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完了我哥篡位了(穿书)>第三十四章

  镇南王接过了那份文件, 垂眸一目十行地看过。

  上面记录了东宫詹士府主簿荣家落马的详情,主簿入狱候斩,子女皆充为奴。

  顾烟杪记得, 年前荣家公子得知魏安帝有意赐婚于他。

  他不愿意做郡马, 便随意买凶,想要暗中杀了她——瞧瞧谢家做的好榜样。

  当时她自己虽然拼了命反抗, 但仍然挣脱不了绑匪的魔爪,是玄烛最后不惜暴露自己正在调查秘辛, 伸手拉了她一把,才免于惨死野外。

  作为朋友,玄烛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仁至义尽。

  当时他也并没有给顾烟杪任何的承诺,所以她根本没想到, 玄烛回京后, 竟然直接出手收拾了荣家。

  当然, 他并没有冤枉好人,只不过早就捏着荣家的错处, 此时才告发罢了。

  在京城想要自保,谁都得学会未雨绸缪, 他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 却也不会让朋友被欺负了去。

  除了这份大礼, 玄烛还送了她一盒药膏。

  据说是北地难得的神药, 对于祛疤有奇效, 千金难得。

  她摸摸额头上的疤痕,确实还有印记, 平日里都是用胭脂水粉盖掉。

  但作为一个女孩子, 终归是不想破了相。

  用药的注意事项, 玄烛写得清清楚楚。

  顾烟杪看着信纸上工整的字迹,好似又看到玄烛坐在灯下认真写字的模样。

  原书里总是写他如何高冷疏离,可真正接触了,她却觉得玄烛是个极为细心体贴的男子,普通朋友也难想到这一层。

  镇南王翻看完着文件,将其递给顾寒崧翻阅,自己则是沉吟片刻,才出声道:“看来,我们又欠了玄家一个人情。”

  “确实,我都不知道怎么还好了。”

  顾烟杪虽发愁,看了一眼脚边乖巧坐着的狼崽,又想起正事儿来,“对了,玄烛给我的来信中说,我前些年寄给他的护心甲质量上佳,我想简化后普及给整个顾家军使用,但我和安歌在用料上还未做决定,军中是否有精于此技之人?我要找他咨询。”

  “有自然是有,到时候我让他去找你。”镇南王对这种事答应得很快,而后又多问了一句,“玄烛是否有给你反馈,那护心甲大抵是替他挡了多少伤害?”

  顾烟杪点头,在这方面玄烛非常严谨:“他都附图说明了。那套护心甲已经损坏了,所以我又给他寄了更新换代的软甲,比之前那套好。”

  父子俩闻言,对视一眼。

  他们当然知道这软甲珍贵得很,顾烟杪手上一共就三套,给了父亲与哥哥,最后一套竟然给玄烛了。

  于是两人再次看向顾烟杪时,眼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

  顾烟杪莫名其妙:“干什么这样看我?”

  “无事。”镇南王假假地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咱们还是先用膳吧,今日父王特地吩咐厨下做了杪儿最爱的烤羊腿和玉米瑶柱羹。”

  顾烟杪的思绪立刻被带走了:“我要上回李嬷嬷调的蘸酱。”

  顾寒崧看她这傻样儿,实在忍俊不禁,撑着额头闷闷地笑,肩膀一耸一耸。

  顾烟杪觉得他真是有毛病,这有什么好笑的?遂白他一眼,坐到位置上耐心地等羊腿子,大度地不跟他计较。

  镇南王看着他们的眉眼官司,只淡淡地笑。

  不知不觉,儿女竟然也到了要议亲的时候了,顾寒崧的婚事或许不尽人意,但顾烟杪还是有机会嫁得一个好人家。

  顾烟杪已经过了十五岁,下巴逐渐显出尖俏,越来越有清丽少女的模样……也越来越像早逝的先王妃。

  镇南王透过女儿的面容看到爱妻年轻的模样,神色也变得怀念。

  先王妃在年轻时期也是活泼张扬的性子,完全没有被闺秀礼仪所束缚,尤爱吃肉,啃着香喷喷羊腿时一脸满足,同现在吃的一嘴油的顾烟杪一模一样。

  顾烟杪吃得不亦乐乎,一抬头却被镇南王的眼神吓到了,“父王,你怎么了?”

  镇南王自知失态,却也只是温和笑笑,目光落在她身边同样在大快朵颐吃肉的狼崽,随意问道:“这狼有名字了吗?”

  “有的,叫寒酥,父王你看它这毛,像不像冰雪未消?”

