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滴,毒莲花已上线[快穿]>第105章 混血鲛皇(22)

  寝宫里一片寂静, 温度永远保持在最适合的暖春。

  偶尔,空气里也会溢散着微微的热意。

  此刻,虞煜半坐起身, 微凉手指搭在谢景的后颈,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骨头突出来的部分。

  谢景从被子里伸出胳膊, 环住他的腰肢,脸贴在肌肤柔滑的胸腹,十分满足地深深喟叹一声。

  贴身相处的时间愈发增长以后, 他身上类似于皮肤饥渴症的症状, 没有得到缓解, 反而愈发加重了。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虞煜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他目光拣到密闭的床帘之外, 透出的一角朦朦胧胧剪影。那是他刚提笔起了个头,就被迫终止的画作。

  说好今天不做其他事, 只来看他画画。

  结果画着画着,笔触就落到人身上去了。画布勾着他滚到了床上。

  虽说白日宣i淫早已成为了常态,寝宫内也没有其他人, 最多是生活机器人。先前被打扰,显然是场意外。

  激情短暂消退后的贤者时间里, 萦绕于心头多日的疑问,重新探出了头。

  “什么?”谢景侧仰起脸,薄背滑落肩头, 露出布满星点咬痕的锁骨以上。

  从胸腔震动处传来的笑声, 融化在质感冷硬的灰色眼眸里,漾起潮湿的波光:“是我刚才的反应,不够令你满意么?”

  “……不是。”虞煜耳尖发热, 不轻不重捏了手中的后颈肉一下。

  自从仿佛释放天性后,这家伙满脑子都被不良思想所占据,仿佛要把前些年缺失的部分一股脑通通补回来似的。

  调戏的话语直白又热烈,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时常弄得脸皮很薄的虞煜招架不来。

  “别转移话题。”虞煜深呼吸一口,重新认真道,“我是觉得,这段日子是不是太过平静和安逸了?”

  “亲爱的,你开始感觉无聊了?”谢景问。

  虞煜指尖滑落,抬起线条过于优越的下颌,俯身,启开薄红唇瓣,用亲吻安抚谢景的不安。

  “没有,我对现在很满意。”

  他不是不喜欢谢景能够整天陪着他的日子。

  甚至,有些过于满意了。

  和心爱的恋人待在一起,精神上的疲惫与空虚逐渐从身体里撤离,他的生命里渐渐重新布满色彩与活力,促使又涌动起提笔作画的热情。

  或许心理作用。

  但在圣殿里,那一泉浅蓝色药液的辅助作用下,虞煜头痛发作的次数的确少了很多。

  只是梦寐以求的时光,到来得突然,又太过轻易。

  总让人忍不住疑心,会不会敲碎它也格外容易。

  导致幸福破碎的因素,会来自哪个方面呢?

  内部,还是外部,又或许,还是来自于虞煜自己?

  “刚才,老胡来找过你,要去处理政务了吗?”

  虞煜攥紧继续滑落的被子,往上拉,盖在谢景露出半个的柔韧肩臂,仔仔细细掖好边角。

  他还想继续往下说些什么,忽然,“唔”地一声!

  随即紧紧闭上嘴。

  绷紧的小腿肌肉,蜷缩的脚趾,因一时惊吓与受刺激,扯乱原本就皱巴巴的缎褥。

  过了好一阵。

  久到站在桌上燃烧的长明壁灯,在古董灯盏中落下滴滴烛泪。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慵懒沙哑的声音从薄被下传来。

  那些早有预料的阴谋,在脑海中紧密的排列组合,如同花样众多,但又结局腻味的酷刑。

  等探出头,瞥见虞煜脸上同他嘴唇一样红的嫣色,谢景眉目含笑,抬手,指腹蹭过由苍白透出红润的脸颊,很是放松。

  “别担心。”

  他说:“我很快就回来。

  谢景离开了。

  偌大寝宫内很快变得冷清下来。

  虞煜穿戴整齐,转眼瞟过室内温度,发现恒温数值保持得十分稳定,没有丝毫改动。

  他不免自嘲似的笑了声。

  就是这轻微的心念一动,平静许久的精神海面霎时波涛汹涌起来。以虞煜为中心,有如细线向四周扩散,渐渐弥漫过头顶,笼罩整座寝宫。

  为了方便药浴,寝宫便修建在圣殿里,与前厅场地开阔的祭坛之地相隔开,又与司职人员日常起居地有一段不远的距离。

  但离汤泉很近。

  谢景特意吩咐下去,多修一道门,将汤泉室与寝宫连在一起。当时他并未多心。

  可此刻。

  强大威压转瞬即逝,虞煜脸上的表情古怪起来,像是咬苹果发现咬痕处留有大半截摇摇颤颤虫子尸体时,出现的表情。

  他失手拂落个古董花瓶,空落落地站在满地碎片里。

  踌躇许久,最终理智压倒感性,整理好衣服,虞煜走出房门,往精神力所指引的方向寻声而去。

  ……

  将事情向下属们交代完毕,谢景看见一地碎片与满室空荡,怔住一瞬,对即将到来的事情隐隐有了预感。

  远在皇宫的另一边,在感知到爆发的精神力时,谢景已经猜到即将败露。

  原本简明扼要的安排不由得耽搁不少时间,才回到寝宫。

  没声张,没动怒,他安静坐在寝宫里,满地碎片旁,碎瓷器在他指间灵巧地跳跃翻转,锋利切口与手指总相隔一线。

  一线,天涯之距。

  颀长身影出现在敞开的大门外。

  他眼睛里涌动着某种不言而喻的脆弱的锋利,和指间转来转去的碎瓷片一起,拨弄着谢景的心绪。

  “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谢景默不作声,虞煜又问一遍,指向与措辞,愈发明确:“为什么……要建造那个……只能从里面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面的……特殊密室?”

