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莱伊给他安排的房间在一楼,而傅莱伊住在四楼。
他刚刚上楼的时候累的一步三喘,脚步虚浮,差点就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傅莱伊强忍住笑意,一只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快把自己闷死的小被子精,一时不知道是该可怜他还是可怜简。
“合着,我在这说城门楼,你跟我讲胯骨轴。”
“我今天要是还猜不出来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是不是还得把床搬上来。”
小被子精顿了下,然后上下抖了抖。
是的。
“那让我猜猜……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莱伊故意逗他:“是不是还想要一床棉被?”
棉被精左右扭了扭。
“那让简你生把火暖和暖和?”
捂得满头大汗的棉被精又扭了扭。
“还是……你想跟我睡?”傅莱伊试探着问。
过了好一会儿,傅莱伊看见那堆东西上下轻轻的颠了下。
傅莱伊忍不住笑着扶额:“真是……服了你了,把自己累个半死,直接说不就得了。”
“上来吧。”
傅莱伊向旁边挪了挪,拍了拍大床空荡荡的另一侧。
“……那堆厚东西就不要般上来了,腾不出地方放它们。”
闻言,小玫瑰花一瞬间泄了力气,把重的像秤砣的厚棉被顺势撇下。走一路扔一路,脚踩毛茸茸的厚毯,踢跑软乎乎的枕头。
然后傅莱伊就看见他在解自己的睡衣扣子。
“哎哎哎!!!!”
“那%&8……这个¥#……不是,它它它……穿穿好!!!这个不行脱!!”
一向处变不惊的情话大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靠着一张嘴掳走无数女生芳心的王子殿下头一次被惊得舌头打滑,嘴直瓢出二里地。
“……好吧好吧,随你随你。”那个罪魁祸首应付道。
说着,小玫瑰花掀开被子钻进被窝。一骨碌,直接枕上了傅莱伊的枕头。
“?”
傅莱伊看了眼地上那个被小玫瑰花踢得老远的枕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霸占的枕头。
那什么……
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
傅莱伊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看着反客为主霸占了自己枕头的烦人精,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很尴尬啊。
没人说这是一朵这么烦人的霸王花啊……
小玫瑰花浑然不觉,像是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行为越界。
他抬眸,看着有些为难,独自纠结的傅莱伊,善解人意的往旁边挪了挪,极其大方的让出个枕头……边边????
他拍拍枕头那边:“喏,分你一半,快睡吧。”
“……哦哦。”
傅莱伊脑子短路,一时没反应过来,躺在了“小玫瑰花说是一半实则是十分之一”的枕头上,鬼使神差的说了句:“谢谢。”
小玫瑰花从善如流道:“客气了。”
“。。。”
傅莱伊觉得自己有病吧,跟他说什么谢谢。
“你嘴里含着什么?”傅莱伊刚才好像看见了他舌尖一闪而过的东西。
“嗯?”
小玫瑰花闻言,对他吐出一节嫩粉色的舌头:“是舌钉哦,玫瑰都是带刺的,你不知道吗?”
“既然要睡觉了,就把那东西摘了吧。”
“那可不行,”小玫瑰花摇摇头。
“舌钉是本体。”
傅莱伊算是服了他时而睿智的骇人时而抽疯的脑回路,可能玫瑰花就是这么一种精分的生物吧,每一根刺都有自己的想法。
良久,傅莱伊缓缓开口:“……我好像,想好要给你取什么名字了。”
“讲。”
“刺儿。”
“搞啥子。”
“刺儿是本体。”
“骂我?”
“夸呢。”
“谢谢。”
“客气了。”
没想到小玫瑰花三言两语就心甘情愿认领了这个名字。更令傅莱伊震惊的是,自己这次竟然跟上了他的思维方式,还能你来我往的交手几回合。
幸好笨蛋不传染。
……
……
笨蛋应该……不传染……的吧???
