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老攻他以貌取人[快穿]>第66章 破梦而出

  萧陟刚看见他脸上的神色, 愣了一下才松开帘子,缓缓走进来。

  他绕到陈兰猗跟前,对方又是那种沉默抗拒的神色,微垂着眼帘、紧抿着嘴角,一动不动。

  萧陟破天荒没被他这种态度打击到, 执着地说道:“我有事要问你。”

  他刚才走出帐子几步就觉得不对。

  两人之间的气氛刚有些缓和,若他又这么走了, 岂不是又回到起点?刚刚挑帘子进来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回来对了, 刚才陈兰猗分明一直看着他走的方向, 眼中是带着不舍的。

  萧陟突然笑了一下, 又往陈兰猗跟前走了两步, 问道:“我忘了问你, 你的刀是谁给你的?”他朝陈兰猗举了举自己被他伤到的手。

  陈兰猗看他抬手就忙向右撇过头去, 一副一眼都不想多看的样子。

  若是往常看见陈兰猗这种神色,萧陟大概会心灰意冷。

  此时他却想, 也许不是不想看,只是不敢看罢。他伤了我,心里大概也是难过的。

  萧陟此时颇有耐心,绕到他右侧, 又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是你那个三姐吧?我的好七嫂。她想当王妃真是想疯了。”

  陈兰猗猛地抬头愤怒地看着他,连笔都顾不得拿,嘶着嗓子低吼:“你胡说什么?”

  他只能发出难听的气音, 还走了调,不过萧陟还是听懂了,他按住他肩膀,沉声道:“你别强用嗓子。别着急。想说话写给我看。”他顿了顿,抬手触上他喉咙,被陈兰猗愤怒地拍开。

  萧陟也动了气,却不是为陈兰猗,“她把你害成这样,你竟然还护着她?”

  陈兰猗瞪着他,质问:“你说什么?”没说完就咳起来,萧陟眼睁睁看着他捂着胸口吞咽了一下。

  萧陟气得鼻子喷气,陈兰猗这嗓子一用力就会出血,他刚才分明是把血水咽回去了。

  萧陟蛮横地捏着他下巴迫使他张开嘴,牙上沾了红色,果然如此,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

  陈兰猗又惊又怒,不知他到底在发什么疯,这种动作,是不是又想……

  他去扒萧陟捏自己下巴的手,萧陟已经自己放开,顺势手腕一转握住他的手,还极自然地摩挲了一下,亲密又暧昧。

  陈兰猗脑子里“嗡”一声响,不管不顾地甩开他,手上还留着那种轻柔的触感,让他心里又酸又热。

  萧陟也愣了一下,捻了捻手指,不知自己怎么敢做出这种动作。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萧陟才道:“你那个三姐害你成了哑巴,你一点儿都不恨她?”

  陈兰猗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脸色煞白,不住地摇头,看嘴型是在说:“不可能……不可能……”

  萧陟再迟钝也发现问题了,他抓着陈兰猗的肩膀急问:“你是不是不知道?你以为那药是我给你吃的?”

  陈兰猗像傻了一般,先是摇头,然后又顿住,用力看着萧陟的神色,似想找出一丝半毫撒谎的痕迹。

  萧陟大怒,朝外面喊了一声,让人把他七嫂请过来。

  两国交锋前,是一直有联姻的。

  陈兰猗生母地位低下,他在宫里一直不得宠,其他兄弟姐妹也和他不亲近,只有三姐姐怡安公主对他和颜悦色,有几分手足情意。在他十多岁的时候,怡安公主嫁给了北漠的七王子。

  后来战争打起来,他的姐夫死在他的箭下。北漠这个地方,女人死了丈夫就会过得很艰难。虽说战场上刀剑无言,但陈兰猗还是对三姐姐心存愧疚。

  幸而怡安公主对丈夫的死并不介怀,她虽嫁来北漠多年,对故国的心意却不亚于自己。怡安公主掩护他同齐将军联络,大挫萧陟的军队,后来又偷偷递给他一把刀,让他……

  萧陟此时不知哪儿来的耐心,话也多了起来,他扶着陈兰猗的脸让对方看着自己。

  “你知不知道你那三姐姐一直想嫁给我?”

  陈兰猗惊得都忘了拂开他的手,任他捧着自己的脸,听他继续说着:“我们北漠有这习俗,要是哥哥没了,弟弟是可以把寡嫂娶回来的……”

  陈兰猗抓着他的手腕却撼动不了,愤怒令他浑身颤抖,嘶声低吼:“不可能!”

