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弋在梦里看到, 平行世界的那个他,跟小玉一样,小玉能看到那边的世界, 而他能看到这个世界的事情。

  两个世界的时间差了几年,小玉看到的那个世界是几年以后的。

  而那个世界的他,看到的是他曾经错过的遗憾、误会。

  那边的他没有时间去后悔, 他一点点的查缺补漏,亡羊补牢, 给这些遗憾都补上。

  小玉看到平行世界的表哥失踪,别人都说他牺牲了, 表姐不相信,一直在找, 那个他去跟表姐相认。

  然后带着刑警大队的同事, 找到了重伤的孟景年,在贼窝里给孟景年救了回来。

  然后他给这边世界的严弋提示, 说有一件事情, 目前看来虽然不是太严重, 但对以后却是个致命的隐患。

  要这边的严弋和谢小玉提前掐掉。

  严弋说道:“这个事情也是赶到寸劲上去了, 景年表哥接到个任务,需要一个‘妻子’,用夫妻的身份一起执行半年任务, 组织上提供的几个人选, 其中之一,就是景年表哥属下的未婚妻段红叶。”

  “段红叶无意中得知这次的任务需要一个女同志,假扮成孟景年的‘妻子’, 便自告奋勇说愿意配合, 完成任务好替未婚夫报仇。”

  牺牲属下的未婚妻, 就算是假扮“妻子”,孟景年也坚决不同意。

  奈何段红叶姿态摆的正,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直接定了下来,让段红叶在任务期间假扮孟景年“妻子”的角色。

  孟景年是位军人,军人就必须服从命令。

  结婚证是真的,组织上跟两人都沟通过,等任务结束,孟景年打报告离婚。

  这事本来到任务结束,“夫妻”关系也结束,但是段红叶舍不得,不知怎么的就不愿意离婚。

  孟景年对段红叶只是任务关系,跟组织说这婚必须要离。

  认识孟景年的人,都说他是个没有感情的石头、铁块,就连段红叶也是这样认为的,无奈之下办理了离婚手续。

  没过上一年,所有人大跌眼镜,孟景年居然跟明之慧求婚,婚后变身“宠妻狂魔”,家务全包、还不许任何人说他妻子不好。

  一提到妻子言语里全是自豪和夸赞。

  段红叶心里接受不了这个落差,后来跟孟景年的线人搞到一起,在中间挑拨,最后线人出卖了孟景年。

  要不是那边世界的严弋带人去查、去救,那个景年表哥就真牺牲了。

  这么大个隐患,谢小玉当然要个提前拔掉。

  她跟严弋商量了几个方案,最后都决定用釜底抽薪的办法,就是把景年表哥的下属石进宏给救了!

  未婚夫没死成,段红叶就没机会纠缠表哥了。

  而且那个世界的表哥没有死!

  谢小玉太开心了。

  商定好了之后,谢小玉叫严弋给京市的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今年要去对象家里过年,正月初二再回京。

  严弋不想打这个电话,他都能想象的到,奶奶和姑姑一定会在爷爷跟前,说他没结婚就为了对象,不把爷爷奶奶放在眼里。

  “孝”字是奶奶手里一把好用的利刃,她专门拿这把“利刃”来伤害不听她话的儿孙。

  谢小玉说不打不行,不打电话,这个不孝的骂名是背定了。

  之前她去接星星,给严弋哥哥洗涮了一半的名声就要全白费了,然后看着他姑姑奶奶得意吗?

  谢小玉说:“严弋哥哥,你给爷爷打电话,就说是去我家商议婚期,这个理由到哪都说的通,你奶奶不但不能反对,还得赞同呢。”

  严弋心脏一紧,“那是真的商议婚期、还是在爷爷那边随便说的借口啊?”

  他是想早点把婚期给定下来,充满期待的看着谢小玉。

  谢小玉笑:“就是真的要商议婚期了。”

  严弋心脏都要跳出来,他马上出去找电话,打到他爸单位,还等了半小时,严平洲才抽时间回了过来。

  今年儿子女儿都不回京市过年,严平洲乐得在单位值班,儿子这时候打电话来,估计是要出发去小玉外公家了。

  “是要出发了吗?”

