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大概是没想到樊快雪拒绝得这么干脆，脸上闪过惊讶又茫然的表情，很快他又笑了起来，轻咳一声，试图掩饰掉尴尬：“哦，那没事儿，你早点休息。”
樊快雪点了下头，恰好电梯在这一刻到了，他当先跨了出去：“明天见。”
李然盯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说：“明天见。”
孔琳琳惊疑不定地望着李然的侧脸，犹豫再三，最后也只是在他胳膊上推了一下：“走啊。”
“哦。”李然垂下头，看他一侧鼓起的脸颊，像是用舌头使劲舔了后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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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快雪关上门，拍亮房间的灯，径直走到床前坐了下去，拿出手机，再次把戚白一个小时前发给他的信息读了一遍，其实只有两条，加一起仅仅十一个字。
戚白：我待会儿就登机了
戚白：明天见
吴芳最终没能抢救回来。
回家一趟，发生这么多事，估计连戚白自己都没想到，他的心情也可想而知。
他留在老家办完吴芳的丧事，怕戚峰再去纠缠小燕，闹出人命，又和戚丽丽一起押着戚峰去办理了离婚手续。
所以他今晚才从建业市飞回A市，其实他原本不用这么赶，可以明天再飞的，但是他坚持要比樊快雪早一天回去，理由是樊快雪走的时候他没能送到机场，回来一定要去机场接他，否则作为男友，太失职了。樊快雪当然不赞同他的歪理邪说，但是鞭长莫及，他又不在老家，根本管不了那家伙订那一趟航班。
看完信息，樊快雪刚准备放下手机去洗澡，房间门在外面被‘咚咚咚’敲响了。
他皱了下眉，没打算去开门，从敞开放在地上的行李箱里随手拎了一条睡裤一件短袖，朝浴室走去，可就在他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门再次被敲响，‘咚咚咚……’
似乎他不开，那道声音就不会停止一样。
樊快雪随手把衣服挂在了浴室门的把手上，上前拧开了房门。
李然笑眯眯地挤了进来：“樊哥，给你的。”
樊快雪看了眼他递过来的袋子，没接：“什么？”
李然笑着说：“哦，拍摄地买的土特产，一人一份，我怕你晚上要收拾行李，所以就先拿过来了。”
樊快雪当然能感受到李然的故意示好，他顿了一下，把袋子推了回去：“抱歉，我对象花粉过敏，这花茶我拿回去也喝不了，你留着给别人吧，谢谢了。”
“哦，”李然脸色僵了一下，抓紧袋子一笑，“好的，那不打扰你休息了。”
至于李然是因为演技太好还是天生性格温和修养好，才在这当口还能维持微笑，樊快雪也没兴趣琢磨。把人送走后，他对着门外走廊对面的花瓶里插着的满天星出了下神，抬手关上了门。
他想戚白应该不介意他编排他花粉过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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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平把停留在视频播放页面的手机递给车子后座的戚白，并不敢看对方的脸色。
“这个视频最早出现的时间是今天早晨，”陆平声音放得很轻，慢条斯理说，“那个年轻人戚总你应该认识的，李然，跟樊先生是一个公司的。”
戚白低头看着手中的屏幕，不置可否。
画面中，李然站在一扇门前，先整了下仪容，才屈指敲门，过来两秒，门被樊快雪拉开，可以从门缝中清楚地看到他半边脸，然后李然闪身进去，房门被虚掩上。
视频其实挺短的，几秒钟而已，却被冠以一个骇人听闻的标题——小鲜肉深夜探班同公司艺人。
鲜肉？戚白轻轻嗤了一声，摁熄了屏幕，自己重复播放的视频背景音戛然而止，车厢里陷入一片寂静。
陆平朝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见戚白已经抬起了头，又奓着胆子，接着说道：“我大致搜了一下李然的行程，他近期在F地拍摄，一周前也曾经到M地探过……探过樊先生的班，这次应该是拍摄完回来，顺路到M地，根据早晨机场的路透图看，他今天和樊先生还有助理小姐一起飞回A地。”
戚白把手机递回给他：“F地顺路到M地，顺路吗？”
早知道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陆平心想自己今天就算是旷工，也不会因为带薪休假太久，心怀愧疚，而非要颠颠地主动来给老板开车了。
他舌头打结：“呃，确实不太顺路。”
戚白从鼻腔里冷哼一声：“跟常泽说，让孙柯找人删帖，另外，他们两个的cp超话和cp词条全都炸了。”
车子里笼罩着低气压，陆平噤若寒蝉地答应一声，匆匆给常泽发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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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樊快雪的航班刚刚进港，他一边拉着行李箱朝和戚白事先约定好的出口走，一边打开了手机，然后就看到刘焱发来的消息——
