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要不要留下来住, 分成了几派意见,大鱼儿想哥哥留下来。

  “那我们来投票吧,我投赞成票。”

  小鱼儿看看姐姐脸上带笑, 再看看哥哥红透了耳根,哦,哥哥不好意思啊, 他说:“我投反对票。”

  严弋:……他低头看小鱼儿,他几个意思?

  小鱼儿嘿嘿嘿, 有人反对的时候,才会知道焦急嘛, 这可是他后来才琢磨出来的。

  那回还在凉州的时候,姐姐故意骗他说不带他回去, 他急的快哭了, 然后自己屁颠屁颠的爬上拖拉机。

  星星说:“我都可以,如果哥哥想留下来, 我也会很开心。”

  严弋:“既然星星想让哥哥留下来的话, 那哥哥今晚就不走了。”

  大鱼儿好开心, 小鱼儿好兴奋, 真的,他推测的一点没错,只要有人反对, 让哥哥有了危机感, 他一害怕果然不扭捏了。

  星星拍拍屁.股站起来打了个哈欠,“睡了睡了,明天还要上课, 小鱼儿哥哥还有作业没有做, 祝你好运哦。”

  小鱼儿:……他打算明早找哥哥抄一下的。

  “星星, 都是哥哥,你针对我呀。”

  星星:“我跟大鱼儿哥哥白天都做好了,谁让你就知道玩儿,姐姐不喜欢你抄作业,所以我也不喜欢小鱼儿哥哥抄作业,就这样,睡觉去啦。”

  谢小玉把小鱼儿书包拎出来,“小鱼儿,你明天的零食没有了,我也不会让大鱼儿分给你。”

  小鱼儿垂头丧气,“都是星星告状。”

  谢小玉,“你不做作业还有理了是吧,那我罚你也是我的错喽?”

  小鱼儿这个性格,聪明是聪明,爱恨太分明了,眼里只有黑白,没有灰,凡事哪有那么绝对的。

  “那我明天早上做行嘛,我也困了哦。”

  “不行。”

  谢小玉说:“作业本来就不多,你玩了一天,还想骗我,不认为自己有错,还怨恨别人说出来,星星是别人吗,那是我们的家人,你到现在没当星星是家人,是不是连我这个姐姐也没有当亲姐姐?”

  小鱼儿都快哭了,严弋有点不忍心,小鱼儿憋着嘴,“姐夫……”

  严弋再不忍心也不能这时候跟谢小玉求情。

  他还记得以前小玉别星星倔强小性格的时候,四天都没有跟星星说话。

  星星悄悄让他去求情,他才刚提了一个字,小玉就猜出来了,“你行你来管,你是想要个你姑姑那样的妹妹吗?”

  严弋只得不去看小鱼儿,还得刺激他才更有效果,他扛着大鱼儿说:“走,哥哥带你去澡堂子泡澡去。”

  大鱼儿坐在严弋肩膀上不住的回头,“小鱼儿你快点做作业吧。”

  严弋一次都没有回头,两人就这样消失在门口。

  小鱼儿:……真的没有人帮他求情呀?

  就连阿柴都乖乖的趴在自己的窝里,怜悯的看着他,连一家之主都分不清,好傻的人类。

  小鱼儿吓到了,看出姐姐是认真的,马上跑去写作业。

  所有作业写完,只剩最后一道思考题不会做的时候,严弋哥哥和大鱼儿泡的香喷喷的回来了。

  小鱼儿忙叫大鱼儿教他,写完最后一题,小鱼儿笔一丢,抱怨道:“不就一次作业没写嘛,姐姐干嘛搞得这么严重,你们走之后,她真的没有跟我说话。”

  “不是的小鱼儿。”

  大鱼儿在澡堂子问过哥哥,哥哥说不是单纯的因为没写作业。

  “是因为你企图骗人啦,还有,你怪上星星了,她是我们的妹妹,只是说了实话,你却怪她,你想想,还认为是没写作业的问题吗?”

  小鱼儿默不作声,妈妈死后,他在大伯母跟前撒谎惯了的。

  原来撒谎也要分人分事。

  他问大鱼儿,“泡澡舒服吗?”

  “当然舒服了。”

  小鱼儿问严弋:“姐夫,我跟星星道歉的话,下次你能带我去澡堂子吗?”

