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在外面工作？
戚白：晚上回去吗？
戚白：我总算是空下来了。
戚白：这几天累惨了！
樊快雪瞅着姓戚的刷屏似的四条信息，砸了咂舌。
又跟他卖惨呢，姓戚的就是个心机表，抓着他心软的特点，反复利用。
感慨归感慨，樊快雪还是动动手指，敲了几个字。
——一个半小时后到家。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戚白：好的。
之后，驾驶室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两分钟后，樊快雪认清了一个事实：姓戚的得到回复，连多一个字都不肯跟他废话了。
真是太狗了！樊快雪愤愤地想，一时想起孔琳琳朋友圈分享的女生交往守则，说女生得端着，对方表白，不能太快答应，否则就不会受到重视了，樊快雪忽然觉得这条情感感悟还挺有道理，放在男人身上也一样适用。
他又等了一分钟，看着刘晓茉过了校门口的保安室，低头，手机屏幕已经黯淡下去了。
别等了，人家已经不重视你了，他默默告诉自己，重重摁下锁屏键，把手机丢在副驾上，发动车子，打转向，把他的小长安汇入城市街道丧如水的车流中。
·
“戚总，还是去创春园吗”
“是畅新园。”戚白纠正说。
陆平：“哦哦，是我说错了，不过我保存导航地址了，不会走错路的。”
戚白没应，戴着蓝牙耳机，看昨天放出来的樊快雪那个采访视频。
过了一会儿，陆平又说：“上次去送衣服，樊先生问我是不是当过兵。”
戚白倏地抬起了头：“哦，他怎么看出来的？”
陆平：“樊先生说当过兵的看着跟普通人气质不太一样，其实他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之前也有别人这样问过我。”
戚白坐在车子后排，望着陆平的侧影沉吟两秒，声线沉了下去：“你们还聊了什么？”
陆平：“他问我现在的工作是不是转业的时候公家给安排的，我说是推荐上岗，其他也没说什么了。”
戚白听罢沉吟两秒钟，继而垂下了视线：“哦。”
又过了一会儿，陆平朝后视镜里稍稍看了一眼：“戚总，我明天早上还是到畅新园接你吗？”
戚白头也不抬：“嗯。”
·
樊快雪几乎是前脚进家门，戚白后脚就到了。
“今天有工作么？”戚白倚着玄关处的鞋柜换棉拖。
“没，茉茉返校，我去机场接她。”樊快雪拎了拎水壶，发现是空的，拧开一瓶两升装的矿水加了一部分进去，放在底座上加热。
“她今年大四了吧？”戚白走过来，脱了外套，在沙发上坐下来。
“嗯。”樊快雪拧开茶叶罐，倒了些到玻璃杯里面。
“考研还是直接就业？”
“年前已经考了。”茶叶罐已经见底了，樊快雪看里面还有点碎末，直接拧上丢进了垃圾桶里面，“你这几天又出差了？”
“嗯，国内走了几个地方，”戚白把衬衣的袖子卷到肘部，打量着樊快雪，“你那个采访我看了。”
樊快雪刚拿起遥控器，闻言胳膊顿了一下，没看戚白，揉了下鼻子，含糊道：“嗯。”
他有点怕戚白会跟他讨论采访的内容，故意抓着遥控器一连换了好几个频道，结果却听见戚白说：“那件衣服你穿起来真好看。”
又开始了，又开始撩了！
其实戚白还有后半句没说，我隔着屏幕就想把你给扒了。但这样说的话，就太刺激了，他怕樊快雪受不住，得循序渐进不是。
樊快雪缓缓转过脸来看着戚白：“问你件事。”
戚白一脸平静至极的表情：“什么事？”
樊快雪在‘你把我这儿当什么’、‘你是不是还有其他我这样的地方’之间摇摆了数次，最后开口却是：“咱俩是什么关系？”
问完他就想，完蛋了，说好的要端着呢，你这太他妈像管人要名分的偏房了。
戚白先是静了一下，然后微笑起来：“这要看你怎么想。”
樊快雪咬了下嘴唇，这话说的，还有这语气，岂止是狗，简直是渣了，他差点没心梗，梗了几秒，总算想起来要找回场子：“真的听我的？那行，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要学着懂事儿点，想过来吃饭可以，要提前一天预约，还有，别大爷似的就等着吃，两个肩膀抬一张嘴就过来了，来的路上记得带点菜，肉太贵，小葱带一把总不算过分吧……”
戚白的表情急剧变化，和樊快雪对视三秒后，只见他默默转过脸去，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钱包，打开钱包，摸出一张卡，转过来递给樊快雪：“这是我的副卡，密码是你的生日，肉随便买，只要一个月不刷超过五百万都没问题，我怕我买的不合你心意，肥了瘦了，是吧。”
樊快雪的关注点一下子就被带偏了，也忘了纠结他们俩的关系问题，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戚白见他没接，把卡放在他掌心里：“百度百科。”
樊快雪若有所思点点头，察觉到掌心里被塞进来的卡，挑了下眉：“你这真的能刷出来五百万？”
戚白一脸诚恳的表情，点了点头，顿了顿，又微笑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樊快雪看看戚白，又看看卡，最后终于找回了他的初心，不过换了个措辞：“你这种卡有几张？”
戚白略有些迟疑：“你的意思是，主卡也要交给你？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有时候我也要用钱，数额特别巨大的……哦，那也没事，回头让他们把我手机银行的额度再提高一点。”他说着又从钱包里翻出一张，塞给了樊快雪。
