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珞简单解释了一下:“商贾之前找的风水师, 是基于商贾自己的八字来做的风水,也就是说全家都系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按照常理,商贾自己只要多积阴德,后世也不会差。但问题就出在, 商贾一死, 宅子里的风水阵就破了, 这一家人的命,也就留不住了。”
「这扇子精, 有两下子啊……」
「这下手太狠了吧,一夜之间全家几十口人暴毙,道行这么高吗??」
「等等,这个时候应该扇子精还没化形吧,没化形就这么牛逼, 谁来给我科普一下, 这什么原理。」
「物件开灵智本来就比动物和草木要难得多, 其他的也就算了, 玉石是天地间自然形成的,本身灵气就非常充沛, 开了灵智之后说是一步登天也不过分。一般动物开灵智修行, 也得修个几百上千年才能勉强有化形的机缘,除非种族天赋。」
「而且这个时候,玉扇应该已经能化形了,第一家死的时候肯定不行。」
四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白珞继续说:“商贾一家死后,这个宅子就已经没人敢买了。空置了大概几十年, 经历了朝代更迭后,才重新卖了出去, 这家也不例外,不过是这家主家的儿子新婚当日,全家暴毙。之后大概还有三四户不信邪的,不是婚礼,就是葬礼,要不就是新生儿降世,反正结局如出一辙,全部暴毙。”
四人这个时候看向玉扇的目光多了几分惊恐,距离最近的翟游甚至把凳子往外挪了挪。
宋嘉裕吞了吞口水,指着玉扇问:“我们今天不会也暴毙在这里吧?要不大家晚上别睡了,咱在大厅挤一挤?凑合凑合?”
“这可由不得你,来发东西了。”
白珞拿出一把叠好装在透明pvc袋子里的符箓拿出来,一人分了一张:“这玉扇有点本事,我不可能和它玩一晚上老鹰捉小鸡的故事。符箓你们拿好,保命的。”
四人刚把符箓慎之又慎地装起来,林霁就回来了,他面色凝重,看了五人一眼,然后指向后院:“之前导演组放在房间里的行军床,全消失不见了。”
「我去!!这是不是逼着他们睡宅子里原本床的意思啊。」
「太恐怖了鸡皮疙瘩已经起来了,那么大的行军床,六张啊,怎么说没就没了。」
「团灭倒计时。」
「每一期都说团灭无聊不无聊,哪次白珞救不回来??」
「上次那是因为河神自己不能直接杀生人,这回你再看,这扇子精手里这么多人命,他们几个要是没团灭才奇怪呢。」
白珞好像对此并不意外,她晃了晃手机的符箓:“你就不用了吧。”
“用用用。”林霁一个箭步窜上来拿走了白珞手里的符箓,“当然用,我可什么都没准备,就靠你保护了。”
白珞翻了个白眼,靠在椅背上敲了敲桌子:“行军床没了不重要,不用慌,给了你们保命的,记好了一定不能离身。”
四人疯狂点头,林霁把符箓塞进了外套里衬的口袋里,笑眯眯抬起头:“绝不离身,为了我们的同事情,以后就当传家宝了。”
「别骚了别骚了。」
「我真是没眼看……」
「白珞真的不想扇他吗?我真的很想。」
白珞面无表情看向玉扇,一旁宋嘉裕问道:“不能直接把玉扇解决了吗?”
她摇摇头:“行不通,如果我直接摧毁玉扇,那凶魂就会被放出来,雷罚马上就会到。在雷罚里,我自保都不容易,更别说护着你们了,一不小心你们就会被凶魂吞掉,成了她对抗雷罚的养料。”
宋嘉裕闻言打了个摆子,然后牢牢闭上了嘴。翟游好奇:“那为什么上次雷罚就没事儿?”
白珞:“因为上次在外面,我跑得快,这个就在你脸上,跑都不好跑。”
“那之后没有玄师或者道士来试着收服玉扇吗?”