  严弋说:“可以。”

  小鱼儿跑去星星的房间,晃了晃她:“星星对不起,哥哥不该怪你的。”

  星星烦躁的转了个身继续睡觉,听到脚步声还以为姐姐来了呢,小鱼儿哥哥真讨厌,扰她好梦。

  严弋去到西边那个空的屋子,看到谢小玉正在套被子,还剩最后一面就订好了。

  严弋:“被子没有铺好啊……”

  谢小玉笑道:“这不就好了。”

  严弋今晚带大鱼儿去澡堂子又回来,可是被邻居看到的,明早走的时候,保不齐也会被看到。

  他直直的看着谢小玉,“小玉,你让我在这里住,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谢小玉脸上一红,知道他什么意思,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反悔?。”

  严弋脸上更红,垂眸道:“好,我留下来。”

  这边的床铺比学校的床软和多了,棉被是刚晒过的,新棉被很好闻,他和小玉的房间隔了一个堂屋,严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明天一早,嘴碎的邻居们要嚼一地的闲话,但小玉好像不在乎。

  ……

  早饭摊了鸡蛋饼,谢小玉还做了一笼红豆枣糕,小鱼儿知道这是给他们仨下午垫肚子的点心,不,今天他的甜点没有了!

  小鱼儿拿了一个鸡蛋饼递给星星,“妹妹,我昨晚跟你道过歉了。”说完还看了谢小玉一眼。

  谢小玉低头喝粥没搭理他。

  星星说:“小鱼儿哥哥,你刚才洗手了没有?”

  小鱼儿:……

  “这个你别吃了,我去洗手给你重新拿一张饼饼。”

  小鱼儿洗完手之后,大家人手一个饼饼,没人需要他献殷勤。

  小鱼儿情绪好低落,主动把锅给洗了,他把桌子上没收拾的书本和铅笔盒装书包的时候,看到书包里有个油纸包,隔着纸包摸上去,还有些温热,有甜糯的红豆香味。

  他开心死了,姐姐不生气了。

  果然,道歉还是有用的。

  谢小玉把剩下那半屉红豆枣糕装好,叫严弋带回学校去。

  “我带回去,都便宜了寝室那帮单身汉了。”

  谢小玉知道,带回去严弋也吃不上几块,但是严弋哥哥每月都找他们换粮票、肉票,这人情要还呀。

  “谁叫你有对象了呢,我就爱叫他们羡慕你。”

  严弋:……再羡慕就嫉妒啦。

  两人一起出门,谢小玉去上班,严弋回学校。

  今天早上邻居们都跟约好了一样,在大槐树的磨盘旁吃早饭,看到谢小玉和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起出门,果然有人阴阳怪气。

  “没结婚就住到一块儿,果然是天生地养没有父母管教的。”

  说话的是孔金竹,家里落魄了把祖上留下来的大院子卖给了谢东海,然后谢东海又换给了谢小玉。

  家里大好的祖宅卖掉,自己窝在旁边破旧的牲口房改成的小房子里,看到谢小玉带着弟妹住进来,心里当然不爽了。

  如果谢东海住在这里,她屁都不敢放一个。

  谢小玉笑眯眯的看过去,“孔大娘,你问问这一片谁家没有几个儿女响应号召下乡去农村劳动,要按照你这么说,下乡那些借住在老乡家里的知青们,个个都是不要脸了?”

  谁家没有儿女下乡呀,返程的寥寥无几,有些乡村没有知青点,只能借住在老乡家,大家可不能让孔老太带坏了自己儿女的名声。

  “孔大娘,那是小玉对象,你就别乱嚼舌根了。”

  孔金竹呵呵一笑,“她怎么能跟下乡劳动的知青比,没结婚就带对象回家住,就别怕人说她不要脸。”

  谢小玉笑道:“孔大娘,我好像听说你女儿出嫁五个月就生了孩子,请问她没结婚就跟对象一起了,你现在怎么有脸来说我呢?”

  “前阵子我去我对象家里,他家都帮我安排了一件房间,我对象放假,我安排房间给他住,关你屁事!”

