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笙道:“无事。”

  “什么无事!你还要继续骗我到什么时候!”贺九卿眼珠子里渐渐爬上密密麻麻的血点,逼问道:“师尊,你实话告诉我,那日的一剑,到底有没有伤到你的气海?你说话啊!”

  “小九,你先冷静点。”华笙按着贺九卿的肩膀,摇头道:“怎可能?青玄剑乃我之物,如何能真的伤我?你莫多想。”

  “那你就给我看看伤,我就看一眼。”

  华笙蹙眉,不轻不重地唤道:“小九!”

  贺九卿当即心窝子凉了大半截,知晓这是华笙素来要动怒的前兆,立马吓得腿肚子都抽疼起来。可仍然坚持道:“你若不给我看,那也行。你把青玄剑拿出来,我也对着相同的位置,插上一剑,我倒要看看,这剑伤到底能不能好!”

  “你何苦如此?”

  “你又何苦如此?师尊!”贺九卿昂起脸来,终于哭出声,“那得有多疼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你连这种事情都不肯告诉我,那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华笙见不得贺九卿哭,腹部的鲜血蔓延开来,将他一大片衣裳都染透,仿佛雪中团簇着腊梅。其实他说得对,穿白色的确不喜气,连点血迹都掩藏不住。

  贺九卿两手伸过去,想替华笙捂,抱着他许久,才想起来把伤口捂紧。

  可是没有用的,像青玄剑这种神器,上斩人神,下斩妖魔,哪里有那么好受?还一剑刺了个对穿,恐怕骨肉都要外翻着,一片血肉模糊。

  “师尊,我要怎么帮你?师尊!”

  华笙唇角发白,只道:“休息一会儿便好了。你不要害怕。”

  贺九卿哪里会不害怕,他怕得要死,生怕华笙就这么死在了他的面前。

  “陪我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华笙声音听起来又低又沉,带着他素来清冷的语调,像是有魔力一般,将贺九卿安抚住。

  客栈的床自然比不上望曦峰,又硬又小,可华笙并不嫌弃,径直躺了上去,将贺九卿往怀里一揽,边摸着他的头发,边温声道:“别怕,为师心里有数。”

  贺九卿闷声闷气道:“师尊每次都这么说,可是每次都一个人默默地忍着。一直以来,都是我不够好,害的师尊为我操心劳力,我可能是这世上最差劲的徒弟了。”

  “你怎么会这般想?”华笙笑,用下巴抵着贺九卿的头,“你已经足够好了。快睡罢。”

  两人贴得如此近,胳膊碰着胳膊,腿挨着腿,贺九卿抬眸,屋里昏沉沉的,唯有他的眸子如同夜空中的星辰,熠熠生辉。

  他轻轻抚摸着华笙的腹部,身底下的人很明显颤了一下,贺九卿小声道:“师尊,我也是。”

  许久都没人回话,屋里静悄悄的,唯有屋外的蝉声阵阵,又过了很久,从黑暗里才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

  虽未曾一板一眼地明说,可聪明如华笙,还是立马猜了出来。

  ——愿与你共赴黄泉。

  ——师尊,我也是。

  、胆大妄为

  漆黑如墨的夜色, 一道黑漆漆的人影自二楼跃了下来,猫着腰,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贺九卿拢了拢衣裳,攥着剑, 沿着空旷幽深的街道往前走。

  临近午夜, 城门早就紧闭, 只好故技重施地跃至墙头,踏着一地细碎的月光行至城外的密林。

  随后, 贺九卿环着剑,背靠在树杆上, 静静地等待。

  晚风一吹, 一群乌鸦扑棱着翅膀从林深处窜了出来,魂千就是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中,翩然落至贺九卿的身前。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很少见你这般着急唤我出来。”魂千低声笑着, “怎么了, 一副如丧考批的模样, 被人欺负了?”

  “表哥,我有事想求你。”贺九卿站直了,压低声音道。

  “什么事值得你用个求字?”魂千蹙眉, 很快又笑,“小九,我以前倒是低估你了, 没曾想你居然这般厉害,能把华笙都弄到手。同表哥说说呗,什么时候的事?”

  贺九卿道:“表哥,你可否把千年玉借我用一下?”

  魂千眸色一沉:“你要千年玉做什么?你受伤了?”

  说着, 上前一步,伸手去摸贺九卿的手臂。

  “没有,你别多问了,你只管说,借还是不借。”贺九卿躲开,低声下气道:“求你了,把千年玉借我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