“当然有。”白珞说,“玉扇虽然身上牵扯了很多灭门惨案的直接因果,但它并不依靠这些魂魄修炼,所以灵气相当纯粹洁净。如果能化为己用,修为会有很大的进展。”
林霁看着白珞接话:“确实,我其实都有点动心。好同事,要是你能收了它,不如让给我,这样你以后能少保护一个人,多划算。”
白珞指指玉扇:“跟它商量去,问我干嘛。”
“那,那些来收服玉扇的人都怎么样了。”
白珞懒洋洋开口:“给凶魂当晚饭了呗,不过也有逃出去的。从卦象上来看,二百多年前有一个当世最强玄师想要斩灭凶魂,渡化凶魂。他进来三天三夜,再出去的时候道心崩碎,整个人脆弱得跟纸糊的一样,回去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同千亦瞳孔地震:“这扇子这么厉害吗!”
“不是扇子,是凶魂。”白珞解释道,“凶魂被放入阵法之后,一共出来过两次,这是第二次。如果是玉扇出手,那他跑都跑不出去,得给凶魂当养料。当然这也不是纯粹因为他俩厉害,还因为这地方的风水,客场,以及一个至凶的风水阵加成。”
“那第一次是谁?”
白珞又看了一眼卦象:“第一次是个得道高僧,玉扇和凶魂差点在这儿翻了车。那个高僧活了四百余年,坐化后还烧出来三颗品相极好的舍利。高僧只在这个宅子里呆了一天一夜,出来的时候完好无损,玉扇和凶魂也都没有消失。不过,高僧三个月之后就坐化了。”
“高僧为什么不把他俩都收了?”
白珞唔了一声:“我只能从卦象上来推一点因果,玉扇用了一点小手段,把高僧前世的一些因果强行扯了出来,让高僧心境出现了动荡。如果动手当然能解决,但高僧自己也会受到非常大的伤害。高僧离开之后,就在此地设置了结界,防止再有人遇害。”
「虽然我不喜欢唱衰,但听着还是感觉这次得团灭。」
「你动动脑子想一想,要是真的会团灭,白珞语气会这么轻松吗?她肯定是有把握啊,不然说出来干嘛,给其他几个人发死亡通知书吗?」
「所以有没有玄师道士出来说说,白珞真的能解决吗?」
「理论上可以,但我是废物,我不知道。」
夏小青趴在桌子上皱了皱眉,语气担忧:“啊,那怎么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白珞轻描淡写:“没什么事儿,你们晚上拿着符箓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管,早上起来就好了。”
晚上八点刚过,白珞就手一挥让大家去睡觉了,四人心里都有点虚得慌,屋子里的陈设看起来倒是挺新,但总觉得阴森森的,一点人气都没有,还有一股浓重的木头味。
宅子里的家具都是非常值钱的老古董,按理来说,这种名贵木头的味道是非常好闻的,但这些屋子里面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总有股说不出的奇怪。
主卧的门锁着,两侧厢房侧室各开了三间,白珞和林霁一人一边,住了距离主卧最近的房间。
白珞走进去,入目就是一架相当豪华的拔步床,拔步床上的被褥枕头看起来虽然崭新,但款式都是几百年前的样子。
她坐在梳妆台前,铜镜磨得极亮,镜子里的人纤毫毕现。
白珞打开手机,刚点开上香app屏幕上就跳出来一条消息。
夏小青:救命,我不敢躺,我在屋子里站了十分钟了!(哭泣)
白珞回复:东西都是新的,直接躺,但是要把枕头掉个个。
她回完消息,把上香app点开,然后掌心轻轻覆盖在镜子上,再拿下来的时候,上面浮现出了一个宛若沉睡的美人。
白珞眯了眯眼,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下了血本,居然能把一个生机耗尽血枯而死的人保存到这个程度,活着的时候都没这么健康吧。”
那边林霁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这儿翻翻那儿摸摸,最后从床头褥子下面翻出来了一枚铜钱。他拍照给白珞发过去。
