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 涂青讳的下属宋卫等在门口。白珞脚步顿了一下,让其他人先走,自己朝着宋卫走过去。
“白仙师,头儿让我来给你送奖励, 他有急事没法离开总部。”
白珞挑挑眉:“什么奖励?”
宋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雷击枣木令牌:“这个宅子一直是悬赏任务, 但这么多年始终没人接, 奖励就是这个令牌。”
白珞接过来翻看了一下,纯天然雷击木, 说是价值连城都不过分。她收起来从口袋里拿出玉扇递过去:“把这个给他。”
宋卫看见玉扇一愣,然后接过来奇到:“我走的时候头儿还和我说,你肯定会让我把扇子一起带回来,还真是。”
白珞没有接话而是说道:“让他把玉扇琅桓看好了,给妖管局干干苦力也不错, 反正也不用付工资。”
宋卫:……
他一瞬间对琅桓产生了一些怜悯:“行, 妖管局肯定让他的生活多姿多彩。”
白珞坐上车, 黄大田发过来六张图。
「这是筛选出来的观众求助, 导演组一共选出来六个,你看看哪个合适。」
白珞挨个点开看了看, 六个里面只有两个是真的, 其他都是编出来的事情。她先把剩下四个否了,然后又仔细看了一下剩下两张。
一个是童子命,另一个是一个灵异主播发来的求助。
白珞回复黄大田。
「帮我联系灵异主播,童子命让林霁去。」
白珞回复完之后就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张雅雅看了她好几眼,然后哎了一声:“你这日程排得也太满了, 真不用多休息休息吗,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你们家又不缺钱, 你就是躺平混吃等死天天挥霍都扛得住。你说你每天这么忙,觉都不睡,眼角都长……长,你怎么天天熬夜皮肤还这么好?一条皱纹都没有!”
白珞那张脸上别说皱纹,就是毛孔都看不见。她叹了口气睁开眼:“先不说我们修行之人皮肤就是会比较好,就说年龄,我今年才二十四,没到长皱纹的年纪呢。”
张雅雅看向白珞的目光里都是羡慕:“唉真羡慕你,不过你还是要多休息休息,不要因为年轻就不当回事儿。”
白珞非常赞同的点点头:“你说得对,给我订一张后天去青衡山的票,我去度个假。”
灵异主播在隔壁市,开车到的时候节目组已经架好机器在下面等着了,旁边还站了个长发及腰的女生,应该就是网上很火的那个灵异主播,江水年。
江水年看见白珞眼睛一亮,那张略显憔悴的脸上浮起一丝激动。
她从前年开始做灵异主播,去年年初直播去当地一处非常知名的凶宅这而爆红,全平台粉丝三千万。
白珞扫了一眼江水年的脸:“先上去吧。”
盛夏的天气,江水年家里开着28度的暖风,穿着毛绒睡衣,棉拖鞋,整个人好像都很畏寒。
白珞站在门口顿了一下:“你先把空调关了,不然一会节目组的人得中暑。”
江水年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温度三十多度的盛夏。她赶快把空调关了,神奇的是以往空调低一度她都会感觉冷,现在关了空调,居然没有任何感觉。
白珞扫了一眼她身上的毛绒睡衣:“衣服换套薄一点的,不然你一会也得中暑。”
江水年倒了两杯水坐过来,把手机递过来,备忘录里写着她的资料。
白珞接过来粗略一看:“你已经三个月没出过门了,今天还是你头一回下楼。”
江水年苦笑:“您看得真准,今天确实是我三个月来第一次出门。”
「江水年三个月没直播,都猜她是不是撞邪了,结果真是啊。」
「她胆子太大,什么地方都敢去,翻车了也实属正常。」
「被缠上还能活到投稿被接受,八字应该挺硬。」
「之前大眼仔上有人扒过,说她八字确实硬,不然不能直播了两年还没出事儿。」
白珞把江水年的八字排出来:“你的八字确实够硬,阳气非常旺,天生对邪祟有克制。所以你才能安然无恙直播了这么久的灵异事件,还能安安稳稳活着。”
江水年点点头:“之前也有人在网上这么说过,我直播了两年,换了三四个摄影师,后来干脆自己上手了。其他人去了几次,就会开始觉得身体不舒服运势下降。”
白珞继续说:“你是不是觉得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江水年点点头,有点困惑地问道:“难道不是吗?”
