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番外
3
虽说阮宵没有手机, 之后两人也没再写过信,但周牧野和阮宵在一起的机会莫名就多了起来。
每次他们分开前,总会约好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阮宵想不到太多约周牧野出来的借口,也会常常因此犯愁, 但幸运的是, 周牧野总能先他一步发出邀请, 而且见面的理由都很合情合理。
其实无论周牧野说下次要做什么,阮宵想, 自己都会答应。
就算周牧野说下次要一起去月球, 阮宵也会高兴地点头。
可每次两人分别前,因为一时找不到下次见面的理由而产生的一段短暂的空白, 又是无法忽视的,会显出稍许尴尬和拘谨。
少年人心性再勇敢, 在陌生的、却又显得懵懂青涩的好感面前,仍旧难掩怯意。
担心被拒绝,担心被讨厌,只能一步步向前去试探。
唯一欣慰的是,他们在相处过程中隐约能感受到一种默契——似乎彼此都有向前一步的意愿。
也正因为此,日常无意间一个眼神相碰, 指尖相触, 才会格外地令人心跳加速。
每次见过面后, 阮宵晚上躺在下铺床上,都忍不住回味白天里暧昧上头的那几个瞬间。
怕打扰到上铺的赵虎虎休息,他得咬住被角才能憋住笑声。
遇上周牧野,阮宵进入了脸红的思春期。
两人间的小心翼翼一直持续到某次阮宵说起自己的手机。
那时两人正在街边吃牛肉面。
“班主任说,市统考进及格线才给我。”
提到这个,阮宵就有些忧伤。
他戳了戳面条, 呼噜吸上一大口,颊边鼓鼓的,口齿不清:“她不如说,毕业前都不给我好了……怎么可能考及格……”
周牧野从面碗里抬头,几乎是不假思索:“我帮你补课。”
阮宵茫然一瞬,抬头看周牧野。
周牧野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低睫:“你来找我,我帮你过及格线。”
阮宵反应不过来一样,无意识又往嘴里塞了两筷子面。
接着,脸庞不自主爬上绯色,低下头,小声道:“噢,好噢……”
后面的约见,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阮宵一周里会抽两个傍晚,去周牧野的学校找人补习功课。
周牧野会请他在学校的食堂吃饭。
周牧野的学校是市里最好的贵族学校,每年学费高得吓人。
不过学校的环境和教学质量都对得起学费,亲眼见了,才发现名不虚传。
等进了学校餐厅,阮宵看到自主形式的餐点,一阵窘迫。
他那时意识到,平时带周牧野吃那些街边饭店,好像都有些委屈周牧野了。
奈何阮宵在经济上也只能承受那个价位的。
看周牧野在餐厅前台帮他刷学生卡。
阮宵凑过去,掏口袋:“多少?我给你现金。”
周牧野看他一眼 ,道:“不用。”
阮宵有些急:“那不行!”
周牧野:“我吃饭都免费。”
“……”阮宵歪头看周牧野,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周牧野神色淡淡,又帮自己刷了一次卡:“荣誉学生代表,餐饮住宿全额免。”
阮宵又默默把钱揣回去:“好学生,你……你也挺能赚的……”
突然想到什么,阮宵瞄了眼前台的工作人员,不自觉贴近一些周牧野,压低声道:“你自己可以免费,但带人来吃霸王餐,被发现了行不行啊?”
周牧野垂眸看向阮宵。
从他的角度,能透过宽大的校服领口看见阮宵雪白的颈项。
阮宵无论是脸颊,还是颈部,都是吹弹可破的透亮质感,没有丝毫色差。
让人忍不住幻想,这人全身的肌肤是不是都如此细腻白皙。
许是被阮宵靠近的动作取悦,周牧野轻眨眼眸,身上难以接近的气质消散一些,对阮宵道:“我经常看学校里有老师带上另一半或小孩来吃饭,刷他们自己的员工卡。”
阮宵有些明白周牧野的意思。
虽然明面上没有规定,但一张卡似乎允许给其他人刷。
就在这个时候,周牧野抽出一个餐盘,递给阮宵,眼神很轻地自阮宵脸上一扫而过:
“他们能给家属刷卡。”
“我为什么不能?”