「看,我发现了什么。」
与此同时,白珞也正好翻出来了枕头下面的铜钱。她一手拿着铜钱一手给林霁回消息。
「北斗天罡。」
林霁很快回复:「你说它从哪儿知道的北斗天罡,他也没机会接触玄师吧,这种阵法普通风水书里可没有。」
白珞:「你自己出去问他,问我干什么。」
林霁:「这不是闲聊一下,这里面还有一个青龙吸水,他是打算把官家小姐以凶魂控尸的方法复活,然后一起被雷罚劈死殉情吗?」
白珞:「你以为咱俩是干什么的,这不被拉来挡雷罚了吗,雷罚对高功有豁免,只要咱俩在这儿镇着,凶魂就不会被劈死。」
林霁:「可惜了,它不知道有你在雷罚只会劈得更狠,要是真放出来,他俩真得殉情了。」
白珞冷笑一声没再回他消息,收起手机把铜钱重新压了回去。之后拿了一张黄纸出来,写了一张表烧了下去。
她做完这些合衣躺下,闭上了眼。
其他人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但硬逼着自己躺下后,几乎是昏睡一样失去了意识。
晚上十一点,子时开始,整个宅子里蔓延起一阵雾气,铺天盖地顺着门缝渗透了进来。躺在床上在白珞和林霁同时睁开了眼睛。
空旷的大宅内传来几声吱吖,白珞打开门走出去,跟林霁对视一眼,然后看向身后。那四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样了,变成了古装。
「出来了出来了,不枉我等到现在!!」
「哇塞,换衣服了,更像实景剧本杀了。」
「热搜预定,剧本杀杀人事件。」
「林霁和白珞没换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谁来给我解释一下。」
「那四个人应该处于梦游状态,白珞和林霁是清醒的。」
「宋嘉裕穿女装还挺好看,让我盲猜一下,夏小青和同千亦穿的衣服没有宋嘉裕的华丽,这俩应该是那两个贵妾。宋嘉裕是官家小姐,翟游是状元郎。」
四人沉默的站在门口,头微微低垂,一动不动。雾气里缓缓走出一个青衣束发的男子,容貌俊美精致,皮肤微微呈现一种玉色的光泽。他从缓缓走过来,看了一眼面前的镜头,嘴角勾起一个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快意的笑。
“在下琅桓,给各位看官见礼了。今日有缘,你我相逢于此,由在下邀请大家看一场审判。”
「草草草草草救命这是扇子精??」
「听声音没跑了,y1s1,是真帅……」
「确实,娱乐圈都找不出几个更好看的了。」
「帅哥,今日有缘你我相逢于此,不如加个联系方式吧帅哥!」
玉扇妖琅桓说完看向白珞,他手一抬,一把椅子出现在白珞身后。
“仙师请坐,今日有缘就请仙师做一次裁断人。”
林霁看了一眼自己空空荡荡的身后,再看了一眼已经坐下的白珞,深感自己被忽视了,只能自力更生抬把椅子出来坐下。
白珞靠在圈椅扶手上,一手撑着下巴:“斯人已逝,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这么纠结于当年的对错。”
「是我的错觉吗,白珞虽然没换衣服,但是比那四个人看起来还有古人的气质啊。」
「我也觉得,她气质是真好。」
「所以…..这是要,陈述自己的罪状??」
「八成是了,张朝清粉丝又要发疯了吧……」
琅桓笑了一下:“真相就应该水落石出,婉娘血枯而死,可张朝清却得了这一千多年的美名,后人都说他一往深情,是史书上难得的良配。说婉娘一生被偏爱,只可惜红颜薄命。甚至有人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作死的自己。”
他的声音陡然变尖锐:“凭什么婉娘要遭受一千多年的骂名,负心薄幸的人却能被世世代代所夸耀?”