  萧陟忙拿手去捂他嘴,不想让他再说话。

  今天两人之间的亲密动作实在是太多了,多得让陈兰猗无所适从。他去抓萧陟的手,萧陟忙道:“别动,我手上有伤!”

  陈兰猗一下子定住,又气又恨地瞪着他,手指虚虚地搭在萧陟的手背上,不知是该用力还是该放开。

  萧陟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智慧,似乎突然之间就找到了对付陈兰猗这种面硬心软之人的办法。

  他捧着陈兰猗的脸,又往前挪了小半步,两人近得几乎要挨上。

  陈兰猗这下真的是受不了了,挡着他的手臂从他近乎是拥抱的姿势里逃出来,扶着桌子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地厉害。

  萧陟没再逼他,站在原地看着他笑:“兰猗,你刚才听见我说弟弟可以娶寡嫂,你生什么气?你放心,除了你,我谁都不娶。”

  陈兰猗气得站不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他完全不敢相信,萧陟今天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可是……他说对了……刚刚那种愤怒,不只是因为他的话语侮辱了怡安公主,更因为他说自己要娶别人。

  陈兰猗绝望地捂住了脸,真是下贱啊……

  萧陟大步走到他身前将人轻轻揽进怀里,感受着怀里的人的颤抖,他低声道:“陈兰猗,我竟然一直都没有跟你说过——我心悦于你。我对于你,不是贪图色相,不是轻贱玩弄,是情难自禁的爱意、是无法克制的渴望,我对你,是可以把命豁出去的那种喜欢,是生生世世都想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陈兰猗在他怀里抖得更加厉害,萧陟叹了口气,“为了你我可以带着十万人去青州,九死一生,万一回不来,我不想你连一句我的真心话都听不到。我还有奢望,要是我死在青州,你能每年在我祭日那天……”

  陈兰猗从他怀里抬起头,仔细地看着他,眼里涌动着湿漉漉的情绪,似乎是想说什么。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人声,陈兰猗警觉地想从他怀里起来,被萧陟用力按住,“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人声更近了,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女声。陈兰猗脸色剧变,不管不顾地推开他。

  萧陟无奈地朝外面喊了一声,让他们等着,然后让陈兰猗躲到床上,他把床上的帷帐放了下来。

  他下了声令,门帘才被打开,一名身穿北漠贵族服饰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故作冷漠地看向坐在桌旁的萧陟,带着陈氏贵女的矜骄。

  今天萧陟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对着怡安公主做起戏来。

  “怡安公主是否听说了,我要去打青州,此去不知生死,怡安公主可会挂念?”这话说得很不走心,萧陟暗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面的怡安公主却丝毫没听出异样,惊喜地看着他:“你……你真对我有意?”

  萧陟忍着恶心点了点头。

  怡安公主顿时感动地流下眼泪:“原来你……你愿意娶我?”

  萧陟没说话。

  怡安公主当他默认,又不敢相信地喃喃:“我以为你心里只有陈兰猗。”

  萧陟道:“我也是发现你给陈兰猗下毒,才知晓了你的心意。”

  怡安公主意外地轻笑一声:“竟是这样,也不枉我做了次坏人。”

  “只是我一直以为你们姐弟感情很好,陈兰猗同我说过,在陈皇宫里,只有你跟他亲近。”

  怡安公主谨慎地问道:“你是真喜欢他吗?可为这事埋怨我?其实……最开始我不知道你从牢里带回来的人是他,只以为你迷了个戏子,所以才毒哑他的嗓子。后来知道是他,我也很是后悔。若是你心里也有他,我不介意,我们姐弟可以一起……”

  萧陟把玩着手里的纸镇,喃喃道:“我一直以为你们姐弟情深,怕他难受才……”

  怡安公主没有听清,“什么?”

  萧陟抬头笑了一下,“没什么。后来你给了他把刀,让他杀我?”

  怡安公主没想到他这都知道,大惊失色地扑到他膝上,“九王子,你千万别怪我。我知道陈兰猗已经废了,他整日不吃不喝,不过是勉强吊着半条命,哪儿还有力气,就算是有刀他也动不了你分毫。我只是……”

  “想让他惹怒我,然后借我的手杀了他,是不是?”萧陟接着他的话道。

  怡安公主连连点头,凄切地说着:“一切都是因为我心里有你。”陈王室的人长得都好,怡安公主艳丽的脸庞挂着泪珠,一双美目中饱含深情,若是别的男人见了,肯定早已心软,

  萧陟费解地看着她:“你一个陈氏女,怎么就同兰猗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呢?”