白珞摇摇头:“当然不是,天生对邪祟有克制的普通人更应该绕着这些东西走。你的体质基本不会被鬼魂邪祟主动找上门,但如果是你主动找上门,会冒犯到这些存在。”
江水年愣了一下。
白珞继续解释:“你的体质会伤害到鬼魂,就算是厉鬼,被你靠近也会觉得不舒服。这就相当于是一种冒犯。道教有一个讲究,如非必要,不会在神咒后面加急急如律令,尤其是金光神咒。因为大部分情况念咒需要做的是驱赶,而并非伤害。”
江水年慢慢反应过来:“所以您的意思是,我主动去接触这些鬼魂邪祟,对他们而言是一种伤害,所以等于是冒犯到了他们?”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我以前疑神疑鬼的时候就爱念金光咒,还要在后面加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以后不敢了以后不敢了。」
「普通人尽量不要去尝试念咒,念一句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就可以。」
「所以江水年是被那些她招惹来的厉鬼或者邪祟给缠上了吗?」
“对。”
江水年皱起眉,不解道:“那为什么前面两年都没有什么异常,而是在三个月前突然爆发呢?”
白珞起了个奇门盘:“因为临界点还没到,你说到底是普通人,没有修行。再硬的命格也有临界点。等到你招惹的厉鬼数量超过一定数字,你的命格不起作用了。不过好在你天生阳气极旺,不然可能都活不到跟节目组求助的这天。”
江水年闻言打了个冷颤,她脸色发白看着白珞:“那,那我现在是不是快死了?”
白珞比了个安抚的手势:“不用担心,我先看一下你都去过哪些地方。”
江水年闻言马上打开自己手机,切出视频网站后台递给白珞:“这里面有我所有的直播回放,从入行到现在,原片我也都存着,在我的电脑里。”
白珞接过大致翻了一下,两年时间江水年一个月去一个灵异凶宅,要么就是玩一个灵异游戏。其他时间发布的视频,是做一些灵异事件讲解,以及询问粉丝想看哪一个。视频里的女孩神采奕奕,一点畏惧都看不出来。
白珞点开去年十一月份的一个视频:“这个是在哪儿拍的?”
江水年看了一眼:“这个是在沧回市郊区,不算太知名,说是一个恐怖密室的旧址。传闻里说在这儿开密室的人都死了,这间房子无论如何都租不出去,没过几年就报废了。”
白珞拖动了一下进度条,开了二倍速,把房子里面过了一遍,然后伸手朝着江水年的卧室一指:“这个密室里的厉鬼在你卧室里。”
江水年看起来好像并不意外,但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我一直感觉卧室里有人,有的时候是在我身边躺着,有的时候,是坐在阳台上盯着我…….这种感觉似有似无,我一直不确定。”
「既然家里这么恐怖,为什么不出去住酒店啊?」
「对啊,出去住酒店更好一点吧,反正要是我,我肯定第一次就跑了。」
「我条件反射看了一眼阳台,过于吓人了。」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白珞嗯了一声:“你没感觉错,不过我很好奇,住在家里让你这么恐惧,为什么不出去住酒店呢,或者去朋友家里借宿。是因为,你根本出不去小区门吗?”
江水年瞳孔紧缩,好像又会想起自己试图离开小区时候的景象,往沙发里缩了缩:“是的,最开始的时候,我想过要离开小区,但每次走到距离小区一百米的时候,就会遇见鬼打墙,我得走足足三个小时才能离开,后来我就放弃了……”
「啊,好惨,怪不得三个月没直播,小区都出不去,这要怎么直播啊。」
「这些厉鬼想干嘛啊,要是真想弄死江水年,大家联手应该也能做到吧。」
「他们在消耗江水年身上的阳气,把弄死江水年会对自己造成的伤害降低到最少。」
“把手腕伸出来。”
江水年这几天在家没少看白珞的直播,知道她要掐脉看事儿,一边撸袖子一边说:“我每次看你的直播,都会感觉家里稍微暖和一点,之前无论如何都睡不好,后来就在家里全天播放你唱的三官经。”
“是会有点用,但毕竟不对症,起不了什么关键性的作用。”白珞搭了一会收回手,“你祖上出过赊刀人?”