  严弋忍着激动说:“爸,小玉叫我给爷爷打电话,说去她家商议婚期,是真的商议婚期,不是借口!”

  严平洲楞了一下,随即开怀大笑,“好,好,你表现好一点,争取把婚期定早一点。”

  其实家里又开始作妖了,问过几次今年儿子和星星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严平洲一直拖着没搭理。

  他也不想找什么理由去宽慰虚情假意的老太太。

  他是耿直的性格,考虑的没有小玉周到,再怎么说,儿子的名声还是要的,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影响他今后的工作分配。

  跟儿子通完电话,他想了想,决定亲自回家跟老爷子说一声,这是严平洲平反回京城后,第一次回来。

  大院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当年严平洲不肯跟妻子离婚划清界限,险些害的□□他几个儿子都受到了牵连。

  老爷子是放过话的,再不会管他。

  就连严平洲的平反,都是他以前的战友帮着奔走。

  院子里几个熟悉的婶子大娘还以为父子、母子化解了恩怨,问他这都快过年了,严弋什么时候带对象和弟妹回家过年。

  过年可是团圆的大节日,何绣芬一早就在大院里唠叨过了。

  果然吧,他的母亲又开始作,为了宝贝女儿,真的是不拿儿子和孙子当回事。

  何绣芬是不是觉得,不管她怎么偏心,她的儿子和孙子都会忍让是吧?

  别的兄弟侄子他不知道,严平洲是不会忍的。

  严平洲回到家,恰好严白蕙在家。

  严家几个儿子都不跟父母同住,反倒是严白蕙经常回家,一住就是好几天,她虽然是出嫁的,跟招上门女婿也没什么差别。

  严白蕙还挺怕这个四哥,分开几年,发现四哥对她的恨意一点都没有减少。

  她心有不甘,死了的都已经死了,她可是几个哥哥心里最疼爱的妹妹啊。

  四哥没结婚之前,是最疼爱她这个唯一的妹妹,结了婚,心里眼里只有自己的媳妇。

  她道:“四哥,你回来了。”

  严平洲连跟她说话都觉得恶心,他跟严正生和何绣芬说道:“小弋要去小玉外公家商议婚期,今年就在那边过年,正月再回来。”

  严正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责怪儿子提醒的太迟:“你怎么现在才说,我就是现在给他寄东西,也来不及了。”

  家里还有些高档的茶叶、烟酒,还有一盒野山参,带过去倒是不失面子,可是现在寄来不及。

  严白蕙觉得心里的刺又被人拨动了,讥讽道:“又是一个有了媳妇就忘了亲人的,订婚这么大的事情,就不能亲自跟他爷爷说?”

  严正生打断她,“你闭嘴,小弋刚给我打过电话,我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何绣芬不满,觉得自己的孙子就应该把自家人放到第一位才对。

  “怎么现在才打电话,他故意的吧,让家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道:“为什么不能回来过年,正月再去那边谈订婚不行吗,把家里人往后放,他正月干脆别回来了。”

  小玉考虑的这样周到了,何绣芬还是能挑刺,所以,不管他们做成什么样,老太太都不会满意的。

  想当初,严白蕙找了对象,没结婚前,每年她对象都是在严家过年,她怎么不说呢?

  但是严平洲已经懒得反驳,没意义。

  他这趟回家,只不过是提前让大院里的人知晓,儿子是去对象家商议婚期大事的。

  严平洲冷笑不止,说道:“你们不满意,那正好让小弋入赘到小玉家吧。”

  他不等震惊的两位老人发声,转身就走。

  严白蕙追到门口,“四哥,你真的不能原谅我?”

  严平洲对她的兄妹之情,在她举报那天,就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道:“想让我原谅你,除非我妻子活过来,不,就算她活过来,我也不会原谅你。”

  ……

  严弋这边给京市的家里打完电话,和谢小玉分头行动,他去苏州找石进宏,悄悄把他救下来,这样一耽搁,就要推迟两天去小玉外公家。

  那么巧,石进宏的任务地点在苏州,有平行世界的提示,严弋很顺利给石进宏救了。

  石进宏已经送去了医院抢救,等他苏醒过后,应该会第一时间打电话回部队汇报。

  救石进宏的时候,严弋戴了口罩、帽子,但是石进宏侦查兵出身,又是大舅哥带出来的,他的观察能力很强。

  严弋有点担心,到了海岛后,应该没那么巧会碰到归队的石进宏吧?

