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千江不渡(穿越)>第30章 打乱仗

  “狂妄至极!”吴淳一击不成, 数道天火连发。

  周不渡攥着白骨神笔, 边躲闪边画符,但对方攻势凌厉,他得时刻提防,不住后撤, 直退到大门口。

  “砰!”

  一声爆响, 大门被重物撞开。

  “砰!”

  一口硕大铁笼翻滚着落入殿中。

  周不渡跌坐在门边,侧目, 便见到一双赤脚,仰头一看,视线穿过金白袈裟的缝隙……非礼勿视!他连忙低头, 狼狈爬起, 脸上泛起红晕:“师、师父。”

  杨悉檀有恃无恐了, 不害臊地瞎嚷嚷:“师父好大!”

  越千江已经施过咒, 对阴魂阴物看得见摸得着,弯腰抱起周不渡, 眉间隐有怒意:“他欺负你了?”

  周不渡:“没,放我下来吧。”

  “待会儿。”越千江反而抱得更紧。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 越千江这样抱着自己, 周不渡脸贴在他冰凉湿滑的颈间, 闻到熟悉的清淡莲香,抬眼,见他虽然面不改色, 耳朵却红了, 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愫, 便将双手环过他的后颈, 搂着不再乱动。

  越千江八风不动, 耳朵一直从根子红到了尖上。

  杨悉檀“哎呀啊哟”地小声窃笑。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这还打着架吧?吴淳全然被这几名“平平无奇”的闯入者给无视了,怒而暴言:“尔等凡人,轻侮天神,自寻死……”

  “死你爷爷!快放老子出来!”

  尘埃落,只见黄天化在囚雷笼里猛挥两个大锤。

  吴淳有些困惑:“炳灵君?”

  天雷聚集在后殿上空,眼看着就要降下。越千江大掌一挥,打出一股浩瀚真气,直把囚雷笼拍飞出去,撞向那莲座十字架。

  此刻的火德星君不过是一缕缥缈神灵,孽镜台锻造的铁笼轻易从他的灵体间穿过,伴随着黄天化“这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儿”的斥骂声,重重砸在十字架上。

  石头雕塑被撞得四分五裂,无脸的天尊像拦腰断成两截,腹内装藏散落满地。七真八宝、圣地花草都已经暗淡腐朽,唯有一张黄符完好如初。

  仔细看,那黄符似乎是以黄金打造而成的,柔软却不易断损,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像是什么非凡的法宝。但符的两面满是污血,又被暗紫与灰黑交杂的真气紧紧缠绕,样子很是诡异。

  吴淳却没有暴怒,他先看了看那张黄金符,而后才中断施法,准备发力教训那不知死活的擅闯者:“尔等不敬天神,自寻死路,休怪本君杀……”

  这话却又一次没能说完便被打断。正此时,闪电撕裂夜空,天雷穿过火海,刹那间将后殿屋顶化为齑粉。

  “师父在。”越千江抱紧周不渡,退两步,撤出后殿,背对天雷,把他护在胸前。

  周不渡趴在越千江肩头回望,只见天雷劈落,正正打在囚雷笼上,碎石迸溅,漂浮在残缺莲台上的吴淳飘未及反应,灵体已经被雷电穿过,带着尚未放完的狠话,懵懵然滚回了天府。

  原来天雷这么厉害?一下就能直接把神仙物理超度了。

  黄天化则是双目紧闭,全然不敢相信身为活了几千年的三山正神会莫名其妙死在人间。但待到天雷落完,殿堂成了废墟,他却发现自己毫发无损,两眼瞪直,简直比吴淳更懵。

  ·

  火墙尚有余留,但法阵已被破解,三个少年应无大碍。

  “就说不难吧?”越千江放下周不渡,朝他笑了笑。

  周不渡:“……”

  这是难不难的问题吗?

