宜修必须反反复复地这样想,否则,他根本无法睡一个好觉。

  只要他闭上眼,他就能看到幼年的三弟哭啼啼的模样。

  以及他将长剑捅进三弟心口时,三弟难以置信的受伤眼神。

  以及那滴欲落未落的泪水。

  “华哥儿……华哥儿!”

  顾宜修惊醒时,喊得是顾宜泽的乳名,想要伸手触碰他,却一手抓空。

  顾宜修从残梦中缓了过来,而后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沉默而无声地看向窗外,那一轮明亮的月。

  他浑身都是冷汗,竟是又梦魇了。

  然而,这梦魇必会在他今后的人生中,反反复复,无穷尽也……

  -

  仍留在北地的顾烟杪得知此事时,面上没什么表情。

  此事的发生,本就源自于她的一手推动,兄弟反目正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不过,她意外于顾宜修动手会如此干脆。不过仔细想想,也有几分理所当然的意思,毕竟魏安帝一家都是一脉相承的自私,哪怕是嫡亲的兄弟又如何?

  原作中顾宜修能将江山相让,那是他身心健全,爱人在怀,无心皇位的时候,像扔烫手山芋一般把这沉重的责任丢给弟弟——那是他不想要的东西。

  而如今,是弟弟在他最痛苦的时,将他仅剩的最宝贵的太子位抢走。

  骤然间失去一切,其中滋味,自然不同。

  顾烟杪倚靠在窗边,咬了一颗桂花糖在嘴里,静静地看着窗外厚厚的积雪。

  对于顾宜泽,她的情绪有些复杂,可最终仍是摆正了心态。

  只不过顾宜修说顾宜泽私藏西凉王画像一事,顾烟杪仍旧心存怀疑。

  原来那副画像,竟是顾宜泽画的阿依暮?

  可他何时见过阿依暮?

  莫非是那时他偶遇了女装的安歌,却没有认出其身份?

  ……虽然听着荒唐,但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然而又是谁指点顾宜修去三皇子府找出了这幅画,进而去调查画中女子的身份?结果找到了与女装安歌眉目相似的阿依暮。

  这就像是谁未下完的一盘棋,还没有进展到真正精彩的时候,顾宜修就按捺不住,毫无耐心地用这破借口杀了弟弟。

  看来,京城里仍有其他人想要把水搅浑。

  在临近五月的时候,缠绵不尽的大雪终于停歇,北地终于隐隐有了开春的意思。

  她有些怀念远在南川的父王,算算时间,南川怕是早就过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已经提前步入了炎热的夏季。

  镇南王给顾烟杪写信的频率明显升高,显然他也想念久不归家的女儿了。

  而且早些时候,他还会在信中批评一下小霸王,但后来知道她受的委屈后,语气明显就软了下来,恨不得亲自飞过来砍了欺负他女儿的王八蛋。

  镇南王最近给她的信中言辞,如同任何一位爱女心切的老父亲,叨叨碎碎地写道:“北地天寒地冻,又有雪灾,你一定要保护好身体,父王只期望你能平安健康,莫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万事仍有父王哥哥挡在前方。”

  但提及他自己的近况,却只有一句简单的“南川一切都好,勿念。”

  不过随信附赠的小礼物,是一朵淡黄色山茶花,顾烟杪看着就忍不住想笑,其中安慰她的意思太过隐晦。

  山茶耐寒,花期长,只要熬过冰雪消融,就是春和景明。

  而且,这是母妃最爱的花朵呀。她重新耕耘好的小花园,应该已经发芽开花了。

  自从北戎破关的战役胜利后,就无人再在顾烟杪面前提起和亲一事——北戎军屠杀北地平民令人发指,都这样了若还要巴巴儿地送个公主过去,纯属有病。

  此事悬而未决,魏安帝却因为亲儿子闹出来的事儿而焦头烂额,一直都没来得及管她,顾烟杪也乐得如此,苟在北地养身体,同时也在慢慢给自己的计划进行倒计时。

  魏安帝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有个和亲公主滞留,是因为他遣去代替玄晖原职的武将,每次在北上的路途中就会被杀,已经死了三个。

