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光那个时候已经能够长时间保持人形,所以一般也不会以狼形在院子里走动,就算偶尔会有非星北流院子里的人注意到他,也不会想到他对星北流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可是星北流没有想到的是,不知为何三老爷发现了长光的特殊。

  他派人到星北流院子里找到长光,假传了消息,说星北流在外面遇到了麻烦,要长光立即去一趟。

  若是往常长光不应该就这样轻信了他人的话。可是那日,长光却是傻乎乎地跟着三老爷的人走了。

  走进那个专为星北流设的局中。

  星北流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轻笑了一下。

  “不错——正是因为长光。”

  沉如琰有些惊讶,星北流这是打算说出当年真相,就此毁掉星北府三老爷一家么?

  不,不能这么快,他还需要利用三老爷一家去牵制沉如瑜。

  还没等他想好怎样阻止星北流说出真相,星北流继续道:“当年生活在东荒大川时,长光的父亲江成逝曾经找到过我,却没能将我带走,不过我记忆中有他。”

  “后来,得知他在攸城有一个私生子,我便暗中派人去探访,寻得了长光,将他带到自己身边。”

  听他这样说着的时候,沉如琰稍微放下了心。

  还好,星北流没有到失去理智的那一步。

  “差不多同样的时间,江国公也知道了自己这个孙子的存在。可那个时候,长光在我手中,我怎么舍得将长光轻易拱手送人呢。”

  星北流露出一个极为罕见的,轻佻的笑意:“所以我拿自己真正的身份压了江国公,让他无法向你告状,只能在私底下与我不停地协商,于是拖了一年的时间。”

  威正帝脸色有些难看,但他隐忍着,好声好气道:“你……你一直厌恶承认自己的身份,可是朕没想到,让你乐于承认身份,竟然是这样的理由。”

  “我为什么不乐意呢?最后江国公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悄悄和主母说了此事。主母厌恶我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所以才出手惩治了我。”

  星北流一字一句地说着,心头一阵阵的钝痛。

  他要为当年自己所受的苦难,编造出这样不堪的谎言。

  不过,比起让威正帝心生厌恶,这似乎算不了什么。

  “你对长光……”威正帝脸色难看到极致,依然强忍着没有发怒。

  星北流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十分的坦坦荡荡。

  “长光,是我最爱的人。”他轻声道,“没有了他,我就活不了。”

  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唯有这一句,是真的。

  ·

  “荒唐!”

  威正帝终于忍不住拍桌而起,指着星北流的手在不停地发抖。

  “朕、朕本来以为你们只是开玩笑说说的……根本不以为你们真的是那种关系!”

  他愤怒地嘶吼着:“你和他……咳咳咳咳……你和他都是……咳咳……”

  威正帝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几乎蜷缩起了身体,星北流冷漠地看着他,动也不动。

  沉如琰连忙将茶水端上前去,该配合做好的父慈子孝还是必要的。

  威正帝又咳了好一会儿,脸色涨红,又有些发青,不知是被气的还是中气不足。

  他休息了许久,才又指着星北流低声怒吼:“你和他都是男子!你们怎么能够有这样不伦不类的关系!”

  “我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不伦不类’的关系。”星北流语气虽然极轻,却有着不可撼动的坚定,“难道与不该染指的女子生下孩子,又将自己的孩子抛弃在荒野,就是正确的做法了么?”

  威正帝噎住了,被他气得一时间无话可说。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沉如琰在心头闷笑,星北流确实有那个本事,将人堵得说不出来话。

  平日里看着对绝大部分事情毫无兴趣,人也总是温温和和的,但那只是因为他将自己的锋芒敛了起来,不以恶意去待人。

  对弱者心怀同情,对强者不亢不卑。