周牧野先去前面选餐了。
阮宵双手端着餐盘,站在原地,呆滞了大概有十秒之久。
接着,脸色倏地通红,眼神慌乱地不知放哪儿,低着头,赶紧跟上。
***
周牧野给阮宵的补习方式非常粗暴。
直接划重点,划练习题,给阮宵讲解,讲解了依旧不懂的地方,背诵默写,文理科都这么干。
让阮宵从零开始补知识点,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周牧野凭借作为学神的自信,大胆猜题,起码能保证阮宵能过这次统考的及格线。
去补课的时候,阮宵也知道自己学习不开窍,有些笨,所以经常为自己记不得步骤而说抱歉,然后面红耳赤地听讲解,心里总是害怕周牧野会觉得他麻烦。
但是补过几次课后,阮宵心里的羞愧和负担一点点减轻,直至最后消失。
因为他发现,周牧野永远不会失去耐心。
最高纪录是一题给他讲了十遍。
在这样一种令人安心的氛围里,再蠢的问题,阮宵都敢问出口了。
除此之外,阮宵慢慢发现,周牧野总会找理由夸他。
周牧野夸人的方式很自然,往往是隔了一会儿,才能叫当事人突然反应过来,那种感觉,让人犹如春风拂面。
每当阮宵在做题时遇到难题,显得很沮丧的时候,周牧野会说他步骤写得很认真,学习态度很好,还说有的时候,态度比能力更重要。
不知不觉间,有种名为“自信”的东西在阮宵内心里建立了起来。
跟周牧野在一起的时候,阮宵忽然觉得自己没想象中那么差。
单单过了半个月,就连裴湛都看出了阮宵的变化。
一天晚间,训练结束。
裴湛问:“你最近怎么了?”
阮宵正在锁门,偏头看他:“什么?”
裴湛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脸:“春风得意,练习时情绪也很在线。”
阮宵想了一下,心里泛起甜丝丝的感觉,低下头:“有吗……大概因为,每天都很开心。”
裴湛道:“恋爱了吗?”
阮宵手一哆嗦,差点把钥匙掉地上,又看了眼裴湛,不过没说话。
接着,他转身往前跑了几步拉开距离,把钥匙往空中高高地一抛,“哗啦”一声金属响,他又用双手接住:
“我不告诉你!”
裴湛低笑一声,看着阮宵有些雀跃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他倒是很欣喜于阮宵这样的改变。
-
周牧野要继续去参加国际上的生物竞赛,得离开一段时间,于是每周的补课时间暂停。
阮宵有一点点的小沮丧,不过很快,他在打工的滑冰场里接到一项临时工作。
原先一位资历很深的教练要去首都开会,他手下的学员都暂且分给其他教练代管,不过其他教练课量也近乎饱和了,于是还剩一下小男孩没分走。
那位教练便让阮宵代他的班。
阮宵见到那唯一一个落下的小男孩时,有印象,发现就是上次新来的那位小学生。
被妈妈当众训话的那一个。
小男孩眉眼很漂亮,平时看起来挺皮的,嘴上也挺能说,但是当他被教练推到阮宵面前时,却显出一丝忸怩。
就见小孩双手捉在身前,一条腿内八,总是悄悄拿余光偷瞄阮宵,十分羞涩。
教练一巴掌罩在小孩头上,故意虎着脸:“怎么?尿急想上厕所啊?”
小学生面上一红,大概觉得颜面尽失,羞愤地剜了教练一眼。
教练离开前,对小孩叮嘱道:“跟这位小教练好好学,到时候别让我发现你偷懒。”
阮宵虽然没有教学经验,但以他的技术,教小朋友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背后有裴湛指导,于是就应下了这份兼职工作。
代一节课,就能拿好几百的课酬,阮宵还从拿到过这么高的时薪,所以教学的时候尤其认真仔细,唯恐让学生和家长不满意。
上第一节课前,这对临时搭档的师徒要自我介绍。
阮宵:“我叫阮宵。”
小孩立即道:“我知道知道!经常在这里看到你呢!”
阮宵弯起眼角:“你叫什么?”
小孩:“周小方!”
阮宵想了想,跟他商量:“那以后该叫你小周,还是叫你小方呢?”
周小方非常豪爽:“小教练,你就叫我方方吧!”
