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琛下手不留情面,等把老槐树妖用它的破树枝捆成了一个蚕宝宝的样子恶狠狠地丢到陈海他们面前时, 亓琛尤觉得不够解气, 敢动他的男人嗯?还敢当他面动他的男人?

  亓琛又掏出来一张符纸,他手指动了动, 符纸就立了起来,慢慢离开他的掌心, 悬在半空里。

  陈海他们一眼感受到来自亓琛的气势威压, 小心翼翼地问道:“亓大师, 您这是要干什么?”

  亓琛道:“斩草除根。”

  陈海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心底的大石头落了下来:“还好今天找到您让您出马了,不然还不知道得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害, ”他仔细打量了眼老槐树妖的面庞, 皱着眉头嫌弃:“这廝刚才把我们队员说成丑八怪, 他也就长了这个样, 也敢嫌弃我们?”

  满脸老树皮等同于老褶子的老槐树精嘴巴也被亓琛封上了,此刻眼眶含泪,呜咽呜咽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陈海以为他可能“妖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都认识到自己刚才对于队员们外貌的侮辱是多么错误的一件事,解开他的口, 指着他警告道:“这是我给你的机会,你小心说话哦……”

  队员们目光森森地看着:还不知道悔改的话一定会揍你的哦。

  老槐树妖看也不看他们, 目光殷殷地盯着钟伦和亓琛,一把老泪就掉了下来:“是我老眼昏花眼拙了,但是大师你听我说, 我真的不是故意害人性命啊,我女儿一个多月前丢了,我只是在想办法找出害她的凶手啊……”

  这个妖怪□□烦解决了,钟伦就站在亓琛旁边,两人正式见面之后,还没正经聊上一句,眼前的人又有点太多,亓琛感觉自己有点人格分裂,一下子想这样,一下子又想那样,还是好几种想法同时冒出来。

  天上的阴云和雷电都已经退散了,天空忽然一下就晴朗了起来,亓琛抱着双臂,脚下踩着枯树叶子,抬起脚后跟,用脚尖轻轻碾碎了,就看着老槐树妖的嘴巴开开合合,一个冷眼扫了过去。

  耐心有点用完了,他有点想拽着钟伦直接离开,但是撂下这么一堆人会不会显得他太骄傲了,虽然他本来就挺骄傲的,不是亓琛说大话,一千年前亓琛在玄学界的地位如何,现在只会更甚,不是他太厉害了,而是太平盛世久了,老祖宗们留下来的东西慢慢都被丢掉了。

  作为老祖宗中的一员,亓琛着实也是失望的。

  他一个眼神就让老槐树妖吓得闭了嘴,等亓琛脸色缓和了些,才又继续:“我虽然活了五百多年了,可我就那么一个心尖尖上的女儿啊,她两百岁了就说要去历练历练,其实我也知道女儿大了,肯定是觉得外面的男妖精比这里的好看,但是作为一个老父亲……”

  亓琛:“别啰嗦。”

  老槐树妖裹在破树枝里的身体抖了一下,飞快地补充道:“球球大佬体念我一把老骨头,想要见女儿最后一面,你们留我一日,让我和女儿好好告个别行吗?”

  这是发现硬仗打不过了,所以来卖个惨想博取同情心?陈海他们都觉得这表演有些辣眼睛,实在是没眼看,就是这么一把老槐树木头还能挤出这么多泪水,还真挺不容易的,反正陈海是鼓了两下掌。

  老槐树妖心下一喜,转头看向陈海,把满腔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这么说,您答应了?”

  陈海面无表情道:“我根本没有说话啊,怎么答应你?”

  老槐树妖气的扭过头去:“就说现在的人类真的是太狡猾了,自己打不过就来喊一堆的帮手,欺负我们妖界没有人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女儿一定会帮我报仇的!”

  但大家显然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女儿是谁他们也不认识,等真的有机会交上手了,谁也不会管她是谁的女儿,只有能父女两个黄泉下团聚了,才有机会聊一聊杀死他们的是否是同一批人。

  亓琛抱着双臂正沉默着,这老怪物话有点太多了,他心底又开始埋怨陈海,闲的没事吗把口禁给解开了,“那我还有点事……”亓琛斟酌开口道。

  刚想开口继续,他身侧的钟伦忽然身子一歪,往他身上靠了过来,亓琛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太对,立马把钟伦扶住了,但是钟伦有些重,亓琛扶住他后,两个人直接坐在了地上。

  亓琛顾不上其他人了,直接喊来了胡悦,两个人把钟伦往车上抬了过去,“叫救护车来不及了,我们现在直接去医院。”

  突发状况一出,更没有人在意这个老槐树妖了,陈海也生怕再弄出点大动静,决定直接把这个老东西带回去,他们开鬼门需要些准备工作,这时候不好进行。

  老槐树妖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我给我女儿留下遗书,让她把国家博物馆的珍贵文物都吃掉,气死你们这群坏透了的人类。”

  陈海都给他气笑了,真是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坏蛋。

  亓琛刚踏上车门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眼神冰凉:“你女儿是不是一直盘在国家博物馆那个额头画了两个假犄角的女妖?”就是那期《繁花少年》录制中被亓琛搞死之前放话说她爸可厉害的那位。

  老槐树妖:“对对对……哎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女儿长什么样?”

