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完了我哥篡位了(穿书)>第六十八章

  顾烟杪观察魏安帝神色, 并没有要阻止的模样,甚至还有看热闹的嫌疑。

  他自然要等到满意了,才会开口圆场。

  明白了魏安帝的打算后, 顾烟杪心中只余冷笑。

  她定定地抬眸, 不卑不亢道:“回皇后娘娘,按制来说, 您给烟杪的赏赐,也不能越过陛下啊, 这些宝贝实在太贵重,恕烟杪实在不敢收。”

  顾烟杪向来就是个暴脾气,此番能够忍气吞声到如此程度,已是不易。

  谢皇后原想着,顾烟杪这么会滋生事端, 必然是个一点就炸的激进派, 此番若是能刺得她御前失礼是最好, 看她给自己磕头也不亏,只是万万没想到, 顾烟杪竟会用这种理由来堵人。

  “放肆!”谢皇后只当她在找借口,“长辈之事, 哪有你置喙的余地!”

  但顾烟杪所言确实挑不出毛病, 堂而皇之地扯了魏安帝的大旗做挡箭牌。

  磕头可以啊, 只要魏安帝继续提高赏赐上限不就行了吗, 但事情过后弹劾的折子必是能把光明殿淹没, 也不知这夫妻俩受不受得住。

  ——想看戏?没门儿!挨骂就要一起挨。

  魏安帝心里骂娘,但面上仍要笑呵呵, 他见近日暴躁无边的谢皇后果然又动了气, 生怕这邪火又烧到自己身上, 不得不赶紧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大好的日子,吵什么呢?莫要伤了和气。”

  他摆摆手,让宫女端着宝贝下去,又道:“烟杪不收便不收吧,多大点事儿。”

  谢皇后还想说什么,却见魏安帝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

  帝后二人隐晦而迅速地对了个眼神,谢皇后便立即压制住了脾气,竟然真的不再追究顾烟杪了,只偏头哼了句晦气。

  见这两人的反应,顾烟杪却忽然警醒一般,直觉不好。

  近日听闻帝后关系闹得很僵,频频争执,谢皇后多次在宫人大臣面前下魏安帝的面子,今日却这般和谐,只能说,他们有共同要对付的人,并且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

  那个被针对的倒霉蛋显而易见就是她啊!

  还未等她想明白,大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音大到连谢皇后都微微皱眉。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朗声问宫人:“外头发生何事?”

  宫人还未来得及出去打探,却见从殿外闯进来一名男子,他只穿着薄薄中衣,披头散发,整个人狰狞不已。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直在东宫养病的太子顾宜修!

  见太子竟然这般仪容不整,魏安帝直接沉下脸来。

  谢皇后见了他,倒是惊呼一声,直接离开宝座疾步上前,愤怒地连连责问宫人:“还不快拿厚衣裳来!这些个没用的东西,竟让太子穿得这般单薄就跑出来?太子若是病了,你们担当得起吗?!”

  骂完后,谢皇后一转头就换了脸色,满目和蔼地伸手想要去拉太子,却被太子用力地推开。

  他气得双目通红,好似要发疯,兴师问罪一般质问魏安帝:“父皇,为何要判阿黎去流放?您不知那是儿臣最最心爱的女子吗?北地那种地方,哪是她能去的?您这是要她的命!”

  说到最后几个字,太子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一屋子人精,全都明白过来了——不知是谁卡着太子养病时最痛苦的关头,告诉了他吴黎要流放的事儿!

  原本魏安帝勒令大家都瞒着,等处理完了再通知他,便也没有退路。

  太子因近日遭遇,原本就伤心欲绝,再逢吴黎流放的打击,一时上头,直接跑来殿前撒气了。

  下首的三皇子看着嫡兄这般形容,虽有些于心不忍,却还是觉得太子实在气昏了头。

  他怎么会选择这种时间场合来为吴黎出头?生怕父皇面子上好看似的,简直是跌份儿跌倒北地去了。

  ——说起来,太子同母后一般,在遇刺之后,性子完全变了,暴烈凶狠得只要一有不顺心,就是大声叫骂,四处摔东西。

  原本他就算欺负人时性子暴戾些,也不至于这般脑子不清醒。

  ……这两个人,如今凶横得都有些古怪了,实在太不正常。

  然而,他心里虽这么想,却不敢为太子求情,这只会触父皇霉头罢了。

  于是他悄无声息地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

  魏安帝的脾气果然被太子一句话点爆,他怒极反笑道:“太子病中闯光明殿,竟是为了一个戴罪庶人?”

  太子铿锵有力道:“阿黎并非戴罪庶人,她是儿臣未来的妻子,大魏未来的皇后!”

  此话一出,光明殿内再一次陷入极度的安静。

  无人敢说话,偌大殿内,落针可闻。

  大皇子惬意地看着笑话,心里暗暗道,顾宜修这个天真的,竟然还以为自己的龙椅保得住?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已经没有了右手,是个残疾,父皇怎么可能让他继续做太子呢?

  魏安帝脸都气黑了,还不忘煽风点火转移仇恨:“吴黎确实戴罪之身,她无礼冲撞镇南郡主,也是镇南郡主将她状告大理寺,朕不过是按照大魏律令将她惩处。”

  “父皇只需要撤回成命便可!阿黎根本无罪,流放会让她死的!”太子躬身请求魏安帝,而后又狠狠睨了顾烟杪一眼,“至于这贱人,孤自不会放过她!”