阮宵点头:“好,方方,那我们开始上课吧。”
周小方没跟阮宵搭上话前,就对这个小教练挺有好感的了,跟着他上课后,发现自己更喜欢他了。
小教练不仅长得好看,在冰上演练的动作也太美了,而且对他说话时很温柔,眼睛弯弯的时候像月牙一样漂亮,哪儿哪儿都叫周小方满意。
跟之前他那个五大三粗、还总喜欢拿他开涮的教练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周小方最近连去冰场都变得积极了,让他妈妈好一阵惊讶。
然而小孩子的喜欢总是很霸道的。
在跟阮宵上了一周的课后,周小方就琢磨着怎么才能让阮宵成为自己人。
周小方学习不行,但脑子转得特别快。
他立马想到,自己有个美丽的佳怡姑姑。
周小方又掰了掰手指,同时发现了一个伤感的事实。
下周,教练就要回来了,他跟小教练接触的时间就要变少了。
于是在周五这天放学后,周小方非常积极地来到冰场。
等课程结束,周小方拖着阮宵的手把他拉到角落。
周小方开口就问:“小教练,你有没有谈朋友啦?”
阮宵被问得猝不及防,随机忍俊不禁,摇摇头。
他道:“我还是学生……你问这个干嘛?”
“学生怎么了?我也是学生,就谈过挺多个的!”
“……”
听说阮宵还单着,周小方大喜过望,热乎乎的手握着阮宵的:“那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吧!”
阮宵稍稍滞了一下,轻抿水红的唇瓣,低了下睫,脸上浅浅浮现好看的红,细宁的声音也温柔地低了下去:
“不用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周小方拖长尾调,脸上是大剌剌的失望。
他轻甩开阮宵的手,“嗨!”的一声,不高兴道:“谁啊?她好看吗?有我佳怡姑姑好看吗?”
阮宵本想敷衍过去,但是看在周小方认真的模样,想了想,还是道:“你过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周小方连忙把脸凑过去。
阮宵拿一手罩在周小方耳边,小声道:“我喜欢的人……是男生。”
周小方一脸呆愣。
看周小方的反应,阮宵说完就有些后悔,赶忙又摆摆手,补充道:“你可以当没听到过,但也请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只是不想骗你。”
谁料周小方却眼睛亮闪闪地看向阮宵,莫名显得有些兴奋。
他郑重地朝阮宵一点头:“小教练,我懂你了!”
阮宵:“……”
周小方一门心思要让阮宵成为自己人。
于是很快想到,他不仅有个美丽的佳怡姑姑,还有个帅得连他都自叹不如的小叔叔呀!
而且佳怡姑姑年纪有些大了,小叔叔却跟小教练年龄相仿。
绝配!
这边周小方刚打定主意,正在电脑前敲论文的周佳怡就打了个喷嚏。
她抽出纸巾揉了揉鼻子,长叹一声,继续在论文的世界里卷生卷死。
***
周一那天傍晚,周牧野出了虹桥机场,坐上来接机的幻影八代。
一路上,他听老金闲聊起最近几天都接周小方下兴趣班的事。
周牧野这才知道,周小方最近在大悦城学花样滑冰。
难怪很少来他家玩了。
不过紧接着,周牧野脑海中浮现另一道身影。
温顺得不像话,笑起来时,眼睛是柔亮的月牙。
周牧野知道阮宵正好在那个冰场里打工,但今天周一,似乎不是他的排班……
周牧野望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想了想,还是对老金道:“去趟大悦城。”
即便他知道阮宵今晚不在那儿,但心里总忍不住抱着一个想法:
“万一呢。”
到了地方的时候,周小方还没下课。
远远的,周牧野就看到周小方被一个五大三粗的教练掐着脖子训话。
周小方一副见着猫的老鼠样,满眼里都写满了逃生的渴望。
周牧野靠在场边的廊柱上,不动声色地打量整个冰场,在场上和场边的工作人员间搜寻。
果不其然,没有看到阮宵的身影。
周牧野心神松懈,神态里不自觉流露出懒散和无趣,对等待周小方这件事失去了一份耐心。
就在这个时候。
周小方终于被刚回来的教练放走,他跌跌撞撞地滑到场边,一抬头,发现站在角落的周牧野。
周小方眼睛瞬间点亮,喊了一声:“小叔叔!”