  “孔大娘,你别忘了我跟你女儿还是一个单位的,我要是听到什么谣言,保管全单位都知道,你女儿结婚五个月就生孩子了,不想要脸,都别要呗。”

  孔金竹:……

  严弋跟谢小玉一起到了公交站,叹气,“这些婶子们的嘴是堵不住的,寒假我还来住吗?”

  谢小玉咯咯笑,“孔家那样是有原因的,我住的房子是她家买来的呀,除了孔家,其他邻居都很好的,经常送我自家种的瓜菜。”

  谢小玉给她们家免费送点儿自己熬的秋梨膏、驱虫香包,做了好吃的也会互相送一点,邻里关系一直不错的。

  “今天早上围着那么多婶娘,其实大部分是想看看我对象长啥样,还有没有机会撬你的墙角,她们可喜欢我了。”

  严弋:……

  公交车来了,谢小玉把手里的红豆枣糕交给他,跳上公交车说:“严弋哥哥,你下周再来,我就爱看她嫉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严弋失笑,他寻思着,买一辆自行车可能更方便些,等放寒假了,还能载着送她上班。

  严弋回到学校,红豆枣糕就被瓜分当早饭了,陈年带头逼问他,“弋哥,你昨晚上哪去了?”

  旁边一个拍了下陈年后脑勺,“蠢货,你是怎么当第二的,这么好吃的红枣糕还有温度,弋哥昨晚肯定住到他对象家里去了。”

  陈年贱兮兮的问道:“弋哥,有对象是啥滋味?”

  “啥滋味?”全都围过来了。

  严弋懒得理他们,早操的时候给教官敬了个礼,“报告,我们小队的队员一致认为十圈不够宣泄精力,自觉要求跑二十圈。”

  陈年:……

  众人:……

  教官冷笑连连,“精力旺盛是吧,那就跑三十圈。”

  ……

  谢小玉连着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丁红穗,这天刚准备交班,尤小宁换了工作服,跟她八卦,说她刚才来单位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丁主任了。

  不了解内情的人,都以为丁红穗是为了攀高枝。

  薛家这次一锅被端掉,其实都是丁红穗的功劳,谢小玉也省掉了不少麻烦。

  她已经下班了,便过去看看,还没走到住院部,看到丁红穗被许多人围在过道里。

  大部分是病友,人群中间,林老太指着丁红穗破口大骂的痛快。

  “哈哈哈,你这个祸水扫把星,克完我儿子又把薛家克的万劫不复,报应啊报应,老天爷果然是正义的,没有放过你们这帮黑心肝。”

  “你这个冷心冷肺的女人,靠举报逃避惩罚,别以为我们会原谅你,小钱是我们家的,以后不准你这个祸水接近我们家任何人!”

  丁红穗不做任何辩解,旁边人问怎么回事,那样漂亮的一个年轻女人,被老太太骂了也不还口。

  林老太懒得解释家丑,而且她看到谢小玉了,她今天来医院就是找谢小玉还钱加感谢的,碰巧见到了前儿媳。

  儿子瘸了,哪怕薛家倒了也难解她心头之恨,碰到前儿媳忍不住骂了几句。

  林老太不搭理身后八卦的病友,把手里两斤排骨递给谢小玉,脸上洋溢的都是喜气,“我儿子恢复工作了,重新回了肉联厂。”

  “恭喜啊。”谢小玉推辞不要,怎么能收这两斤排骨呢。

  林老太非要给,内部价买的二斤排骨,才花了一块多一点,当谢礼又好看又有面子。

  “还白吃了你两顿早饭呢。”林老太说:“别客气,以后想买肉找我。”

  谢小玉只好收了,林老太又把之前借的那十八块钱还给了她。

  谢小玉没带之前的欠条,重新给她写了张收条,这十八块钱,她还得拿去还给丁主任。

  和林老太分别,还没走几步,没想到丁主任在街角等她。

  “谢小玉。”丁红穗笑着招招手。

  她现在名声臭了,能理解她的估计只有办案的民警和谢小玉了,所以特意在没人的街角等。

  她不想让人看到谢小玉跟她这样一个“坏女人”有接触,不想给她带去麻烦。

  “丁主任。”

  谢小玉几步跑过去,丁主任比她大了十二岁,但其实看上去大不了几岁,丁红穗确实是气质优雅漂亮的女人。

  丁红穗道:“我辞职了,正好今天碰到你,跟你告个别吧。”

  谢小玉也料到了丁红穗会换个地方工作,“刚才在医院碰到,你怎么不跟林大娘解释呢?”

