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露怯>第29章 诱敌深入

  傅呈辞的手掌很宽, 骨结修长匀称,掌心还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茧痕,揉捏着对方后颈处细腻的肌肤令陆怯忍不住瑟缩一下, 他的手指穿过陆怯青丝长垂的头发,声音是难得的温柔。

  他的目光浅亮通透,但是墨黑的瞳孔处却是望不到尽头的深邃, 等不到那人的回答, 从唇角溢出一丝浅笑:“怎么不说话了?”

  陆怯冷眼撇过头去, 缄默不语。

  好在傅呈辞也没逼他,一时间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 破冰之刃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先那亲昵缥缈的暧昧氛围在无声的拉锯之下,一点一点灰飞烟灭。

  谁也没有先回答对方问题的打算, 任由一个一个问题飘荡在这沉默的氛围里, 化为虚无。

  傅呈辞的目光深沉悠久, 豆苗般的灯火映在他的瞳孔之下,挥之不去的晦暗幽深。

  他们以前哪一次不是自己问,陆怯答,曾几何时那个承欢身下的人也开始忤逆自己了,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愈发不可控制, 在陆怯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底瞬间阴霾涌起。

  指尖下的头发遇到了缠绕的发丝,他像是失去了耐心一般,一把顺开。

  感受到头皮与发丝之间的牵扯,陆怯忍不住闷哼一声,微掀眼帘, 忍不住觑了一眼那人搁在膝头的手,压制住喉头险些咳出的声音, 收回视线,不在去看身后又在发疯的那人。

  是的,他感觉傅呈辞疯了,从太子大病初愈后这人无端示爱时就疯了。

  江北王同太子是幼时情谊,上位者的光环加身,贵气浑然天成,手足情深之下夹杂着几分旁人不知的情愫,陆怯眼明心亮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他不过是敌国送来间谍所生的儿子,渠沟的灰霾蚕食般的将他的心房蒙上灰霾,若不是身上流着皇室血脉,恐怕也不过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杀。

  云泥之别,腾飞的雄鹰和浮萍野沼。他掩藏在心底胆大妄为的肖想被毫无顾忌的道出,就像是一个深深地嘲讽,以及为他编画了一个以欲望为牢笼的深坑。

  让人望而却步,却忍不住想要靠近。

  陆怯觉得自己从回国以后就无时无刻不在克制,克制到连令人肝肠寸断的不春他都可以与之和谐共处,偏偏这道易碎不堪的底线始终在被人反复试探。

  将一把青丝握在手中,柔软光泽,不似他嘴硬心狠的主子一般,傅呈辞笑容无声。

  桌上精致的菜肴变成了残羹冷炙,傅呈辞在这间阴湿的房间内待了半刻钟的时间。

  他走后带走了桌上那一盘冷菜,顺手关上了门,脚步声没走多远,陆怯甚至还能听到他在同旁人说话。

  不大的窗子被推开,外头跃进一个人影,阮刀的动作很轻,堪称是落地无声。

  阮刀先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见多余的人后,他弯腰将长椅上的陆怯一把抱起,平稳的放在床上,他边盖被子边说:“这地方寻不到好闻的香料,倒是看见了几个胭脂水粉铺子。”

  感受的一道森然的目光落在自己下颌上,阮刀话音一转,正色道:“不过你放心,东西我没乱买。棠王已经许久未曾回信了,钱是要省着用的。”

  视线消失不见了,阮刀也不敢低头去看,他囫囵将被子掖好,说道:“下回江北王还来寻您,我能申请先回房然后第二天早上在回来的那种吗?”

  陆怯没好气的睁眼,“衣服收好给我滚!”

  “得!”阮刀连忙将陆怯换下的衣服收好,顺带将对方第二日要穿的衣服摆放好了,吹了灯这才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他同卫野一个房间,两人夜里轮流守夜,他得抓紧时间回去睡上半场。

  太子那间在正中央,边上两边住满了禁卫,他身上带着大面值的银票,比一路光明正大卫队护送,拉着黄金还要磨人。

  而此刻那间屋子灯光亮堂,交谈声从不甚严实的房板中泻出。

  阮刀详装无意想要过路一探究竟,就被守在外边的禁卫给拦个正着,“你的房间在那,别走过头了。”

  “多谢,”阮刀奉送了一个余光过去,妄图瞧清什么,事实上是无功而返,他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看向拦路的禁卫,步履从容顺着原路退回。

  每次泡过药浴之后,那种侵蚀的感觉会持续上三四个时辰,就连骨头缝里都是细细密密的疼,不敢动弹,牵一发而动全身。

  陆怯将时间算的精细,那种绵密刺骨的感觉如同潮退,约莫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走道的脚步声很轻,暗夜中的幽灵勾开房门,在暗处如炬的双眼定格在了床榻之上,面巾之下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残忍笑意。

  手中的刀势如破竹,棉絮腾飞。黑影裸露在外的眉眼一蹙,掀开棉被,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如擂鼓的响声在这间屋子之中无限放大。

  突然他眼角划过一道银光,他忍不住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床梁,原先应该躺在床上任人宰割的人,此刻手中是一把精湛短小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咙口。

  黑影透过反光可以看见年轻人精致的眉眼,目光之间没有错愕,没有好奇,好似这一场突如其来是专门给他下的套。

  细思极恐,汗如雨下。杀人如麻的屠夫眼底浮现了几分惊惧。

  陆怯才是那行走在暗夜的鬼魅,“花钱雇你的那个人没有告诉你,我的听力很好吗?你的脚步声太大了。”