  他的一字一句,是从牙齿间隙里挤出来似的:“孤要她,生、不、如、死!”

  顾烟杪原本见他们吵起来了,简直大快人心,不枉她费尽心思才给东宫递进去消息,于是她正想要挪到旁边装吃瓜隐形人,却直接被这父子俩点了大名。

  她倒也不吃惊,毕竟告状一事儿确实是她干的,早就预料到拱火的后果。

  是以她听到太子怒目切齿的诅咒时,只是下意识地转眸看他。

  两人意外地对视一眼,太子忽然就愣住了。

  他脑子里茫然地闪过不久之前在山洞里被虐待的记忆。

  当时他在漆黑的头套里,什么也看不见。

  可他记得那种感觉。

  顾烟杪才与谢皇后争执不久,自然无心掩饰对这一家人的厌恶,同太子对视一刹后,她只是静静地敛下眼睫,没有多说一句话。

  然而这双眼睛,平白无故地让太子想起那日差点送命的险境。

  太子危机感顿生,直接朝顾烟杪走了几步。

  他的个头原本就比她高上许多,连俯视都带着压迫感。

  顾烟杪为了维持不会武的娇弱人设,下意识地惊慌失措往后退,太子却骤然伸出左手,用力掐住了她的脖颈,拎小鸡似的往上一提。

  习武之人,通常左右手都会勤练,所以太子就算只剩一只左手,手劲力气也不容小觑。

  顾烟杪顿时就要窒息了,她的双手扒拉在他的手上,却柔柔弱弱地仿佛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扳不动,那张清甜的面容有些扭曲,几乎都要翻白眼儿了。

  此事发生不过瞬息,顾寒崧几乎在下一秒就扑了上来,一掌敲在太子的手腕内侧后,顺势掰开他的大拇指向后一折,差点给他拧断。

  太子猝不及防,惊叫一声后手里松了劲儿,迅速将又痛又麻的手撤回。

  顾烟杪的呼吸道这才猛然进气儿,跌坐到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太子,你怎敢御前动私刑?”顾寒崧拼命克制打爆太子脑壳的冲动,额头上青筋暴跳。

  “滚开!”太子一脚要踹顾寒崧,却被后者轻松地躲了开去。

  太子并没有管顾寒崧,只狐疑地看着跪坐在地上大喘气的顾烟杪。

  难道不是她?

  太子有些犹疑,这少女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那个刺客却是能一刀砍下他的手。

  也是,身为郡主,应该有能力买个死士刺客。

  可不会武功又如何?就是这个歹毒女人,害得吴黎被判流放!该死!该死!

  原本魏安帝就对太子很是不满,但顾及着殿内有这么多人,还得给他几分面子。

  可见到他竟然御前这般放肆,简直不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魏安帝终于生气了,将玉盏用力往地上一摔:“闹够了没有?!”

  这一声怒喝,终于将这出荒唐闹剧暂停。

  顾寒崧并不多言,只蹲下身照顾着顾烟杪,随时警惕着太子再对她发难。

  太子莫名其妙发疯,这殿内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魏安帝就算有八百张嘴,也难以为他辩解洗白。

  太子见魏安帝发怒,自身气焰也小了不少,不满地嘟囔:“儿臣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武。”

  “有你这样看的吗?你都快把她掐死了!”魏安帝在气头上,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你看看你的样子,衣冠不整,在御前随心所欲,跋扈骄横!可堪配太子之位?!”

  这话一出,在场许多人的心都狠颤一下。

  尤其是三皇子这类最近有些旁的心思的皇子,若太子被废,他最有希望入驻东宫。

  但此时他就算心脏跳得扑腾扑腾,也不能说话,干脆垂下眼眸,遮掩住心中野望,继续做个安静的旁观者。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谢皇后。

  多年夫妻,她立马明白了魏安帝是什么意思——早前的争吵也只限于他们夫妻间,私下说说便也罢了,只要不公开,一切便仍有回转余地,可魏安帝若是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透露两三分,易储一事立马迫在眉睫!

  谢皇后转头尖锐地质问道:“陛下什么意思?除了我儿,谁堪配太子位?!”

  太子听到此话,初时是震惊,而后便是不可置信,最后转为深刻受伤。

  他踉跄两步,眼含泪意道:“父皇,儿臣是为奸人所害,先痛失一手,后得知心爱女子即将赴死,而今再闻您要易储……您这是要逼死儿臣呐!”

  说罢,直接往大殿上粗圆的柱子上狠狠撞去!

  结果额头还没触及圆柱呢,就被谢皇后一把抱住了,涕泗横流地哭喊道:“我儿!我苦命的儿!母后绝不会让你失了这太子之位的!你可是母后的命根子,万不可这般寻短见啊!”

  魏安帝被这母子俩的一唱一和烦得不行,迫不得已又摔了一只玉盏:“朕何时说过易储?!作为太子,皇子之首,未来的君王,也要在其位谋其政!享受了福利,必然要负起相应的责任,可你今日所为,有半分太子之样?简直目无法度!”

  太子立马垂泪磕头:“儿臣知错了,父皇勿要因儿臣的错误而气坏身子。”

  魏安帝头痛:“你退下吧,好生养病,闭门思过。”

  给太子禁足是当务之急。

  太子见父皇松了口,大喜过望,继续匍匐在地哐哐磕头,不忘此行目的:“父皇记得撤回成命,阿黎无罪,她真的禁不住流放啊!”

  魏安帝怒火冲天地直接掀了桌案:“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