  就算碰到也不怕,他不承认就是了。

  平行世界的事情,他跟小玉的意见一致,不能节外生枝,暂时不会告诉其他人,哪怕是大舅哥。

  既然来了苏州,严弋肯定要去看下表姐。

  表姐退回来的房子很好找,前后三进的大院子,来的时候门口又是吵架、又是狼狗的叫唤,表姐的声音都被淹没了。

  严弋快跑过去,拨开好几个咄咄逼人的大婶,护住表姐,一拳头把试图去拉表姐的男人给打翻在地。

  “谁动我姐,就试试我的拳头!”

  严弋的凶悍暂时震慑住了这些人,加上邻居报警,民警也把闹事的驱散。

  至于被严弋打的下巴脱臼的男人,被明之慧几句话送去了派出所。

  毕竟他当众拉扯未婚女同志,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弟弟保护姐姐,没打死他就算他走运了。

  明之慧把大门一关,两条大狼狗一条在一进的院子,一条带到第二进的院子。

  严弋问表姐什么情况,表姐说不用理他们。

  “都是明家的远方亲戚,看我一个孤女退回来两三套房子,眼红了呗,真是搞笑,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个指腹为婚的,我已经报过警了,你不用担心。”

  那个冒充的男人,被表弟一拳头打倒,估计再不敢打她的主意。

  明之慧不想自己这边烦心的事给表弟添堵,问严弋怎么来了苏州?

  严弋早都想好了说辞,说是今年要去谢小玉外公家里商议婚事,来苏州买一些刺绣带过去当礼物,顺便来看看表姐。

  明之慧一听严弋是去商议婚事,特别高兴,把院子里那一箱东西挖了出来。

  她爷爷在解放前可是富甲一方的商会会长,埋起来的都是好东西。

  她从里面挑了两副字画、一方上好的徽墨,一个知了大小的翡翠白菜,穿个绳子可以当吊坠戴。

  不算打眼又不失面子,带去当聘礼正合适。

  还说将来星星出嫁,她自然也会挑一份给表妹当嫁妆。

  箱子里还有几件国宝级别的文物,明之慧打算寻找个合适的机会捐给博物馆。

  明之慧说,既然是商议婚期,聘礼是不能含糊的,她挑选的这几样,在现在这个人均几十到几百的彩礼水平中,是绝对重视又不会臭显摆的礼物。

  “画卷不会太名贵,吊坠可以给小玉戴,这几样拿出手,小玉外公和表哥,应该不会嫌弃。”

  严弋心头一暖,这种被人关心、惦记的温暖,自从妈妈去世他就没从严家那边感受过。

  严弋低下头,“可是表姐,这些东西是你的。”

  妈妈出嫁的时候,外公已经将外婆的那份嫁妆都给妈妈了,现在明家的东西,都是表姐的。

  明之慧捶他,“你就是表姐的娘家人,以后表姐受欺负了,自然也会去找你,别瞎客气了,你和星星就是我的亲弟弟、亲妹妹。”

  “嗯。”严弋点头,他是姐姐的娘家人了。

  但是他有点发愁,他可能搞不过他大舅哥啊。

  ……

  带着表姐给他准备好的聘礼,严弋回了平城,把聘礼给谢小玉看,每样都价值不菲。

  谢小玉又打了个电话感谢表姐。

  她跟严弋说:“要是表姐跟表哥早点在一起就好了,表哥能保护表姐的。”

  但是他们俩不敢随便改变,毕竟表哥和表姐从一见面就不对付,还是顺其自然吧。

  她和严弋去火车站买火车票。

  这次只需要坐八个小时的火车,然后转轮渡,就没有买卧铺,而是买的早上六点的硬座,下午两点就到了中转轮渡的车站。

  买好了车票,她给景年表哥打了个电话,说了出发的时间。

  第二天早上四点半就要出门,这个点没有公交车,但是许昌、陈年、周景画和余书芳都骑着自行车过来送。

  四个人蹬着自行车,把他们一家送到火车站,有这些朋友在真的特别好,谢小玉心里这样想。

  严弋心里也感慨,是小玉把这些朋友聚到一起的。

  坐八个小时的火车,然后还要转轮渡,好在表哥找了他战友帮忙提前买票。

  一出火车站台,谢小玉和严弋看到有人举着牌子来接站。

  表哥的朋友特意从隔壁市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过来,提前给他们买好了轮船票。

  “快,三点的轮渡,车上说话。”