  但是屠夫怎么可能这么快认输,他手中的刀柄极富技巧的向前顶去,陆怯游刃有余侧身避开,这一避也就让人钻了空子。

  两人持刀,相互对立。陆怯赤脚踩着地面上,身上还是沐浴之后裹身的浴袍,未束的长发在他身后肆意飞舞。

  身上的那股子疼痛早就散去,随后补给的力量让陆怯行如鬼魅,他逼身上前,在狭窄的室内,木板声吱呀作响,刀锋相错的声音划破长空。

  黑影没能杀了陆怯,陆怯也没能生擒对方。

  陆怯是被实打实的训练上来,剑走偏锋,每一下都是下了狠招的必杀,那双素来清禾的桃花眼此刻闪烁着灼灼光亮。

  这个动静早就惊扰了旁人,黑影也不恋战,他身上被划开了一刀口子,这么下去对他不利,从那扇狭窄的窗子闪身跃出。

  室内归于平静,阮刀进来点了灯,就见东西七零八落丢了一地,窗子口还大敞着通风。

  窗子上有一抹新鲜的血痕,阮刀沉吟道:“我回房的时候曾看到太子房中有人。”

  陆怯摇了摇头,随意将披散的头发束成了一把,潇洒利落,“陆玉要杀我也绝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不仅脏了自己的手,还惹上一身腥。”走过去将匕首擦拭干净,陆怯笃定道:“且等着吧,那人还会再来。我只是没想到有人这么快就按捺不住,我这前脚出京,后脚就有人惦记上我的命了。”

  陆怯突然想到什么,眼神一暗道:“替我去取纸笔,修书一封回京。”

  阮刀摸不清他要做什么却还是照做。

  笔纸来的很快,陆怯在烛灯之下洋洋洒洒写下三页纸,阮刀一面看着一面嘴角抽搐,三页纸上全是对自己人生安全遭遇危险的控诉,希望在做事的同时可以帮忙保障一下自己的自身安危。

  陆怯将东西交给阮刀,“你连夜回京,戴上这个将东西送到皇宫。”

  说完,陆怯将一枚挂玉交给阮刀。

  第二日,天气难得的晴朗了三分,一行人用完膳后就准备上路。

  阮刀是在当日下午重新追上队伍的,陆玉让傅呈辞和同车,美曰其名可以聊天解乏。

  傅呈辞下车前,一手勾过陆怯的下颌,蜻蜓点水一吻落在了对方的唇瓣上,冰凉柔软的触感瞬间唤醒了身体的无数渴求,浅尝就止变成了作茧自缚,忍不住探的更深,心底不禁暗骂了一声:活该!

  陆怯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之下有些迷情,两手攀上了对方的肩头,眼底映出了柔情的水光。

  门帘外来通传的侍卫,等了许久也没见得半点动静。

  想要出声询问的时候,车帘就被掀开了,傅呈辞走了下来,面上带着些许笑意。

  不过那道笑意稍纵即逝,侍卫还没瞧出什么就已经恢复了先前的一片漠然。

  稍纵即逝的还有陆怯眼底柔和的情迷,他抬手擦过唇瓣留下的那抹温热触感,紧接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用手死死抵住唇,却还是有咳嗽声从指缝泻出。

  喉间涌起的腥甜挥之不去。

  过了半响,他看向掌心绽开的一抹血痕,沉默的用舌尖将唇瓣留下的痕迹舔去。

  距离不春的时间还有六天,陆怯打开了来时国师派人给他的香囊,妄图用气味缓解糟糕的身体。

  车马连夜赶路,两日后他们抵达了南边的第一个城,路上的人明显多了许多,从水患之地赶来的灾民被安置在了一块。

  陆玉同傅呈辞下车查看,陆怯让阮刀回话,他想要先回客栈休息。

  陆玉闻言,面上已然有了愠怒,百姓被天灾所困,陆怯身为随行而来的宗亲贵族只知道在马车之上安逸享乐,连民间疾苦都不愿面对,愠怒之中有失望,甚至还有些隐隐得意。

  陆怯却是连话都不想说,也不在乎下了马车的陆玉同傅呈辞是怎么想的,他此刻全身痉挛的打颤,咬着牙关才不让痛苦的声音流出。

  傅呈辞像是心有所感一般,回过头去,目光牢牢锁住紧闭的帘子上,妄图瞧出一个好歹来,他淡淡道:“不如便一块回去吧,安置好后也才能出来好好看看情况。”

  陆玉面色一沉,但到底也没能说出的反驳话来。

  之后去了几家客栈,皆被告知客满。

  傅呈辞看着这家明显空荡的客栈,漫不经心道:“近日禹城是在举行什么活动?”

  小二摇了摇头:“我们这已经好久没举行过什么活动了。”

  傅呈辞似不经意间将面上登记的本子拿来,小二反应过来时东西已经到了对方的手中,贵客边上的侍卫一脸煞气,好像下一秒就能掀了他这小店一样。

  “空着的房间不住人,莫不是养鬼?”傅呈辞将东西冷冷丢在了面上,陆玉闻言也眉头一皱取过了本子。

  就见上面空空荡荡一个住客的信息都没有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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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傅渣渣攻心老手

  小陆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