江水年啊了一声:“赊刀人?我不太清楚……”
白珞说:“你祖上应该出过不少于十代的赊刀人,所以你的命格才能硬到这个程度。你其实算是天选赊刀人,干灵异主播大材小用了。”
「赊刀人是啥,谁来给我解释一下?」
「属于玄门的一个分支吧,赊刀人外表看起来就是走街串巷卖刀的,但遇见有缘人会留下一句批语和一把刀,等批语兑现,赊刀人会回来取刀钱。」
「听起来好,不怎么赚钱啊,这句批语不收钱??」
「……你以为会是什么好批语吗,赊刀人留下的批语绝大多数都为大凶,只有极少数是大吉。收走的报酬也不一定是钱,大的是功德,小的是一粒花生米。」
江水年的眼睛突然瞪大,指着自己:“我吗?我可以做赊刀人??”
白珞微微颔首:“只不过你们这一脉在你太爷爷那儿就断了,因为违反了赊刀人这一行的规矩,从此尘封,所以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江水年的嘴张得能塞进去一颗鸭蛋,瞬间把自己被厉鬼缠着的事情抛在脑后,语气激动:“那我现在还有机会吗?!实不相瞒,我最喜欢的玄门职业就是赊刀人!”
白珞嗯了一声:“你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现代社会没人背着一箱菜刀走街串巷,所以现在赊刀人没落了很多,留下来的都是一直传下来的。”
江水年闻言没有被打击到,而是开始头脑风暴:“那我是不是能开一家菜刀店守株待兔?”
“理论上可以。”
「不得不说,江水年这个心真是够大的…..自己人都快无了,居然第一反应是这个。」
「但是赊刀人哎,真的很酷好吗。」
「酷什么,赊刀人哪有那么好当,这一行有非常严苛的规则,一旦触犯,至少两代不能再做赊刀人,也不能传下去。两代哎,这基本就全断了。」
「而且这些规则外人不可道,只有每一代接过传承的赊刀人自己才清楚。」
白珞适时阻止了她的思维分散,又点开一个今年年初的视频:“这个是哪里。”
江水年看了一眼就想起来了:“这个是云海市的一个旧案子了,红衣鬼案,很知名的,这场直播观看人数创了新高。”
白珞把手机递给她:“把你爆红的那一期视频翻出来给我。”
江水年很快找出来点开,白珞一边看她一边在旁边解说:“这是西景省会的一个凶宅,据说里面死过三个喇嘛,是互相争斗搏杀而死。我去的时候还没有被西景官方封禁,也是唯一一个我自己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你胆子真是够大的。”
江水年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灿灿搓手:“这不是以为自己邪祟不侵,就胆子大起来想拿这个多赚点钱嘛。”
白珞把手机还给江水年:“差不多可以确定,你冲撞的大概就是这三个地方,第一个最凶。这三个喇嘛是密教正统里最邪门的分支,由于供奉的明王在密教历史里也是偏邪的那一派,所以非常容易被你冲撞。再加上这三个喇嘛死的时候,在屋子里留下了印记,你可以理解为锚点。从这个时候开始,你的命格就出现了动荡。”
「我记得这个直播,我也看了,那场真的是江水年这么多年最邪门的一场,具体的大家可以自己去看看,当时真给我吓得够呛。」
「我看的视频,看完一个月不敢自己下楼上厕所,看见西景两个字我都发冷。」
「这么邪门吗??让我看看。」
江水年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皱着眉担心:“我想起来了,我总能听见隐约的几句藏语,我听不懂,但大概像是…..唵嘛呢叭咪吽。”
她的发言并不准确,但还是能听出来这是西景密教的六字真言。
这六个字说完,白珞突然抬头看向了房子的西北处:“携带锚点的那个喇嘛,一直跟着你。”
「我现在有点晕,这个锚点是什么东西啊。」
「锚点是个比较通俗易懂的说法,说得难听一点,那个房子之所以变成凶宅,就是因为这个锚点,让这个房子成为了这个喇嘛的阴宅。」
「懂了,就是这个喇嘛的坟,但这是图什么啊。」
「不太懂,但这个屋子里可能有其他东西,需要这个喇嘛守着吧。」
江水年差点被白珞的话吓得从椅子上飞起来,直接窜出去抓着白珞椅背缩在她身后哆哆嗦嗦开口:“这个比卧室里那个可怕多了……他每次念咒我都会头疼好一阵。”
白珞拿出手机给涂青讳发了条消息,连带着江水年那个视频的链接。
「这个房子你们最好让人去搜一下,里面很可能有西景一直在找的东西。」
涂青讳几乎秒回。
「ok,已经发给桑吉仁增了。」
白珞刚发出去这句话,就感觉那边有一道强烈的视线朝她看过来。她抬起头对视过去,然后挑了挑眉。
江水年顺着白珞的目光看过去又抖了一下,缩在白珞身后:“这个,这个东西怎么办啊?”
