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朕就告诉你,这道旨意朕下了就不会再改,李大学士与其在这里跟朕说道,不如回去休了自家夫人,另立怠

  “那朕就告诉你,这道旨意朕下了就不会再改,李大学士与其在这里跟朕说道,不如回去休了自家夫人,另立嫡妻嫡子来得方便!”

  说罢他甩手哼了一声,又坐回龙椅上去。

  李志寅面如土色,抗议没抗成火反烧到自己身上,也顾不上大学士的风度,慌忙跪在地砖上:“臣绝无此意,绝对没有啊,臣对陛下旨意也无异议,无有异议了!”

  赵瑜没有理他,漫不经心的环顾了圈面色各异朝官,而被他视线停留的那几人都不自觉缩了缩身子,却无一人敢再说话。

  满意的点点头,赵瑜开口问:“既然李大学士没有异议了,其他众卿还有没有要说的?”

  “臣无异议。”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正是柏清宇和沈赫两人。

  不论家世声望还是才干功绩朝中无人能比得上柏沈两家,连他们都无异议,再加上赵瑜刚才的一番敲打,世家中再无人敢反对,皆拱手道:“陛下圣明,臣等绝无异议!”

  “既无异议那便退朝!”

  赵瑜摆了摆手起来就走,他最不喜欢开会,这龙椅又高又硌坐着更是难受,幸亏这次开完就很久不用再开这么久时间会了。

  不过这效果还是挺不错,这也算是他的职场初秀,就要达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效果才有威慑力,也不枉他私底下做了诸多准备。

  没错,在今日之前赵瑜就针对今天可能出现的情况做了演练,对可能有什么人会搞什么事先准备一番,李志寅就是他重点圈划的对象之一。

  连自己后宅那些事都拎不清,赵瑜看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朝堂上吆五喝六的。

  眼见赵瑜下个朝还是那么着急赶慌心急火燎、依旧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诸官却再不是此前的心境。

  应该说自今日之后,再无人敢看轻这位小陛下了——以为是病猫,却原来是藏起爪子的老虎。

  恭恭敬敬的行礼等赵瑜晃悠悠出了大殿,一众官员才松了口气,陆陆续续与相熟的官员聚在一起边走边议论。

  自然,柏清宇身边是无人敢凑过去的,除了沈赫。

  见柏清宇照常那副高冷模样就要走出大殿,沈赫长腿一迈到他身旁,自来熟的拍拍柏清宇肩膀:“一起走啊柏相。”

  柏清宇被他那没轻没重的熊掌拍得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去,只是脚步放慢了两分。

  沈赫一手把玩着刀柄一边乐呵呵瞅着那些三五一群的官员:“陛下这诏书一下,京中可得好一阵闹腾喽!柏相你猜猜,会不会真的有人为了这事儿把妾室扶成正室的?”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柏清宇毫不留情的嘲讽:“看来最近国公夫人没催着小将军娶妻了,都有心情关心别人家事了。”

  被这话噎了一下,沈赫脸苦了一瞬不服气的嘀咕:“柏相不也光棍一条吗?”

  柏清宇没有反驳,只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一眼,心情不错的问:“沈小将军特地过来就为了说这些?”

  收了不正经,沈赫道:“花宴那日我有事先走了,竟让赵珂那老小子钻了那么大的空子,差些就让他们伤到陛下。”

  这事虽然赵瑜有意瞒着,沈赫还是知道了,柏清宇也不意外。

  这宫中从来就没有绝对的秘密。

  不过沈赫居然能沉得住气没在赵瑜面前说什么,这倒让他有些意外。

  “陛下他看起来柔弱,实则性子要强又有自己的主意,他不告诉我定然是怕我沉不住气去找赵珂的麻烦,影响到我的前程……”

  沈赫长吁了一口气:“都说是沈家护着陛下,他们却看不见是陛下在护着沈家。”

  “若不是柏相及时赶到,即便是把赵珂杀了……也无法弥补什么。”沈赫诚恳道:“此事还是要多谢你了。”

  柏清宇道:“这是我分内之事,小将军不必客气。”

  神色依旧淡淡的,沈赫却看他顺眼不少——比起那些笑面虎,这位起码还挺表里如一的。

  一直萦绕在他们间的微妙敌对气氛消散不少,两人并立而行,更是让朝中诸人暗自侧目。

  有敏锐的已经察觉到,朝中的风向要变了。

  不,或许很早之前已经变了,只是他们迟钝到现在才发现。

  这变化对有些人是灾难,但对更多人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且看大晋的未来在这位小陛下手里,能否可期。