  任由林老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不还口,谢小玉都心疼她,明明她一直在默默保护他们的啊。

  丁红穗摇摇头,“她认定了我举报薛家是为了自保,解释了也没意义,就让她发泄一下吧,这几年,她过得不比我容易多少。”

  谢小玉佩服她,这样心性坚韧的女人,今后应该会过得很好的吧。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谢小玉问道。

  “我啊……”

  丁红穗抬头看了下天,天地很广阔,玻璃橱窗里的自己还那么年轻,幸好,她的心性没有被打碎掉。

  原先那个家是回不去了,他们也不希望她回去。

  她说道:“我要去过我自己的生活,对,接下来,我要为我自己而活了,我要活得充实精彩,将来如果我的女儿需要帮助,我还有能力保护她、帮助她。”

  谢小玉真诚的祝福她,她把那十八块钱拿出来,“这是林大娘还给我的,物归原主。”

  丁红穗把钱攥在手里,或许她的女儿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母亲其实那么爱她,只是那时候还不够强大,身不由己,让她吃了那么多苦。

  她提醒谢小玉,“我走了,恭岚就该升职了,她是孔金竹的养女,小心她给你穿小鞋,要是有机会,你就换份工作。”

  ……

  谢小玉把二斤排骨带回家,这是猪小排,骨头扁细,很适合做糖醋排骨。

  大鱼儿和小鱼儿都没有尝过糖醋排骨呢,星星在青山村倒是尝过一回,那是村子里交了任务后杀年猪,谢小玉就要别人不要的排骨,还被大伯娘骂败家骂了一天。

  不过吃的时候,可没她的份,她也只配咽口水。

  排骨剁成小块,加点盐揉搓一下,把血水全部揉出来沥干,然后加调料腌制,再打两个鸡蛋清,加一点面粉揉均匀上浆。

  做糖醋排骨要用油炸,油可是很金贵的,谢小玉只用一碗菜籽油,分了好几次将排骨炸熟,这油还能接着用来炒菜。

  接下来就是熬酱料,用新鲜的西红柿剁碎炒出酱汁,再加入白糖和醋熬成粘稠的糖醋汁。

  光闻着酸甜的气味,就有邻居来串门了,“小玉,你做什么好吃的,这么这样香甜呢,我也学学。”

  最近很多婶子大娘,都爱跟谢小玉学做家常菜,明明一样的土豆丝小白菜,按照她的方法炒出来,家里大人小孩都能给抢光了。

  谢小玉看到是隔壁的花莲芳,带着一把小青菜和一个大南瓜过来,说是等她下次再做南瓜饼,分点给她家臭小子几个。

  谢小玉笑着答应了,她把炸好的排骨倒进锅内的糖浆快速的翻炒,炒匀之后出锅,让花嫂子尝了一块。

  这年家家户户肉票都不多,就算买排骨,也舍不得这样做来吃,又费油又费糖。

  甜酸味在口腔里化开,花嫂子忍不住说:“这味道绝了,你是咋想出来的?”

  不过这太费功夫了,费油费糖,就算问了做法,花嫂子也舍不得尝试。

  “我爷爷的爷爷以前是御厨,好多菜呀,只要能做的我爷爷都教我做过。”

  不过还有很多,因为物资匮乏,谢小玉也只听爷爷口述过。

  她装了半小碗给花嫂子带回去,没一会儿,花嫂子又拎了一条一斤多重的青鱼过来,“你那排骨金贵,我这条鱼赶不上排骨的价格,别推了啊。”

  谢小玉只好又收了,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她这些邻居们,其实蛮可爱的。

  除了对她有敌意的孔金竹家。

  家里还有酸菜,那就再做个酸菜鱼片。

  小鱼儿放学的时候,发现家里有两种奇异的香味,姐姐肯定又做好吃的了。

  果然,那个糖醋排骨哦,好吃的他差点咬了舌头,一盘根本不够吃,他尽量的克制,才让星星吃了最多。

  “姐姐,排骨这样做太好吃了,以后我们的肉票都买排骨这样做好吗?”