  怡安公主脸色大变,惊恐地想要站起来,却被萧陟一脚踹翻在地,他手里的镇纸也砸到她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陈兰猗从帷幔后听到动静不对,忙下了床,看见怡安公主血流扑面地躺在地上,惊得低呼一声,扑过去查探她鼻息,半晌后才颤巍巍收回手指,回头看向萧陟,只张了嘴,发不出声音:“你杀了她。”

  萧陟顿时后悔,刚才不应该这么冲动,不应该挡着陈兰猗的面杀了她亲姐。虽说这亲姐在他眼里死不足惜。

  陈兰猗在怡安公主的尸体跪了半晌,血流到他脚下,把他鞋和衣服都染脏了。

  出于曾经的一段经历,萧陟对于陈兰猗的鞋子极为执着。他的鞋子都是萧陟特地在衍朝的皇都里找人做的,是他从前穿惯的那种缎面软底的,素色的缎布拿金线银线绣了暗纹,鞋面上镶了小珍珠,让血染脏就不能再穿了。

  萧陟上前拉他,“起来,脏了鞋。”

  陈兰猗顺从地被他拉到桌旁,他沉默地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神色从怔忡到凄婉。

  这些东西亦是来自故都,每每看到都会让他涌起深切的怀恋和悲叹之情。可是这会儿,看着这些精巧的玩意儿,这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才能做出来的小东西,正尖锐地提醒着他,他的故国是为何落败,为何以多于北漠百倍的人口与土地却惨败在萧陟的铁蹄下。

  陈兰猗拿起毛笔舔墨,写道:“我父皇曾跪过你?”然后抬头静静看向萧陟。

  萧陟语塞,无力地点头。当时被衍朝皇帝跪拜的风光都在陈兰猗安静的视线中消失了,只余心虚。

  “朝臣曾集体上奏封你为北天王?”

  萧陟无奈又点头。

  陈兰猗盯着桌角愣了一会儿,又写:“不屠城、不杀俘虏,可作数?”

  萧陟忙又点头:“一定作数。”

  陈兰猗提笔犹豫许久,墨汁从狼毫上滴落,在纸上形成一大滩印记,陈兰猗似没看见一般,悬着手腕一动不动。

  萧陟耐心等着,等他写下心里这个艰难的决定。他不知陈兰猗要说什么,只除了两点,一个是死,一个是离开,除了这两样,别的他想要什么都满足他。

  “我帮你劝降青州。”陈兰猗郑重地写下这几个字,然后抬眼看向震惊的萧陟,漂亮的眼睛里布满泪水,用嘴型对他说:“你千万不要骗我。”

  萧陟伸出两根手指指天,郑重道:“我萧陟发誓,再不骗你陈兰猗半句。”

  听到这句话,陈兰猗的眼睛倏然睁大,脑海中同时回响起另一个声音:“我再也不骗你了。”不同的声音、不同的长相,却是相似的神态。

  无数场景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过,陈兰猗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周围,帐篷里的一切都开始晃动,唯独面前这个人还在紧张地盯着自己。

  陈兰猗紧紧拽住萧陟的胳膊:“傻子!还演苦情戏呢!外面肯定都演起恐怖片了!”

  萧陟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陈兰猗,随即惊喜地抓住他肩膀:“你嗓子好了!”

  陈兰猗看上去很着急,见他不懂,突然扑过来在他嘴上重重吻了一下,还将舌头伸进来挑着他舌头转了几圈,“我以前会这么亲你吗?你好好想想。”

  萧陟已经被这个吻惊呆,闭了闭眼,生怕这是梦境。再一睁眼,周围景物开始模糊、旋转,他心头大惊,极为不舍地看着陈兰猗,喃喃道:“果然是做梦……”

  陈兰猗无奈地叹气,“上次是你把我从噩梦里唤醒,这次换我来带你走。”

  他复亲上萧陟的唇,用舌尖耐心地抚慰着,含着他的唇舌柔声道:“什么都别想,跟着我走就行。”

  萧陟闭上眼,不再管是真实还是梦境,拥着陈兰猗细细感受着这个之前连幻想一下都不敢的亲吻。

  下一刻,萧陟清醒过来,耳畔诡异的交响还在继续着,他睁开眼,剧院里果然已经上演了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