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收到了她的晚安消息, 众所周知,“晚安”一词有时候并不代表是要睡了,而只是表示不想再被打扰。
我放心不下,决定还是要监督一下她的睡眠。
“你是不是睡不着?”我问她。
她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说是。
我果然没猜错。
闲聊两句, 我取了马丁·布伯的《我与你》给她诵读, 她那边安静地很快, 我渐渐地放低音量,她那边也没有什么反应, 侧耳倾听,能听到一丝轻浅的呼吸声,她应当是已经睡着了。
我闭了麦,关上室内灯光,然后在床上躺下, 把手机放到枕边。
这是我与她的联系,确认着她的存在,这一晚我应该可以睡好吧。
然而当晚惊醒三次,每一次的惊醒都是睡梦中的脑海重现了葵葵刚被救出泳池的样子, 面色苍白的, 看不到生机的。
室内暖气很足,而我还是硬生生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睁眼就是去看手机上的通话界面, 仔细地去捕捉属于她的那一抹气息。
她还在。
我反复确认着。
最后一次惊醒时是在早上五点钟, 也没有必要继续再睡了,我起床整理好自己, 带着手机去做手头上的项目。
葵葵的睡相实在太过安份, 在医院的那晚她甚至连睡姿都没变过, 我本来有些期待可以听到她讲一些可爱的梦话,但她在睡梦中也是守口如瓶。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我才听到那边有了窸窣的声音,还有一声惬意的哈欠。
看来她昨晚的睡眠质量不错,我满意地想着。
过了一会儿,我又听到手机里传出如同小狗一样的哼唧声,然后听到了她的那句“早安。”
她一定是因为连麦了一整晚而感到不自在了,所以不难为她了,我嘱咐她早些吃早饭就挂断了电话。
清早出门,母亲正好也要出门晨跑,她看到我就让我等一下,然后去拿了个小盒子扔给我:“买手机送的,我已经有了,这个给你。”
我接住一看,是某品牌的运动手表。
“你也要好好运动噢,本来信息素就不好闻了,身材再不好的话就真的不招人喜欢啦。”母亲说。
我叹口气,笑着说:“母亲,您说实话,当年我是不是也是您买手机送的?”
母亲笑骂:“快滚蛋。”
母亲随手扔给我的这个运动手表也启发了我,这个东西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实用的,尤其是对于目前睡眠质量不太好的葵葵而言。
我回忆了一下葵葵的手机型号,参考了一些测评,然后中午抽时间去买了看中的品牌。
接下来就要看怎么把东西送出去了。
机会来得很快,下午时候葵葵就对我讲她的自习室准备营业了。
我便立刻趁机道:“晚上给你带开业礼物。”
毕竟是礼物,在交给她前我还是小小地包装了一下。
她好奇地询问:“我现在能打开看吗?”
当然,我其实恨不得她现在就戴上。
她很轻松地打开,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后顿住了,我便给她解释:“你需要注意监测一下睡眠质量。”
却没想到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眼认真道:“前天晚上你可能没听到,我要对你说的是……对不起。”
她说的是她溺水的那晚,但她有什么可说对不起的?
“为什么要突然道歉?”我问。
她看着我,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就像那天在救护车上一样,只是这次有点停不下来了。
果然是还在后怕吧。我问她,她却还是流着泪摇头。
笨蛋,连自己在害怕都不知道。
她的眼泪里有不安,有委屈,有窘迫,有自责,有为难,还有重重的压力。
其实哭一下也好,把这些都宣泄出来,都好过压在心里。
她这段时间应该累坏了,无论是身体层面还是精神层面。
我抚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慰,想让她放过自己。
“偶尔还是可以任性一下的,更何况你现在还算是个病人,病人是有权利任性一些的。”我说。
却没想到这句话落下后她竟然哭得更凶了。
是……从来没有任性过吗,我的葵葵?
