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江城子>第七章

  青山绿峦重重叠,鸟啾啾,溪轻转。竹屋香圃,青烟薄雾笼。良辰美景赏心事,煮香茗,弄琴弦。

  很久没过这种悠闲的日子了。

  夜幽啜口清茶,半躺在卧榻上假寐。自从回了家,建了无言琴斋,就再无半天空闲,忙得让人哀怨啊……。

  冬末春初,山上积雪已融,枝叶爆芽,一片欣然绿意。而临溪谷向来四季常春,花圃中的花朵开得热闹。虽然少了修葺,有不少杂草,但也更显得自然致趣。

  或许只有这里,心中的烦躁才回渐渐安定下来。

  只是,被甩的祁沧寒想必正在暴跳如雷吧?不是她不愿见他,而是需要时间来思考未来。

  原本她预计的未来,只是在一、两年后,被她爹架上花轿,嫁给某个有为青年,帮助未来夫婿升官进爵,生完一窝小孩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做她的“某东方氏”,在家长膘了。

  可是,现在似乎有些问题。

  她好象爱上了那个隔三差五就把人冻个半死的祁沧寒了。为了他做那么多事情不说,还让他住在无言琴斋,供他吃喝。以她的性格,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想想看,他除了一张脸和一身功夫还可以看看以外,又有那里好呢?又凶又霸道,不解风情又整天顶着个讨债脸色。更何况还是个杀手,弄得不好说不定就免费送她上路了。来历不明,现在又有大票的杀手盯着他。如果她想英年早逝,找他就一定可以办得轰轰烈烈。

  光是这种生活,就已经很“五彩缤纷”了。

  可是,她似乎还是很在乎他呀。而那个臭男人整天把“我娶你”挂在嘴上的同时,也令她觉得他很没诚意,搞不懂他的真心。或许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

  这就是爱情了吗?她不敢确定,但是爱情不是应该轰轰烈烈,始志不渝的吗?

  而他们现在呢?郎情妾意,没有;山盟海誓,没有;花前月下,没有;心有灵犀,没有!有的只是莫名其妙的相遇,乱七八糟的相识。余下的就是牢狱之灾,刀光剑影与水深火热。

  反正说到底,他们一点都不像是一对情侣。说是“难兄难弟”还比较像。夜幽有点气弱地得出结论。

  看来,这个问题有得好想了,要住好几天。

  叹口气,起身出门,转到后山,青山白云,好风光。一旧一新两座坟静静躺在崖边。

  青色的棉布衣衫在清风吹拂下贴着身躯,迎风而立的身姿仿佛掌控一切。

  忽然,心头染上一层肃杀。怎么——

  一柄剑斜劈而至。不及细想,扭腰避过。眼前不知何时多了齐刷刷一排黑衣蒙面人,不多不少恰好五个。

  夜幽只有苦笑。老天爷还真是惦记她,隔三差五就派这些身份不明的人来和她联络感情。她是不介意他们“团团转”,可也不必这么“客气”,一送就是五个人吧?尤其是在她没带武器的情况下,是否应该束手就擒,把头颈伸给他们比较不费周折?

  一边叹气,一边伸了伸脚——一粒小小的石子儿飞了出去……

  

  

  

  “啊——”一声尖叫石破天惊。竹屋宁静不在。“疼啊。”夜幽大声呼痛,一边偷看正抱着她上药的祁沧寒。

  唉,真是哀怨啊。刚才正打得天翻地覆的时候,祁老大突然赶到。一边拔剑,一边将她推离“战场”。说实话,她是一点也不介意上演“英雄就美”的。可是,他有必要用这么大力推她吗?害她直飞出去,跌到一边,膝盖正式挂彩。呜呜呜,明知她“身轻如燕”,就拜托不要那么神勇嘛。而更没道理的,是她还很心虚,因为毕竟是她甩他在先。

  现在只得用“苦肉计”,喊痛时大声一点,博取一下同情。希望他会心疼一下,从而忘记她之前所做所为。

  “省点力气,”他抬起洞悉的眼看她一眼,“呆会儿有话问你。”只是手上的力更轻了。

  糟糕。夜幽吐了吐舌头。这个家伙似乎越来越了解她了。

  “你不认为有必要解释一下你的‘失踪’吗?”

  “有吗?”她怯怯地看他的脸。唉,他的脸怎么样也说不上好看。小心翼翼地吞了口口水才回答,“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为了雪未央?”他沉吟一下。的确,最近发生了不少事,需要消化一下。尤其是雪未央的出现,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惑。

  “不。是因为你——我看不到你的心,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夜幽微微偏转头,不看他的眼。或许,只是逗逗她,和他开个玩笑罢了。“一个吻的责任不至于涉及婚嫁。”

  祁沧寒盯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微微失笑。是他没有说清楚吗?以至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我不会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他轻轻理清她鬓角的乱发,嘴角竟浮起一丝浅笑,“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她不由楞住,为他初绽的笑颜和乍现的温柔。调弄惯了琴弦的素手已在不知不觉中拂上他的唇,停留在那一抹笑意上。

  他抓住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才放开,回复严肃的表情。

  “现在,我们要考虑一下另外一件事。那些杀手恐怕是冲着你来的。”他摸着下巴。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郝润善派来的。他最得意的杀手因为这个女子离开他。看来萧骥驰那只“笑面虎”的废话中还是有一两句是有用的。“那块玉佩呢?”