  越千江拍拍徒弟:“去,谢谢炳灵君专程赶来帮你。”

  周不渡:“……”

  我怎么不太信呢?他看着像是被你绑架来的。

  杨悉檀大笑:“师父真猛,我胡来道人的名头怕是要让贤了。”

  越千江边走边说:“明天化形出来,跟师父谈谈怎么让。”

  杨悉檀:“……”

  周不渡跑上前,打开囚雷笼,想把黄天化扶起来,琢磨着是该先道谢还是先道歉:“炳……”

  “哎哎哎?”黄天化手脚并用地连向后躲,“你也别碰我,老子差点儿就魂飞魄散了。”

  经过连番的折腾惊吓,他瘫坐在断壁残垣间,灰头土脸,从没觉得活着是这样美好而艰难的事情,看看周不渡,再看看越千江,惊恐道:“你俩,师徒?”

  周不渡点头:“你认识我师父?”

  “认识?那可太认识了!”黄天化彻底没了脾气,“师父来找人,先闹一通,把阴司掀了个底朝天;徒弟也来找人,再闹一通,连孽镜台都给薅掉了。一个凶神,一个恶煞,你们这到底是啥门派啊?教我知道知道,往后见了绕着道走。”

  掀翻阴司?他说的大概是越千江去阴间找周温嵘魂魄的那次。周不渡想象不出越千江发起疯来是什么样,但看黄天化的畏惧不似作伪,便不探问,只道:“先前有些误会,给你赔个不是。”

  黄天化很大度:“什么误会?不就是我没睡醒,不当心让你给打了?看你长得美,把东西还我,这便算了。”

  杨悉檀哼哼唧唧:“咱们古墓派可是顶中正顶平和的门派,自来以德服人,怎么会打你、拿你什么东西?小东西莫要胡搅蛮缠。”

  “又是谁?”黄天化循声望去,却不见说话之人。

  周不渡从衣襟里掏出黑幽幽的护心镜,挠挠头,道:“我这师兄,柔弱不能自理。”

  可黄天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什么古墓派、什么师兄师弟上面了,他盯着护心镜,看那成色、那质地,不就是从阴司孽镜台上扒下来化成的?险些两眼一黑昏过去,死命扒拉着周不渡不放:“不行,你们得跟我回去……”

  “事还没完。”越千江捡起从天尊神像肚子里掉出来的黄金符。

  杨悉檀:“好眼熟啊。”

  “什么宝贝?”周不渡拖着黄天化凑上前看。

  “无极图。”黄天化无语问苍天。

  这里真的是人间而不是大罗天吗?为什么神神鬼鬼齐聚一堂,神通漫天、法宝遍地?而且还能躲避天雷!

  越千江给小徒弟解释,说:“据传,无极图是先天法宝,自然天成,为昊天大帝炼化,而后赐予紫微北极玉虚大帝,命其为诸天星宿之主。”

  无极图被天雷劈了,周遭萦绕的紫黑真气已变得近乎透明。

  法宝金灿灿的,小小一张,长约三寸、宽半寸。

  正面阳刻星图,象征星星的小圆点时而闪烁飘移。

  背面只阴刻了一个圆圈,是“无极”的象征吗?周不渡不太懂,但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怪邪乎的:“这法宝那么厉害,紫玉为什么镇着不用?”

  越千江:“这是金雪瑕的。那年在杭城遇见,他被揍得半死,可就是咬牙把这东西含在嘴里,说是从胎里带来的,有天生的好气象,出生时,师尊望气而来,收他为徒,落难时,他仍相信师尊还会望气来救。”

  周不渡怀疑:“却看不出他跟紫玉有这样深的感情……”

  徒弟好奇,越千江便像拿玩具似的,把法宝递到他面前:“先不管,待会儿就知道了。法宝认主,但使强力,或具因缘,亦未尝不能打开,你来试试?”

  所谓的先天法宝,跟杨悉檀的“通天骨”和昊天大帝的孽镜台差不多,可在阴阳之间自由转化,不论人鬼都能触摸。

  周不渡伸出食中两指,按着无极图背面圆圈的凹纹,饶有兴致地顺时针抹画一圈。

  无极图登时金光爆闪,圆圈转动不息,继而扩大、升起,最后形成一个口径尺余的微光圆锥。

  黄天化退了一步,眼神变了又变。

  周不渡却不觉有异,好奇研究:“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捞出来,捞出来!”杨悉檀看谁的热闹都不嫌事大。

  周不渡虚悬手掌于光锥之上,动念感应,道:“青的、红的,长而灵动,有些能量,但很凉,怎么感觉像蛇?”