她真的很敏.感,哭成这样还是捕捉到了我话里的潜台词。
“……你听到了啊。”她红着眼睛问。
我如实解释:“听到了一些。从你说如果是跟谢一尘一起游泳出了意外他们是不是也会对他这样求全责备的时候。”
我让她可以任性一些,却没想到她的任性只是要一个拥抱,还要得十分小心翼翼。
果然只要和她在一起,我的心就会不受控制地向她沉.沦。
天然撩也好,钓着我也罢,都没有关系了,反正的我的怀抱已经完全是为她而准备的了。
我会永远把怀抱开放给这个看起来很阳光坚强、有责任心、爱照顾人,但实际上敏感、怕寂寞的她。
其实答应来葵葵的自习室自习,除了想要增加与葵葵的相处时间,主要还是想监督她的作息。
后来在相处中,我也发现了葵葵有在努力地调节我和她的朋友们之间的关系,不想要葵葵为难,我便也会主动与她们接触一下,其他人应该也看出了葵葵的态度,这段时间以来渐渐收敛了对我的排斥,所以尽管实在做不到交心,我们的日常相处看起来也还算融洽。
我也总算靠着刷脸挤进了葵葵的朋友圈子,并且很荣幸地获得了她们私人聚会的邀约。
葵葵对我说是变装舞会,但是没有讲具体要求。
我的私心在这一段时间里逐渐萌发、膨胀,没有具体要求的话……就会想要COS一些与葵葵有关的东西。
葵葵,向阳生长的花。
那么就让我厚颜一回,做一次太阳吧。
我最终选择了希腊神话里的太阳神赫利俄斯,服装则参考了《诛神!诸神》当中的造型。
平安夜一到,我便打扮一新准点来到了葵葵店里,却没想到出电梯后看到的就是七只形态各异的玩.偶。
所以他们其实是有主题的……这主题是寻找童年?
我看了一圈,走向最熟悉的人:“葵葵?原来今天的主题是玩.偶吗,我是不是装扮错了?”
但没想到葵葵立即摘下玩偶头套,生气地说:“你害我比赛输啦!”
其他人则是向我道谢后如鸟兽状散去。
经葵葵解释我才知道,她们正在进行一个猜人的游戏,输的人要负责聚会后的大扫除。
同时葵葵不服气地问道:“你是怎么一下子认出我的?”
怎么认出她的?
其实冥冥之中像是对所爱之人的感觉牵引,但是不能这样对她讲,便只解释说是第六感。
她是我喜欢的人啊,她的我的世界里与众不同,她与其他人,就像是小王子心中的玫瑰与其他星球的普通花朵一样的区别。
我怎么可能分辨不出她的存在呢。
她们的私人聚会总体来说还算有趣,只是用餐时的真心话大冒险的环节我总觉得自己不适合待在这里,她们讲了好多隐私的事情。
但是能接纳我来听这些事,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我终于打进了葵葵的核心朋友圈吧。
反正我是不在间吐露自己的真心话的,但如果能听到有关葵葵的故事,那也算不错。
只是没想到能听到金纤纤有跟葵葵告白过这件事。
告白过……还能做这样要好的朋友吗?
那么我之后,是不是也会步向金纤纤的后路?
还没仔细想明白,就轮到了金佳佳提问葵葵:“我们这些人里,谁最符合你的择偶要求?”
这个问题,我早就问过了,我早早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有预感葵葵会选择我,毕竟在座的只有我和葵葵还是单身。
不要自作多情,不要有过分的期望。我默默地做着心理建设。
葵葵的回答果然与我想得差不多。
窃喜与酸涩糅杂在心底,而我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葵葵拨动转盘指针,这一轮竟然指向了我。
“……同上。”她说。
这有什么好问的,在场的人应该都知道,根本不算什么秘密。
“李葵。”我干脆地回答。
金佳佳问我:“为什么呢?”
因为我喜欢。但我看了下葵葵的表情,还是不愿意在这样的场合逼迫她什么。
便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解释:“因为跟葵葵是最熟悉的吧。”
金佳佳继续问:“那看来你是个会日久生情的人喽?”
日久生情?
其实是一见而心动,越来越喜欢,情有独钟而心动神驰。
“可能我会更喜欢能令我一见钟情而久处不厌的人。”我回答道。
说完这句后我不露声色地观察过葵葵的表情。
没有表情。
倒也不意外。
她不会接受我的感情,但也不能阻止我表露自己的心了。
要留我做朋友,便试着适应我的喜欢吧。
这份喜欢不再期冀你的回应,不会给你带去困扰,它很安静的,留它在身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