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我,渣攻,绝不爱慕师尊>第135章 番外《正经师徒》(一)

  云缈山上仙雾缭绕, 这日风朗气清,是云缈山百年一次的纳新仪式。

  整个大泽境内修为都还不错的修士和其他门派的名门矜贵纷纷赶来,只为拜在第一仙门云缈门下。

  将夜稀里糊涂地被推搡着涌进广场, 他脑子嗡嗡地发懵, 被好心的同伴拽进等待的队伍中。

  小声提醒他:“兄弟,你族人没叮嘱你吗?”

  将夜摸着个脑袋,有些懵懵的:“什么?”

  “哎呀!你还真不懂规矩啊,当然是要恭谦些, 普通人一辈子也就这一次机会,万一选不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仙门长老挑人如今都是不看出身的, 主要看品性和资质,你刚刚那么突兀地站在那里,万一被判定自持家族背景, 桀骜不驯, 八成就不能入选了!”

  “呃……”将夜懂了, 自己被当成了参选弟子,被误以为要拜入云缈门下。

  他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没打算参选。”

  说着就要离开等候队伍, 却被那修士一把拽过, 挤眉弄眼道:“你这法子是兵行险招,但云缈不吃这套!”

  “呃……”他又被误以为为了竞选成功,故意凹标新立异人设了。

  将夜有些无奈, 刚要解释自己真的不是来竞选的,就听洪钟敲响, 整个广场肃静, 而后测灵石前的高阶之上, 数位长老落座。

  将夜一眼就看到白衣皓然的云谏,眼眸一亮就要冲过去,却又双叒叕被那修士拽住袖子拦截。

  “唉,你也太莽撞了,云缈收弟子要求很严苛的,若无真才实学,你往上直冲,哪怕扑长老怀里献媚,也不会收你的,反倒丢脸。”

  将夜面露尴尬:“我也没说要去拜师啊……”

  师尊是他一个人的师尊,还能跑了不成?

  但他师尊好像并没有看见他,他被拥挤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很不醒目,直到这些修士们挨个去测灵石前测试资质,大多被遣散回去,留下的也大部分成了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极少,更别说长老亲传了。

  云缈山换了一批人,如今那几个长老和管事弟子一个都认不出将夜,自然也认不出云谏,也不晓得云谏怎么混进去长老席位的。

  将夜正搁这儿发愁呢,就被身后的修士推了一把:“喂喂喂,到你了,快去啊。”

  将夜望了一眼测灵石,又看了眼云谏。

  后者的目光还索在乌泱泱的修士之中,眉头紧锁,将夜那么明晃晃站在测灵石前,他都看不见。

  他怀疑他师尊双目有疾,尚未痊愈,活生生成了睁眼瞎……

  将夜叹了口气,被催促着只好摸上测灵石。

  测灵石毫无反应。

  旁边记录的弟子摇头叹气道:“毫无根基,判练气期修为,下去吧。”

  刚刚一直提醒他注意恭谦的修士瞪大了眼睛,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看着将夜:“可以啊兄弟,你这点修为都敢来云缈拜师?”

  “我……”

  将夜欲言又止,算了,他同凡人计较什么?

  有些话他能说吗?说这测灵石一直是个垃圾,百年前就测不出他灵力。

  如今也没更新升级,神祇的神力又怎是一个凡间灵石测得出来的?

  将夜想着,被淘汰了也好,他好赶紧去找他师尊。

  于是,这位「淘汰」了的弟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步往台阶之上的长老席奔去,速度快地就像是一只扑棱翅膀的轻盈蝴蝶,直奔云谏怀里撞。

  周围弟子拦都拦不住。

  云谏这才恍若惊梦,桃眸扫来,惊愕又欣喜。

  他蓦然站起,挥退那些阻拦的弟子。

  薄唇轻启道:“就他了,我要收的徒弟只此一人。”

  在一众惊呼声中,将夜抬眸笑道:“弟子将夜,拜见师尊。”

  关于这场闹剧,还要从三日前说起。

  ……

  苦难的岁月过起来显得格外漫长,相对的,安宁时光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一转眼又过去了很多年。