接着,踩着冰刀就小跑到了周牧野面前。
周牧野敷衍地撸了撸小学生的脑袋,道:“走吧,车子还等在停车场。”
周小方怎么都没想到周牧野会来这里接他下课,只觉得天助我也,兴冲冲地拉着周牧野的手,道:“别别别,你先别急着走,我带你认识一下我的小教练。”
周牧野站着纹丝不动,掀眸瞄了眼场上那个略显粗犷的男教练。
男教练三十岁朝上,浓眉大眼,身材有些发福。
周牧野又看向周小方:“有事?”
周小方正想着撮合他小叔叔和小教练呢,怕小教练走了,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机会让两人见面,所以解释得又急又直白:
“小叔叔,你来看看我的小教练吧,我想把他介绍给你当男朋友,你看到他一定会喜欢的!信我!”
周牧野依旧站着没动,任周小方怎么拉他都不动,出奇地淡定,只拿那双冰冷的眸子看着周小方。
周小方不知怎么就缩了一下肩,拉人的力道也小了。
面对这样冷峻的小叔叔,心里有些发怵。
小学生还在挣扎:“你……你来看看嘛,他要是走了,你见不到……到了……”
过了半刻。
“周小方。”
一道低沉,却略显严厉的声音响起。
周小方立即挺直要被,吓得差点敬礼。
“不劳费心,我见过你小教练。”
周牧野拍了拍周小方的脸蛋,冰冷的声音很轻,也很严酷。
“把他介绍给我当男朋友……开什么玩笑?”
“当我不挑的?”
-
前方员工通道的门边,昏暗的光纤遮挡住了一道纤挑的身影。
阮宵站在门边,一手紧紧攥着掌心,过了很久,又松开,接着再次攥紧。
他的脸庞微微偏转角度,透过门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周牧野。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他低下头,抹了把脸颊。
再次折身走入黑暗的通道内。
***
阮宵今天本不用上班,但因为周小方的教练回来,他要跟教练交接教学工作,所以还是来了,带了周小方最后一节课。
课后,他不过是去员工休息室放了下东西,再次出来时,就看到周牧野和周小方站一块儿。
无意听到他们的对话,知道了周牧野是周小方的小叔叔,阮宵心中还在感叹好巧。
接着,就听到周小方要把他介绍给周牧野当男朋友。
阮宵霎时间红了脸,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站在通道口没有出去,带着忐忑、紧张以及期待,愈发仔细地倾听外面的对话。
然后就听到周牧野说,那个提议像是一个玩笑。
周牧野很挑。
周牧野看不上他。
***
裴湛一瘸一拐地打开员工休息室的门,就见阮宵垂着脑袋坐在那张破旧的沙发上。
阮宵这时抬眸看他一眼。
脸有些白,因此眼眶红得尤其明显。
不过很快,长睫又垂了下去,掩饰住情绪。
那张精致漂亮的脸,此刻像极了一朵枯萎的花。
裴湛细细地皱了下眉:“怎么了?”
阮宵维持坐姿不变,摇头。
过了会儿,提起一旁的书包,站起来往外走。
阮宵开口时,嗓音很低,揉了点沙似的,道:“师傅,帮忙请个假,我过两天再来……”
阮宵经过时,裴湛想拉住他,可手指蜷了蜷,终究还是收拢了。
裴湛转过身,眼睁睁看阮宵像个仓皇落跑的小兽,消失在过道的拐角处。
3.5
冰场门口,周小方脸色郁闷,穿上厚外套,背上书包后,愤恨地瞪了周牧野一眼。
周牧野也不是好惹的,从刻薄的眼角抖落点余光看小孩:“你干嘛?”
周小方缓过劲后,不再掩饰,“哼!”的一声,故意撇过脸:“我小教练那么好看的人,你还挑!你活该没对象!”
周牧野进了观景电梯,背抵在玻璃墙壁上,散怠地一手抄裤兜,眼神示意周小方别磨蹭,赶紧进来。
周小方跺着脚步进电梯。
周牧野凉凉瞥他一眼:“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幽默?你教练那岁数,都能给你当爸爸了,还被你夸得跟天仙一样,别说了,说多了就不好笑了。”
周小方皱了下眉,奇怪地瞄周牧野一眼,直犯嘀咕:“你说啥啊?我小教练跟你一样大好不好,比佳怡姑姑长得还漂亮,你到底有没有见过他啊?乱讲……”
周牧野淡眨了一下睫,静默半刻,看向周小方:“你有几个教练?”