  三位的死因各有不同,一个用餐时被毒死,一个夜里睡觉就再没醒,最后一个是被人远远地一箭射中,直接一命呜呼,顺着箭轨找回去时,早就没有人了。

  魏安帝认为这必然出自玄家之手。

  他对玄家已经忍无可忍了,虽然玄将军已经卸职,玄晖停职,玄烛也没有任何差使,但玄家兄弟此时还在北地,他们的影响力与掌控力就不会被消除。

  某种意义上,北地早就是玄家的地盘。

  魏安帝非常厌恶他的东西被人占为己有的感觉。

  不管是镇南王,还是谢家,亦或是玄家,他拒绝与任何人分享权力。

  曾经的他因为不够强大,需要他们的帮助,可暂时的屈服却养大了他们的胃口,变得如此肆无忌惮。

  属于他的权柄,必然要收回到他的手中!

  任何人都无法抢走!

  魏安帝一时不知拿顾烟杪怎么办好,不免有些怨谢皇后与顾宜修,与北戎通气儿这么大的事儿也瞒着他,若是他们行事的时间再晚些,顾烟杪早就到了北戎,都不知能不能活到婚礼第二日,怎会有现在的难题。

  他想了半刻,叹口气将此事先按下不表,还有其他事儿要忙呢。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想念已经死去的顾宜泽。

  当一个从小到大都普通平凡,却在死前绽放出无与伦比光彩的人,总会显得特别让人痛惜,魏安帝心里闷闷地想,若是早早地将他立为太子,或许这一切悲痛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吧。

  而现在储位空悬,魏安帝的脑袋里闪过去一张又一张其他庶子的脸,要么一看就不是个聪明的,要么年纪太小了还看不出好赖,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任何继承人的人选。

  但他的妃嫔与儿子们,却知道飞黄腾达的机会就在眼前。

  所以这段时间,魏安帝总是见到他们在眼前晃来晃去,争着抢着似的表现自己。

  在这种挑花了眼的时候,魏安帝竟然诡异地想到了顾寒崧。

  他当然不是要考虑顾寒崧继位,只是忽然反应过来,好像许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于是魏安帝遣了心腹內侍何公公去瞧瞧,近日镇南王世子有何动向?

  何公公去而复返,向他回禀道:“自从安平公主北上和亲去后,镇南王世子便一病不起,精神不济,吃药也不大管用,大夫看了后说是心病,实在难以治愈,只能慢慢调养着,以免伤了根本。”

  魏安帝心中对顾寒崧很是不屑,此人未免过于妇人之仁!

  早前就觉得他懦弱不堪,唯一一次显得有血性些,便是太子行凶时护了妹妹一次。

  况且,他妹妹不过送去和亲罢了,而且现在也没怎么样,四肢健全地呆在北地,可他竟然会病到如此地步,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和亲的是他呢。

  他正想发表几句评价,此时又有其他內侍来禀,说是护送北上武将的官兵们再次返回了京城,因为那第四名前去赴任的武将,又死在了途中。

  这一次武将的死因,是忽然生了桃花癣,直接猝死了。

  魏安帝听得脑门上青筋暴跳,这回同武将一同北上的官兵足有五千人,竟然还是被玄家得手,真是一帮饭桶!

  不过他暂时没有即刻派第五个冤大头去,而是自己思索了几日。

  越是琢磨,就越觉得不对。

  最终魏安帝又找来心腹內侍何公公,让他去镇南王世子府瞧瞧顾寒崧。

  结果,何公公回来后,直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冷汗涔涔地告罪道:“奴实是被蒙骗了呀!那世子府里的主子竟然只是个替身,真正的世子,已经不见了!”

  魏安帝根本来不及怪罪何公公。

  他心头大震,怒目切齿,继而玄而又玄地悟到了某种极其危险的可能性。

  ——在京质子不知所踪所代表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