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莓/书
她不相信常林说的话, 那些黑衣人是在他们之前到的,必定是潜伏已久,且安然自若地在他们身边坐了许久也没露出半分马脚, 看行动与反应,也绝不是些市井上随意雇佣的猫猫狗狗。
这些人分明是专业的杀手。
她从前虽没有经历过这种鬼事,但她也不傻,这样有组织有头脑有非凡行动力的一群人, 怎么会轻易认错了人。
程子曜身居高位, 权势滔天, 且臭名昭著, 有的是人觊觎或是厌恶他, 暗杀这种事对他, 固然是平常事了, 常林带人解决了这群人, 也应当是他身边一个重要的手下, 蔑视生命的人,不仅救了他们,而且没有杀人灭口就这么直接走了?
他在忌惮谁?她过去侯府嫡小姐的身份?不, 他应该不认识她才对。
还是说她身边的两个人根本就是和常林一伙的。
陶容避开了那道格外压迫的眼神,垂眸掩去了眼底的寒凉,衣袍旁的双手不由得捏紧。
“你是程子曜的人对吗?你们都是。”
抬眼看去, 那人衣袂翩翩,长发挽于头顶, 落下的青丝扬起落下,有一瞬遮住了那双深邃如墨的眸。
她看不清他眼底的半点波动。
似是叹了声,程子曜轻摇头,话里带着些山风的清凉。
“陶容, 你还是太敏感了。”
他在向她走近,陶容有些慌的后退,溪边小石湿滑,她差点摔倒。
“那你”
程子曜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快下坠的身体,他轻笑了声,打断她。
“你想问,为何他们会认错人?为何那人不杀了我们却径直离去?或者为何我会如此冷静?”
陶容微张着嘴,睁大眼看他,他竟将她心里的疑惑窥探得一清二楚。
“陶容,这些问题都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去解释,但是”
他凝着她的眼,这么近,她还是没能看清他眼底的那些细微情绪。
“我们从未对你做些什么,不是吗?还是说欺骗你过后能因此得到什么好处?”
低低哑哑的声音钻进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陶容微咬唇,眼睫颤动,他说的句句在理,她反驳不了。
难道他堂堂程子曜还能为了个早就被废的广平侯府小姐,做出这一系列欺骗她的事?是啊,完全找不到动机。
心中的疑虑已经在他愈发近的气息里慢慢消退,可能是她真的想多了吧。
“你”
正欲开口间,她才感觉到手正被一温热干燥的触感所包裹,偏头一看,自己的手可不正被某人握着吗。
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快摔倒的时候是他拉住了她的手。
陶容小脸后知后觉地爬上了红晕,心底的那点疑虑也被铺天盖地的羞涩感取代了。
程子曜根本没使太多力,只虚虚握着,所以陶容这一用力抽手的动作导致她整个人都不可控地向后倒去。
而巧的是她身后正好就是那片碧波荡漾的小溪流。
程子曜的眉蹙起来,平静无波的眼眸明显闪过慌乱。
这边陶容在喝了第二口溪水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拦腰捞了上来,一阵不小的水声过后,她紧紧扒拉着面前的支撑。
因为呛了水,现在她整个脑子和喉咙都热辣得厉害,头也疼,难受地大口咳嗽,生理性眼泪也呛了出来,全身都失了力气,完全依靠在那人怀里。
有手掌轻柔地在她背后拍了几下,陶容又咳嗽了几声,大口呼吸着氧气,这才缓过来。
顿时如重获新生般重重拍打着胸口。
妈妈呀,她差点淹死呜呜。
抬头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果然是杀猪佬,陶容有些别扭地低头道了声。
“谢谢。”
半响却不见他反应,陶容略疑惑地抬眸,正要说话,身子却蓦得僵硬。
腰间的触感炽热又明显,让人忽视不了。
程子曜那双素来冰冷的黑眸此刻已是晦暗不已,隐隐有暗流涌动。
两人薄薄的衣料阻隔了接触,热意却愈发相融,禁锢在柳腰上的手有力地桎梏着她。
眸里是凝玉般的泛粉肌肤,散着小姑娘独有的香气。
湿润的乌发黏在她白皙小巧的额头,澄澈的杏眼含着莹莹水光,此刻那处眼尾发红。
她眸里含的满是诧异无措与羞涩。
程子曜视线不可控地移到她微张的樱唇上,粉嫩的唇瓣今日分外殷红。
喉头上下滚动。
“陶容,我”
因为她的手就攥在他胸口的衣襟上,陶容能明显感觉到他不规律的呼吸。
他这副欲.火焚身的模样,以及两人紧贴着的身体让她整个人都涨红不已。
他的手还在她腰间不住摩擦,一阵阵酥麻的痒意涌上,陶容两手齐用推着他的胸膛,直接大喊。
“你你你牛牛馒呀!”
