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笙却替他继续道:“第三,师风语喜欢你,可师忘昔恨你,你是怕他们兄弟两人反目成仇。”

  师尊果然是师尊,把他的小心思猜得一清二楚。的确如此,他故意抹掉了师风语的部分记忆,就是期盼着二哥还跟从前一模一样。

  可就以师忘昔的脾气,决计不会放过他的,届时两兄弟定然会为了贺九卿的生死大动干戈,甚至是反目成仇。

  “我回来时,已经遇见我二哥了。”贺九卿笑了笑,侧过脸去,故意不去看华笙是怎么给他疗伤的,可还是疼得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他还跟原来一模一样,穿着白衫,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俊美至极,也耀眼至极,生得可真好看啊。”

  明明都是一个父亲所生,又是极其相似的容貌,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让人不由唏嘘。

  华笙专心致志地替贺九卿疗伤,尽量用灵力助他的骨肉再生,可期间的痛楚自然远非常人可以忍受。他并没有给小九任何止疼的丹药。

  可他还是能一动不动地坐稳了,甚至还能咬着牙继续说这些话。以前那个摔了一跤,都能抱着腿哭的孩子,仿佛真的一夜之间长大了。

  “……师尊,我表哥魂飞魄散了,和我母亲一样,再无来世了。”

  华笙终究是不忍心再听下去,抬手,随意在贺九卿脖颈上一点,他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待贺九卿再醒来之时,外头正下着大雨,破庙里四处漏风,杂乱不堪,早就没有了原来的香火气。他摸索着想要点蜡烛,外头一道闷雷乍响,眼前短暂的一亮,一道白影就坐在旁边不远处。

  “师尊,你怎么没走?”他问了一个特别傻的问题,以至于问出来后,立马就后悔了。

  华笙随手一挥衣袖,立在案前的一排蜡烛噗噗噗的亮了起来,破庙里登时亮如白昼。他侧过脸来,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盯着贺九卿,也没说话。

  “师尊,你别这样看我,我……我好害怕。”

  贺九卿拖着伤腿,往墙角缩了缩。

  “你怕?为师觉得你胆子大得很。”

  华笙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也就没再说下去,只是随手丢了个纸包过来。

  贺九卿接过,打开一瞧,居然是只完整的烤鸡。他自打出了秘境,穷困得一塌糊涂,把落华剑弄丢了不说,还把师尊送的玉坠子也弄丢了。身上摸来摸去,也就发间的玉冠值钱,还被他卖了换酒喝。

  腹中许久不知肉滋味,当即就很没有形象地抓起来就啃。华笙就坐在一旁打坐,看都没往他这边看一眼,外头的雨声渐大,伴随着轰隆轰隆的雷鸣声,让人不由胆寒。

  “师尊?”

  “没有了。”

  贺九卿摇头,“不是的师尊,你有没有觉得冷?”

  华笙睁开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似乎是在考虑他又在玩什么小把戏。须臾,才冷笑:“冷就蜷起来睡,这么脏,谁会抱你?”

  “哦。”明明先前还把他箍在怀里抱呢,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许久之后,贺九卿才边听着雨声,边道:“师尊,我把落华剑弄丢了,是不是在你那里?”

  华笙道:“没有。”

  “好吧,也许是被谁捡走了。”贺九卿小心翼翼地又开口道:“我……我把那个玉坠子也弄丢了,是在师尊那里么?”

  华笙脸色一寒,提了个音道:“没有!”

  闻言,贺九卿心里一闷,垂着头道:“那定然找不回来了罢,我简直该死,师尊送的东西,我全部都弄丢了。”

  他抬眼望过去,带着几分小期待,“师尊,那天晚上,你出来寻我了么?”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贺九卿不甚甘心,又问:“那青玄剑怎么在师尊手里?难不成,难不成是楚卫捡到还给你的?他哪有那么好心!”

  华笙冷眼瞥来,似笑非笑道:“我师兄被你重伤,何来的力气寻剑?贺九卿,你要时刻谨记,若是被本座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在撒谎,本座撕了你的嘴!”

  “那既不是师尊自己寻的,又不是楚卫替你寻的,那……青玄剑是怎么回到师尊手里的?”贺九卿疑惑不解,“那夜,青玄剑怎么说也为我所用了,我不让它动,它绝不敢动的。”

  华笙反驳道:“那又如何?终究乃本座之物。”

  “可我的确是能够使用,这是不是就说明,除了师尊以外,我就是青玄剑的第二个主人?”贺九卿倾过身去,“师尊,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因为我们是道侣,同心一意,其实,你早就让青玄剑认我为主了,是不是?”

  “并没有。”

  贺九卿又凑过去一点,几乎要贴在华笙身上,“我不信,一定是!师尊,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华笙沉默了片刻,薄唇微微一张,吐出了几个字。可耳边骤然雷声乍响,刚好把他说的话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