  “你想得美。”谢小玉说道:“我哪弄那么多油来给你炸排骨呢,吃一次香香嘴得了。”

  “哎,什么时候才能想吃排骨、就吃排骨啊?”小鱼儿叹气。

  谢小玉想,快了,再过几年改革开放,一切都放开之后,物质越来越丰富,买东西也不要票了,就能想买啥买啥。

  星星吃的头都抬不起来,但是她吃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不再动筷子了,姐姐教过的,好东西是要分享的,不能吃独食。

  大鱼儿把自己碗里的排骨给谢小玉,“姐姐,你怎么不吃啊?”

  谢小玉说:“这是林大娘送的。”

  “啊,她送的姐姐不想吃吗,那你还做给我们吃?”

  “不要浪费食物。”

  谢小玉把碗里那块糖醋排骨给了星星,她说道:“也不是,就觉得郑小钱的妈妈默默的做了那么多,结果没有人理解她。”

  小鱼儿若有所思,第二天到学校之后,恰好郑小钱要搬新房子了,“我家要搬到爸爸单位的房子里去了,以后请你们去家里玩儿。”

  郑小钱拿出几个新本子,赠送给过她温暖的几个好朋友,说:“这几个作业本,我写了我家的新地址,送给你们。”

  小鱼儿想了想,他好像没有新的本子回赠,他说:“那这样,我送你几句话当回赠吧。”

  郑小钱:……还能这样送的?

  就知道小鱼儿是最狡猾的。

  “那你说吧。”

  小鱼儿说:“其实,你.妈妈很爱你的。”

  “你不许在我面前提她,我奶奶说,她是个坏女人,她害的我爸爸的腿都瘸了,我恨她。”

  恨她吗?

  郑小钱自己心里都不确定,她还记得小时候,妈妈很温柔,会给她买漂亮的裙子,给她扎漂亮的辫子,可是从妈妈改嫁,奶奶说,不许她再想妈妈了。

  小鱼儿想了想,“我跟我姐姐不是一个爸爸,你知道的吧。”

  “全校都知道。”

  这都是吕秋梅说的,想打击大小鱼儿,不过他们俩压根不在意。

  小鱼儿说:“妈妈离婚的时候,没有带走姐姐,姐姐说她小时候怪过妈妈,后来她的爷爷说,妈妈把她给爸爸,是在保护她,你.妈妈其实也在保护你,真的,坏蛋家就是你.妈妈去举报的。”

  “还有哦,那天她送来的包子没有毒,我拿回家给阿柴吃了,阿柴可喜欢了,还有你住院的钱,其实是你.妈妈给我姐姐,叫我姐姐借给你奶奶的,我觉得,你.妈妈是爱你的。”

  郑小钱低着头,拿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又胡乱划掉。

  小鱼儿看到了,她反反复复写的,是“妈妈”两个字。

  小鱼儿摸摸郑小钱头顶,“好啦好啦,别难过了,想不通就等你长大了再想呗。”

  郑小钱:“陆清彦,你摸我头?”

  小鱼儿:“人家安慰你的嘛,我姐姐安慰我就摸我头。”

  郑小钱站起来,“你还没我高,你摸我头……”

  小鱼儿:……

  ……

  大鱼儿找到小鱼儿的时候,他正“哐哐哐”撞墙,大鱼儿大惊失色,“小鱼儿,你已经考试不及格了,再把自己撞傻了怎么办!”

  小鱼儿委屈极了,“哥,我早上偷偷把奶粉喂给阿柴喝了。”

  “然后呢?”大鱼儿不解,“姐姐不是跟你说过了嘛,阿柴不能喝奶粉,你下次可别这样了。”

  小鱼儿非要跟大鱼儿比个子,“哥,我怎么感觉你喝了奶粉,开始比我高一点点了啊。”

  大鱼儿心想有吗,不还是一样高,不过他这样宽慰弟弟,“那你以后认认真真喝奶粉。”

  第二天,谢小玉发现小鱼儿没有再偷偷摸摸给阿柴喝奶粉,还盯着她手里的量杯,一个劲的说:“姐,你手别抖啊,量都不够了,不可以比哥哥的少。”

  谢小玉:……

  她问大鱼儿和星星,“他怎么了?”

