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一落千丈

  南星楼内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只有寥寥三两桌客人,不似平日的宾客如云。

  跑堂和小厮都聚在一起闲聊或打起了瞌睡,后厨那些厨子也是哈切连连,唉声叹气。

  “怎么回事?”夏星眠蹙眉,她才几日不来,生意竟萧条成这般模样。

  雷玉迎上来,连连摇头,已经几日没客人了,就这两三桌客人还是住店的客人。

  “魏师傅手艺退步了?”夏星眠问道。

  雷玉摇摇头,魏师傅的手艺一直很好,也很尽心。

  正巧门外进来个猎户,拎着三只刚打的兔子,问他们要不要?

  “不要不要,快走。”小厮不客气催促猎户快走。

  生意这般差,没有客人,哪里还需要采购食材。

  夏星眠叫住猎户,打量了他手中的野兔,让雷玉给了他一块碎银子,将兔子留下了。

  猎户接了银子,留下兔子,笑盈盈地离开了。

  “把兔子给魏师傅,让他做几道菜。”我要试菜,夏星眠吩咐道。

  小厮接过兔子去了后厨。

  夏星眠看账本的功夫,魏师傅已经将菜端上来,逐一介绍:“麻辣兔头、冷吃兔丁、土钵炖兔、茶油煎兔、荷土窑兔、酒糟兔肉、烟熏全兔、手撕卤兔、炭火烤兔。”

  这是兔肉九吃。夏星眠淡淡一笑,从色香来看,没有任何问题。

  难道是这味?她尝了土钵炖兔,肉质紧实鲜嫩,汤汁鲜醇。没有任何问题,生意怎么这般差?

  “客人们都去了得月楼。”雷玉小声说道。

  得月楼?莫不是上次南星楼开业,来闹事的那家?夏星眠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决定亲自去看看。

  “上次我让人送来的小顺子如何了?”她突然记起那小厨子。

  雷玉笑道:“已经痊愈了,在后厨帮忙,魏师傅特别喜欢他,还说要收他当徒弟。”

  夏星眠点点头,叮嘱雷玉将小顺子留在后厨帮忙。

  得月楼距南星楼不远,穿过两条街便到了,夏星眠带着竹隐便走了过去。

  幽州城还如往日般热闹,夏星眠看到卖糖葫芦的买了两串,跟竹隐一人一串,拿在手上吃着。

  还未到得月楼,便看到人头攒动,排队吃饭的客人足足排了一条半街。这是什么样的厨师,才会引得这万人空巷?

  这如长龙般的队伍,排到她得何年马月啊?突然发现前面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萧南卿?他也来得月楼吃饭?叛徒。

  聂青将刻着数字的竹简递给门口的小厮,小厮看罢立刻将萧南卿请进去。

  夏星眠眼疾手快的跟上去,亲昵的挽着萧南卿的胳膊,笑盈盈地说道:“这是我家郎君。”

  那小厮立刻将他们请进去,“郎君,夫人里面请。”

  萧南卿微微蹙眉,她怎么也跑来这边了?

  店里生意火爆,人声鼎沸,食客围着桌子大快朵颐,就连汤汁也就这馒头和米饭吃下。另一个小厮将他们引到楼上雅间。

  聂青和竹隐站在雅间外,门突然被阖上,夏星眠猛地被压在门板上,萧南卿双臂撑着门板,将她禁锢其中。

  “为什么躲着本王?”他崩沉着脸,在宫里遇到许多次,她都低头避开,迅速离开。

  她贝齿轻咬唇瓣,“宫里那些人私下都在说我与你有私情。”上次你让我帮你顶罪,仇我还记着,当然这话不能说。

  不过第一次被男人壁咚,这感觉似乎还不赖。她克制着尽量不让笑容流露出来。

  “你在乎?”他扬眉。

  “妾身自然是不在乎的,这不是担心辱了皇叔的名声吗?”素白的指尖轻点他的胸膛,她又恢复那不正经的轻佻模样。

  他撇开脸,闷哼一声,握住她那不安分的小手,心知她老毛病又犯了。

  又看到她手中的糖葫芦,低头咬住最顶端那半颗。

  “你不是不吃酸的?”她还记得他说过这句。

  “本王觉得挺甜的。”他邪魅一笑,径直走到桌边坐下。

  夏星眠也跟着在他边上坐下,刚欲说话,雅间的门被推开,小厮满面堆笑的端着几道菜肴进来。

  土豆焖鸡、麻婆豆腐、糖醋里脊、水煮肉片、银鱼炖蛋和清蒸鱼,完全是很平常的菜式。而且看色闻香都很普通,为何会有这么多食客?