白珞没再说话,而是比了个请的手势。
在场除了扮演官家小姐婉娘的宋嘉裕之外,其他三个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宋嘉裕身后出现一把椅子,他袅袅坐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宋嘉裕的眼里有了神采,是属于婉娘的神色目光。
双目无神的翟游抬头看向对面的宋嘉裕,或者是张朝清看向了婉娘,他声音毫无起伏:“是我醉心权势,忽视了你,害你血枯而死,婉娘……是我害了你了,害你,连父母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琅桓脸上一直带着笑,但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冷。他仿佛在透过翟游看张朝清,眼里甚至出现了实质性的杀气。
白珞适时出声:“我劝你不要动手。”
琅桓看了白珞一眼,然后强行将杀气压了下去。
夏小青和同千亦先后开口。
“我在大夫人产后喝的补药里下了血枯草,因为我父亲托人送信来,说只要婉娘死了,他会设法让我转正。他说,官人迟早会官拜宰相,我便是宰相夫人,我的孩子就是嫡子嫡女……”
“是我挑大夫人身体虚弱,积郁成疾的时候去刺激她,暗示她官人已经不爱她了……”
「看得我鸡皮疙瘩疯狂起来,真的有点吓人了不是我说。」
「这个婉娘真的有点太惨了吧,丈夫只顾着仕途忽视她,两个门第比她高的贵妾又心怀鬼胎,就是被这三个人一起害死的啊。」
「所以张朝清到底知不知道他夫人是被这么害死的?」
「知道吧,不然也不会在婉娘死后,把两个贵妾送到了别院还把贵妾的家族给搞没了。」
「别胡扯,这不是因为私仇,是因为这两家本来就该死好吧。」
三人又桩桩件件列了好多条出来,等最后一条说完,突然雾气散去。宋嘉裕出现在了一张拔步床上,虚弱不堪躺在上面,一口一口地吐血。
先是夏小青和同千亦挨个进来,说这些明面上好听,实则藏针刺激婉娘的话。这两人出去后,床上宋嘉裕的脸色更差了,眼里出现了浓浓的绝望。
白珞的手机突然想起来,林霁发了条消息过来。
「婉娘本尊啊这是。」
白珞:「是婉娘本尊没错,但婉娘已经被炼成凶魂了,这个一点煞气都没有,应该是剥离出来的一点执念。“
林霁:「啧,他也有点本事,恨了这么多年身上居然也没有戾气,没有入魔。」
白珞:「命好,他的原材料是上好的和田白玉,跟他离得最近的那块和氏璧,被做成玉玺了,他也沾了点。」
「这两个在手机上聊什么呢,有什么是我尊贵的vip不能看的?」
「我觉得宋嘉裕脸色好吓人,不会真的嘎在这儿吧。」
「这肯定不会啊,没见白珞还没着急嘛,之前还给了符箓,问题不大应该。」
「这扇子精是要给这个婉娘正名啊,要把张朝清在后世的名声全毁了。」
「先不说这种东西也不是证据吧,谁知道是不是他一厢情愿呢?婉娘是他的主人,他肯定替婉娘鸣不平啊,这也不能说明张朝清就是渣男吧。」
「srds,不要共情男人,一定会被打脸的,死了一千多年的也不行。」
翟游进来了,他的眼睛里也出现了光泽,确实极其悲切与悔恨的,林霁看了一眼然后给白珞发消息。
「你把张朝清从地府找回来了??」
白珞:「嗯,热闹点,好看。」
张朝清走到婉娘床前,他并没有因为婉娘长了一张陌生的脸而认不出来。他就那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婉娘从床边抬起头,满目绝望看向他。
“你竟…..还愿意来见我,清郎,官人,你竟还敢来见我!”
婉娘刚说完,一口血喷涌而出,张朝清直接扑在床上,抓着婉娘的手:“你……我找了你一千多年,等了你一千多年。”
「等等,这,这是张朝清本人吗??」
「救命啊,这个场景好怪异啊啊啊啊啊。」
「虽然知道里子是婉娘和张朝清,但看着宋嘉裕和翟游抱在一起,实在很难代入,只觉得浑身难受,浑身难受啊!」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白珞脸也抽搐了一下,有点惨不忍睹地捂了一下脸,然后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林霁的脸也有一点抽搐,看见白珞录像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
「笑死我了白珞怎么还录像啊,夺笋啊。」
「这两个醒来估计想要换个星球生活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录屏了,估计明天满世界都是这段录像。」
「这个画面真的惨不忍睹,一塌糊涂。」
宋嘉裕女装虽然好看,但身量和骨骼都是男相。他长得本来就是阳光硬朗那一挂,硬做出一副娇弱女子哀怨憔悴的样子,实在有点……不堪入目。
张朝清还顶着翟游的脸想要说什么,但琅桓也反应过来这不是他操控的傀儡,而是张朝清本人亲至。
琅桓瞬间暴怒,广袖一甩就要把张朝清甩出去。袖子还没碰到,就被张朝清同样强硬地挡了回去。
张朝清站起来,没有看琅桓,而是看着婉娘语气温柔:“婉娘在此稍等。”
他说完站起身,朝白珞行了个礼:“多谢仙师写表给我,能阻止婉娘被炼成凶魂,铸成大错,再不能入轮回。”
白珞收起手机托着下巴:“我写表给你主要是想看热闹,你的妻子,或者说你的前妻,会不会被炼成凶魂其实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她身死的时候,你们之间的缘分就已经尽了。”
张朝清脸色不变,还是维持着那个态度:“我和婉娘……确实缘分已尽,以前种种确实是我的错,但我只是想让她能顺利进入轮回,来世能投个好胎,她应该有完整美满的人生。”
「粉丝呢粉丝呢,张朝清自己承认了啊,你们别嘴硬了。」
「你有证据证明这就是张朝清吗??剧本而已,恰烂钱的东西居然还真有人信了。」
「你这嘴比死了一个月的鸭子还硬。」
「管他干什么,肯定会被打脸的。」
还没等白珞说话,琅桓一脸暴戾打断了张朝清:“你永生永世不要出现在她身边,她就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你居然还有脸出现,你怎么好意思!”
