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孔琳琳时不时发个小视频,配点解说词发过去刺激戚白。

  戚白每天看到她的消息都是一阵胸闷心梗,后来看见微信新消息提醒都要ptsd了,但还是忍不住逐一点开去看,有樊快雪本人出境的视频还会反复看。同时对孔琳琳明捧暗损,你要是去娱乐八股公司做文案,肯定能年薪百万,助理真是屈才了,要么就是你转行写小说吧,脑洞这么大,腐眼看人基,肯定能火。

  孔琳琳自然不甘示弱,虽然明白戚白是在竭力维持他那点在不对等感情中可怜的自尊心,但还要回敬他一句你心思这么不亮堂,心机这么深,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这号人吧,樊哥跟你分手真是分对了。

  自此,两人的掐架愈演愈烈。

  而摄制组这边,徐露和刘伶的矛盾也有点藏不住,到了山雨欲来,随时都要爆发的地步,连导演都有些压不住,整个摄制组都笼罩着低气压。

  上山那天刘伶其实根本没扭伤脚,轻轻扭了一下,脚压根没伤,但还是一个电话给靠山,事情被靠山层层往下压,导演直接投降,让车把她和搭档送了上来。而伤没伤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所以第二天摄制的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了。刘伶自己似乎是无所谓别人知道,甚至恨不得在脸上写上我背后有人几个字,让大家都围着她转。

  徐露性子急,在圈子里混了多年,实打实的有实绩的老演员,但那么多年不是白混的,肚量和涵养都还是有的,起初对刘伶的操作也没说什么,表面上还能一团和气。

  事情的爆发是在第三天傍晚,那天三组一起活动,小蓝和刘伶撞衫了,其实衣服并不一样,只是款式类似,撞的是颜色,刘伶就让工作人员过来和小蓝沟通,让她把衣服换掉。

  小蓝年纪小,圈子里新人,性子软,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助理回去取衣服,徐露却有点恼,直接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了小蓝,这事儿刘伶自然知道了,等到晚上篝火晚会的时候,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吵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被工作人员和导演劝住了。

  到了第四天,也是这一期拍摄的最后一天,刘伶就憋了个大的。

  按照剧本,这一天的任务是进山找几种本地才有的植物,每一组任务不同,但难度差不多,最先完成任务提前预定下一期最好的房子,先后顺序决定房子好坏程度。谁知道刘伶进山没多久,就跟搭档和摄像编导等人走散了,她是故意的,声称去方便,却独自走开了。

  所以找植物,最后演变成了找刘伶,连跟着刘伶他们组的编导都诧异地问导演,这是不是这期节目的隐藏剧本,导演笑着打哈哈,只催着大家一起找人。

  等到孔琳琳和陈瑶小跑着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樊快雪挡在刘伶和徐露中间,三个人脸色都很差,樊快雪还滚了一身泥土草叶。

  “先别录了。”只听樊快雪沉声对一旁的摄影说了一句,编导忙打手势,示意摄影暂停。

  孔琳琳和陈瑶面面相觑,然后樊快雪从两个人中间走了过来,孔琳琳忙上前帮他拍打身上的土,刚拍了一下,樊快雪就大步走开了。

  程桢随后赶过来,小声问:“怎么了?”

  孔琳琳和陈瑶双双摇头,看到编导打手势,一群人就散了,三三两两朝林子外面走去。

  等到了外面,樊快雪,徐露和刘伶就被导演叫到了面包车上面。

  “我是不小心滑到那个坡下面的,爬不上,我就想着朝旁边走一走,看有没有路上去。”刘伶对她今天出的状况给出解释。

  导演:“这种突发状况,不是你的责任,但你不该冲徐露发牢骚吧。”

  刘伶瞥了徐露一眼就压下了眼风:“我哪里敢对徐姐发牢骚,徐姐自己多想了吧?”

