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佞臣不好当>第28章 鲜卑特使

  一夜浮沉,冯琰仿佛浸在甜美的蜜中,那些耳鬓厮磨,那些只敢在梦中肖想的事情统统变成了现实,直到东方既白,帐中才安静下来。那双落满星辰的眸子始终不曾合上,只静静看着侧身躺在身边清浅呼吸着的冯琰,一向清冷地眉间拢了些笑意。

  窗户“咔哒”一声,黑衣人悄无声息跪在地上,“主上,该走了。”

  慕容祈翻身起来,眷恋地看了冯琰一眼,拉开帘幕,身后那处大概破损地比较厉害,昨日事发突然,仓促了些。他仍像往常一样起身,丝毫看不出受了伤,“查到了吗?”

  “去的人都没有回来,”黑衣人俯首,“属下怀疑冯璋就在附近。”

  慕容祈扣好衣结,“从现在起,雀卫全部退守城外,将此物交给东境刘煴,他知道该怎么做。”

  “主上,至少让属下……”雀首急道,“城中大部分都是鲜卑人,冯璋也在城中。”

  慕容祈抬手止住他的话,闭目不言。雀首顿了顿,垂首道:“属下遵命。”说完接过他手中的玉珏,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早上,整个郡衙的人都急疯了,昨晚霖芳园失火,他们救了很久才扑灭,没想到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冯琰不见了。后来几乎将霖芳园掀过来,才在二楼发现一道不易觉察的暗门。

  一进房间,房间有股腻人的香味,冯琰安安静静在榻上沉睡。瘦猴子一把扑倒在榻上,惊喜道:“老大,你没事?”

  冯琰看起来安稳卧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瘦猴子摇了他许久,他才慢慢睁眼,头重得几乎抬不起来。冯琰抱着快炸裂地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发生了什么?我的头…”他蹙眉,将重得跟石头的脑袋埋进臂弯,脑海中一下子闪过很多断断续续地画面,却因为闪过的太快什么都没抓住。

  “老大,昨晚我们找了你一晚,霖芳园里里外外都搜遍了,就是没找到你,”瘦猴子后怕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冯琰,他身上虽然只穿了白色单衣,好在并不凌乱,榻上褥子整齐地叠放着,他一把扑在冯琰身上,带着哭腔道:“老大,幸好你没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嫂子交代。”

  冯琰按着胀鼓鼓地太阳穴,直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忽略了,刘之行看他的模样,把瘦猴子拉起来道:“老大看起来不舒服,你要自责到旁边去。怎么样,是中了什么药?”

  冯琰摇了摇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茫然道:“昨夜……昨夜园中失火,然后……”他甩了甩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得先作罢,“没发生什么吧?”

  “除了你突然消失不见,其他一切都好,”刘之行还要说什么,隔壁不远的房间突然传来惊叫,二楼霎时乱成一团,刘之行急忙出去查看,回来时脸色很不好,“老大,出事了,乞佛罗死了。”

  瘦猴子立时腾地起来,“怎么会这样,凌晨我们查夜时,房里还…”他咽了声,转头看冯琰。

  “封锁消息,关闭稷城。霖芳园戒严,一干人等只进不出。”冯琰抬眼看着瘦猴子,“我们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抓到凶手,否则…”那一眼意味深长,瘦猴子重重点头。

  事情禀到扶余温那里,老头儿一反常态沉默了,半晌他道:“越瞒越错,我会立即上奏朝廷,乞佛罗的死非同小可,按照惯例,朝廷要派特使来查证此事,”说完挥了挥手叫大家都出去。

  冯琰和仵作韩沉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乞佛罗的尸体,死状平常,一刀穿心而过,几乎没什么痛苦。只是死的比较尴尬,身上寸缕未着,事发时那名为遥儿的公子在他旁边酣睡,因此什么都不知道,醒来时被惊了一下,至今还没回神。