张朝清回过头去:“我记得你,你叫琅桓,名字是婉娘给你起的,还来问过我。她说你有灵,要给你起个名字,如果她当年会预料到你要把她炼成凶魂,恐怕不会把你也一起带回老宅。”
琅桓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她会不会后悔把我一起带回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死前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你。”
白珞一见两人开始扯嘴皮子功夫,慢吞吞开口:“别吵了,人又不可能真的复活。”
琅桓果然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怎么会复活不了,就差他们四个,婉娘就可以复活,再用你们两个替婉娘避了天雷,婉娘就能复活!”
白珞叹了口气:“先不说凶魂控尸算不算复活,或许算吧。但第一,他们四个你弄不死,第二,我也没法帮你扛天雷。很遗憾地告诉你,只要凶魂炼成的时候我在这儿,方圆十里都会被劈成焦土。大家谁也别想活。”
琅桓的瞳孔猛地紧缩:“不可能,那种天地至凶引来的雷罚你都能躲过去!”
白珞啧了一声:“那是我提前布了屏蔽天机的阵法,天雷察觉不到我而已。但你要拿我避天雷,这个阵法肯定不能用啊,雷罚一旦察觉到我,婉娘别说复活了,灵魂都会被劈散。”
琅桓的脸空白了一瞬,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可能,你身上有大气运大功德,怎么会被天道针对,这不合理!”
“我也觉得不合理,但这能怎么办呢,天道又不和你讲理。”
「乐,白珞直接把扇子精的路给堵死了。」
「让我来翻译一下白珞的意思:要么大家一起死,要么你乖乖把阵法拆了,我还能送你的婉娘去投胎,你选吧。」
「白珞真的会被天雷锁定吗??这确实不合理啊。」
「多半是假的,就是拿捏住了扇子精不敢赌,就算之一万分之一的概率白珞说的是真的,他也不能接受婉娘被他的筹谋害得魂飞魄散。」
张朝清说话了:“白仙师说得没错,你如果真的感念婉娘对你的好,你就把阵法破了,把婉娘交给我,我用我所有的功德,以及这些年在地府积攒的修为换她再世为人,来世一定有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琅桓后退几步,眼神先是茫然,最后又是凶狠暴戾:“不,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她身上的功德足够抵消雷罚,别以为我这些年一直在这个宅子里守着婉娘,就真的什么都不懂!”