  人间的时间计量用在魔域显然是不合适的,但这些年,有醴泉在,荒芜也成绿茵,蛮荒转眼便是桃源。

  整个魔域的瘴气都快被将夜培育的灵植吸收个七七八八了,他们得了空甚至将彤岫村的神脉根基搬了过来,小青藤正式落户魔域之后,从年轻的憨批小伙茁壮长成一个……成熟的憨批,腓腓还是老样子,整日同小青藤闹个不停,偶尔还要朝将夜告状。

  将夜刚开始还试图调解,直到腓腓脱口而出:“藤藤他不让我来告状,说是一来怕耽误你和我主人亲热,二来我找你告状的样子看起来像……”

  “像什么?”

  将夜漫不经心地靠在藤椅上摇晃,指尖剥着新一季长出的水灵葡萄。

  “像儿媳妇找恶婆婆告状!”

  咕唧一声,指尖葡萄碾碎,流淌了一手的浆汁。

  腓腓还不知死活地把话复述完全:“他说凡间大抵都是如此,恶婆婆挑剔儿媳妇还来不及,心都是向着儿子的,根本不可能给我做主!”

  “呃……”将夜咬牙切齿,指节骨骼都咯吱咯吱地响,偏偏脸上还带着笑,诡异地让腓腓一下子判断不清他到底是开心还是生气。

  将夜深吸一口气,压住暴躁情绪,龇牙咧嘴地摆出温和的笑容,揉了一把猫儿脑袋上的绒毛,将手指上黏腻的浆汁擦干净。

  “你别听他乱说,恶婆婆的心……呸,我是说我的心肯定向着你的。”

  毕竟你毛茸茸手感好,长得又可爱,还能当擦手布,猫猫能有什么坏心眼呢?顶多就是气死我罢辽——

  腓腓听不懂他潜台词,还真以为将夜更喜欢自己,眯着眼蹭了蹭将夜的手,将最后残留的那点甜水汁也擦地干干净净。

  将夜说:“采购一向是藤藤负责的,他除了买一些该买的东西回来之外,有没有夹带私货啊?”

  猫儿被揉地很舒服,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非常上套地说:“唔……有的呢,买了很多话本,还背着我偷偷看,什么千古绝唱之《恶婆婆大战小娇妻》、种田文不得不说的那些事之《赘婿夫郎攻略》……”

  腓腓越说,将夜脸越黑,听不下去了才摆摆手让他自己去玩儿。

  葡萄藤架下,将夜嫌弃地从藤藤编织的藤椅上站起来,一瞅见端着果饮走来的云谏,就拉着人坐下,自己满足地转移到对方腿上——人肉垫子,柔软还恒温。

  他将小青藤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说,撇了撇嘴道:“孩子都学坏了,这可不能不管。”

  他师尊轻笑一声,捏了捏他丰盈起来的面颊。

  “嗯,像你。当年你藏在弟子苑和水榭偏殿的那些话本少说也有百八十来本吧?”甚至还以为自己穿进了个乱七八糟的故事世界,将云谏当作柔弱不能自理,被欺辱,被亵玩,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往事不堪回首,这已经不是黑历史了,这是吃人的黑洞!

  将夜脸色一黑。

  “你再说一遍!”

  “没什么,我失言了。”

  一边哄着,一边揽抱怀中人的腰,凑过去就黏黏糊糊地吻。

  无论这般亲昵的举动日日夜夜重复了多少次,云谏一点都不腻味似的,每一次都能沉溺其中,不知疲倦。

  但将夜有些受不住。

  他一想起昨夜……他师尊总是能折腾出新鲜花样,他至今浑身发颤,忙不迭撇开脸躲避。

  轻咳一声,望了眼不远处还在扑蝶,脑袋绒毛都被沾黏成一撮「睿智」发型的腓腓,推拒道:“大白天的……少儿不宜!”