  徐露冷笑了一声,没接腔。

  樊快雪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她好心拉你上来,你反把她拽了下去。”

  刘伶极轻蔑地看了樊快雪一眼:“□□的,导演还在这里,你就睁着眼污人清白啊。”

  樊快雪简直不想跟她说话,但又不得不说:“我和摄影一起过来的,要不让他把视频回放一下?”

  刘伶无所谓地耸耸肩:“摄影最会选角度了,上次那个花絮,粉丝还以为你和程桢亲到一起去了呢,正片放出来才知道是角度和借位,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樊快雪还要再说什么,被徐露拉了一把,徐露冲他摇了摇头。

  看得出来导演也挺为难的,他长叹了一口气,秉承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说:“外面还在等着,咱们早点把今天的拍完,早点收工,大家时间都挺紧的,别误了明天出发。”

  刘伶声音嗲嗲的,语气却很不客气,靠着座椅,抱着肩帮,没给导演面子,抱怨说:“没意思,如果拍完还是一剪梅的话,我们一开始就少拍点,大家都轻松。”

  导演再怎么念着刘伶背后的靠山,有其他演员在场,也得摆出威严来,不然个个都来忤逆导演,项目根本没办法进行下去。

  “你这是什么话!”

  刘伶抬头看着导演,似笑不笑地说:“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徐露插言说:“这种综艺,一般都有要突出的重点,你以前也拍过,不是第一天接触了,不会不懂吧?”言下之意,何必装无辜为难导演呢?最后怎么剪可不完全是导演一个人说了算。

  刘伶瞥着她冷笑一声:“那我们就活该做绿叶衬托别人?如果真的衬托一朵红火也就算了,这衬的是……”

  导演打断了她,没让她说出更难听的话:“行了,你能拍拍,不能拍……不舒服就留在车上休息吧。”

  导演虽然很生气,最后关头还是给她留了面子,没把话说得太绝。

  樊快雪被徐露拉着下了车,樊快雪知道刘伶想说什么,估计是想说他麦麸糊咖吧,毕竟原本搭档程桢那位演员是实力派电影演员,票房呼声很高的。所以刘伶会从心里觉得跟他们抬轿委屈了。

  要说编导和导演的临场变通经验还是很丰富的,虽然出了这么个枝节,最后他们调整了一下,还是把今天的任务给圆过去了。

  收工回到住处,因为明天一早就要走了,樊快雪便径直回房收拾行李,程桢跟着他上了楼,他已经从工作人员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樊哥,刘伶是投资方塞进来的。”

  樊快雪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把柜子里的衣服拢了拢,一并放入行李箱:“我知道,没往心里去。”

  程桢:“那你收拾,我下去把米饭煮上。”

  “嗯。”

  程桢到了楼下,就碰到孔琳琳。

  “樊哥呢?”

  程桢:“收拾行李。”

  “心情怎么样?”

  程桢:“看着还好。”

  孔琳琳吁出一口气,抱着手机在天井里坐了下去,程桢则转身去了厨房。

  孔琳琳酝酿了一下,给戚白发消息:樊哥今天路见不平英雄救美,被另外一个美女给气着了。

  戚白上午刚出院,晚上来参加一个酒会,常泽看到他对着手机皱起了眉头,顿时也变得心情沉重起来。

  这次戚白从青海回来后晕倒送医,西医诊断结果是低血糖,轻微的神经衰弱,同时拍到戚白肺部有阴影,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而中医说戚白气血虚,气脉不通,郁结到肺里面,不光要戒烟还要避免生气少思量。

  这三点医嘱,常泽看,戚白一条都完成不了,正想着给戚白打个岔,让他别看手机了,戚白转身把手里的酒杯递给他,独自向一边的窗户下面走了过去。

  戚白:怎么回事?

