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垂传来滚烫又火辣的感觉,顾若想要侧头去看,却被人按住了脑袋,头顶上方有人在说话叮嘱:“诶,不要乱动,要不然扎歪了。”

  扎什么?

  很快顾若就有了答案,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执拗扭头,看向了上方的女人:“可我不想扎耳洞。”

  女人面容一片模糊,只能看到弯弯两道峨眉:“别胡闹,扎耳洞后你就可以戴漂漂亮亮的耳饰了,你看你妹妹都已经扎了,现在正在那挑耳坠子呢。”

  脑袋被人强硬地按住,有人拿着明晃晃的细针接近,就在即将碰到耳朵的那一刻,顾若的脖子不受控制地缩了起来,接着,有什么东西扎破了皮肉,利器穿过的声音在耳内格外清晰,血肉被一寸寸破开,疼痛感接踵而至,顾若摸了摸耳垂,如今那里穿了一根线,正撕扯着新鲜的伤口,带来痛楚。

  女人的责怪声响起,她点着顾若的脑袋:“谁让你缩脑袋的,现在好了吧,耳洞扎歪了,看你以后还怎么找个如意郎君嫁人。”

  顾若的嘴张了张,她听到清脆的童声问道:“为什么扎了耳洞才可以嫁人?”

  女人蹲下身,理了理她的衣襟,擦掉她耳边些微的血迹:“因为你是个女孩子啊,生来就是要嫁人的呀,女孩子要是不漂亮美丽,你的郎君就看不上你了。”

  顾若的视角向左斜了一下,她知道这是女孩子歪着脑袋在问问题。

  “可以不嫁吗?”

  “说什么傻话,”女人摸了摸顾若的额发,满脸都是憧憬,“女人生来就是要嫁人服侍道侣的啊,你越漂亮,你的道侣便越厉害,他会御剑在天上飞来飞去,保护你,爱护你,给你摘春月里的花,买冬月里的热汤,他会让你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怎么能不嫁呢。”

  “是吗,那我嫁!”女孩的小手高兴地拍了起来,“娘亲,我也想学怎样在天上飞可以吗。”

  女人的动作滞涩了一瞬:“女孩子BBZL是不能进修真学院的,况且,你想做那么辛苦的事情干什么,天上的风可是会把脸吹坏的,到时候你就不好看了,你呀,只要在家里开开心心待着享受就好了。”

  “为什么不能呢?”小女孩嗫嚅,似乎觉得哪里不对,“而且娘,我看你在家里也并不开心啊。”

  女人沉默了下来,她的眼底有风暴在聚集,顾若暗道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的脸猛地甩向了一边,脸侧火辣辣的,泪水涌上眼眶,视线一片模糊,女人忽地打了她一巴掌,恶狠狠地斥责:“女孩子家家一天到晚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女孩不明所以地捂住脸委屈地哭喊道:“娘——”

  画面一转,顾若回到了大树前,口腔里还依稀残留着果实酸涩的味道,和记忆里的感知一样。

  充满了疑惑,未知和酸辛。

  母亲的阴晴不定,违背意愿的安排,不受掌控的命运,都沉甸甸地压在了小司雅的心头,那时年幼的她还不清楚这些情绪是什么,可顾若却感受得明明白白。

  琉璃的蝴蝶落到了第二颗果实上,这果实的体量明显比上一颗大上了许多,颜色是浓重的黑色,周身还环旋着一层深紫色的云雾,看起来极为压抑。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顾若看着这颜色便知道,这果子绝不会是什么好味道。

  她闭眼,壮士断腕般地咬了下去。

  苦,极致的苦味占据了味觉感官,像是生嚼黑巧克力,越嚼苦味便越浓重,唇齿与鼻间都环绕着这挥之不去的苦味,压抑地叫人喘不过气。

  再睁开眼,顾若发现自己正掂着脚尖,努力地扒在窗台上,向房间内部看去。

  曾经的小小一只的幼童司雅身形已经抽条,长成了青年模样。

  里面的师傅正在教授下方的弟子们如何灵气入体,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过来,司雅一边听着,一边在心头默背。

  后方头发忽然被人拉扯,司雅龇牙咧嘴地回过神,对上了嬷嬷倒竖的横眉。

  “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为什么不去上礼教课?在这里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这些都是男孩子听的。”

  司雅抓着自己的头发,挣扎道:“那礼教课哪有这一半有趣,左右不过都是那些繁文缛节,敬顺卑弱之言,有什么好学的。”

  “再说了,”她把头发从嬷嬷手中挽救回来,井井有条反驳道,“学得灵气入体做修士,习得一些保命之计,又有何不好,凭什么不让女孩子听?”