白珞往后一靠:“你当然不是什么都不懂,你懂的可多了,北斗天罡加青龙吸水这种缺德玩意都能弄在一起。”
「又开始阴阳怪气了,笑死。」
「为什么不答应啊,白珞说张朝清在地府当官,所有的功德和修为加起来,搞不好婉娘下辈子能投成公主。」
「害,一千多年的执念哪有这么好放弃,他但凡能接受,早就送婉娘去投胎了,还会把人炼成凶魂吗?」
「婉娘呢,婉娘你说句话啊!你自己想怎么样!」
张朝清见琅桓要强行施法,手里拿出从地府用的锁魂灯就要把婉娘强行带走。
但琅桓的实力并不在张朝清之下,两人都被激出来凶性,眼看就要大动干戈。
白珞坐在后面又叹了口气,然后打了个响指,两人猛然被分开,一人贴着一面墙,动都动不了。
她拍拍裤子站起来,点了一下张朝清:“行了别打了,让婉娘自己说,她是想被天雷劈成渣呢,还是想好好下去投胎呢。”
白珞说完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宋嘉裕,彬彬有礼一伸手:“说吧,我替你做主。”
她说完又想起来什么一样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想用你自己的身体说也是可以的,我可以临时开个屏蔽天机的结界。”
宋嘉裕眼睛一亮,朝白珞说了声谢谢后,宋嘉裕就一头栽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白珞简单起了个结界,然后冲主卧喊了一声:“出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一身白衣柔弱的美人。婉娘朝着白珞盈盈一拜:“多谢仙师,我想先跟他们说几句话,可以吗。”
白珞往侧边让了一步:“随你。”
「妈呀妈呀这就是凶魂控尸??」
「yep,这个人其实已经没有任何生机了,不知道扇子精用了什么手段,居然保存到这个程度。」
「也不是什么手段吧,主要原因是凶魂一直被锁在自己的身体里,所以才一直没腐烂。」
「假的吧,怎么可能啊,为了摸黑张朝清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妹妹,真的,你可以仔细看一下婉娘的手和脸。她刚才双手交握又松开,肌肉皮肤很久都没有回弹,现在还有两个凹陷呢。」
「真的哎,蛙趣,虽然第二期新娘已经看过一次了,但这次的比上次冲击力大多了。」
婉娘迈着步子,只不过动作略显僵硬。她先走到琅桓面前,替他整理了一下乱掉的鬓发:“我知道你是想要我活过来,不甘心我就那样死去。可人死灯灭,我已经没有什么执念了,这么多年一直没说,是怕你撑不住。琅桓,可以了,你不该为了我搭上你自己。”
琅桓双目通红,想要挣扎去拉婉娘,但被白珞死死按在墙上,一动不能动:“可,可你不该就那么结束你的一生啊,没有张朝清你会活得比原来好无数倍!”
婉娘摇摇头:“没有如果。”
她说完转身走到张朝清面前,眼神里已经没有曾经的羞怯和爱慕:“清郎,我一直知你心中有大抱负,所以从未恨过你。但我也确实,不想再同你有任何瓜葛,你的功德也好,修为也罢,都是你的东西,我不要。”
张朝清想说点什么,婉娘已经转身朝白珞走过去。
白珞问:“想说的都说完了?”
婉娘点点头:“说完了,要辛苦仙师破了这些阵法,再劳烦您送我去地府。”
「看的好开,说走就走了。」
「我要是被关在身体里动都不能动,我也想得开,巴不得坐火箭直接离开这个倒霉地方。」
「真的,光想一想一千多年不能动但有意识就觉得痛苦。」
「但她身上这么多人命,不好投胎吧?可能投胎成人都困难。」
白珞嗯了一声:“也不用太担心,你身上虽然有三位数的人命,但这些因果你和琅桓对半分,再加上你主观不想这么做的原因,下去应该会轻判。未必能投胎成人,但来世也不会太痛苦。”
婉娘笑了一下:“我不在乎这些,投胎成花花草草也未必不好。”
白珞点点头:“好,那你回去躺着吧,估计得一阵。”
婉娘进了主卧关上门,白珞又一打响指把墙上沾着的两个人放下来:“你们两个没意见吧,当然有意见也没用,我本人比较愿意遵从当事人的意愿。”
「这语气,真·审判官。」
「估计这两个人都要呕血了。」
「演的太假了,白珞之前把扇子精说得那么厉害,结果到她这儿一个响指就搞定了?能不能认真一点写剧本啊,就算大女主爽剧也不至于这样离谱吧。」
「首先,就算是上次来解决的那两个也是能做得到的,但他俩想把扇子精和婉娘都弄死所以最后鱼死网破。」
「其次,白珞是要把婉娘送下去投胎,不是要让婉娘魂飞魄散,没必要鱼死网破,拼命挣扎也不会改变结果。」
「最重要的一点,白珞是真的很强,玄门哪个看不出来她的修为至少排得进当世前十?」
张朝清还想跟婉娘说几句话,但纠结了一会,还是放弃了。他再次向白珞道了个谢,并说以后有什么事情,给他写表,能帮他一定帮,不能帮也可以想想办法。然后就走了。
琅桓被放下来之后,一直没说话,白珞一边解除这些风水阵,一边指挥他:“把人送回去吧,你把这四个人弄出来,总不能让人睡地上啊。”
他看了一眼白珞想呛声拒绝,但一看白珞轻描淡写的动作,还是咽了回去,一挥手把这些都原封不动地送回了原来的房间里。
等送走了婉娘,琅桓整个人就跟失去了灵魂一样,坐在圈椅里一动不动。
白珞叹了口气走过去跟他商量:“你有洗清罪孽的机会,或许百年或许千年,总有这么一天会到来。但你待在这个宅子里,肯定是没机会的。”
琅桓抬起头冷冷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你想让我跟着你?”