  声音从他喉咙里费力地挤出来。

  一卡一卡,像是一出僵硬的滑稽木偶剧。

  “当初,我就说过了。”谢景不去看他的眼睛,眼神疏冷,“我要你答应我,当面与他断绝婚约。”

  “从骨头开始,一点、一点敲碎他的痴心妄想。”

  “既然你的确对他无意,那么让他亲眼见证这一切也没问题吧?”

  瓷片爆裂成齑粉,粗粝不平的碎屑在掌心割出一道血线:“亲爱的,我不明白这样做有何不可,有什么可值得你动怒。”

  “你说过,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谢景复又捏起一块碎瓷片,握在手中把玩,视线盯住一动不动:“按照约定,我的确留了他一条性命,不是么?”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

  颤抖声里泅出勃然怒火:“你在侮辱我,谢景,你有尊重我的意志吗?!”

  虞煜劈手攥过他的腕骨,一根根掰开布满长短不一新鲜伤痕的手指,夺下刺得掌心一片猩色的凶器,用力摔在地上。

  俯身重新捡起染血的瓷片,谢景反问:“你又何曾尊重过我的心情?”

  定定直视着虞煜的眼睛,他抬起手,不紧不慢地又划了一道,仿佛失去了痛觉。

  “你看,无论快乐,悲伤,亦或是痛苦……”

  谢景凝视着虞煜:“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是我想这么做,所以才会出现如此结果。与你没有关系。”

  为什么,他的恋人不能再自私一点呢?

  为什么虞煜不能只考虑自己是不是过得幸福,反而要来操心他的未来,独自担负起两个人的重量。

  为什么……不能再信任我一点。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最深处萌发,若隐若现。

  原本谢景想说的不是这样混账的话——但是——变了意味的字句不受操控冒出来。

  一句,又一句,源源不断。

  “你不也是这样干涉我的意志,企图为我做出选择么?”

  “甚至不打算给我留下最基本的知情权,傲慢地剥夺了我这个当事人做出选择的权利。”

  爱之愈深,则责之愈切。

  积压太久的压抑情感自灵魂深处喷薄而出,好似有人接替掌管了他声带的张合振动,那是未曾弥合痊愈的久远缝隙。

  “我不需要你那么细致地替我考虑,安排好一切,也绝不会按照你所预想的\'属于我的幸福未来\'去走!”

  “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再看着我,那么在那之前,我会毁掉你所期待的一切!”

  “包括……我自己在内。”

  虞煜退后几步,无法面对谢景态度激烈的抨击与指责。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沁出润色泪水,死死不肯低头掉落。

  那是从他所爱之人的言语里射出的利刃,因为太过了解彼此,于是戳中软弱的地方也就格外伤痛。

  从未有这么一刻,他如此深切地体会到谢景当初不愿听解释的心情——

  那份脑内自成体系的的固执与自以为是,如出一辙。

  他抱住头,踉踉跄跄地转身夺路而逃,不愿再继续停留此地!

  这些天来如胶似漆的蜜月,中断于一场不欢而散的意外争吵。

  岁月无情的流逝里,虞煜亲手培养出来了一个怪物。

  一个用爱的名义,浇灌养成的怪物。

  就像谢景曾经说过的,人总是会变的,没有人能够一直念旧地停留在过去。

  事实上,连他也变得快认不出原本的自己了。

  原本极力想避免的,正在从担忧化为现实。

  两只依偎在一起挨挨攘攘亲热的固执刺猬,抱得越紧,扎得彼此越发鲜血淋漓。

  可他们仍是唯一的同伴,因为他们享有相同的秘密,秘密源自于深爱对方而衍生出的诸多苦恼。

  是磨难,亦是考验,更是一场相伴经年才会产生的渡劫。

  四世纠葛。

  第一世,相遇相知,真心相爱。

  第二世,冲破时空与记忆的藩篱,延续着这段来之不易的爱情。

  到了第三世,绝处逢生的复燃纠缠,烧烬了一切。

  而第四世,某种程度上变得越来越相似的他们,终于开始感到疲倦。

  不安、焦灼、迷惘、无可奈何,胜过了短暂的甜蜜与喜悦。

  ……

  冷战一直持续到新年初。

  万众瞩目的祭祀大典,在整个帝国的注目礼中顺利画上休止符。

  预谋已久的深夜。

  伴随虞煜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捂住嘴咳嗽许久,久久才从晕眩中回过神。

  涌出的精神力自发形成图景。

  他“看”见,滔天火光照亮天际,地狱般的红焰席卷而来,侵蚀着被包裹其中的一栋栋建筑物。

  首当其冲的,便是原本归他所居住,而如今空无一人的新建寝宫!

  ——曾经的噩梦,再度重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