樊快雪一手一张卡，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了现在这样。
旁边的水沸腾了，总算把他从尴尬的境地里拯救回来，他把卡拍回戚白手里，高高拎起水壶，冲泡入杯。
泡完茶，樊快雪勉强把话题转移开：“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我大姨是未婚生的茉茉？”
戚白端着茶杯，双腿交叠，放松地靠在沙发上，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到樊快雪脸上：“嗯，说过。”
樊快雪叹了口气：“我大姨年三十儿那天出车祸了，虽然抢救回来了，不过以后只能坐轮椅了，半路结婚这个男人见她生活都没办法自理了，要跟她离婚，这些变故凑在一起吧，她现在想让茉茉认回她的亲生父亲了。”
戚白沉吟几秒，喝了口茶水后说：“可是茉茉已经这么大了，除了血缘上的关系之外，情感上跟对方并没有任何联系，就算认了，也不会有父女感情吧？”
樊快雪点头：“所以茉茉也很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
戚白思索片刻，又说：“那你大姨呢，她想让茉茉认亲的初衷是什么？说句难听的，茉茉马上就要毕业了，回头参加工作，生活完全可以自理了。对方，就那个男的，就算是再年轻，也差不多有五十岁了吧，过几年岁数大了，身体出现病痛了，难不成还要茉茉给他养老？小时候一天没管过，老了白捡个闺女，哪有这种好事儿。”
樊快雪打量着她：“所以你是不支持茉茉认亲的？”
戚白点头，又说：“我是觉得你大姨是不是生一场病，脑子拎不清了？还是年纪大了，现在的老公要跟她离婚，让她觉得空虚，需要一个男人来寄托寂寞和空虚？还是说，她是想让茉茉的生父照顾她？但对方这个岁数，不可能没有家庭吧，能全心全意照顾她？我觉得不太可能。”
樊快雪说茉茉的事情，其实目的还是想要试探戚白对这种事情的态度，如果戚白是那种比较看重血亲关系的人，他想他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想办法促成戚白和樊镇东认亲，不过眼下看来，应该是不用他操这份心了。
戚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慢慢放下了茶杯，语气平淡地说：“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件事情，我的态度，跟对茉茉这事儿的态度是一样的，虽然这两件事从本质上来说有区别，但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要打破彼此原本平静的生活吧。你说呢？”
樊快雪没想戚白这么直接就说出来了，不过说开了也好，大家心里都知道了对方的态度，便于以后相处。
樊快雪默默点了下头。
“咱们晚上吃什么？”戚白给自己杯子里续点水，问道。
“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戚白微笑说。
樊快雪二点多钟才吃的午饭，现在其实还不饿，离晚饭还有一会儿，不过倒是可以先把汤煲上。
把大骨和配料从冰箱里拿出来，这边用炒锅给骨头焯水，那边从橱柜里拎出一口砂锅放在灶上，黄姜切片放进去，又掏出一包药材，刚要清洗下锅，戚白忽然从后面伸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这是什么？”
“牛大力。”樊快雪说着手腕抖了一下，“帮不上忙别杵这儿碍事儿。”
戚白松开他的手，却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低下头，把下巴搁在了他肩膀上：“补身子的？”
樊快雪僵了一下，耳朵有些发烧，他从袋子里抓了一把丢进洗菜盆里，重新用夹子把塑料袋扎紧。拧开水龙头，搓洗着盆子里的植物根茎，在哗哗水声中才找回自己的思绪。
“你有时间去做个体检吧。”
戚白：“？”
不见戚白答应，他又说：“每年做个全方面的体检，就算有什么病，也能早发现早治疗。”
戚白有好几秒钟都没说话，似乎连呼吸都凝滞住了，只是拥着他的手慢慢收紧了。
然后樊快雪听见他用戏谑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说：“想知道我身体好不好，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故意把声音压低，说的话又十分暧昧，樊快雪脑子里硝烟四起，一时竟然忽略掉了他语调中酸涩的意味，抬起胳膊肘朝后捅了他一下，沉声说：“滚蛋！”尾音微微有些发颤。
戚白低笑一声，却是更紧地拥住了他：“就算不吃牛大力我也很有力，真的，你试试就知道了。”
樊快雪：“……你那么会百度百科，去百度一下牛大力到底是干什么玩意用的，曲解人家的效果，你问过人家答应吗？它就算是个草，也有一棵草的尊严，不是给你这种满脑子黄料的人搞黄色用的……”
戚白忽然压着他的侧脸，强迫他转过脸来，在急促的呼吸中，堵住了他满口的跌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