“不。”白珞想都没想,“我不想要,但有人会想要。”
林霁闻言喜上眉梢,凑过来:“对对对,我想要,跟着我保证让你还能再见婉娘。”
琅桓眼睛一亮,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被白珞无情打断:“不是你,别做梦了,什么都没干还想要东西,做梦快一点。”
琅桓上上下下看了白珞一眼:“你能保证我还有再见婉娘的一天吗?”
白珞微微颔首:“可以。”
琅桓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他说完就变回了原形,白珞从圈椅上拿起那把入手微凉的玉扇,然后塞进了宽大的口袋里,完全无视林霁眼睛里的垂涎。
林霁捶胸顿足:“你怎么这样,一点同事情都没有,你哥要扇子干什么,他一个天道亲儿子还需要被保护吗!!”
白珞掀了掀眼皮:“谁说我要送他了,你想要自己买去。”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那四个昏睡过去的人终于醒了。翟游一晚上又打架,又下跪,出门的时候扶着腰还一瘸一拐,一脸懵。
宋嘉裕就吐了两口血还好,但抹了一把脸上的脂粉,有点抓狂。
白珞一看这两人出来了,亲切招手:“来来来,给你们回放一下昨天发生了什么。”
夏小青和同千亦比他俩醒得早,现在已经兴致勃勃准备看了。
四人围在白珞的手机前,刚开始还好,越到后面翟游和宋嘉裕的脸色越难看。
一直到婉娘用着宋嘉裕的身体喊翟游清郎的时候,宋嘉裕生无可恋抬起头:“婉娘去投胎为什么没有带上我,社会性死亡也是死,也可以投胎吧?可以的吧!!”
翟游的脸已经扭曲,一脸见鬼地开着镜头里的自己:“不然也带我一起走吧,这种社死程度,跟真死有什么区别啊!”
「哈哈哈哈哈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别怕。」
「笑死,太损了白珞。」
「他俩还不知道吧,现在全网都是这段啦!」
「大范围社死。」
视频播完白珞拿走手机拍了拍宋嘉裕的肩膀:“忘了和你说,这段是每人一个机位直播的,现在你们两个的视频已经全网都是了。”
宋嘉裕和翟游只觉得两眼一黑,咚的一声脑袋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哀嚎。
“婉娘,婉娘你带我走吧婉娘!!”
同千亦幸灾乐祸:“没事儿,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忍忍。”
夏小青好奇问白珞:“那扇子呢?去哪儿了?”
白珞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掌心上:“在这儿,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这个我就带走了。”
夏小青看了一会,叹了口气:“这扇子还长得挺帅,就是脑子不太好,唉。
白珞笑了笑:“这是玉石的特性,说好听一点是坚韧不拔,说难听一点就是轴的像头驴。这也是为什么,矿石宝石一旦开了灵智,修行速度是所有非人生物里最快的,修行嘛,需要的就是纯粹和专一。不过矿石宝石一类的心魔一旦生出来,就会像玉扇这样,把自己往毁灭的结局里引。”
剧组离开的时候,正好遇上满脸喜色来清点古董的考古人员,领头的一见白珞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她的手上下摇晃。
“白小姐太谢谢你了,我们一直想把里面的古董都带走,毕竟里面年份最短的也在一千年以上。要不是你,可能我们一辈子都进不来这个门。”
白珞礼貌性地跟他握了一下手:“受人之托,不过玉扇我要带走,这个就算留给你们,你们也看不住,徒增麻烦。”
对方拜拜手:“没问题,已经有人和我们打过招呼了,而且这玩意从我们博物馆里跑了三次,我们也对他没什么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