  杨悉檀惯爱瞎起哄:“捞!捞!捞!说不得是伏羲女娲呢?”

  “敞口这么小,真是伏羲女娲,我也拖不出来啊。”周不渡踌躇片刻,再用心感应,没什么不好的感觉,刚想捞捞看,越千江就已经提前行动,直接伸手探入,帮他把神秘事物攥了出来。

  是一青一红两条蛇形的光带,颤动着,如有生命。

  杨悉檀没了兴趣:“单就是两条魄?”

  “魂魄里的魄?”周不渡问。

  阴司来的黄天化总算有了用武之地,用职业眼光审视品评,道:“青光曰伏矢,为眼识,主人之怒;红光曰非毒,为舌识,主人之喜。”说着,伸手碰了碰,“是活着的时候被生生拔/出来的,封在无极图里,用血腥玷污、请星君镇压,约有二十年了。方才天雷扫除污秽,解开禁制,此两魄却未受半点损伤,可见那被拔的人非凡不俗。”

  周不渡:“被拔的,是谁?”

  黄天化嗅了嗅,朝后花园的方向扬下巴:“男的。”

  “是金雪瑕。”周不渡恍然大悟,“他少了两条魄,难怪总是冷冷的,没有喜怒。”

  “还给他么?”两条魄缠在越千江小臂上,看上去平静安详,微光忽闪忽闪,仿佛睡梦中安稳的呼吸。

  为什么不还?周不渡起先不解。但转念一想,金雪瑕这么多年没有喜怒,杀的人多了,已是夜不能寐,要是突然有了健全的感情,他又会如何?会不会疯了?难以想象,更何况,这毕竟是别人的人生。

  周不渡没办法做主,便说:“去问问罢。”

  “好。”越千江把无极图收在掌心,牵着周不渡往花园去。

  黄天化抡起大锤,从后不紧不慢地跟着,视线在这对师徒之间来回逡巡,心想,这古墓派竟是人人都能逮着什么法宝便直接用的吗?太恐怖了,好想回阴间!

  ·

  后花园,银的、紫的真气乱流如瀑。

  金雪瑕见天雷落在后殿,火势减弱,便知周不渡等人事成,担忧不再,愈战愈勇。

  紫玉被连刺四刀,双臂血流如注,气息衰弱,感应到火德真君竟然败退了,自知大势已去,却仍旧奋力拼杀。

  金雪瑕:“师尊,认输罢。”

  紫玉:“你想弑师?”

  金雪瑕:“是你要置我于死地。”

  紫玉:“道不同,不相为谋。”

  金雪瑕:“我没有道。”

  紫玉:“你在,你活着,就是违逆天道。”

  “那又与我母亲何干?与我幼弱的妹子何干?”金雪瑕说着愤慨的话,神态语调却都无有波澜,冷静地观察紫玉出招,一脚踢碎了她的右膝盖,欺身上前,把她按在地上,匕首点在她颈间,“你为何不趁早杀了我?还是说,你从某年某日开始,才不再是我原来的师尊?”

  紫玉瘫倒:“你查明白了,还来问我?”

  金雪瑕:“我要真相。”

  紫玉却不肯说,金雪瑕的匕首逼近,锋锐的刀刃在她颈间擦出一道血线。这是搏命的时候,但她依然很不在意,悠悠地说着话:“你的师尊原就应该是我,可那不是我想要的命运。雨雪霜虹,徐谢雨原应是你的大师姐,但我让她收你为徒,再夺了她的舍,打得她魂飞魄散。她真是个极虔诚的信众。”

  金雪瑕:“为什么?你想要什么?”

  紫玉摇头不答,哂笑叹息:“怎奈,天命在你不在我,我注定杀不了你,但……总能让你不得解脱!”