  韩沉净了净手,对在场的郡役道:“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的,凶手虽然干净利落,但是可以判断不是各中高手,我们要找的应该是个普通人。房中的香炉中有些助兴的香粉,掺了些助眠的药草,情况不复杂,但是就目前来看毫无头绪。”

  一群人正在房中讨论案情,柯察汗在外面大喊大叫,冯琰走到门外,柯察汗瞪了他一眼,嚷道:“这有什么好查的,分明是燕人所为,乞佛罗刚刚出使大燕,听说与那大燕皇帝闹得很不愉快,这便是燕人的报复。”

  冯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睬,转头要走。柯察汗抬手一指,矛头对准冯琰,厉声道:“你是大燕人,你是大燕的奸细。昨晚只有你不知所踪,是你,一定是你!”

  冯琰转头看着柯察汗,还未开口,瘦猴子怒道:“柯察汗,你这么急着想要坐实凶手,是怕朝廷派特使来!”

  柯察汗脸上顿时红成了猪肝色,厉声道:“小的为大人分忧,大人反倒斥责小的不是。难不成大人想包庇凶手,壁儿可以作证,冯琰是实实在在的南蛮。”

  贺琛又变成了那个不染俗世的少年,他红着眼睛为难地看着冯琰,“大人,壁儿也是…大人听壁儿弹过琵琶,彼时壁儿弹的是大燕名曲,冯大人对此十分熟稔,但是壁儿也不能确定……”

  瘦猴子立刻道:“谁还能没听过一点南曲,柯察汗你什么意思,叫这么个小白脸来作证,安的什么心思?”说着就要冲将上去,柯察汗后面全是打手,一时之间两方对垒,形势陷入胶着之中。

  “不去找凶手,你们都在干什么!”扶余温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从外面急匆匆进来,冯琰躬身让在一边,刘之行简单说了下经过。扶余温看了一眼冯琰,蹙眉道:“他既然问了,你便说说你昨晚去了哪里,有没有人作证。”

  一群人挪了个地方,扶余温坐在上首,冯琰坐在下首,柯察汗坐在他对面,怒目以对,冯琰道:“昨夜火起,属下中了迷烟,醒来时在霖芳园后面的小楼里。”

  “那也就说,冯大人也不知道自己中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柯察汗立刻逮住话柄,“要我说,冯大人你也别装了。我可是打听到,冯大人以前跟燕国北境镇国大将军冯勇有一些关系,因为在北境犯了事,才逃到了稷城。如果这里真的有人能悄无声息杀了使臣,非你莫属。”

  扶余温面无表情看着冯琰,“你和冯勇的关系我不过问,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清楚。若是你说不清楚,为了以正视听……”

  冯琰垂眸,正沉默着,门外有人呵斥了一句,随后门外有人通传说有重要证人。冯琰看着那高瘦的男人从门口进来,心中微微一动,敛了目光。柯察汗对他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快说,昨夜潜进特使大人房间的人是不是他?”

  那男人有些怯怯地摇头,柯察汗急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快说!”那人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冯琰,低低道:“昨夜,冯大人与小的在一起。”冯琰猛地抬头,满场哗然,什么样的脸色和眼神都有。

  瘦猴子震惊地看了看冯琰又看了看那男人,那男人生怕自己说的不够劲爆,“若是大人不信,可找人为小的验身。小的昨夜,被冯大人破了身。”

  全场陷入诡异地寂静,瘦猴子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冯琰坐在守备下首,平静地看着那男人,“韩仵作,麻烦跟我一同进去,看看是不是如他所说。”

  韩沉木然从后面走出来,垂眼净了净手,冯琰带着那男人走到屏风后面,那人面无表情地脱了裤子,又面无表情地背向他们。韩沉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咳”了一声说了句“得罪了”,刚要上去,那人转身看了一眼冯琰。

  冯琰道:“还是我来吧,”说着毫不迟疑分开那男人两瓣丰腴的肉瓣,立时被触目惊心地伤口骇了一下。只一眼,冯琰立刻转身出来,韩沉走出来拱手对守备道:“的确如这人所说,后面损坏地……有点严重。身上也的确有欢爱过度的痕迹,应是……”他抬眼看了冯琰一眼,“不过,也不能确定这就是冯大人所为,只能说……咳咳咳……”