  表哥战友开着车,半个小时给他们送到了码头,谢小玉忙着要给他船票钱,他坚决不要。

  “账我跟你表哥算,快登船吧,明天你表哥在那边码头接你们。”

  谢小玉推不过,只得放弃,等于一半路程的船费,是表哥替他们给的。

  他们上船找到了对应的船舱。

  一等舱环境很好,这几张船票至少花了表哥一个月的津贴呢。

  这一路要坐二十个小时的轮渡,大概到明天中午十二点左右,就能到离岛,见到外公和表哥啦。

  ……

  另外一头,孟景年跟妹妹通完电话,去师部打报告休假,外头有争吵,师长让警卫出去看看。

  没一会儿警卫跑进来说,外头是失踪的石连长未婚妻,非说她对象死了,大过年的从苏州跑过来,要找部队问个说法。

  孟景年皱眉,石头是出去执行任务,虽然不是一级保密任务,也不该跟家人透露,他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师长让警卫把段红叶带到办公室。

  段红叶眼睛都哭肿了,“你们不用骗我,我知道石头是执行任务牺牲了,我要替他报仇,不管你们接下来是派谁接手任务,我可以配合扮演‘妻子’的身份!”

  孟景年猛然锤了下桌面,混账东西,石头怎么连细节都告诉了他未婚妻。

  他问段红叶是怎么知道的?

  段红叶被孟副团长的怒气给吓到了,她说是有一天在路上,看到大半年没回家探亲的未婚夫,突然出现在苏州的街头,跟另外一个女人走在一起。

  她气不过上去质问,石头悄悄告诉她是在执行任务。

  那位女同志是组织上给他安排的搭档,扮演他“妻子”角色。

  “石头隔一天就会偷偷去找我,可是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来了,我急不过,只能来部队问情况。”

  师长跟段红叶解释,石进宏只是暂时失联,让警卫把她送出去。

  孟景年主动承认错误,说他没带好手底下的兵,他带的兵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师长倒不怪孟景年,这次任务不是他直接负责,而且这次判断失误,本以为三五天就能结束的普通任务,结果拖了一个月。

  当时孟景年是不赞成让石进宏去的,认为他有未婚妻,执行本次任务有隐患。

  但是上面觉得这任务时间短、难度低,就没采纳孟景年的提议。

  谁能想到石进宏失联了。

  石进宏没完成任务,还得再派一个人去。

  这次上面安排孟景年亲自去执行任务,评估任务难度之后,预估的任务时间是半年。

  但是这个任务,孟景年还缺一位“妻子”,师长是这样安排的。

  “段红叶不知道知晓了多少,要不然就让她来……”

  “绝对不可。”

  孟景年断然拒绝,从他对段红叶第一眼的判断,这个女人口风不紧、脑袋不灵、偏执极端,并不适合配合这次任务。

  再说,石头生死未仆呢,她是下属的未婚妻,孟景年生理性反感。

  师长只是提议,见孟景年不同意,另作他法。

  “那组织上给你安排一位女同志配合,这次是认真的,必须要打结婚证,不然半年的时间,很容易穿帮。”

  孟景年脑壳疼,“我自己找,不要组织上的安排。”

  毕竟要共同生活半年,孟景年觉得自己选定的能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师长让步了,说道:“正月十五之前,你要找到一位愿意保守秘密、同意扯证、任务结束后愿意离婚、陪你折腾的“妻子”,如果找不到,必须接受组织上安排的女同志。”

  孟景年确实头疼,他需要在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找到一位愿意跟他“扯证”、半年后再离婚的女同志,任务很艰巨。

  他暂时把这份艰巨的任务放一放,给师长敬了个礼,“师长,这个任务我接受,不过我明天得开始休假。”

  “你这么急着休假做什么?”