  星星喝掉自己的那杯奶粉,说道:“哦,小鱼儿哥哥被小钱姐姐嫌弃个矮了。”

  谢小玉哈哈大笑,原来小鱼儿也有软肋。

  ……

  晚上的急诊室里突然送来好几个伤员,有个年轻人脸上血肉模糊,已经没气了。

  以前在乡卫生所,没少见过生老病死,谢小玉早被师傅锻炼的看淡了,也不会害怕。

  但是这次不一样,那个大哥哥听说是在执行任务抓捕匪徒的时候牺牲的。

  “哎,年纪轻轻的跟谁结了怨,身上被捅了十几刀,太可怜了。”

  “他家人来看到,心不得疼死。”

  “这么年轻,不知道结婚了没有。”

  “希望没结,不然又多添一个伤心人。”

  谢小玉心头难过极了,严弋哥哥以后也会是一名光荣的公安干警,肩膀上一边扛的是荣耀,一边是责任和危险。

  后半夜的时候,急诊室终于安静下来,没什么要忙的事情,谢小玉带了一个医疗包,叫尤小宁帮她打掩护。

  她溜到地下室的太平间,拿出毛巾、针线,想给这位牺牲的公安干警大哥哥整理一下遗容。

  “小姑娘,你在干什么?”

  声音浑厚苍老,带着质问的语气。

  谢小玉吓的手里的医疗包都掉地上,扭头看到有位庄严肃穆的老人家,头发灰白了,腰板依旧挺的笔直。

  看气质是位老军人,身上穿着病号服,应该是离退休干部。

  她忙道:“爷爷,我是儿科部的护士,您大半夜的来太平间干什么呀?”

  周怀业是来祭奠一下这位牺牲了的小同志,不成想撞到有人偷跑来太平间,还是医院的小护士。

  这个叫谢小玉的,是他二儿子招进来了,身世背景早就查的清清楚楚,不是什么坏人。

  周怀业和蔼的问道:“我来送送他,那你呢,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夜半三更来太平间做什么?”

  谢小玉眼睛一红,“我想给这位牺牲的大哥哥整理一下遗容,如果他有家人,可能也不希望家人看到他残破的身体……”

  周怀业苍老的声音沙哑了,“难为你有这个心,爷爷在这里陪你,你给他整理整理,叫他体体面面的离开。”

  谢小玉眼眶一酸,忙忍住。

  她先拿毛巾打湿了水,给牺牲的干警擦掉脸上身上的血迹,足足换了四五盆水才擦干净,然后给他身上十几处伤口全都小心的缝合,尤其是脸上那一道,从眉骨划到下颚,她缝合的格外细致。

  谢小玉心头哽咽的难受,最后给他整理了一下头发。

  周怀业看到谢小玉缝合的时候,比给活人缝合伤口还要仔细,他忍不住问道:“小玉,你不害怕吗?”

  谢小玉说:“不怕,我师傅说,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再说了,大哥哥是为国为民才牺牲的,他们不管活着还是死去,身上都正气浩然,我没害过好人,我不怕!”

  周怀业赞许不已,这小丫头不错。

  他道:“你怎么想起来给这位同志整理遗容的?”

  谢小玉有点难过,又很自豪,“我对象在公安大学,以后也会是位光荣的公安干警。”

  “干公安很危险啊,你没想过让你小对象换个工作?”

  谢小玉摇摇头,“都怕危险都不去做公安,那谁来打击罪犯保护老百姓呢,我是很害怕,但是我不会阻止我对象的,爷爷也太小看我了。”

  周怀业欣慰的点点头,心里越发对谢小玉赞许不已。

  谢小玉走后没多久,周成风满头大汗的跑过来,“爷爷,您怎么来太平间这里,可把我找死了。”

  周成风晚上在医院陪房,半夜惊醒了,发现本该在病床上的爷爷不见了,医院里外都找遍,想到今天牺牲了一位干警小同志,搞不好爷爷来了太平间,果然在这里找到了。

  周怀业吩咐孙子,“你去家里,把五斗柜最里面的那套军装拿过来,给这位小同志换上。”

  “爷爷,您穿着那套军装上过前线、上面还有弹孔呢,平时都不叫我们碰,您怎么……”

  周怀业瞪一眼孙子,“这小同志为国捐躯,我不能叫他走的时候都没一套体面的衣裳,你给老子赶快去,迟一分钟,给你一顿鞭子!”