  冰雪未消。

  镇南王敛起眼中情绪,当年先王妃就是在冰雪未消之时离开他的。

  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

  仿佛只过了几个瞬间,他就老成这副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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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风宴上,顾烟杪带着寒酥饱餐一顿,摸着肚皮回到了望舒院。

  水兰仍在浮生记忙着,水玉则是在凉亭里点着灯做绣活儿,见到顾烟杪回来,便放了手中帕子,站起来迎她:“郡主,怎么没穿披风?小心着凉。”

  “无事,我不冷,倒是你,天晚了就不要做绣活儿了,眼睛要紧。”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顾烟杪早就把她俩当姐妹心腹,见了生杀再见亲人,更是觉得心里熨帖。

  水玉笑着应了,又问道:“下午郡主拆了玄公子的信便跑了,还有一堆礼物等着收拣呢。”

  顾烟杪想起这回事儿,有些麻爪。

  她转头看着院子里堆成小山似的礼物,大多都是从京城送来的。

  魏安帝下圣旨要谢家姑娘嫁过来,就算大家都知道双方不情愿,但毕竟年前魏安帝因为此时龙颜大怒,紧接着顾寒崧又打了胜仗,功不可没。

  大家闻到了味儿,赶紧趁着这机会给魏安帝做面子呢。

  顾烟杪犹豫片刻,上前将余不夜的礼物挑出来,剩下的看也不看,挥挥手道:“其他的登记入库吧,有问题再跟我说,左右都是些挑不出错儿的物什。”

  水玉应了,指挥着下人开始搬东西。

  顾烟杪坐在凉亭下拆礼物。

  余不夜送了一堆京城买的有意思的小东西,算不上贵重,却都是她们以前聊天时提到过的,南方比较少见,也不知她挑了多久才收集好。

  余不夜给她的印象向来很美好。

  其实顾烟杪知道她在尚书府必然过得艰难又委屈,原女主吴黎是个骄傲不羁的性子,跟太子那臭脾气简直天生一对,怎么可能乖乖给余不夜让位?

  余不夜对于吴黎来说,简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后快,此时却又动不得她,所以有事没事就要给她使绊子,搓搓她的“锐气”,让她不要再同自己争。

  顾烟杪知道这些,是因为看过原作。

  然而余不夜的信中,对于自己的处境只字未提,典型的报喜不报忧。

  她说尚书夫妇对她很好,衣食住行都很妥帖,吴黎有的她都有,并没有厚此薄彼。

  顾烟杪看得只想叹气,什么叫吴黎有的她都有?

  那本就是只属于余不夜一人的位置。

  近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在推着她往前走,若是犹豫一步,很可能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她掰着手指头算,最迟年末,浮生记必须要开到京城,必须。

  虽然那意味着更加凶险的未来,但是她早已没有退路。

  坚定的信念让顾烟杪工作狂的一面再次燃烧了起来,早出晚归地处理工作事宜,并且抓着水玉水兰徐掌柜庞掌柜疯狂开会,甚至还会对顾寒崧抓壮丁,让他一起干活儿。

  因为这次战事,顾寒崧在南川一直呆到清明过了才回京城。

  若是说在京城的时候,他因为身份问题不得不深居简出,那么身在南川,他就是因为身份问题,分身乏术。

  不知是有意无意,镇南王和顾烟杪总觉得他是家里最闲的一个,有什么新活儿都让他去学去干,军事,政务,商战,早起贪黑,披星戴月,长八条胳膊都忙不过来。

  一个月下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爹妈亲生的,累得要死要活。

  但顾寒崧整个人的气质与年前的死气沉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似经过这次对西凉的战役,以及后来忙得不可开交的一段时间,他整个人都活泛了起来。

  顾烟杪很欣慰,人果然是要靠成就感活下去的动物啊!

  于是她压着哥哥出谋划策时,那点愧疚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常年在京城的顾寒崧,终于见识到了顾烟杪做生意时的雷霆手段,以及对属下的严厉,连寒酥都坚持不住,每日在她脚边迷迷糊糊地打瞌睡。

  目前他对于她最大的感想就是:幸好她是我妹妹,不是我东家。

  以往他不涉及此事,所以她在面对他时,仍表现出幼时那般纯净娇憨,小鹿一样潮湿的眼睛里是完全的信任与亲近,让人情不自禁升起保护欲。

  但现在,他看她熟稔地与合作方商谈时老练的模样,八面玲珑推杯换盏,实在让人小瞧不得,她的成长速度实在叫人惊叹。

  不知不觉,日子就过了清明,顾寒崧又要回京城了。

  或许念着之后要很久才能相见,顾烟杪收起了资本家的魔鬼面目,露出了难得的温情,又开启了三年一度的絮叨模式,牵着他的手嘱咐个不停,又是塞吃的又是塞银票。

  顾寒崧看得直乐,好似她才是姐姐。

  她又回头叮嘱小厮,药品新衣糕点,都带齐了吗?以及到了京城给各家的备礼。

  小厮连连应下,玩笑似的感叹道:“郡主真是万事面面俱到,真是抢了奴的活儿呀。”

  万事俱备,顾寒崧的马车缓缓启动,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他在车内晃晃悠悠,侧耳倾听外面的马蹄声——顾烟杪一早整装待发,骑着马一路跟在后面,怕是放心不下他。

  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了许久,顾寒崧终于舍不得了,撩开帘子朝后看去。

  顾烟杪穿着杏色的圆领袍,长发盘成发髻,别了一枚玉簪,吊儿郎当地骑在马上,面目闲散地看着四周的风景,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顾寒崧微微皱眉,这场景好像跟自己想的有点不一样。

  看到他探出头,顾烟杪对上他的视线,咧嘴笑了笑,举起手臂挥了挥手:“哥哥,前方路口我要转道了!”

  听她一说,他才知道,原来她的浮生记已经开到云商府,此番是要去挑选合眼缘的茶楼,顺便投资点别的宅子铺子。

  原来根本不是为了送他。

  一腔的感动之情就此被浇灭。

  顾寒崧幽幽看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把头缩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