刘焱重新拉了个群，把他和李然、孔琳琳三人都拖了进去。
刘焱：@樊快雪，李然昨天去你房间了？
刘焱：你们两个上热搜了！
刘焱：图片
刘焱：我是该辟谣说你们在讨论剧本呢还是该说你们只是纯洁的同事情？你们怎么就这么不知道避嫌呢？
刘焱：@孔琳琳你干啥吃的？视频里怎么没看到你的倩影呢？你那会在哪儿呢？但凡你跟着他俩，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吧？
刘焱：你们三个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手机一叠声地嗡嗡响，是他们那个三人小群，樊快雪正要打开去看，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戚白。
樊快雪把手机锁了塞进兜里，大步走了过去。
戚白穿着低帮皮靴，藏青色大衣敞着前襟，里面只穿着一件衬衣，一手捏着电话，一手插在衣兜里，大步走来，身高腿长的优势让他在匆匆行人中格外引人注目。
两人面对面停下来，戚白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给樊快雪拥抱，只是在接过他的行李箱拉杆时，隐蔽地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便转身，并肩朝不远处的车子走去。
“我闹绯闻了。”樊快雪朝戚白冷白的侧脸上瞥了一眼，忍不住拿胳膊碰了碰他，“你穿成这样不冷吗？嗯？”
“我怕我不穿成这样，今天你还只是闹绯闻，明天绯闻就坐实了。”戚白毫不介意让樊快雪知道他吃醋了，语气酸得不行。
樊快雪无语又无奈，微不可闻地叹息道：“我是那种只看脸的人吗？我在你心里就那么肤浅？”
戚白义正言辞道：“这跟你肤不肤浅没关系，只是我比较有忧患意识。”
樊快雪舔了舔后槽牙，最终鉴于这个停车场里并不仅仅他们两个人，没敢做什么放肆的举动，只把脖子里的围巾扯下来，给姓戚的狠狠缠了两圈。
戚白被他缠得呼吸不畅，嘴角却微不可闻地翘了起来，伸手把围巾松开了一些，指了指他一侧的衣兜：“手机一直在响，是绯闻对象找你吧？不看看？就让人等着？”
那语气太欠了，樊快雪恨得牙痒，心里更痒，恰好走到了车旁边，借着车身的遮挡，他伸手去捏戚白的脸，却反被戚白抓住手，在掌心里印了个干燥柔软的吻，触电般的感觉瞬间顺着中枢神经蹿向神经末梢，樊快雪怔了一下，喉结狠狠地上下滚动，扯住戚白脖子里的围巾把人拉近了，在他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还没来得及松开，身后的车门突然响了一声，是解锁的声音，樊快雪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隔着车窗玻璃，恰好看到驾驶座上影影绰绰坐了个人，视线还碰上了，要不是他确定这就是戚白的车，估计得惊得心律失常。
他在戚白腰窝一侧点了一下：“你怎么不早说司机也在？”
戚白一脸无辜：“我以为不用避讳司机。”
樊快雪看着戚白脸上跃跃欲试要搞事儿的表情，心头紧了紧，他果断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陆平已经下车走了过来，戚白把行李箱留在车门一侧，绕到另外一侧，坐进了后座。
后备箱打开又关上，却迟迟不见陆平回到车上来，樊快雪有些烦躁地朝外面看了一眼，戚白忽然朝他勾了勾手指。
樊快雪靠了过来，戚白在他耳边说：“司机知道老板要和对象亲热，去抽烟了。”
气流拂在耳边，樊快雪的一侧耳朵先是不受控制地发热，然后整个胸腔都滚烫起来，他一把把戚白压在后排座椅和车门的夹角里，亲了下去，然而很快，他就丧失了主动权，被戚白攻城略地，最后两个气喘吁吁地分开，鼻尖相贴，亲昵地磨蹭着。
“待会儿去哪儿？”樊快雪哑声问。
戚白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语气乖巧中透着一点戏谑：“看你，你是想回家还是跟我回我那边？”
樊快雪蓦然想起戚白上次关于‘洞房花烛’的封建糟粕理论，他狠狠地蹭了蹭他的鼻尖：“我家里的花儿还活着吗？”
戚白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樊快雪去M地之前曾经把花儿托付给他，他顿时有些不确定，后退了一点距离：“不好说，我还没顾上去看。”
樊快雪想了想说：“干了一周多了，估计凶多吉少，那先不回去了吧。”
干了一周多的又岂止是那些花花草草。
戚白忽然觉得喉咙发干，吞咽了一口空气，还想再和他亲热，却被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只好悻悻然作罢，不悦地在樊快雪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樊快雪抓住戚白作乱的手，从兜里摸出手机，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戚白：“喂。”
“下飞机了吧，赶紧的别耽误，我在公司等你！”刘焱气势汹汹命令道！
挂了电话，樊快雪摊了摊手：“老板召唤。”
戚白盯着他看了足足好几秒，握住他的手说：“走吧，送你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