闹腾了半天,刺儿也累了,摆了摆手说自己“困了”。
身旁骤然间多了个大活人,傅莱伊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这个小烦人精现在倒是变得老实了,呼吸平稳,安静得出奇。
他身上热乎乎的,估计是刚才闲折腾,楼上楼下的搬被子,累出汗了。
傅莱伊侧躺着,用视线一点点勾勒着他的线条,从缠着绷带的眼到挺翘的鼻尖,再到看着就柔软的双唇,终点是优越的下巴颏。
每一寸都像是精打细算雕琢出来的,整个人像是笼着微光的瓷,贵气得很。
傅莱伊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静静地思索着。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梦话的习惯,怕自己睡梦中会无意间道出一些事情,被玫瑰花左眼中的监听捕捉到。于是打算就这样眯着,将就挺到第二天算了。
未久,黑暗中传来一个令他太阳穴直突突的声音。
“呀。”
傅莱伊刚刚被他的“四连呀”折磨的头疼,当机立断的打断道:“不许说冷。”
小玫瑰花立马闭上了嘴。
过了几分钟。
“好热啊~”
“。。。。。。”
这回是真的,傅莱伊确信。
*
*
*
翌日。
“大叔~不要乱动~~”
傅莱伊一边戴医用橡胶手套,一边安抚着手术台上的彪形大汉。
铁链被他挣脱的“哗啦哗啦”直响,牙齿刺啦啦的摩擦在铁链上,唾液横流,恶狠狠地盯着傅莱伊,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咒骂。
傅莱伊掂量了下,觉得这个二百多斤的胖子如果被放开,光凭自己有些应付不来,就没有将他口中的链子解开。
傅莱伊两根手指捏着他的眼皮,用力向同一个方向挤压,试图让他合上眼睛。
然而这个人倔得像头驴,眼皮像是磁铁的同级,说什么也不肯闭眼。
“真犟呢……”
傅莱伊没办法,从手术车上拿了瓶酒精,打开瓶盖,对着他的眼睛就是一通灌。
趁着那大汉紧闭双眼呜哇乱叫的时候,傅莱伊眼疾手快,一针刺下去,整整齐齐的将它的眼睛缝合的严丝合缝。
未久。
傅莱伊从他的后颈取出一条,有记录以来最粗壮的成年期脊痢骨。
傅莱伊将它挑起,翻来覆去的端详。
“用激素了吗?怎么能长得这么大,丑东西。”
黑乎乎的脊痢骨扭动着,不断吐出一些恶心的粘液,黏黏糊糊的顺着流淌镊子下来。
正当傅莱伊将脊痢骨放进罐子里时,身后“哐啷”一声,病人咽了气。
“……”
“……晚安。”
*
*
*
“今天已经做了几台了?装了这么多。”
先知推门走进来,正好看见玻璃罐中一窝正在蠕动的脊痢骨。
“这是今天的第三个。”傅莱伊擦拭着银质小刀,头也不抬道:“鹰组最近效率高得很。”
先知手里拿着一本皱皱巴巴的牛皮纸袋子,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凑近了,看见傅莱伊并不好的脸色,问道:“你昨天还是没能睡着吗?”
“嗯。”
“耳边的声音还是那么多吗?”
“几百个吧,还是老样子,习惯了。”
“你没有试试把安眠药加量吗?”
傅莱伊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安眠药三个月之前就对我没有用了。”
“……这样啊,啊啊啊啊要是早一点知道脊痢骨的眼睛这件事就好了,也不至于让你这么被折磨。”先知声音有气无力,合上眼睛,整个人像张大饼一样烙在椅子上。
脊痢骨是陆上人工培育的一种有智慧的寄生生物,智商跟十几岁的小孩儿差不多,一旦被寄生,想要发现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鹰组是两人秘密成立的组织,成员经过精挑细选,遍布在王宫政员,小商小贩乃至流浪汉当中。
脊痢骨,其本体是没有眼睛的。
但在寄生后,会首先在原主的眼睛中扎根。以此为据点,寄居在脊髓处,扩散全身,最终控制思想。
所以在拔除之前,要将脊痢骨寄生原主的眼睛缝合住,让他不知道谁是执刀人,否则,就会被脊痢骨的怨念缠身。
这是傅莱伊在处理过上百个脊痢生病例后得出的成果,除此,对其一无所知。
在此之前,他亲自操刀处理的几百个脊痢骨因为没有缝合眼睛,全部记住了傅莱伊的模样。
每逢夜深人静,就会用原主的声线趴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的互换他的名字,叫喊和哭闹。
傅莱伊的每晚都是在这几百个声音中度过的。
“我有两个消息。”傅莱伊蓦地开口。
“先听好消息————!!!”先知把手举的高高的。
“嗯?”
傅莱伊抬头。
“嗯嗯??”
先知睁开眸子。
傅莱伊一脸“你在鬼叫什么”的表情:“我说有好消息了吗?”
“哈??”先知满脸生无可恋:“合着全是坏消息啊,我这一周已经累的连轴转了,你就不能说点儿我爱听的吗?”
“那行。”
傅莱伊也累极了,随手把刀一丢,整个人陷在椅子中。
“你先说,我听听你有什么好消息。”
先知闻言,狡黠一笑,将泛黄的牛皮纸档案袋摆在傅莱伊面前,神神秘秘的开口,眼底闪烁着雀跃的光。
“我找到了奥戈恩国民残疾的秘密。”
“如果你愿意帮助我,我们会实现安乐死公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