  萧南卿拿起筷子欲尝,夏星眠拦住他,拔下头上的银簪插入菜内,银簪微微发黑。

  “这里面有毒?”萧南卿剑眉紧蹙。

  夏星眠尝了一口鱼肉又吐了出来,味道不过是普通的家常口味,竟然有这么客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菜里面有其他东西,这菜就是最末等的厨子也能做出来。”夏星眠笃定的说道。

  “难怪!”萧南卿若有所思。

  夏星眠看向他,询问是否发生了什么?

  “近日军中几个军官突然在训练时面色苍白,出汗,抽搐,倒地不止,毫无战斗力。而他们之前曾多次来得月楼吃过饭。”

  萧南卿道出所行的目的,要知道那几个军官都是自己一手提拔,一等一的高手,现在几乎丧失了战斗力,连普通的士兵也不及。

  “我以前见过一家包子铺,生意惨淡,老板便想出一个法子,在包子里加入了令人上瘾的东西。

  客人们吃过以后如同着魔了一般,即使胃里撑不下,肚皮被撑破也抱着包子不肯撒手,疯狂进食。”夏星眠讲的是一个新闻。(真实的案例)

  “还有此事?”萧南卿第一次听闻。

  夏星眠点点头,提议将饭菜打包带走。

  不曾想小厮跑来说,饭菜只能在店里食用,不可带走。

  萧南卿岂会挺大的,吩咐聂青进来将饭菜带走。

  那小厮也不慌,讪讪地退出去,不一会儿雅间外便来了七八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

  几个蝼蚁,根本无需萧南卿动手,竹隐和聂青便可解决。

  得月楼老板眼见打手抵挡不住,跟着煽动食客。

  声情并茂,潸然泪下:“主顾们啊?我们本本分分做生意,有人却要捣乱,不让我们做生意,不让大家吃饭啊!”

  “滚出去。”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滚出去,滚出去。”食客们群情激奋,如疯魔了一般,站起身子,朝他们逼近。

  萧南卿将夏星眠护在身后,抽出长剑,与那些食客对峙。

  “都是些百姓,他们都是受害者,不过受了老板的蛊惑,食盒给他们,我们走。”识时务者为俊杰,夏星眠见势不妙。

  “走?”萧南卿自小在军营长大,只会冲锋陷阵,英雄杀敌,岂会临阵退缩。

  夏星眠握着他的手背,对他摇摇头,低声说:“走,快走。”

  萧南卿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让聂青放下食盒,心有不甘的退了出去。

  几人出了得月楼,外面依然大排长龙,即使现在已经过了饭点。

  “你为什么总带着剑?”夏星眠甚是好奇。

  萧南卿将剑收起,淡淡地说道:“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武器就是生命,剑就是本王的身家性命,任何时候本王都不会丢下。”

  夏星眠表示认同,她是个厨子,菜刀和锅铲就是她的身家性命,一个道理。

  几人回到南星楼,竹隐和聂琴愤愤不平,明明差点就可以将那些食盒带出来。

  萧南卿环顾了一下南星楼,没有几个客人,雇工比客人多上几倍,心下了然为何夏星眠会去得月楼。有点后悔刚才不该听她的,应该强行将食盒带出。

  夏星眠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将钱袋掏出晃了晃,解开,倒出来,里面竟是刚才桌上的一些菜。

  “你几时装的?”萧南卿面露喜色。

  “就你让外带之前啊,我担心有意外。”夏星眠得意地说道,“我的钱袋都脏了,你要赔一个给我。”

  “本王宝库里珍宝,随你挑选。”对她,萧南卿向来大方。

  说着将钱袋递给聂青,让他火速进宫,交给太医验看。

  有人送东西给自己,夏星眠自然来者不拒,“你说的,什么都可以?”

  “自然。”萧南卿信誓旦旦。

  “若是黄金虎符,皇叔也舍得?”她试探道。

  萧南卿微微眯眼,从怀中掏出半个黄金虎符,递予她。

  “怎么是半个?”夏星眠接过翻来覆去打量一番。

  “若是整个,加上你南宫家的白玉虎符,你南宫家便可以起兵造反了?”萧南卿唇角勾笑。

  夏星眠来了兴趣,“那你加上崔家,再加上我们南宫家,不就可以谋权篡位了。”在他面前,她向来口无遮拦。

  “你这么想萧墨川被拉下皇位?”他在试探她,看她是否也是重生的。

  她将虎符丢还给他,叹息道:“你还是别谋权篡位了,现在我好歹还是个皇后,如果你篡位成功我就被打入冷宫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时候她肯定没好下场。

  “你就这么想做萧墨川的皇后?”他继续问道。

  她认真地点点头,“当然,试问哪个女人不想做皇后?”

  萧南卿没有说话,面上多了一层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