  她着话,突然发力往前一奔,撞上匕首的尖端,让自己的脖子被刺穿。于是,最后那“解脱”二字便永远卡在了她的喉咙里。

  三个少年自东厢跑来,周不渡等从前院步入。

  两伙人在后花园门口照面。

  周不渡目前是离魂出体的状态,常人并看不见。

  越千江虽然正常,但衣裳连带着易容符都已被烧毁,恢复了真实面容,眼如琥珀光明,身似松柏凌云,像一把从乌木鞘中抽出的亮银刀,金白的袈裟裹住了他的凛冽,但没有人会怀疑刀刃的锋利。

  黄天化稀里糊涂从衡门里钻出来,与天雷擦肩而过,惊魂未定,真气汹涌,灵体如有实质,即便常人亦可看见。

  徐轻云没有阴阳眼,之前也没察觉到越千江他们易了容,现在只看见两个陌生男人在自家道观里闲庭信步,急得连吹哨音:周不渡,阿越,在哪?

  “我也没看见不渡。但那披袈裟的人,是……阿越师父?”赵揽月心思细腻,从身姿气度上认出了越千江,却不敢贸然同他说话。

  “应该没错。周不渡么?就在咱们眼前。”沈浣川平日里隐藏了实力,此刻迅速掐诀念咒,给同行的两人暂开了阴阳眼。

  便见周不渡站在越千江身旁,牵着越千江的手。他的衣着依然简陋,人却格外精神,眉眼依旧柔和,但摆脱了病气,便如吹散了常年笼罩于湖面的云雾,湖光山色,清澄明净,就那么撞入眼帘,让人移不开眼。

  徐轻云张嘴想说话,却忘了自己不能发声。

  赵揽月怔了怔,但情势紧急,无暇探问。

  沈浣川虽然早就猜到周不渡他们易了容,相遇时却仍不免惊心,现在惊诧劲儿过去了,镇定下来,更多留意到的是他们身边跟着的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英伟青年。

  杨悉檀多么“善解人意”?没再收敛气息,用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甭管他,这人是个唱大戏的,起夜撒尿窜错了门。”

  连着被同一人讥讽两回,黄天化暴脾气上来,抡起大锤嚷嚷:“你是个什么东西,有种别躲在镜子里鬼鬼祟祟,出来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周不渡:“……”

  真别说,炳灵君穿一身红袍金锁甲,拎两条八棱亮银锤,打扮得跟现世格格不入,还说这样羞耻的台词,的确像个唱戏的。

  少年们更迷惑了。

  沈浣川:“你们什么时候找了两个帮手来?”

  越千江:“都是朋友,待会儿再说。”

  众人便入了花园。

  ·

  雨仍在下,金雪瑕保持着跪地持刀的姿势,看着被刺穿了喉咙的师尊,双手、面目及胸膛被血染成赤红,血迹又被雨水带着流了满地。

  紫玉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衰败,眨眼间,已经化为白骨。

  满园寂静,唯余远处犬吠鸟啼。

  杨悉檀嘻嘻哈哈:“我就说了嘛!大凶之兆,死路一条。”

  周不渡:“师兄,别这样。”

  杨悉檀:“人家是神仙,活了千百年,杀了无数生,我这可怜的刍狗为什么要替她哀叹?”

  周不渡一想,这道理没错,便不再说他。

  黄天化见此情此景,莫名生出一种物伤其类之感,连退五步,决定离这三个古墓派的疯子师徒远远的,却不当心跟沈浣川撞上了。

  两人体格悬殊,但沈浣川不仅没有畏惧,而且跟个没事人似的,在这档口还朝黄天化笑了笑。

  黄天化头皮发麻,可叹物换星移几度秋,世道真的变了呀!

  “她拔了你的两条魄。”周不渡踏入血泊,半跪在金雪瑕身旁。

  越千江跟了过来,伸出缠着两条光带的手,递出无极图:“还脏了你的法宝。”

  金雪瑕接过法宝收入怀中,满无所谓,视线从周不渡脸上扫过,看着他真实的面容,脑海里陈旧琐碎的记忆点滴浮现。

  杭城、周温嵘、越千江、法宝、师尊……他隐约明白了什么,但乱糟糟的,一时间琢磨不透。他也不愿再多想,只是摇头:“不是她拔的。”

  周不渡:“且不管是谁罢,此间事了,往后你可以做自己。然而,七情六欲是好是坏,我说不准。这两条魄,一为喜,一为怒,你觉得如何?想要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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