  往年,孟景年都是年三十下午,才回家陪老爷子吃饭团圆的。

  孟景年面带和煦的微笑,“我妹妹要来了。”

  ……

  第二天孟景年休了假,先回家接爷爷孟怀山,爷爷早就换好了中山装,非常正式,半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虽然平时这位老人也注意仪表,但是今天格外注重,已经在穿衣镜前照了好几次。

  孟景年看到了笑:“爷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去老年文化中心参加活动,您是去见外孙女,您什么样小玉都不会嫌弃。”

  孟怀山精神气十足,早等的不耐烦了,“你个臭小子,怎么这样不重视你表妹,看看几点了还不出发,迟到怎么办?”

  孟景年说:“那是绝对不会的,轮船都是有点的,爷爷以为排队买菜先到先得啊?”

  孟怀山“哼”了一声。

  出了门,大院里不少老同事、老战友,还是像往年那般,邀请孟怀山去他们家过年。

  往年也有过这种情况,孟景年在部队回不来,老头儿一个人,瞧着挺孤单的,就有要好的退休战友们接到自家去。

  孟怀山憋了个把月没说,就等着这会放个大招显摆呢。

  他并不是虚荣的人,但是这可不同,这是他外孙女,是他缺失了几十年的儿女亲情,看了几十年别家的合家欢,今年轮到他家,他凭啥不能炫耀下。

  而且,如果之前就说出来的话,这些老邻居、老同事、老战友,会缠着找他打听外孙女的事情。

  他只跟外孙女聊过几次电话,知道的太少了,怎么说呀。

  现在,孟怀山谈定的挥挥手,“不用不用,我今年在家里过年。”

  “景年今年怎么这样早就休假了?”老邻居看到孟景年没穿军装出门,就晓得他这是休假了。

  孟怀山爽朗一笑,“我外孙女儿要来,还带对象过来商议婚事,哎呀,今年家里好多人呐,回头去你家借点碗盘子啊。”

  孟景年提醒他,“爷爷,我早买过了,就放在橱柜里……”

  “……啊是吗,你买过了,我没注意。”

  孟怀山狠狠瞪了孙子一眼,没眼力见的东西,看不出他是在炫耀吗?

  老邻居果然围上来问个不停,“外孙女来了怎么不早说,多大了,以前住哪,她来了那你闺女……哎呀你这个老东西,还搞突然袭击,快跟我说说。”

  孟怀山的女儿被乳母偷走,只要是认识的亲人朋友,他家都委托过,外出的话务必帮着留意查找。

  说得多了,相处好的人家,大家心里就当是自家的一块心病,把他丢失的女儿当成半个自家孩子。

  现在找到了,那怎能不激动!

  老邻居拽着他,“去我家,我泡壶好茶,咱们坐下慢慢聊。”

  孟怀山摆手道:“我要去码头接外孙女,回来也没空跟你说,几十年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跟你喝茶,我看呐,等到正月再说吧。”

  老邻居根本等不了,他叫孟怀山等一等他,“你等我几分钟,我回家换身衣裳,咱们一块儿去接外孙女。”

  孟怀山笑眯眯,等老邻居一转身,他飞快的跑掉,还叫孙子跟上,“快点走,别叫老东西追上了。”

  他怎么可能让老邻居一起去接呢,万一外孙女认错了外公怎么办?

  孟景年失笑,跟上急切的老爷子,笑道:“爷爷,你是不是忘记还有两个外孙了?”

  孟怀山:……哦是的,他是还有两个外孙。

  ……

  轮渡比预计的晚了一个小时,本来预计十二点能到,一直到一点钟才下码头。

  谢小玉估计表哥和外公都等急了。

  出了码头,已经看到站的笔挺的表哥,真的,军人的气质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无论在什么地方,那魄力和挺直的脊背,就让人觉得可靠。

  表哥旁边同样精神的老人,腰板也是笔直的。

  谢小玉猜测那就是外公了,跟她通过四十分钟电话,还舍不得挂断的外公!

  因为带了孩子,她也没办法跑,只能激动的挥手打招呼,“表哥,外公,我们在这里!”

