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说说看, 我这出身也不低啊,我母亲是魔族公主,我亲生父亲是上师府的嫡系子弟,我继父是沐家的家主, 舅舅是魔族宗主。师家兄弟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魂千是我表哥,沐霜是继兄。而你是我师尊。我要资质有资质,要修为有修为,我本该是修真界最明亮的少年,为何沦落到了如此地步?”

  华笙默然,单手揽着贺九卿的腰,防止他从座位上摔下来。须臾,才道:“你在为师心里,一直都是最明亮的少年。”

  “师尊别骗我了,我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心里太有数了。我就像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贺九卿顿了顿又道:“我知道,大家都不想承认我嘛,只要他们一承认,这些丑闻就被证实了。可是师尊,即便他们不承认。可事实就是事实!我连杀母之仇都可以放下,可他们却不愿意接纳我!”

  华笙道:“错不在你,你不必自责。”

  “我才不自责,为了他们不值得。”贺九卿又灌了口酒,辛辣的酒水一入喉咙,立马烧得心肝肺火辣辣的疼了起来,他单手遮面,边笑边哭,另外一只手哐哐哐地砸桌子。

  “造孽啊,造孽!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我他娘的就不信了,我一定要抓到楚卫的把柄,将他的罪行公布于世!他敢那般诋毁我的名声,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顿了顿,他猛然又抓华笙的手,目不转睛地问他:“师尊,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你会怎么做?”

  华笙道:“若是当真洗脱不了你的罪名,那为师便同你共赴黄泉。”

  “当真?”

  “当真。”

  贺九卿缓缓呼了口气,摇头道:“可我不要师尊死,即便真的走到那一步,我希望师尊可以弃了我。”

  华笙蹙眉:“当真?”

  “自然……自然当不得真!”贺九卿借着酒劲儿,一下子扑在了华笙的怀里,两腿夹着他的腰,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嗷嗷叫道:“我当然希望师尊永永远远地站在我的身边,永远不要抛弃我,要一直牢牢抓住我的手!”

  华笙哑然失笑:“自然。”

  贺九卿爱死师尊这个样子了,赶紧双手捧着他的脸,左右脸颊各啄了十几下,借着酒劲儿,拼命放肆。

  华笙生得极俊美,眉清骨秀,浑然天成,就连下巴也像是美玉精雕细琢而成,看起来的确非常好看。

  任意且放肆地欣赏着师尊的美色,窗外蝉声阵阵,夏日的清风吹拂过面颊,淡淡的花香便萦绕在鼻尖。直撺掇得贺九卿一阵心驰神往。

  但是他有贼心没贼胆,只好贼眉鼠眼地拼命暗示。

  华笙单手揉捏着他的耳垂,声音低沉且沙哑地问:“你想死么?”

  “想。”

  贺九卿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酒喝太多,有些偏头痛,捏着眉心缓解,眯着眼睛直哼哼。

  华笙问:“怎么,牙疼?”

  贺九卿道:“偏头痛了,头昏脑胀的,要不然……”

  “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洗澡了。”笑了笑,他又道:“青天白日的,不怕什么,你别出去了。”

  华笙道了句好,让店小二送了桶热水进来,这才将房门栓好,起身步入了里间。里面水汽缭绕,花香四溢,贺九卿动都不动,眯着眼睛享受华笙的服侍。

  宛如皇帝般双臂伸展,微微昂起下巴,任由华笙把他从层层叠叠的衣裳里,像剥鸡蛋似的,将他整个人剥出来,随后才打横抱起,往木桶里一放。

  结果贺九卿手臂一勾,故意把华笙也往木桶里带,桶沿正好紧紧抵在师尊的腹部,耳边蓦然传来一声闷哼。

  这声音极其细微,以至于贺九卿都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他松开手臂,两手扒拉着桶沿,小仓鼠探头般地询问道:“师尊,怎么了?”

  “没什么。”

  华笙的脸色很白,就同书中所说得一模一样,介于月色和雪色之间,泛起柔和的莹白,连泼墨般漆黑的眼尾,都像是用毛笔勾勒而出,层层渲染出最浓重的一笔。

  两人目光相接,贺九卿心里咯噔了一下,手心黏腻腻的,定然是又出了汗。他微笑道:“师尊,你生得可真好看,可你和我二哥一样,总爱穿白的,这颜色忒不喜气,以后要改。”

  华笙用衣袖不动声色地将腹部遮掩过去,闻言便道:“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怕是改不了。”

  “改不了,那好办啊!咱们换换衣裳穿,那不就行了?”贺九卿不怀好意,上手去扯华笙的腰带。

  华笙神色一变,轻斥道:“小九,你莫要胡闹!”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贺九卿推开了华笙的手腕,一抹鲜红便蓦然落在眼底,并且有继续往外蔓延的趋势。

  “师尊,你这是……”

  “无事。”华笙随意掩了一下,转身走至屏风后面,落下一道清瘦的身影,“你自己洗罢,洗好就快出来。”

  没人应声,华笙微微一愣,抬眼就见贺九卿从另外一头绕了过来,满脸忧色。

  “师尊,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那个剑伤还没好么?可否让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