因为紧张,她舌头都打结了。
程子曜低低的笑。
他禁锢的力气很大,陶容根本挣不开,只得羞愤地瞪着他。
还敢笑她!
“你不要脸!”
“别乱动。”
他声音低哑得厉害。
陶容红着脸,也没再动。
见她安静下来,程子曜放在她腰间的手总算松了些,陶容松了一口气,正要偏身上岸,却忙不迭地被他愈发近的黑眸给定住了。
他低头埋在了她的脖颈间,有些乱的呼吸洒在白皙的皮肤的,很热,她甚至能听见他轻微的喘气声,哑哑的。
陶容身上的汗毛立马竖起来了,哆哆嗦嗦地开口。
“喂,你你你快起开!”
程子曜压根没理她,甚至又重新抱紧她的腰,就在陶容忍无可忍准备一脚踢开他的时候,本可以踩到底的双脚突然离地了。
这个臭杀猪佬发什么神经?!
气是真气,害怕也是真害怕,她不会水啊,只得紧紧扒住了他的双肩。
又是一声低低哑哑的轻笑。
陶容红了眼,气得想扇他,还未动作,身子便先是一僵,随后如水般彻底瘫在了程子曜怀里。
这个混蛋!特喵的竟然亲她的耳朵!
靠近程子曜的那只小耳朵被他突来的含吻弄得泛了粉,然后又扩大成了嫣红色,上面透着晶莹的水光,不知是先前的溪水还是
程子曜眼眸一暗,没继续想下去。埋在她的颈脖处喘了几口气才抬起头。
小姑娘已经失力,双手搭着他的肩膀,显然没力气打他,只能满眼受伤又愤恨地瞪着他,可怜巴巴地控诉他。
“你欺负我呜呜,你个神经病!”
陶容现在只气自己不能一脚踹死他,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她现在真的软成一滩烂柿子了,哪有力气霍霍他。
小姑娘眼尾发红,竟是真委屈地要落泪了。
程子曜再冷再硬的心,见她这模样也软成一片了,心生爱怜,稳稳地托着她的腰。
没忍住又埋下头,温柔地吻了吻那红透的小耳垂。
“抱歉,没忍住。”
嘴角噙着笑。
陶容:
这哪里是道歉的态度了?!
在陶容发飙之前,程子曜环着她的腰带她上了岸。
“这么浅的溪流你也能淹到,看来的确不太聪明。”
说这话时他表情一本正经,这回都上岸了,陶容没再客气,一脚踹到他腿上,她力气自然没收。
饶是程子曜也微蹙了眉,看来小姑娘是真的生气了。
“今天我钓的鱼都归你了,嗯?”
语气虽是低沉,黑眸里却含了淡淡的宠溺。
陶容蹙眉,什么意思,现在是想用几条破鱼来打发她?!
“还有常风的。”
正欲挥出去的手堪堪停在空中。
陶容:
本来就很吃亏了,如果不收鱼,岂不是更亏。
想了想,她不自然地瞥了眼程子曜,咕哝着。
“别以为你说这么多我就信你了,你的疑虑在我这里可没消。”
程子曜不置可否,视线不动神色地划过她微红的唇,眼眸微暗,开了口,却不是对她说的。
“常风。”
听他这么一喊,陶容才想起来常大哥还在场,脸微微发烫。
刚才他是不是都看见了
没等她羞涩完,一件朴实的披风便盖到了自己身上,是常风身上披的那件。
陶容抬头,程子曜正认真给她系绳,眉眼深邃,发丝还滴着水。
她别扭的偏过头不看他。
哼,白长了这样一张脸了,不还是一副臭脾气,还敢舔她耳朵!可别是缺女人,欲求不满吧?
陶容暗搓搓地想着,程子曜见她这副模样便知她心里绝没想他什么好的,嘴角微勾,没说什么,只吩咐了常风带上鱼回去。
自己牵着小姑娘宽大的袖子往回路走,陶容自然是挣脱开了,程子曜只看了她一眼,也随她去了。
还别说,现在日子虽不热,但山风稍冷,且身上还是湿的,有了这么件披风,确实暖和了许多
路上陶容好几次看着常风的背影欲言又止,装鱼的竹篓是他拎的,钓鱼的工具是他背的,唯一一件遮风的披风还在她身上,且仔细看,他的耳尖还冒着不正常的红。
陶容觉得他肯定是累了,再反观杀猪佬和她,一身轻松地在林间走着,想了想,她没忍住开口喊。
“常大哥啊,你”
常风听见有人喊,背脊一僵,急忙回身。
“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陶容:
她本来想说帮忙拎点东西,万没想到他是这反应。
两人隔着山风大眼对小眼,陶容脸逐渐红了,你还不如不说呢,说了她才知道他真看见了。
脸臊了半响才憋出句话。
“你哥就是一变态!”
瞧见主子冰冷的目光,常风的腰更弯了,冷汗直冒,这话他死也是不敢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