  嬷嬷揪住了她的耳朵,把她往学堂的方向拉去,嘴里喋喋不休:“因为女孩子要操持家事啊,女主内,男主外,男人才是要出去闯荡,吃尽苦头只为给你一个安慰的家的,你上赶着吃这种苦头干什么,这是你与生俱来的运气,要好好珍惜。”

  司雅垂眼:“我不觉得。”

  在躯壳里的顾若看到了有什么画面迅速闪过,她只来得及捕捉到一BBZL个模糊的影子。

  是一个男人,强硬地搂住一个女人的景象。

  嬷嬷没有听清:“嗯?”

  “我不觉得这是幸运,”司雅一字一句的说道,“命运全权交在他人手里,怎么称得上是幸运的。”

  嬷嬷笑了,拍了拍她的手:“所以你才要学礼教课啊,你出落地越漂亮,仪态越端正,你的夫君便会对你越温柔越体贴。”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学堂,与方才男子那边学堂教授的内容不一样,这里的师傅正穿着繁复又闷热的长裙,教导女子该如何走得窈窕又得体。

  司雅到的时候,教学内容已经基本结束,接下来每位弟子都要接受师傅的考核,才算学完了今日的内容。

  这一个内容总是可有可无,翻来覆去给的也不过那么几道题,弟子们照猫画虎,也都能勉强通过。

  但轮到司雅时,台上的师傅转了转脑袋,出了一道截然不同的题目,她手悠闲地扇着扇子,说道:“你且说说,在你的道侣面前你应该如何走路呢?”她向后一卧,“就且先把我当做你的道侣吧,你走两步让我看看。”

  顾若在司雅的身体里,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

  司雅模仿着来时看到的样子,迈着小巧的步伐,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正对台上的师傅,缓步走了过去。

  “错了!”

  与女人严厉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沉闷的一声“啪”!

  额角一痛,台上的人将扇子丢在了司雅脸上,血液顺着面庞留下来,模糊了右眼的视线。

  一旁的嬷嬷冲了过来,却被司雅拦住,她抬眼看向台上人,胸口剧烈地起伏,问道:“敢问师傅,弟子错在哪里?”

  那女子扭得招展:“面对道侣,你怎么能直视他呢,要永远低眉顺眼才是。”

  司雅语气冰冷:“那我便不找道侣便是。”

  “司雅!”师傅吼了起来,失了原先摇曳的风姿,她随手抓起旁边的书本便砸了过去,“你但凡有点礼义廉耻,也说不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嬷嬷挡住了精准砸向司雅的书本,站在司雅面前劝说起来:“我的姑奶奶,她好歹是你娘,你多少给她点面子。”

  这个人……是司雅师祖的娘亲?

  记忆里的司雅此时低垂着眼睛,视线紧锁在自己的双手之上,顾若无法再借机窥视,可从这两次的回忆来看,这位母亲的精神状态,似乎不那么正常。

  嘴里泛起苦涩的味道,回忆在嬷嬷絮絮叨叨的劝说中结束,顾若再一次回到了大树前。

  第三个果子落在了她手上。

  果子是和透着凉意的冰蓝色,入手也和寒冰一样的冰凉刺骨,让人心生寒意。

  有了前车之鉴的顾若不再犹豫,一口将果子送入,闭眼等待着这一次的回忆。

  早死早超生!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有许多纷乱的画面在顾若眼前飘过,画面里是浓到化不开的血色和刺耳的惊呼,有人在耳边欣喜地狂叫,顾若的脑BBZL袋被身边人剧烈的摇晃着,她听到那人说:“司雅!我们成功了!从今天起,女子也可以进修真学院了!”

  顾若:!!!

  作者有话说:

  带一下预收:《替补路人甲的恋爱游戏》

  苏流萤是五行宗最不受人注意的小透明弟子,直到有一天,她捡到了一个宝物。

  恋与昆仑墟?

  好怪的名字。

  夕阳昏黄的光在宝物身上流转,她终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捡起了这个古怪的东西。

  从此,她再也没能捡起自己的节操。

  *

  在这个奇怪的游戏里,平日里苏流萤高高仰望的人都和她产生了各式各样的交集。

  沉默温柔的大师兄剪了一头桀骜不驯的短发;

  恣意妄行的小师弟扮演了沉睡不醒的公主;

  冷若冰霜的高岭之花穿上了她最喜欢的黑色衣服。

  还有……那个永远小心翼翼被苏流萤藏在余光里的人,也会弯下腰凑近她,和她喁喁私语。

  *

  大家都说,五行宗的最不起眼的苏流萤像换了个人,

  修炼速度突飞猛进,门派大比大放异彩不说,

  门派中有头有脸的各大人物竟然都对她青眼有加,另眼相看。

  然而苏流萤她居然都毫不在乎!

  苏流萤:嘿嘿,他们都只是我升级的小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