  这之后,将夜就去小青藤房中没收了那些话本,美其名曰:“你年纪还小,这些读物少儿不宜。”

  藤藤瞪大了眼睛:“可我已经一千多岁了……”

  “嗯,确实,一千多岁的嫩崽崽,别一天到晚的沉迷话本,你这个年纪没事干还不如陪腓腓扑扑蝴蝶,抓抓鱼。”

  身为「婆婆」,将夜为了自持稳重,已经很久没有放下身段去陪腓腓胡闹了,小青藤又沉迷话本,整日闭门不出,难怪腓腓要来抱怨。

  所谓言传身教,自将夜没收了藤藤话本,就被云谏连带着将夜收藏的那些不可描述的故事一并封印,说是百年后才能解封。

  被没收了快乐源泉,将夜不得不将目光转移到世外。

  哄劝半天,终于以「重新体验一回正经师徒的快乐时光」为借口打动了云谏,勾起他心底的那股痒劲,才偷摸着丢下腓腓和藤藤,双人游去了。

  过了那么多年,天道留在云缈的肉身都死透了,腐烂了,化作春泥更护花了,他们也不可能跟洛言当一辈子仇人。

  更何况听说洛言还好端端给他们留着神隐峰,不让任何人踏足,只待他们偶尔回去小住。

  无论如何,回去看看自家旧宅,也没毛病吧?

  神隐峰封存了很多美好记忆和不堪往事,但弱水潭已毁,水榭却还在,他们溜达了一圈人间,就忍不住要回去看看。

  这也是这一场荒唐闹剧的开端。

  恰逢云缈山纳新,洛言又在闭关,长老们换了一批,因而百年过去就没几个人能认得他们二人。

  带着洛言的印信,他们被值守弟子当成云缈的客人,邀进客厅看茶稍歇,转头便去通报长老们。

  当时的将夜嫌屋内闷得慌,就出去吹吹风,却被当成赶来拜师的仙门修士,一言不合就稀里糊涂被拉进人群中,推搡着带去广场。

  云谏见将夜久久不回,本要出去寻人,但碰上的长老一瞧他手中烙了掌门印的信件,乍一看又见云谏仙风道骨,白衣皓然,修为深不可测,便笃定这是掌门前几日叮嘱即将赴任的新聘长老,不由分说就拽着人去收徒。

  于是,百年前收徒的那一幕再次重现。

  云谏当着所有人的面,收了将夜这个「废柴」当徒弟。

  周围的长老有些为难,又不敢反驳这个掌门亲自书信聘请的大能,还以为云谏有什么不清楚的。

  委婉道:“仙君要不再看看?可能您不太清楚哈,这测灵石测试出这人的修为只有练气期,恐怕难有突破,这是您在云缈收下的第一个弟子,不可如此随意啊。”

  云谏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始终凝着台阶下的青年,勾唇笑着说:“我就要他。”

  “呃……”长老们沉默了一瞬,找补道:“既然如此……收徒也是您的自由,但在场的孩子资质上佳的也不少,要不您再点几个一并收了?”

  这话说得将夜就有些不高兴了,眉头皱成一团,险些急地跺脚。

  “不行!”

  声音洪亮,传遍整个广场,在场近千人都忍不住屏息抽气。

  长老内心:这哪家名门出来的小公子?修为差劲不说,还蛮横不讲理,不知礼数,还当场耍脾气?

  其他修士:娘亲唉,修为这么差,却运气好到遇上一个瞎了眼的长老肯收他,这还不知足,竟当众怼长老,怕不是要被赶出去……

  深陷议论中心的将夜浑然不觉,一双杏眸微微发红,瞪着他师尊,满眼杀气,赤裸裸写着:你要敢收别人做徒弟,你就要失去你夫人了!

  众长老:果真蛮横!管你哪来的名门矜贵,这么一闹估计仙君要后悔收你了吧?

  众人纷纷叹气摇头。

  谁料,云谏原本满脸写着生人勿近,凌厉的眉眼一下子柔和下来,缱绻温柔地望着将夜,甚至带着几分宠溺,满脸都是:真拿你没办法。

  长老们:“……”

  这……这正常吗?