  亓琛进去坐下关上了车门,把玻璃窗往下放了放,语气轻松:“你这么想见她,一会儿你们好好叙叙旧。”

  老槐树妖有种不好的预感:“去哪儿叙旧,我女儿怎么了?”

  亓琛:“也没怎么了,被我杀死了,你们一起去炼狱叙叙旧吧,”转头问陈海,“鬼门会开吗?”

  陈海点头:“会会会,我们回去办公室就召集工作人员开鬼门。”他们虽然没有亓琛那么厉害,但并不是沽名钓誉之辈,真本事当然有。

  结果亓琛一听皱起了眉头:“还要回办公室开?”

  陈海有一种上学时期跟学霸讨论答案然后自己说了个自以为正确答案的感觉,“开鬼门之前还有一些准备的工作嘛……毕竟”他们是“请”和“求”鬼门啊。

  亓琛:“了解了。”然后不等陈海再说话,他亮出来一张符纸,饶是见多了各式各样符纸的陈海和几位大师们,看着那符纸上的花纹都觉得一头雾水。

  亓琛接着打了个响指,符纸就在他们面前燃了起来,金黄色的火焰之后,他们面前突然起了浓浓的雾,浓雾之后赫然是一道几米高的大黑门,黑门之外有两排手中拿着铁链戴着面具的人守着。

  陈海他们不由倒抽了几口气,有些难以置信。

  这些……都是鬼差啊?

  他们从前说是开鬼门,其实只能开像是寻常见的那种大小的门,所以每次看到的鬼差也就一两个,遇上偶尔抓了一排排小鬼的时候,他们还得一个一个推过去,有些不好意思让鬼差那么干等着。

  感情这鬼门其实也有这么大差距啊,陈海瞬间觉得心里很不平衡了起来,他吞了吞口水,看着那漆黑却又恢弘的鬼门,怎么我也想走走的感觉?

  鬼差们齐齐上来,手里的铁链甩出来气势,捆着老槐树妖进去了,鬼门打开又合上,然后凭空消失了。

  陈海他们再一看,亓琛他们的车也早已消失不见了。

  陈海有些可惜,想抱大腿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了。

  车子胡悦开的,开的又有速度又平稳,他这完全是本能的反应,一来他自己也害怕钟伦出什么问题,二来深哥催促的目光一扫过来,他就只会加速加速,此时速度已经快达到一百五了,他不敢加了,“哥,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到医院了,已经最快了,再快不安全。”

  亓琛“嗯”了一声,低头盯着钟伦,他想用手给钟伦先把个脉看看情况的,但是他人一坐上车,钟伦虽然昏迷着却有感应一般精确找到了亓琛的手,并且紧紧地拽着。

  亓琛试着抽了一次,抽不出来,反而自己的抽离动作让昏迷着的钟伦表情变得十分痛苦,额头立马就浸出一层的汗来,亓琛心疼地无以复加的,只能作罢,等去医院让大夫看吧。

  二十分钟,宛如过了一个世纪,亓琛眉头始终皱着,时刻注意着钟伦的状况,也有些自责:“我看着那老妖怪没怎么伤着他啊,之后不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

  胡悦一面稳稳地开着车,喉咙动了动,这次老板确实是突然回来的,司机都没有通知,只通知了胡悦一个人,所以虽然老板没有说,但是胡悦跟了他这么久了,从他的语气和一些表情还是看出来点不太正常。

  多半是谈恋爱的人才有的一些状况。

  胡悦不明真相,所以无权对他们的感情做什么评价,只能把自己看到的知道的告诉亓琛:“深哥,老板是小年夜到的加拿大,年初一一早就说让订最快的航班回来,我给定的,年初一当天十二点的,但是这两天天气都不太好,那边航班一直晚点,我这边接了老板之后我们就直接找您,据我猜测,他应该有一天多都没怎么吃饭喝水了……”

  亓琛叹了口气,紧紧地把钟伦往自己怀里拥,“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