“目前是两个啊。”周小方趴在观景电梯的玻璃上,朝下方熙熙攘攘的街景看,说得理所当然,“主教练上周不在这里,所以让小教练给我代课,小教练他……”
正当这时。
周小方眼睛陡然一亮,激动地用手拍玻璃墙,朝外面大喊:“小教练!小教练!”
周牧野偏过脸,回头看去。
不远处的马路上,一道出挑的身影快步穿过红绿灯口,朝着对面的站台小跑而去,跟在最后几个乘客后方,上了一辆公交车。
那是个身材纤细的少年,低头登上车辆时,侧脸温柔美好,在夜色里,五彩霓虹灯的映照下,五官依旧清晰明丽。
周牧野怔了一下,连忙转过身,跟着一掌拍在玻璃墙壁上。
等叔侄两人跑出商城的时候,早就没了那辆公交车的影子。
周小方踢了一下地面,十分懊恼:“哎呀!就差一点!”
周牧野双手叉腰,望着公交车离开的方向,原地站了一会儿,又低睫看向周小方:“那是你小教练?”
周小方点头:“是啊。”
周牧野舔舔下唇,环顾四周,轻揽了下周小方的脑袋,当机立断道:“跟我来。”
周小方不解:“干嘛?”
“请你吃冰激凌。”
“……”
-
周牧野在商场里排队,给周小方买了个最近很火的地球冰淇淋。
周小方上来就舔了一口冰淇凌球,浓郁的奶香味让他眯起眼,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
两人一路朝电梯口走去。
周牧野道:“你小教练认识我吗?”
周小方斜瞟一旁周牧野,“嚯”的一声,道:“小叔叔,你好大面子啊,你们都没见过,我小教练怎么认识你?”
周牧野没细说他跟阮宵先前就认识,想来阮宵也不知道他跟周小方的关系。
周牧野想了想,只对周小方叮嘱道:“下次上课,跟我说,我来接你。”
“怎么?你想来看小教练啊?”
周小方又瞄周牧野一眼,不过这次,他“啧”了一声,摇摇头,思索着道:
“你还是别来了,我觉得还是不要把小教练介绍给你比较好。”
周牧野偏过脸看周小方,眸光不自觉冷了几度。
周小方光顾着舔冰淇凌,自顾自道:“你反正看不上我小教练,正好,他也有喜欢的人了,我还是不折腾了,要是牵扯出三角恋什么的,就……”
谁料话音还没落,身旁那道高大的身影就停在了原地。
“哎?”周小方走了几步才停下,回头,“小叔叔,怎么不走了?”
周牧野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眉眼愈发薄凉,淡淡出声:“他有喜欢的人?”
周小方眨巴两下眼睛:“对啊,小教练亲口跟我说的,他喜欢的还是……”
后面,突然捂住嘴。
虽然周小方很皮,但是该保守的秘密,一点都不泄露。
周牧野声音冰冷,接上后面的话:“他喜欢男生。”
周小方一脸懊丧。
周牧野紧接着问:“谁?”
周小方不知道,因为阮宵没告诉过他。
不过一想到刚才周牧野还不要见他的小教练,态度十分傲慢,心里就有些为小教练鸣不平。
周小方上下打量周牧野,嫌弃:“反正不是你。”
说完,继续往前走。
只是没一会儿,身后跟上来一人,又自上方伸来一只手,抢过他手中的冰淇凌。
周小方原地蹦了一下,朝上去够冰淇凌:“哎?”
周牧野眼眸漆黑地扫他一眼:“别吃了。”
“……”
周小方气得跳起:“凭什么!”
可任周小方一路上怎么吵闹,周牧野都不把冰淇凌还给他。
到了电梯口,周牧野原本想直接把冰淇凌扔进垃圾桶。
可看周小方都气成了包子脸,仍然执着地望着他,最终还是把冰淇淋塞回了周小方手上。
没撒着气,手指上还沾了融化的粘腻奶油。
周牧野轻拧了下眉。
烦躁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