  孟景年一早就看到了,他指给孟怀山看,那个梳着麻花辫甜甜的小姑娘,就是他外孙女,她旁边的小伙子,就是小玉对象严弋。

  孟怀山一直听孙子说,外孙女有多像外婆,等真的见上了,孟怀山心里疼的跟刀割一般。

  太像了,他的外孙女跟妻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孟怀山铁打的心也融化了,转过头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云英,我们外孙女找回来了。”

  码头上的人太多了,孟景年加快脚步,和爷爷一起朝谢小玉他们挤过去。

  谢小玉看到外公就很亲切,一点也不认生,毕竟通过好几次电话了。

  她抱着孟怀山胳膊,甜甜一笑,“外公,我是小玉,这两个是弟弟,是您外孙子。”

  她一拉严弋,“这就是我对象啦。”

  严弋见家长很紧张,嗓子都有些哑,“外公……大哥。”

  孟景年点点头,“码头人太多了,回家再说。”

  一路上,谢小玉捡要紧的跟孟怀山说,到了大院门口,才说到八岁妈妈刚跟爸爸离婚的那段。

  孟怀山听的唏嘘不已。

  孟家人口简单,孟景年父母全是在战场上牺牲的,家里只有爷爷和他,他不经常回来,爷爷也不找保姆。

  自从出了乳母的事情之后,爷爷再不找保姆了,平时不是去邻居家蹭饭,就是去部队食堂吃。

  年货他备了很多,但是饭菜要自己做。

  孟景年挽着袖子说:“你们坐一会,我来做饭。”

  孟怀山,“这都几点了,去国营饭店吃吧。”

  谢小玉也不太想出去,在家里做饭也很快的。

  她道:“外公,您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呢,还是在家里吃吧。”

  孟怀山当然愿意,外孙女初二就要走,他还舍不得跑出去浪费宝贵的亲情时间呢。

  严弋话本来就少,忙起身说给谢小玉打下手做饭。

  孟景年一瞪眼,“你会做饭吗,坐下来,把你家情况都跟小玉外公说说。”

  老爷子盼了这么久,不管是外孙女、还是外孙女婿,他都喜欢,这傻小子觉悟不高啊,就他这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性格,估计十年八载才能娶到媳妇。

  严弋只得又坐了下来。

  孟景年跟大小鱼儿说:“带妹妹去楼上看看你们的新房间,把衣服放到柜子里、毛巾牙刷摆到洗漱间,回头表哥要检查的。”

  他又跟星星说:“等把行李收拾好,跟哥哥们去后院,表哥给你们准备了惊喜,都放在后院。”

  “好嘞。”星星好奇死了,等三个小孩子到了后院,惊喜的大喊大叫。

  谢小玉也好奇,后院有什么啊?

  孟景年从小做惯了家务,谢小玉手脚更麻利,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做了七八个菜出来。

  她去后院喊玩疯了了三个小孩,才知道景年表哥给三个小孩的惊喜是什么。

  他把自家后院,改成了一个小型、低龄的野战训练场。

  只是这个是儿童玩耍版,用废弃的轮胎做的吊桥、能攀岩的小堡垒,可以躲猫猫的战壕。

  难怪三个孩子玩疯了都顾不上吃饭,她把小鱼儿从战壕里拎出来,“吃了饭再玩儿。”

  等到大家都上桌了,孟景年才跟严弋和谢小玉说:“好了,那我们来谈谈你们的婚期吧。”

  严弋刚刚分好筷子,红了脸说:“已经谈好了啊,外公说越快越好,就定了明年的腊月二十六。”

  孟景年:……

  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谈妥了,他不过是做了顿饭,爷爷就把妹妹嫁出去了,一顿饭的功夫啊……

  别看他们说的是明年,今天是年二十八,再过两天就是年三十,满打满算三百六十多天。

  这也太快了。

  孟景年忍着耐心问道:“我能提点意见吗?”

  孟怀山给了孙子一个白眼,“咱们俩到底谁才是爷爷,你还想当家做主,等我死了再说吧!”

  孟景年真是快郁闷死了,恰好这时候门外有人“砰砰”的敲门,“孟副团长,我知道你在家,你开开门……”

  谢小玉:……哦豁,听着是个女人的声音,不会是段红叶吧?