  但不管别人怎么看,云谏一步步迈下台阶,牵起将夜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说:“我不收别的徒弟,我只收他一人为徒。”

  “呃……”众人看呆了。

  云谏牵着将夜的手一步步走向台阶之上,原本是要搂着他小徒弟的腰坐在自己腿上。

  但将夜比云谏要脸,当着这么多人的目光,他坐不下去,怕这一坐,隔日就得上修仙界头条。

  再三推拒,暗地较劲后,云谏败下阵来,不再勉强。

  将夜站在云谏座位边,终于松了口气。

  但台下那么多异样的,揣度的眼光还是毫不留情地往将夜身上瞟。

  一道道眼神被他看在眼里,解读起来也挺容易。

  夹杂的小声议论无非是:“哪来的小妖精,长得好看就可以以色侍人,为所欲为吗?”

  “该不是被那仙君一眼看中,要收为娈童吧?”

  “不至于不至于,那仙君比那小妖精还好看咧,我要是那仙君,自己日日抱着镜子照就够了!”

  “卧槽卧槽!诸位,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人该不是那仙君的私生子吧?”

  “呃……仙君修为高深,驻颜有术,早年生了个儿子,这么一会儿认出来就以收徒的方式留在身边,倒也说得过去!”

  就那么一会儿功夫,编造的故事比话本还精彩,将夜同他师尊被揣度成从雇主与娈童,到失散多年的父子,不过片刻功夫。

  父子?

  这不行,这不可,这是能播的吗?这已经不是会不会被口口的事了,怕是整篇文都要喜提红锁。

  将夜闭了闭眼,无奈叹息,罢了罢了。

  没什么好计较的,意义不大……

  将夜将他师尊死不松开紧紧攥他的手往袖子底下藏了又藏,从没哪次像这般希望两人只是正经师徒。

  待到所有弟子都测完资质,终于要散会了。

  云谏凭着洛言寄来的手书印件,成功入住神隐峰,他刚要带着将夜离开就被执事长老拦住。

  “还未正式举办收徒仪式,仙君的徒弟最好还是同其他弟子一样暂住弟子苑。”

  云谏眉头一皱,有些不悦,曾经他是神隐峰仙尊的时候,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敢阻拦他,现在自己这张脸竟已不好使了吗?

  他摆着一张冷漠脸,刚要回拒,就被藏在袖袍下紧握的手捏了一下,暗示他冷静。

  云谏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冷声道:“还要多久?”

  执事长老视规矩大过天,不卑不亢道:“新入门的弟子要集体修习仙门规矩一月,而后等待七日,掌门出关后,再沐浴焚香三日,方可集中举行传承仪式,到时候弟子是留在弟子苑,还是由师长领去各自的仙峰,便合乎义礼了。”

  “四十天?”

  “不,七月大,四十一天。”

  “呃……”呵呵,真严谨。

  将夜整张脸都垮塌了,又是隔离不见,又是沐浴焚香的,他以前拜在云谏门下的时候可没这么多破规矩,这玩意儿……怎么整地那么像新婚前的夫妇要避嫌,成亲前不能见面……

  一想歪就容易脸红,连带着偷偷交握的手都在发烫。

  将夜讷讷地抽开自己的手,在云谏发怒前轻咳一声:“弟子知道了,我这就去弟子苑。”

  执事长老看他的眼神愈发慈祥,满脸写着:这孩子真懂事。

  将夜隐晦地朝他师尊眨了眨眼,安抚对方的情绪后,还真转身就走了,那个之前三番几次提醒将夜规矩的修士也成功拜入云缈,他喜滋滋地勾着将夜的肩膀一道往弟子苑走去。

  “你运气真好,我看那些长老里就你师尊长得最好看,其他都是胡子花白的老头,嘿嘿。”

  “还,还行吧。”

  “我们这么有缘,不如共住一间,做室友吧!”

  “呃……”

  “那就这么定了!噫?奇怪……明明三伏天的,我怎么觉着背脊发寒?就像被什么豺狼虎豹盯着似的。”

  “呃……”将夜被傻憨憨地啥都不晓得的新室友勾肩搭背地带走了,将背后那幽怨的眼神抛地远远的。

  就这样,明明成过婚,持证上岗的两人被迫成为正经师徒,分居两地。

  奇怪的是,一旦被套进这样的剧本中,将夜竟不想拆穿,甚至有些隐秘的期待感。

  他将这个归结为:就算耕地的牛不累,但哪有一年四季日日播种的土地?农忙时刻忙点就算了,土地偶尔也需要退耕还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