  “我马上去!”

  ……

  “小玉,你胆子可真大,大半夜的,我绝对不敢去太平间。”尤小宁拍着心口说道。

  谢小玉不知道为什么,那会她就是不害怕,“还好碰到一位老爷爷,陪了我一会。”

  尤小宁捂着嘴巴惊恐不已,“你不会……你不会是……”

  谢小玉笑着打断她,“是住院部离退休的老干部,一身的正气,有影子,我看过了。”

  她去洗了手收好了医疗包,跟尤小宁说:“你顶一会,我把东西放回医疗室眯一会。”

  “你去吧。”

  不过她没眯成,后半夜来了几个发烧的小朋友,一直忙到天亮,等到她准备换班的时候,被人举报了,说她故意损坏烈士的遗体。

  谢小玉:……

  举报她的人是恭副主任,说有人看到她擅离岗位去太平间,好一会儿才回来。

  恭岚早就看谢小玉不顺眼了,“你半夜离岗,拿着医疗包去太平间,不会是有特殊的癖好吧,那里有烈士的遗体,可不容你亵渎,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谢小玉:“恭副主任,我跟你说过我家那房子不卖给你,你没必要针对我吧。”

  恭岚儿子要结婚,打听到谢小玉跟当副市长的父亲断绝关系后,想把原本自家的祖宅买回来,这样两个儿子结婚,一大家子还能住在一起。

  谢小玉没同意,加上前几天还跟她养母在门口吵一架,把她未婚先孕的事抖了出来,抓到机会,她当然趁机把谢小玉这个碍眼的撵走。

  恭岚说:“我说的是房子的事吗,我说的是你离岗去太平间的事情!”

  恭岚不相信谢小玉半夜三更去太平间有什么好事,坚决把副院长叫过去。

  一行人到了太平间,周言儒发现老父亲也在这里,旁边还有几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干警,红着眼睛瞪着谢小玉。

  周言儒疑惑,害怕谢小玉真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小玉,你……”

  谢小玉无辜的后退一步,“我什么坏事都没做,爷爷能帮我作证,你们问爷爷。”

  两名年长一些的公安干警,大步朝谢小玉走过去。

  谢小玉吓得后退一步,“大哥哥你们冷静点,把事情调查清楚……”

  “敬礼。”

  年长的那位带头给谢小玉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哽咽道:“谢谢,谢谢你为我兄弟做的事。”

  谢小玉长舒一口气,看来那位老爷爷已经跟大哥哥他们说了一切。

  她低头说道:“应该的。”

  恭岚疑惑不解,走过去一把扯开遗体上的白布,“谢小玉做什么了,看给你们激动的。”

  “你别动我兄弟!”

  余副所长还是迟了一步,白布被扯开了。

  牺牲的同志身上所有的伤口都被细心的缝好,身上穿着周怀业那件保存仔细的旧军装,军装的肩胛位置还有一个弹孔。

  ……

  事情水落石出,恭岚被周言儒严厉的批评了一顿,停职反省。

  谢小玉看到周怀业身边一位和他容貌相似的年轻人,还喊周怀业爷爷,正不错眼的看她,她笑着道:“这位是景画的哥哥吧,我跟景画是好朋友,也叫你周哥哥吧。”

  周成风忙应了一声,直等到谢小玉走了,他还若有所思的看她背影,“这姑娘好熟悉啊……”

  “你个臭小子,别瞎惦记,她有对象了!”

  周怀业给了亲孙子一个爆栗子,“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下流东西,回头一定让你爹抽你丫一顿鞭子。”

  周成风抱着脑袋讨饶,“爷爷你误会了,我是真觉得她眼熟……”

  “你再惦记,我现在就给你一顿鞭子。”

  “不敢了不敢了。”

  本来心头那点疑惑,被亲爷爷几个爆栗子给敲没了。

  一直到周成风归队,他所在的部队驻扎在祖国的边疆,难得回家一次,销假的时候副团还奇怪,“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看到孟景年,周成风脑壳“轰”的一下开窍了,他知道为什么看到谢小玉会觉得眼熟,不是他下流,是他真的见过!

  下次探亲,他一定要找爷爷证明清白。

  周成风激动死了,搭着孟景年肩膀,“你祖父临终前,画的你祖母的素描像,拿出来再让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