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一切都步入正轨,攒够积分完成最终目标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搞火器和建学堂都需大笔资金,平时国库的预算都是有数的,陡然增加支出定然会有影响。

  不过……

  赵瑜算算时间,自安德鲁回国后已过去几个月,大批商船也从大晋海岸出发运往罗陀国,若一切顺利等商船回航运来的便是满船金银。

  到时不仅能解决资金问题,国库还能有大量盈余。

  想到这里,赵瑜难得夸了夸系统,这货抠门是真抠门,但跟着它走还是靠谱的。

  就在赵瑜期待满满的盼着罗陀商船能早日返程之时,半个月后的京城却出了怪事。

  夜色将至,京城府衙。

  早已过了散衙的时辰,而府衙里的人一个也没走。

  知府冯远真晃了晃昏昏涨涨的脑袋,只觉得今天比往常一个月都要累。

  能坐到京城知府这个位置,很多案宗已经无需他亲自翻看,除非一些涉案重大或涉及到要紧人物的案子。

  可是今天的案子……

  “张院使家姬妾忽然发疯……刘侍郎的夫人无故伤人……”冯远真有气无力的把卷宗甩到桌案上,再看手里下一个案子彻底没脾气了,“得,黄侍郎家的也疯了。”

  这些事也不是一时能解决得了的,冯远真把一卷宗搁到一边,接过属下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脑子好受些。

  “大人莫急,今日他们着人已去看过了。”

  一旁他的下属杨通判安慰着上司,斟酌着道:“这些女子都是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发作时候痛苦难当狂躁不堪,清醒时候也与常人无异,叫来大夫看也看不出什么,都说是可能犯了癔症……”

  冯远真「哼」了一声:“那能都犯了癔症啊?要是一般人家也就罢了,偏这些……你看看,哪个出来不压咱这三品小官一头?也真是够瞧得起我喽!”

  这也是让冯远真为难之处,也是手下不敢妄下定论的原因。

  他已是正三品京都知府,可这京中最不缺的就是高门大户,就这几个案中有的品级直接高过他,有的看起来官职不起眼可背后都是世家,没一个他能得罪的起的。

  这些高门大户一天之内多位官员的妻妾忽然发狂,自伤乃至伤人。

  案件发生后这些人家都上报到京都府衙,冯远真着人去查后也并无什么收获。

  且不说这些人家不是他们能随随便便查的,再说那些女子只是疯了也没杀人,他们也没法大刀阔斧的去那些府里彻底查验,由是现在也都一头雾水。

  可谣言已经传了出去。

  有传是被疯狗咬伤染了疯病的,又说是得了癔症的,更有离谱的说是惹怒了神鬼上身的。

  虽然这会儿政事堂还没让人过来,不过冯远真敢肯定那位柏相怕是已然知道这事了,着他过去问话也是早晚的事。

  就在冯远真琢磨着要不要主动去觐见柏相以示他的勤勉重视之际,外面一人急急跑了进来,正是他府中小厮。

  “老爷老爷不好啦!府中出事了!”

  来人进来就慌里慌张的喊。

  冯远真本就正心烦,听了他这大呼小叫更是焦躁,砰的把茶盏重重放在桌案,斥责那人道:“放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

  “老爷息怒!”

  那小厮一边告罪一边战战兢兢道:“不是小的无礼,实在是、实在是家中出了事乱成一团,夫人这才让小的赶紧过来禀告大人!”

  听了这话冯远真生出一个不详的预感,他慢慢问小厮:“你细细说,家中出了何事?”

  小厮不敢耽误,抹了把汗了飞快说道:“下午午睡过后没多久周姨娘就叫着头疼,身上又痒,夫人就请了大夫来给她诊脉,结果大夫说脉象上并无甚异样,可周姨娘还是说难受,眼看着就胡言乱语起来,还抱着头滚在地上……”

  冯远真猛地站起来,这周姨娘是一年前他纳进府中的,温柔小意又体贴,颇得他的宠爱,如今又怀了身孕,这番折腾怎能让他不心急!

  不过到底冯远真还是有几分脑子,他压制住焦急,与属下交换了下眼神,又问那小厮道:“她是一直都如此,还是时好时坏?”