  孔琳琳:背景咖作妖,一直针对樊哥和程桢这组。

  昨天回来的时候,程桢跟孔琳琳透露了一件事,他说那个褪黑素对失眠效果不好,孔琳琳就说,樊哥晚上还是睡不着吗,程桢说反正他睡得挺晚的,具体几点他不清楚,他是起夜的时候看到那边还有光。

  孔琳琳怀疑樊快雪失眠是受择铺和情伤的双重影响,而且肉眼可见的,樊快雪最近一段掉了不少体重,这种情况下,还要忍气吞声受气,孔琳琳想想樊快雪沉默寡言的样子,就觉得可怜,所以她决定单方面休兵,向导致樊快雪情商的对象讨教经验。

  不过她觉得戚白既然是个渣,估计多半也不知道她樊哥真正喜欢什么。但虽然持怀疑态度,她还是想试一试。

  孔琳琳:你知道怎么能让樊哥开心点吗?他回来就上楼了,我怕他憋出病来。

  戚白:有烟吗,让他抽点。

  孔琳琳心想渣男果然不靠谱,这不是在放屁吗?顺手就甩了个愤怒的表情包过去。

  戚白却不以为意,又发来一条:你们在那边都吃米饭吗?你樊哥喜欢粉类,弄不到面条看能不能弄到米粉什么的。

  孔琳琳回忆了一下,这些日子确实一天三顿都是米饭,樊快雪一直都吃得很少,摄影一旦关掉镜头,他也就放下筷子了,原来不全是心情差没胃口,是不喜欢米饭。

  孔琳琳:估计难,不过明天就回去了,算了。

  戚白:你手机保持开机。

  孔琳琳:你又要送外卖?

  戚白没回她这条消息,因为迎面走来一个老总,朝他打招呼,他只好摆出一个笑脸,和人寒暄,等到把人应付掉,他叫来常泽,吩咐了几句。

  将近十点钟,酒会结束,陆平来接戚白和常泽回去,常泽才得空在副驾上汇报工作:“我找的是那边村寨里民宿老板,做了鸡汤米线,临时下单,他们也没太多食材,可能会比较简陋。”

  戚白疲惫地点点头,一手摁着胃部,常泽看在眼里,关切地问:“戚总,你胃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打电话让他们准备点催吐的药?”

  戚白摇头,过了一会儿,问:“明天上午的会,东西都准备齐了吗?”声音听上去低沉又疲惫。

  前些日子去了一趟青海,这几天戚白又因病住院,所有的工作都朝后推了,今天一出院就忙得脚不沾地,常泽知道戚白不管是体力还是精力都没养回来,是在强撑,他想劝他不如休息一阵子,但是预感戚白不会听,而且也怕戚白闲着更烦恼,倒不如忙起来,还能暂时忘掉情伤。

  第二天,戚白上午开会,下午见人,晚上应酬,一天的时间安排得极满,等到晚上应酬结束,戚白忽然问:“他今天是不是回来了?”

  常泽现在每天的工作还包括去樊快雪的超话里看路透行程,闻言心头一沉,还是如实回答:“嗯,下午就到了。”

  戚白便让他们开去樊快雪的小区。

  常泽和陆平对视一眼,只能听吩咐办事。

  到了小区楼下,已经将近十一点半了,常泽透过车窗抬头一个窗口一个窗口数上去,数到樊快雪家那一层,灯熄着,应该是睡了。

  收回视线,却见陆平朝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后视镜,常泽小幅度扭过头,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只见戚白偏着脸,望着车窗外,烟雾缭绕后,依稀可以看见他眼角一片晶莹。

  车子里笼罩着一片低气压,常泽和陆平大气不敢出,都低着头。

  良久后,戚白升上车窗,嗓音沙哑地说:“走吧。”

  车子的尾灯在小区的绿茵道上渐行渐远,转瞬融入暗红的城市夜色中,窗台的帘子一角被轻轻放下,樊快雪背靠着窗台缓缓坐了下去,垂下头,把脸埋在了膝盖和手臂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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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看吗?来,咱们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