  孟景年皱了眉,他听出了这个声音,是上次闹到部队的段红叶,没想到还没走。

  孟景年知道段红叶来的目的,要从他这里问石进宏的下落,一来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透露给她。

  但是吧,他这个人说话不好听,出去只会批评人,要是被部队领导知晓,他不但没有安慰失踪属下的家属,还把对方骂哭了,他一份检讨是跑不掉的。

  他才刚休假,才不想被政委叫回去挨训。

  因此,他把大致的情况一说,想让谢小玉出去,帮他把段红叶劝走。

  谢小玉摩拳擦掌,这个把月她都没有再碰到如此低段位的极品了。

  想当初在青山村,她哪天不要跟她的极品大伯母斗智斗勇啊,打发段红叶这样还没开始黑化扭曲心态的,可太简单了。

  ……

  来的人确实是段红叶,她今天本想去找石头的直接领导,部队上说孟副团长休假了,所以她就打听了地址,来孟副团长家里。

  她听说孟副团长家人口简单,没想到家里这么多人。

  而且,眼前这位貌若天仙、一看就不是离岛本地人的姑娘,到底是谁啊?

  她凭什么在孟副团长家里,代替孟副团长跟她谈话?

  “你是谁,孟副团长呢?”

  谢小玉瞧着清秀的段红叶,长得确实挺好看的,但是她在另外一个世界,害过她表哥。

  可能就是从这会起,段红叶就对表哥生出了爱慕之心吧,毕竟景年表哥那么优秀,被人爱慕也正常。

  可是,表哥根本就没喜欢过她,她就因爱生恨了。

  这一次,石进宏没有死,看她还怎么贴上表哥。

  谢小玉不知道那个石进宏怎么还不醒,她和严弋又不能主动公开,只能等石进宏醒了自己打电话回部队。

  希望石进宏能早一点醒过来。

  谢小玉道:“你是我表哥下属的未婚妻,在他的家里他也是要避嫌的,话说重了他要受责,说轻了起不到效果。”

  “你未婚夫失踪这件事,你找我表哥没用,能告诉你的师部会透露给你,师部不说的,你不会认为我表哥就能说了吧。”

  “既然找了军人当家属,就要做好觉悟,不该找自家男人打听任务,你撒泼威胁,你未婚夫跟你透露了任务内容,就算他这次安全的回来,他的前程也没了。”

  “没这么严重吧?”段红叶吓了一跳。

  谢小玉不屑,真是个目光短浅的。

  “有你这么个拖后腿的家属闹着,你认为以后部队上,还敢委派石连长重要的任务吗?你继续乱打听,说不定他回来还要受处分,所以,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请回去耐心的等待,相信组织上会把石同志救回来。”

  段红叶咬咬牙,“你有什么资格劝我这些话?”

  谢小玉冷笑,“你算哪根葱,值得我浪费功夫劝你,我是替我表哥跟你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你脸皮怎么那么厚,还赖着不走,你影响到我们吃午饭了!”

  能听得懂人话的她就多说两句,听不懂的,就拿大棒子撵走好了。

  段红叶气结,她四下看看,沙发上的老首长淡定的看报纸,孟副团长在后院带着几个孩子玩,餐桌上是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实际上,她是听多了石头对他们特种作战大队长的夸耀,心里生出了敬仰。

  总想着那么出色的男人,要是对她特别照顾一点,那该是多么得意的一件事。

  可是,哪怕石头失踪甚至可能死了,孟副团长居然都不愿意见她。

  不是说他们战友之间都如同兄弟吗,兄弟的家属怎么一点都不照顾下?

  段红叶气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军人家属,我要去师部投诉你们。”

  就在这时候,孟景年家里的电话响了,是师部打来的,师部说,石进宏找到了,已经在返程的路上!

  师部的意思,这次调查清楚之后,就让石头转业吧,他不适合呆在特种作战部队了。

  孟景年心里一沉,那么优秀的一位战士,被他对象拖累的转业。

  孟景年挂断电话后,冷声告诉段红叶,“石头找到了,等交了任务,他能好好回家陪你,再也不用归队了。”

  谢小玉跟严弋对视一眼,石进宏醒了,段红叶没机会再靠近表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