白珞让她先坐回去:“不着急,你身边还有一个,就是那个让你鬼打墙出不去小区的。”
她说完在江水年主页翻了翻,点开一个荒山野坟主题的视频:“你应该冲着鬼火去看的,结果鬼火没看见,被野坟上不知道谁烧的纸钱拍了一脸。”
江水年点点头:“是的,那个野坟在网上很有名,说是老远就能看见蓝色的鬼火跳来跳去,还有很多视频。我看着流量大,就去了。本来以为是噱头,没想到是真的?”
「这个野坟我知道,就在我们村附近,鬼火我反正没看见过,但村里很多人说看见过。」
「之前说拍到鬼火的视频倒是刷到不少,但我个人是觉得很假啦,这玩意不是科学也解释了吗?」
「那江水年为什么还会被缠上,是因为被糊了一脸纸钱吗。」
「因果反了,是因为要缠上她,说所以才拿纸钱糊了她一脸。」
白珞伸出手,指尖点了一下江水年的额头。江水年感觉额头一烫,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出去一样,登时浑身一轻,开始隐隐发热。
“这是你最后一条视频,应该就是被纸钱拍脸之后生了一场大病,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江水年说:“确实是,我从这里回来之后,就连续发了一个星期的高烧,去医院打点滴也没有用。后来去了一趟道观,处理了一下才退了烧。但从道观回来之后,我开始感觉家里有不止一个鬼了。”
「我发现都是凶宅带来的啊,江水年玩那些四角摸肩游戏之类的居然没沾染上脏东西吗?」
「之前不是有一个把这些游戏都玩了一遍的,后来消失了好几年,再回来的时候就劝大家一定不要玩了。」
「可能凶宅劲更大吧……」
「江水年这个体质,玩这些游戏连招都招不过来,当然沾染不上。」
白珞说:“知道了来源就好处理多了,你这三个月的整体运势,除了出不去门,睡不着觉之外。还体现在股市暴跌,赔得非常严重,你的资产缩水了三分之一。还有虚拟币,黄金,甚至是你之前买的房子,房价都发生了诡异地下跌。”
江水年苦笑:“是的,最近我都不敢打开各种理财app,生怕自己受不住刺激直接撅死过去。”
白珞说:“鬼魂好解决,但你的气运很难救回来。”
江水年的表情当场裂开:“意思是,我的三分之一资产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吗…….”
白珞掀了掀眼皮:“不止,你至少会损失一半,除非你能拿出大几百万,去种生基,点七星灯。”
江水年听见这个价格倒抽一口凉气:“那,那这大几百万花出去,以后得运势还能回来吗?”
白珞摇摇头:“可能性不大,你能捞回一条命已经是三生有幸了,至于你的气运,算了吧。”
江水年瞬间生无可恋,甚至觉得自己可以跟家里那三个害她痛失一半资产的厉鬼决一死战。
「她……生草,一半我听着都肉疼。」
「江水年这几年资产上亿了吧,一半至少也有五千万啊我去。」
「没有这么多,她的定位不好接推广,商业价值一般,赚的钱还没同粉丝量的颜值美妆赛道一半多,估计这几年也就三四千万吧。」
「那也很多了好吗,要命。」
白珞看了一眼欲哭无泪的江水年,点了点她的八字:“你命里本来财就不算多,现在的资产缩水一半,也就比你命定的少个一些吧,不用太难过。”
江水年抽了抽鼻子:“哎,也是我作死,您现在解决这些厉鬼吗?”
白珞微微颔首:“对,不过要先把你身上沾上的鬼气清理一下,不然就算这次清了,还会有其他的找上门。”
她说完对助理打了个手势,助理拿过来黄纸和朱砂墨还有狼毫笔。
白珞沾着墨在黄纸上写下江水年的八字,黄纸烧成灰,她指尖沾着灰点在江水年的眉心,又挨着点了八个穴位,最后在她额头画了一道符,一边画一边念金光。
最后一笔落下,最后一个字也念完。
江水年身体一软被白珞接下来放在沙发上,稍微跟镜头解释了一下:“她得睡个十几分钟,睡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