  ——

  最近小日子过得不错的赵瑜优哉游哉,宁王府的案子一结入手一大笔积分,不仅如此,不论朝野还是民间对皇帝风评有了大幅度好转,这单从赵瑜的改造进度蹭蹭蹭往上涨到 45%就可见一斑了。

  而开恩科的诏书一下去,更是掀出一阵热度。

  先帝在位后几年别说恩科了,连三年一次的大举都未按时举行,官中已好几年未有新科进士出炉了,这次忽而开了恩科,且诏书上明文写着不限门第,最高兴的莫过于寒窗苦读数十载的学子了,一时间各地书院热闹纷纷,连带着笔墨纸砚的售价都提高了上去。

  一切都朝着赵瑜计划的方向发展。

  由是紫宸宫里的内侍们每天都能看见小陛下美滋滋的哼着歌,没事还跑去福寿宫陪沈太后搓搓麻将——

  她老人家最近沉迷于此,不仅拉着其他老太妃们打牌,还把沈赫她娘也叫过来一起。

  按她的话说:“哀家也看出来了,你们兄弟现在都无心于此,真是勉强成婚也没得耽误人家姑娘,你舅妈也是天天太闲才盯着赫儿不放,我这来找她多打打牌,她许就没空理这事了。”

  这招听起来不靠谱但还真有用,最近再问沈赫,他娘果然没催着他成婚了,说不是进宫跟太后就是在家约闺中好友打牌,而宫中贵妇之中也掀起一阵麻将热潮。

  自己的无意之举推动了大晋娱乐项目的发展,这倒是赵瑜万万没想到的。

  就是不晓得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东西是皇帝搞出来的,赵瑜的洗白进度是会上升还是下降了。

  赵瑜这边心情大好,直到有一天大宗正寺有人来报,说被圈禁的赵焕快要不行了。

  反应了一下赵瑜才想起来,赵焕就是宁王,如今他被贬为庶民,就是宫人也可直呼其名。

  赵焕被判了八十杖刑,念其年老体弱便分两次执行,头一次打完四十杖后便昏死了过去,给抬回去养了养,本来回过来劲儿了,结果昨天一见赵珂的情形大受刺激,眼下竟快是不行了。

  “赵珂不是已解了毒吗?”赵瑜纳闷问了句。

  赵珂之毒是胡月茹下的,此后已让陆芸把毒给解了,怎么又疯了?

  来人道:“回陛下,那赵珂刚解了毒身子虚还没来及受杖刑,原本也快好了,五日前夜里他睡下不久就大喊有女鬼要找他索命,如此折腾了好几日人竟是疯了,赵焕见他如此一口气上不来,原先杖刑的伤口崩开,眼看也撑不了几日了。”

  赵瑜默然,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父子俩也是恶事做多了心内有鬼,如今的下场看似凄惨,也皆是他们自找的。

  算算日子赵珏还有几天就流放了,赵瑜道:“跟赵珏说,准他等赵焕事了后领回尸首,待下葬后再启程流放。”

  他倒不是同情这俩人,只是这父子不仁他却不能不义,没得落一个冷酷无情的名声。

  来人应是下去,算是解决了此事,但赵瑜的好心情却打了折扣。

  这一祸患是解决了,但那些已经被他们祸害的人一生所受的影响已不可逆转。

  无德之人拥有了权势,那便是灾难。

  想了想赵瑜把苏顺唤来仔细叮嘱了几句让他着人去办。

  他既享受了天下之主的待遇,不说周济万民了,最起码多做一些是一些吧。

  三日后,京都城郊。

  如今已近端午,日头火辣辣的照得人身上生疼,而京郊各处田地中却都是忙着割麦收获的农夫。

  今年气候分外的好,风调雨顺的滋养下麦穗个个金黄饱满,被粗壮的秸秆顶着簇簇作响,从远处望去如大片金色麦海。

  时间已到中午,来送饭的农妇们三五结伴,个个或挎着竹篮,或抱着瓦罐,欢欢喜喜的到田边呼喊自家汉子吃饭,间或夹杂着孩童的嬉笑和犬吠,俨然一副热闹景象。

  不远处便是官道,一个女子立在路旁出神的望着田边树下,满是向往之意。

  只是这女子素面囚服,身上带着手镣脚镣,额头处亦刺有印记,身旁也跟着两名官差,显然是被流放的犯人。

  正是胡月茹。

  收回视线,胡月茹对两位官差歉意道:“劳官爷久等了,我们继续上路吧。”

  她此时周身一件装饰也无,额头上的印记也无甚掩盖,但神态泰然自若,更有几分以前未有的轻松,反比先前多了清水出芙蓉的天然颜色。

  两名官差也未如平时对待犯人那般严苛,其中一位还客气道:“姑娘想看就再看一会儿,现下正午正热,歇息过再走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