  “冯大人肩胛骨上有三颗痣,而腿,”那男人穿了衣服出来,看了眼冯琰低声道,“腿的内壁也有一颗黑痣,”众人一致倒抽凉气,这可是丑闻啊。冯琰扫了扫众人,大家纷纷眼观鼻鼻观心,立时变得清心寡欲起来,他淡淡道:“这个不用验了,确如他所说,”全场再次陷入寂静。

  守备咳了一声,“既然冯琰有不在场证据,那么凶手就另有其人,限你们三日之内给本官一个交代。像……像今天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不用弄得这么……人尽皆知。”

  冯琰仍旧稳稳坐在凳上,见守备起身,也跟着起身道:“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不会放过凶手。”

  守备深深看了他一眼,抖着唇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走了。瘦猴子红着眼睛看看冯琰又看看那男人,“你们……”话没说完,也扭头走了。刘之行和韩沉老脸一时也挂不住,朝冯琰拱了拱手跟着走了,大堂中三三两两散去,不一会,就只剩冯琰跟那男人。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柯察汗是不会让那男人回霖芳园,冯琰带着他回了住所,正打算关门烧水,瘦猴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闷闷不乐道:“就这样把他领回来,你怎么跟嫂子交代,不如去我那。”

  “别添乱了,你爹能让他进门,”冯琰没好气道,“你先回去吧,这里不用你了。他只是暂时住这儿,养好了伤就走。”

  瘦猴子挠了挠头道:“他是不是一早就盯上了你,今天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了这么大个丑,韩仵作说早上看你的脸色怕是被人下了药,是不是他?他居心叵测,让他住在这里我觉得不妥当,尤其是你们才刚发生那样的事情,”说着理直气壮进门,冯琰无奈,不搭理他,进屋去开窗。好几天没人住,屋里有股味道。

  瘦猴子趁着冯琰去烧火的空当,坐在榻边的椅子上严肃道:“我可告诉你,我老大有妻有女,你跟着他没有指望,就算……那也是他一时糊涂。”

  那男人垂着头,不发一言。冯琰端着茶壶进来对瘦猴子道:“这里用不着你了,赶紧回去巡逻,我安排好了一会去找你。”

  “哎,那我先去了,老大你赶紧来。”瘦猴子走到门边,不放心似的看了看那男人,见他瞟过来,立刻狠狠警告了他一眼,被冯琰一个爆栗打在额头上,“还不快去!”这才捂着额头龇牙咧嘴地走了。

  冯琰倒了杯水放在那人的手里,又将收在柜子里的被褥拿出来铺上,边铺边道:“我刚来稷城的时候就碰上了他,是他介绍我进的郡衙,这三年来,挺照顾我的。这几天你就睡这,晚上我住宿舍。”

  那人垂眼看着脚尖,轻声道:“昨晚……我没说谎……”

  “我知道,”冯琰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厨房看看洗澡水烧得怎么样。忙活了许久,那人松松地套了冯琰的内衣,湿漉漉的长发搭在毛巾上从水房里走出来,冯琰将毛巾拢起来给他绞干头发,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铁盒子,大大方方道:“你趴在那,我给你后面上点药,你看不见。”那人笨拙擦头发地手一顿,耳朵尖都红了,嗫嚅道:“我……我自己……来……”

  冯琰将褥子往旁边推了推,拍了拍手下的榻,“躺这儿,上完药我还要赶紧去衙门。”那男人迟疑了一下,缓缓趴了下来,冯琰撩开他的内衫,扯下裤子,那两瓣雪白之间触目惊心地殷红,“昨晚实在抱歉,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冯琰扣了一坨绿色的药膏缓缓涂抹,神情专注而小心翼翼,那人将脸闷在枕间,身体微微颤抖,不一会,伤口都涂满了绿色的药膏,冯琰将一切收拾妥当对他道:“你先睡一会,晚上我回来做饭。”