  “什……什么玉佩?”被口水呛到的夜幽心虚地不认帐。

  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他不会突然想起她吞了那块玉佩,要追回吧?是不是搞错了!

  “夜幽。”他警告地点了点她鼻尖,“不要玩了,玉佩呢?”

  “我的!”她不依地宣告玉佩的所所有权。

  “那块玉佩是指证派我杀人的人的唯一证据。只有扳倒他,我们才能摆脱现在这种被追杀的日子。懂了吗?想活命的,就快把玉佩给我。”祁沧寒一语道破天机。却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不早说?”夜幽的脸色果然变得难看无比,眉心甚至开始轻轻抽搐。

  不会这么惨吧?没理由背到这个份上的。假的,祁沧寒什么也没说,一定是她严重幻听。

  心知不妙的祁沧寒心中也开始打鼓。“怎么……?”

  “没有了,玉佩没有了。”她呜咽一声,将脸深埋入掌中,“卖掉了,500两银子。”

  “卖、给、谁`了?”他险些没昏过去,咬牙切齿地问。

  “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谁知道卖给谁了。她向来只要有银子入袋就可以了。

  刹那的静谧,显得诡异。随后,临溪谷响起某人响彻云天的怒吼声——

  “东方夜幽,你这个死要钱的女人!”

  

  

  

  唉……

  大清早夜幽就抓着个水瓢,在花圃边发呆。真是背得可以,她怎么把那块可以救命的玉佩就这样随随便便卖掉了呢?最起码也要卖五万两的啊。真是亏到家了……

  但是,哪个祁沧寒也不必为了少赚四万九千五百两而抓狂到那种程度啊。为了那块玉佩,把她修理得亮晶晶。

  呜呜呜,悲惨的黑暗生活哟。

  呜呜呜,悲惨的苦命人哟。

  呜呜呜,背得上天入地哟。

  蓦地,肩头一沉,多了件衣衫。

  “寒露深重,”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声音。这个傻丫头提着水瓢站在这里已足足半个时辰,维持着这个呆呆的动作。难道想做雕塑不成?就算要发呆,也该找个风小露少的地方嘛。

  “我……我在浇花。”被抓到正在发呆的夜幽手忙脚乱地甩出水瓢,随即停在半空中——原来这该死的水瓢中连半滴水都没有!干得就好象被晒了两天一样。再低头,脚边的木桶里也是空空如也。

  这下可糗大了。夜幽不由呻吟一声,将脸埋入掌中。

  唉,祁沧寒看着她傻傻的样子,实在是没法子了。这个小家伙到底想干嘛?

  “这是什么?”他指着花圃里紫色的小花,有心转移话题。

  “……是我师父培植的‘雪夜针兰’,只有这里才有。”

  “很香。”祁沧寒注意到空气中淡淡的幽香,可是……“和毒药‘千日红’的香味很像。”

  “不。”夜幽看他一眼,缓缓摇头道,“这不是‘千日红’的味道,是‘雪夜’,相对而言,香味更幽淡,毒性也更猛烈。”

  这柔弱地在风中摇曳的紫色的小花,任谁也不会想到,是那样猛烈的剧毒。无药可解。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她突然问,“没有玉佩难道就要这样纠缠下去?”

  “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吧。”他拍拍她的肩,不愿她为此担心。甚至没有告诉她,他们的敌手就是皇帝身边得宠的太监,权倾天下的郝润善,这种事,他光是想也头痛。要尽快解决才行。“对了,后面山崖上那两个坟……”

  “是师父和莲吉的。”夜幽理了理被风弄乱的发,深深闻着阳光的味道,缓缓道:“莲吉是住在附近的农户的孩子,和我差不多大。十岁那年,她在来找我玩的路上,被那些刺客当成是我,推下了山崖——就在那个崖边。”

  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伤痛已被岁月冲淡,她是个不愿仇恨的人,所以心中除了隐痛外,就只有遗憾。

  近十年后的今日,提起往事也不会失态。

  祁沧寒轻叹,将她拥入怀中。他的童年,是在艰苦的训练和血腥的生存法则中层层洗炼中度过的。对这个世界的不公,早已麻木,心中的恨达到了极致时,也被冰封。满以为她的童年是在锦衣玉食,父母宠爱中度过,却原来这么早已被卷人朝廷争斗。

  她让他明白了作为一个官宦子女的悲哀。

  “我杀第一个人时,是在他背后出的手。”不知为何,他突然告诉她。

  “不够光明正大。”她评价,却不由笑了,将他搂得更紧。

  他不是个君子。她知道。但又有什么办法,她就是喜欢他。曾经,她心目中的良人,英俊潇洒,温柔体贴,爱她爱得天荒地老,拥有绝世武功,绝顶聪明到明白她每一个琴音的含义。可那个完美到令她害怕。今时今日,她只想抓住怀中的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