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九卿心口的热气,都快凉透了。

  结果华笙又道:“你可以走,但是他得留下。”

  “什么?蘅曦君,你可是在开玩笑?你留一个扒手作甚?”

  华笙不悦道:“关你何事?你将他留下便是。”

  陈悯生自然不敢跟华笙叫板,即使当年华笙还不是华南的掌门。只好愤然将人放下。

  “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学别人偷东西,打死都不算委屈。”

  华笙话虽如此说,可还是半蹲下来,喂了颗丹药在小九嘴里,见他满脸血泪,似乎也觉得有点可怜。可也没有什么其他动作,只让一个看起来比较温柔的女修将人送下山,这才转身离去。

  贺九卿恨不得往华笙身上扑。师尊总是这般嘴硬心软,当真让人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也许,小九和师尊的缘分也就从此生根,也未可知。

  陈悯生望着华笙的背影,几乎咬碎了一口牙齿。随后才甩袖离开。

  沐风死后,家族不可一日无主,沐霜尚且年幼,沐夫人顶着外界的压力,硬生生地撑起了整个沐家。

  之后,陈悯生又告密,原来许念曾经躲在温城几年,并且在那里生下了孩子。魔族和修真界不共戴天,但凡曾经受到魔族迫害的修士,一个个发了疯似的,打着诛杀魔族妖孽的旗号,肆意将温城屠戮。

  贺九卿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眼睁睁的看着温城被毁。这座曾经被许念改名为“不落花都”的城池,彼时火光冲天,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之后,丧心病狂的修士为了不让此等恶行被人诟病,竟然挖了个大坑,把所有尸骨都埋了进去。

  一年,两年,三年……整整十三年过去了,再也没有人提过温城。

  画面再一切换,周边似乎是一处密林,陈悯生躲在树后面偷看,就见前面隐隐有两道身影。

  楚卫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冰冷:“不知师公子找我过来,有什么要紧事?”

  贺九卿定睛一看,见另外一人居然是师陌寒,当即暗叫一声不好。情敌相见,那定然是分外眼红。

  果不其然,就见师陌寒眼珠子通红,咬牙切齿道:“你不该那么对待念念!你明明知道她对你……你怎么忍心那么逼她!”

  “许念咎由自取,死不悔改,怨不得人。”楚卫语气冷漠异常,“我若早知她那般不知廉耻,当初就该一掌把她打死,也好过让她继续活着丢人现眼!”

  “不是这样的!念念她没有!是我,都是我,是我趁人之危,是我玷/污了她!”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师陌寒两手揪着头发,痛苦道:“是我趁人之危,是我玷/污了念念。孩子是我的,念念从未与人苟且!是我,都是我的错,我当日见她受了伤,我就想帮她疗伤。可她误以为我是你,喊了你的名字……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蒙住了她的眼睛,强行玷/污了她。”

  楚卫神色剧变,一把提溜住师陌寒的衣领,厉声质问:“你是说,那孩子是你的?是你玷/污了许念,她并不知情?”

  师陌寒点头,痛哭流涕道:“我求了我父亲,我求他不要围剿凤凰台,可他不听我的。我原以为你也喜欢念念,我以为你一定会饶了她,可居然没想到……我没有想到你会逼死她!”

  贺九卿面无表情地听着,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好明白的。

  许念一心一意以为自己怀的是楚卫的孩子,所以很是疼宠小九,为了小九可以抛弃自己的族人,受万人唾骂。可万万没想到,那夜居然是师陌寒。而楚卫就更加不知道实情,只会被风言风语左右,觉得许念就是个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下贱/货色。

  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维护。亲眼看着她当众自刎了。

  许念临死都不知道,她捧在手心里宠的孩子,居然是师陌寒的。而逼死她的,却是她今生最爱的师尊!

  贺九卿难以形容现在的感受,无比的害怕走上许念的老路。甚至开始自我怀疑华笙对他的感情。须臾,才坚定地告诫自己,华笙要胜过楚卫千倍万倍。

  再回过来神时,就见一道剑光闪过,楚卫一剑插入师陌寒的心脏,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癫狂:“那就你下去跟许念赔罪罢!”

  陈悯生吓得浑身发抖,咬紧牙关才不至于尖叫出声,正待要离去。可却不曾想身后一凉,垂头一看,一柄长剑自胸膛穿了过来。

  “你也跟着一同死罢!”

  贺九卿感同身受,只觉得心脏一阵剧痛,整个人都快炸开了。头脑昏昏沉沉地,只听见楚卫说了这么一句。忽听旁边传来一阵分枝踏叶声,上师府的弟子赶了过来。

  楚卫眸色一厉,当着他们的面,一掌将陈悯生打落至悬崖底下。厉声道:“陈悯生包藏祸心,居然杀了师公子,本尊已经他报仇!你们快些通知老天师!”

  贺九卿头痛欲裂,万万想不到,杀了师陌寒的真正凶手居然会是楚卫!这种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定然天下哗然!

  不知道楚卫得知这些真相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这么多年来,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同师忘昔交好的。

  眼前逐渐又出现了些许的画面,陈悯生坠崖时并没有死,而是抓住了悬崖边上的树藤。九死一生才爬了上来,慌不择路地开始逃跑。

  可正因为他的告密,才使得沐风当众以死谢罪,沐家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陈悯生连家都不敢再回,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东躲西藏。

  结果还是被楚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