  小厮道:“这正是怪处呢,周姨娘疯了一时又自个好了,只是问她什么话也不说,兀自低着头不出声,夫人体恤她怀着身子,又看着没什么事了,便让人扶她回房休息,令让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在外侯着,免得出什么意外。”

  “周姨娘回去没一会儿就睡下了,结果等她醒来后又叫着难受,瞧着比上次还厉害,夫人怕她伤到自个就让婆子们拦着她,结果两三个人都没摁住周姨娘,还被她用簪子指甲给弄伤了,把自己身上也刺得都是血……夫人实在无法了,只得让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子勉强才把她抓了起来。”

  冯远真和属下听得瞠目结舌,之前他们只是翻看卷宗,见到那些女子时也都已被绑了起来,由是也没觉得她们居然能疯到这种程度。

  这事……恐怕比他们想得还要严重。

  见冯远真沉默着一言不发,小厮哭丧着脸催促:“老爷,您快回去瞧瞧吧!有人传周姨娘是得了疫病会传染,都怕得不行,府里乱成一锅粥了!”

  “天还没塌呢,慌什么!”冯远真瞪了他一眼,吩咐道:“我派几个衙役同你家去,你回去给夫人交待,先把周姨娘控制起来……”

  他犹豫一下,狠狠心道:“捆也好绑也好,莫要让她再伤了人,身边要一时不离人的守着,至于被她伤到的婆子,也先看管起来,看有没有什么异状。”

  “另外周姨娘这几天吃穿用过的东西都交给衙役查验,还有她接触过的人也一并上报,跟夫人说这是我亲自吩咐的,不许有丝毫隐瞒!”

  小厮赶紧点头应下,大着胆子又问了句:“那……老爷您不回去吗?”

  以往老爷最宠爱周姨娘,磕着碰着都亲自去哄半天,今日如此大的事老爷居然没急着回去,也不怪他有此一问。

  冯远真心中自然是焦急的,只是这时他若把摊子扔在这儿回了家,被那些御史知晓便又是一堆是非了。

  清了下嗓子,冯远真把官帽扶正,郑重道:“既在朝为官就当以国事为先,岂能因一家之事而耽误国事?”

  杨通判连声赞叹:“大人贤德,令下官叹服!”

  小厮便不敢再说什么,带着冯远真派的几名衙役回家去了。

  这边处理完,冯远真刚要吩咐备轿去政事堂,一边又有衙役来传有人报案。

  所谓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冯远真这会子也麻木了,照例问是何处何人报案。

  衙役神色有些怪异,不过还是如实作答:“回大人,来报案的是位小娘子,说她是宁王府的人。”

  冯远真一听「宁王府」这三个字就眉心一跳,得嘞,这位府中的姬妾可也不少。

  只是宁王府是没人了么,怎地让个小娘子来报案?

  没来及多想,冯远真继续问:“所报何事?也是王府中女子发疯吗?”

  衙役摇头否认,冯远真还没来及松口气,就听他继续道:“疯的……是世子殿下。”

  “噗——”

  刚在旁喝了口茶润嗓子的杨通判一个不小心,把刚喝的茶水全喷了出来。

  但此刻冯远真也顾不上下属的失仪了,他的震惊也是只多不少。

  世子发疯……这可不是小事啊,尤其这宁王府跟陛下的关系可不是一般亲厚。

  可很快冯远真就意识到自己震惊早了,只听那衙役把一纸诉状呈了上来继续说:“不过那小娘子来告的不是此事,她……她要告宁王父子买卖杀害幼女、强占田地,还有以下毒之法控制女子、迫她们到京中各府作探子等诸多罪名。”

  冯远真每听一句看一句心就愈惊一分,听到最后脑中已浮现一个模糊又骇人听闻的猜测。

  若这些案子属实,那每一件拎出来都是重罪啊,特别是最后那个……

  冯远真有预感,若是接了这案子,那京中是要大翻天了。

  想到家里的周姨娘很有可能也牵扯其中,冯远真心里的焦躁被后怕所取代,抑制不住的去回想平日可曾在周姨娘面前讲过什么不该讲的话。

  不过如今这案子还没算接下来,不如先暗暗去查明后……

  正在冯远真盯着状纸心中七上八下走神的一瞬,杨通判神色一恭立起身来,又悄悄给他打了眼色。

  冯远真心有所感转身去看,却是柏清宇带着侍从立在那里,嚇得他忙弯腰行礼:“不知柏相到来,下官有失远迎,大人见谅!”

  一边殷勤请柏青宇去正位上坐。

  柏清宇并未就坐,只道:“此刻已过了散值的时辰,冯知府不必多礼,本相听闻京中今日有些离奇的传言,故归家途中顺便来问问你。”

  他看了眼立着的衙役和冯远真手中的状纸,随意问道:“本相进来时见一女子在府衙外,可也是来报案的?”

  那衙役下意识去看冯远真,冯远真也是心里一突突,不过也没敢犹豫,恭敬将状纸送到柏清宇手中:“那女子确是有案情要告,且所告之事涉及重大,下官不敢妄断,请柏相过目。”

  作者有话说:

  ——要收拾宁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