  那人点了点头,乖巧地趴在了榻上,似乎累极了,阖上眼睛没一会,清浅的呼吸响起,冯琰盯着他平静地睡颜许久,笑了笑,轻手轻脚出去了。门轻轻被带上,那人睁眼,眼中无一点睡意,静静看着门发呆。

  晚上,冯琰从集市上带了一块肉回来,弄出了好几样菜,那人就着菜扒了三碗米饭,正吃得欢快,韩沉从门外跨进来,手里拎着几包药,一见他们吃饭,拱了拱手道:“来得不巧,这是大人吩咐的药,我给带来了。”

  冯琰起身招呼他,他将药放下,悄悄拉了冯琰出去,咳了咳道:“他后面的伤,不宜吃这些,尽量喝粥。”

  冯琰一愣,明白过来,“是我疏忽了,多谢韩大人。”

  韩沉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此人心思大人还是注意一些,那房中有风铃花的味道,大人宅心仁厚,但也不必……”话点到为止,韩沉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冯琰又去厨房熬了点粥,收拾好了准备回郡衙,那人徘徊在门口,静静看着他忙里忙外,冯琰临走前嘱咐道,“这两天城里有点不太平,你哪也别去,好好在这儿待着,等我忙完。”

  那人点了点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局促道:“我……你其实不必……”

  “放心吧,我能处理好,”冯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走了……”

  冯琰一进郡衙,就看到瘦猴子愁眉苦脸地站在门口,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停地转圈圈,一见冯琰回来了,迎上来严肃道:“鲜卑的特使已经到了,来的是不好对付的纳兰郡主拓跋颖。”

  拓跋颖?冯琰脸色缓缓沉了下去,看来表面维持的平静将会被打破,而婉娘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他的命运祸福也不过是旦夕之间,何须再连累他人。

  第二天天还没亮,冯琰轻轻推门进屋,那人一动不动坐在床边,褥子都没展开,蜷着腿静静望着门的方向,一见他眼睛里盈满了璀璨地星光,高兴道:“你,你回来啦,我刚起来。”

  “哦,”冯琰慢吞吞关上门,走到榻边,将褥子展开,把浑身冰凉地他塞进去,顺便盖住自己半个身子,两个人依在榻上,冯琰背对着他淡淡道:“睡吧,我不走了。”

  那人在他身后动了动,不再说话,不一会儿,响起平缓地呼吸声。刚刚推门的那一霎那,冯琰仿佛回到了冷寂的紫光殿,这一方居室被孤独浸透,让人喘不过气来,胸中不由闷痛不已。

  待那人再次醒来,热乎乎的粥已经上桌了,冯琰拍了拍身边垫了软垫的凳子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那人缓缓走到他身边坐下,有些局促地盯着面前的粥,冯琰为他夹了一筷子咸菜,“你收拾收拾,下午我带你出城,城中不适合你待了。”

  “出城,去哪里?”那人抬头,眸中隐隐有些焦急。

  “去你该去的地方,”冯琰喝了一口粥,“鲜卑的纳兰公主拓跋颖来了稷城,她来是为了乞佛罗的案子,但是肯定没那么简单。”

  那人眸中闪烁了一下,没有接话,垂首喝粥,半晌问道:“我不走,行不行?”

  “你对自己很有信心,你觉得她不会认出你,嗯?”冯琰笑道,眼里更多的是讥诮,那人猛然抬头,脸上一丝表情没有,却苍白地吓人。

  “谁的主意?”冯琰放下碗,将他的脸扣在掌下,细细看那块鲜红的疤痕,真是一丝破绽没有,牢牢贴在脸上,“三年罢了,你竟觉得我会认不出你?还是……”冯琰凑近他的耳边,“你在试探我?”灼热地呼吸扑在他耳边,让他浑身一抖,慌乱之下打翻了粥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